徐海东转战三省 在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前夕,两支红军部队——红二十五军与二十六、二十七军 刚刚在陕北会师。 红二十五军是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一支红军劲旅,属红四方面军建制。 1932 年10 月,红四方面军主力撤出鄂豫皖根据地后,鄂豫皖省委将留下的 几个团集中起来,重新建立起红二十五军,吴焕先为军长,王平竟为政委,下辖两 个师和一个特务营,共约7000 人。主力走后,20 多万敌军乘机大举进攻,同时 进行划区“清剿”,在其占领区推行保甲制度,对残存的苏区农村,一方面实行经 济封锁,另一方面烧房屋、抢粮食、杀群众。 1932 年底到1933 年初,红二十五军抓住敌军调动、兵力减少的战机,积极 歼敌,连续取得了郭家河、潘家河、杨泗寨等战斗的胜利,边区革命形势出现转机, 红二十五军由重建时的7000 人,发展到3 个师、9 个团,1 万多人。皖西北的几 个团组建了二十八军,地方武装扩编为10 个游击师。 这以后的半年时间,王明“左”倾路线又在鄂豫皖边区造成了严重恶果,1933 年5 月,红二十五军奉命去夺取敌重兵扼守、工事坚固的七里坪,苦战43 天,久 攻不下,部队减员几千人。敌动用了14 个师义4 个独立旅的兵力,发动了第五次 “围剿”,采用了增筑碉堡,扩建和封锁公路,占领了两个根据地红二十五军再次 面临危境。 这时,一位窑工出身的军官的军事才能显露出来,使这支红军部队的形势出现 了转机。他叫徐海东,是年三十二岁,担任74 师师长,他一向以英勇善战著称, 但是在领导那里却不得人缘。原因是他对省委和军部实施的阵地战术一直持有异议。 另外,他还反对肃反,总是企图担保有特务、AB 团、改组派嫌疑的人,当时有1 万3 千人的红二十五军被打成反革命的有3900 人,其中2500 余人被杀死。 1933 年5 月某日,正是围攻七里坪战斗的关键时刻,徐海东奉命到军部开会, 会议中他的言论引起了省领导和军部首长的怒斥,省委书记徐宝珊上前喝道:“老 徐,不要再搞你那一套右倾言论了,你给我出去!”边说边把瘦弱的徐海东推出了 门。 徐海东受此大辱,万念俱灰,心想,这样活着真没有意思。他黯然走着,正在 这时,通讯员从前面跑来报告:敌人偷袭过来了,已打到军部附近。言未毕,溃败 下来的红军如潮水般涌来,从身边跑过。 徐海东当即派身边传令兵传令两个团从侧面包抄反击,他自己脱下全身军装, 打着赤膊,只穿一条短裤头,手执一把大刀,逆着溃兵人流向敌人冲击。身边战士 紧跟着冲锋。溃兵惊异地站住了,有人跟着转身冲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反冲锋 行动,最后是全线转身冲锋,徐海东高烧在身,跑得不快,战士们很快超过了他, 当面偷袭的两个师的敌兵被这猛烈的冲击打得落荒而逃,红军还抓了500 多个俘虏。 事后,省委书记徐宝珊向徐海东:老徐,你打仗没有说的,为什么总不来参加 军里的会议呢? 徐海东说:我从没有接到通知啊!每次开会,都是政委说军部只通知他一人参 加。 徐宝珊叹息了一声。 74 师政委名叫戴季英,乃是大抓肃反的军长吴焕先手下红人,此人在74师杀 了数百名“改组派”,其中32 团连以上军官全部被处决。 1934 年4 月,鄂豫皖红军再次整编,徐海东升为军长,吴焕先为政委,戴季 英为参谋长,兵力3000 余人。从此这支部队被国民党蒋介石冠以“徐匪海东部” 的称号。 