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冬季危机 (1941年——1942年) 突然转折 正当国防军最高司令于1941年12月2 日匆匆飞往南方集团军群,追究从罗斯托 夫撤退下来的第1 装甲集团军的责任时,各种闻所未闻的情报和报告象雪片似地飞 到陆军总司令部: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已精疲力竭;担任进攻莫斯科任务 的中央集团军群,现已无力在全线采取统一行动;零下30°—35℃的气温,已使部 队和武器处于瘫痪状态;“遭重挫的危险”已近在眼前,其后果难以预料;甚至古 德里安装甲集团军的精锐师都对希特勒存有“信任危机”,而博克元帅也同时与 “集团军将领之间关系紧张”,要求陆军总司令从中调解。 陆军总司令部通过电话从各集团军群司令和他们的总参谋长得到的这些情报。 并不是一字不漏地转给了大本营。但是可以肯定,冯·布劳希奇元帅及其总参谋长 会不加掩饰地将形势的真实情况报告给希特勒。然而,对于12月6 日的“元首报告”, 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却典型地说:“他(希特勒)没有从数量上权衡力量的对比”, 还坚持从“敌人的俘虏数字上证实自己的优势”。在哈尔德同一天的日记里还表明, 希特勒拒绝考虑形势的发展,只承认部队需要“重振精神”,继续执行他的既定方 针,即在俄国南部占领顿涅茨盆地,准备夺取迈科普油田;在俄国北部与芬兰取得 联系。第二天、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大夫所望地在他的日记里开诚布公地写道: “又是令人沮丧和羞耻的一天。陆军总司令几乎不再是信息传递者。元首越过 他,直接与集团军群司令联系。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最高领导不了解自己部队的 状况,象一个修鞋匠修修补补,只能靠下决断过日子。” 直到1941年12月8 日,希特勒的大本营才对当前的形势变化有了较正确的认识。 国防军统帅部第39号指令指出,“立即停止一切较大的进攻作战行动,并转入防御”, 因为“冬天突然过早降临……给供应造成困难”。指令还确队了前不久敌人造成的 威胁。希特勒还命令陆军总司令部,根据自己的处境建立一条“节省兵力”的防线。 但希特勒又以附加条件对陆军的这种行动自由加以限制:对敌人作战或军事经济具 有重要意义的区域必须加以固守;其他战线不是为敌所迫而后撤时,只能在后方阵 地状况允许时才可实施。必须保持为1942年恢复大规模进攻作战的先决 条件。未完成的进攻企图,在指令中仅被列为“特殊任务”,但却强调了夺取 塞瓦斯托波尔的任务。为补充部队的损失,陆军指示,应对后方勤务机构进行清理 ;若想进一步增强兵力,只能从西方占领区抽调部队。再没有其他后备军了。如果 从战略角度将这一新指令,看成是1940年7 月希特勒战争计划的破产,那么可以断 定,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参谋长及其同僚们,在所谓最终战胜苏俄的呼声渐渐偃旗息 鼓的余音里,已竭尽全力完成了这一指令。同日,陆军总司令部也在一份作战命令 中,毫无异议地将指令精神下达,甚至在命令的序言里指出,战局开始时所规定的 目的已经达到。但时隔不久,希特勒又以“狂热”的意志坚持既得的战果,禁止部 队后撤一步,否定了自己刚刚宣布的基本原则。然而,这个指令无论从眼下看还是 从长远看,都未给部队以任何帮助。由于德国国防军最高指挥前前后后所犯的错误, 以及所进行的冒险——不仅是希特勒和国防军统帅部,使早已负担过重的进攻部队 离消耗殆尽已为时不远。 日美参战 德国统帅部对东线战争的转折漠然处之,也许是因为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日 本对美开战所取的战果上。