徐海东于1900 年生于汉口附近的黄陂县。他的家庭世世代代都是做窑工的, 祖父一代曾经置过地,但由于旱灾,水灾、捐税,后来就赤贫化了。他的父亲和五 个哥哥在黄陂的一个窑里做工,仅可糊口。他们都是文盲,但因徐海东聪明,又是 幼子,所以凑钱送他上了学校。在学校里,因为衣服破烂,他总是受到富人子弟嘲 笑,他拨拳相向,在老师痛打他一次后,他逃了学。 徐海东就到窑厂当学徒,在“谢师的几年”里没有工命。他十六岁满师,在三 百个工人中工咨最高。徐海东二十一岁的时候因家庭纠纷一怒离家出走。他步行到 了汉口,接着又到了江西,做了一年窑工,攒了钱,打算回黄陂。但是他得了霍乱, 等养好身体,积蓄也花光了。空手回家不好看,他就参加了军队,他对军阀的军队 感到厌恶,和一个军官一起开了小差,逃到广州,参加了张发奎将军的国民党第四 军,一直呆到1927 年。他当了排长。 是年春,国民党军队北伐至长江流域。徐海东站在激进派一边,国民党“清党” 以后,他不得不逃亡,偷偷地回到了黄陂。徐海东觉得采取独立行动的时机已经成 熟。他把窑厂的人几乎都组织了起来,还有一些当地农民。 从这些人中他组织起第一支“工农军队”。他们开始时只有十七个人,一支手 枪,八发子弹——那都是徐海东自己的。 这就是后来发展成为有八万人的红四方面军的核心之一。他打仗十年,负伤八 次,因此行动梢有不便,使他感到很遗憾。他烟酒不沾,身材仍很修长,四肢灵活, 全身肌肉发达。他的每条腿、每条胳膊、他的胸口、肩膀、屁股都受过伤。有一颗 子弹从他眼下穿过他的脑袋又从耳后穿出。他还在骑马失事时碰掉了门牙。有一天 他骑马在路上弛骋,马蹄碰了一个战士,徐海东拉紧缝绳想看看那个战士有没有受 伤。马一受惊,把他撞在一棵例上。两个星期后他苏醒过来时,发现他的门牙已嵌 在那棵树上徐海东被国民党冠以“徐匪”级别后,他的家人遭了难,他的27 个近 亲、39 个远亲共66 人被国民党军杀死。他的妻子早在1931 年被俘后被卖给汉 口附近一个商人做小老婆。 在麻城,二十五军来到一个埋得很浅的坟地里,找到了十二个被杀同志的尸体。 他们身上的皮给剥掉了,眼珠被挖了出来,耳朵鼻子都给割掸。 同一个月,在黄冈山下,看到了长长的一堆男女尸体。一共有四百多个,他们 显然是刚被杀不久。有些地方血有几寸厚。有些妇女尸体旁边还有紧紧抱着他们的 孩子。许多尸体都是摞在一起的。 红军发现有好几个还活着,一共有十多个。就把他们抬了回来,包扎了他们的 伤口,他们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红军。这些人是从镇上逃出来躲到山沟里来的,在 空地里露宿。后来白军军官带部队来,在山边上架起机关枪,对下面的人开火。第 二天,徐海东带全军到山沟里,给他们看看死难的人,其中有些战士认出了他们熟 识的农民。这些男女有的曾给经他们找过住的地方,卖过瓜给他们。这次经历加强 了士气,在以后的反围剿中这支部队没有出现逃兵。 1934 年9 月,程子华受周恩来委派,由江西绕道上海,进入鄂东北根据地, 11 月,鄂豫皖省委遵中央之令,作出了红二十五军实行战略转移另辟新区的决定。 会前,他主动出让红二十五军军长一职给程子华,自任副军长。 11 月16 日,长征开始后,红二十五军从鄂东出发,在两个月内,跋涉6000 余里,进入陕南,途中多次遇险。特别是独树镇战斗中,红军首尾受敌,部队初战 受挫,十分混乱。当时伤员没人抬、徐海东一天没吃饭,天又下着雨,亲自抬伤员 抬了5 里路。这时部队疲惫不堪,又冷又饿,派通讯员去催出发,从团长、政委到 战士,都睡着起不来。徐海东打了条棍子,先从团长、政委打起来,在一个村里撵 出200 多人。红军经召南向滦川前进时,敌人分三路平行追击。企图超越阻拦红军 去路。徐海东亲自带领一个团抢过拐河,占领了河西岸的山口高地,掩护了全军通 过。当红军经滦川西进到离朱阳关95 里的地方时,敌人又前堵后追。徐海东找到 一个货郎,让货郎领路,当夜从敌人意料不到的山口冲了出去,使红军胜利进入陕 南。 红二十五军长征以后,进入陕南之前,基本上停止了肃反扩大化,这也是经过 斗争的。首先是全军对这种错误政策的不满,在领导层徐海东是坚决站在反对肃反 扩大化方面的。进入陕南以前,在独树镇战斗那天,戴季英说军政治部主任郭述申 是皖西第三党的首领,徐海东听了非常气愤,把桌子一拍说:“要是郭述申是第三 党,我们都是老三。”徐宝珊和吴焕先说:他们不相信这话,这才把问题解决了, 进入陕南以后,在华阳又发生过这类的事,在第二次召集的省委会议上,本来讨论 创建根据地的问题,军部有领导又提出手枪团团长杜本润、政委傅天娇等八人是反 革命,要杀掉。徐海东说:“他们都是农民出身,都不象反革命,可以放出来做苦 工,继续考验他们。”经他拍桌子坚持,大部分释放了。 徐海东再也不能忍受自相残杀了。他最痛心的是——1934 年农历四月,吴焕 先、戴季英把他和郭述申在皖西领导的原二十五军营以上干部全部逮捕,除少数幸 免,大部处决! 由于桐怕山区和伏牛山区都不理想,省委决定继续西进。12 月8 日,部队进 入陕西境内。12 月10 日,省委在庾家河召开会议,确定红二十五军今后的任务 是创造鄂豫陕革命根据地,会议未结束,敌60 师突袭上来,徐海东,程子华在激 战中负伤,军政委吴焕先手持大刀率队与敌肉搏,经20 次反复冲杀,终于将敌打 垮。徐海东在抬子上躺了4 天,一直昏迷不醒。伤势稍好以后,他就不再坐抬子。 葛牌镇战斗中,天下着大雨,他正躺在床上,听说前面打得不好,全军有覆没的危 险,他当即让四个人扯着推着爬到军部指挥所山上,协同指挥部队,打垮敌人的进 攻,歼敌一个团又两个营。 此后,红二十五军在鄂豫陕边创建根据地。 1935 年1 月和5 月,蒋介石先后调集数十个团的兵力,向鄂豫陕游击根据地 发动了两次“围剿”,但均被得到根据地群众支援的红二十五军粉碎。 就在第一次反围剿作战最激烈时刻,省委有人对能否粉碎敌人围剿产生了怀疑, 主张西遁入川与红四方面军会合。徐海东坚决主张开展斗争,认为红军完成有能力 打破敌人围剿,他的意见获大多数人支持。 第2 次反围剿在陕南展开。从省委书记徐宝珊到政委吴焕先,都信赖徐海东在 战斗中的指挥,战斗情况一紧张,他们都要他提方案。在陕南反“围剿”时,得到 情报:敌人“围剿”的兵力计有41 个团。当时红军只有2 个步兵团。1 个手枪团, 形势紧张。省委会上,军政委吴焕先一定要徐海东提出个作战计划,大家再讨论。 当时徐海东提出:敌我力量悬殊,正面硬打我们是不列的。拼消耗,敌人可以十个 拼我们一个,结果我们拼光,敌人还光不了。因此他提出采取先疲后打的方针。并 具体地提出:敌动我先不动,部队进行动员,准备草鞋、干粮,待敌人两路或三路 接近时,我们向敌人空虚的地方突出去,把敌人甩在后头,拖着转圈子,拖到一定 的程度,哪一路先进,就打哪一路。求得将东北军歼灭一两个师,或者将杨虎城的 部队消灭一两个旅,可以粉碎敌人的“围剿”计划。省委一致同意他的建议。红二 十五军全体指战员,充分发扬了山地战的本领,把敌人拖了10 多天,最后在袁家 沟口全歼了唐嗣桐一个旅,活捉了旅长。 7 月中旬,为了把敌军调出根据地,扩大红军影响并补充人员和物资,红二十 五军率一个游击师北出秦岭到达长安县的韦曲、杜曲一带,直接威胁敌人的统治中 心西安。在威逼西安的行动中,红军从敌人报纸上得知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已在 川西会师,有北上可能,同时,原鄂豫皖省委交通员石健民来到军部,带来了一些 文件和消息,使红二十五军领导得知一、四方面军长征在川西北会合,将继续北上。 红军还侦知西安国民党军于学忠、毛炳文部已奉命西调。根据这一新的情况,鄂豫 陕省委于7 月15 日在长安县沣峪口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红二十五军立即西征北上, 牵制敌人主力,配合红一、四方面军并与陕甘红军会7 月16 日,红二十五军出发 西征,此时全军40oo余人。部队经汉中绕道进入甘肃境内,8 月14 日威逼静宁县 城,切断了西兰公路。 8 月17 日黄昏继续东进,连夜翻越六盘山,直逼平凉县城。西兰公路是敌军 由内地通往甘肃的唯一交通干线,红二十五军活动18 天,使敌交通断绝。蒋介石 在8 月10 日电报中曾称:“查徐海东匪军西窜原因在策应朱毛,我军应采用内线 作战,要领先以优势兵力迅速解决徐匪,再行以全力回击朱毛。”蒋介石从薛岳、 于学忠、杨虎成部备抽一部分兵力,统归朱绍良指挥,夹击红二十五军。 8 月21 日,在徒步跋涉油河时,山洪突发,军队仅渡过一半,敌追兵已至, 军政委吴焕先率100 多人抢占高地,不幸中弹牺牲,3 个月前,省委书记徐宝珊病 逝。程子华由中央苏区调入,根基不稳。军参谋长戴季英向徐海东要求政委一职, 被徐海东拒绝。9 月初,红二十五军进入陕甘根据地。在泾川,徐海东主持召开省 委会。 会上,有人提出“省委书记没了,政委没了,应补选。”有人提议让参谋长当 政委,有人提议郭述申当政委。讨论的结果,多数人的意见是省委书记和军政委都 由徐海东来代理、兼任。意见纷纷,一时难以统一。 徐海东心中明白,这个时候不能选举,因为没有思想准备,一选举起来必然会 乱套,万一让那位想当政委的参谋长得逞,今后这支军队带起来就麻烦了。他宁肯 继续让人称他“副军长”,也不愿会议作出不利于党的决定,当即宣布散会了。关 键时刻,他显出了“粗中有细”的英雄本色。 满心想当政委的参谋长、似乎看穿了徐海东的意思,猜透了一些领导人的心, 因此他越来越感到泄气。吴焕先政委牺牲后,参谋长一度积极的态度,此时又变得 消沉了。当部队渡过泾河,经镇原、庆阳县境,抢过蒲河、黑河和马连河,到达合 水县板桥镇时,敌骑兵尾追上来。9 月4 日凌晨,参谋长讲话过长,使掩护部队出 发过晚,敌骑兵部队袭来,我掩护部队打退敌骑兵进攻后,接着去追击敌人。敌骑 兵从两翼包围上来,我追击部队被冲散,徐海东骑马撤退,敌骑兵紧追徐海东,并 高叫要捉活的,所幸出发部队闻知敌人进攻后,部分队伍回援,打退了敌人,救出 了徐海东和一些同志,然已损失200 余人! 9 月7 日在保安县豹子川,省委开会,决定徐海东任二十五军军长,程子华任 政委、代理省委书记。9 月15 日,红二十五军在陕西延川县永平镇同刘志丹所率 的红二十六、二十七军胜利会师。9 月17 日,红二十五军与红二十六、二十七军 台编为红十五军团,由徐海东任军团长,程子华任政治委员,刘志丹任副军长兼参 谋长,高岗任政治部主任,郭述申任副主任,红二十五军改为第75 师,红二十六 军改为第78 师,红二十七军改为第81 师,全军团共7000 余人。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