德国整个大本营乃至第Ⅱ号宿营地的人们,都沉浸在欣 喜狂欢之中。然而,他们只是看到了事情本身。那些在此刻看得更远的人,却无动 于衷,显得更加沉默。当希特勒和他的亲信其中包括凯特尔将军和约德尔将军,突 然离开战地大本营回到柏林时,人们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直到12月11日中午,即 希特勒在国会上对美宣战时,作者才从电话中得知此事。 约德尔从柏林打电话给瓦利蒙特。当时。瓦利蒙特正同参谋部的几位军官用餐。 约德尔在电话里向瓦利蒙特转告了最新的变化:“您听说没有,刚才元首已宣布与 美国处于战争状态?”瓦利蒙特:“听说了,不过太使我们感到意外了。” 约德尔:“现在参谋部的任务是,需要研究一下,美国将首先向哪个方向派出 其主力部队,是远东还是欧洲然后再做出下一步决定。” 瓦利蒙特:“是的,我也认为此项研究工作非常重要。因为迄今为止,我们还 没有考虑过对美国作战,因此我们手头没有任何资料可供参改,完成这项任务可不 是轻而易举的事。” 约德尔:“您看看您能做些什么。明天我就返回,再进一步商谈吧。” 就这样,大本营开始了对美国的战争,直到1945年5 月在易北河畔结束。 在上文曾提及的1941年3 月5 日的“与日本合作的指令”中,称“共同的作战 目标”是“迅速使英国就范,从而避免使美国参战”,接着,海军总司令按照同一 指令,负责“协调”双方的海战计划。希特勒向海军总司令强调指出,即使美国实 施罗斯福的“射击命令”,也必须避免给美国以任何参战的借口。尽管如此,国防 军指挥参谋部参谋长,以第二个陆军总参谋长的身份,对这一问题及时地进行了研 究。也许约德尔收集的材料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希特勒的决心,即认为,美国至少 不会参加欧洲的战争。 在当时的情况下,希特勒对美宣战只不过是一种姿态。在希特勒在对美宣战的 当天,责令其外交部长签署的“德、意、日……关于共同作战的协定”也同样是一 纸空文。1942年1 月3 日,希特勒同日本驻德大使大岛浩将军所阐述的思想,也只 不过是出之于一种战略愿望。但他还是想从这样一个事实中——……两个如此强大 的军事强国——日本和德国——相距遥远,却并肩作战……这在历史上大概还属首 次“——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一状况,就有可能通过作战行动上的周密协调在作 战中产生一种杠杆作用,这势必对敌人造成重大影响。因为,这就会迫使敌人不停 地调整重点;分散其兵力。他不相信美国还有勇气在东亚地区发动进攻。“里宾特 洛甫则认为。要说在目前形势下东方最可能发生的事,就是”日本可能在这种形势 下于5 月份进攻俄国“。大岛浩也认为,当日本建立”东亚新秩序“后,”必定会 有一天进攻俄国“。然而,希特勒对此并不感兴趣,他认为”对德国最重要的是, 日本不要输给大英帝国……英国也是我们的主要敌人。我们肯定不会输给俄国人。 “ 不久,国防军指挥参谋部的人们,便同意了卡纳里斯海军上将的观点——尽管 没有可靠的证据,确信美国人会将重点首先放在击败德国上。并认为,美国重兵出 现在欧洲和非洲的时间还尚未到来。此外,他们还认为,日本的高度战备状态,首 先对“轴心国”有利,特别是它能将俄国强大兵力牵制于远东,尽管日本人同莫斯 科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1942年1 月18日,国防军统帅部参谋长与意大利和日本同级的参谋长全权代表, 在柏林签署了“德、意、日军事协定”,这是继1941年12月政治协定后的又一个协 定。文件是在外交部领导下,由三国条约的军事委员会拟制的。由于“轴心国”的 这一组织。无从了解德国的作战企图,因此“协定”实际上只限于划分海上贸易战 的分界线,以及诸如通信、供应、技术和装备问题等般军事合作。现在人们谈论的 主要对手是英国和美国,却忽略了俄国。 国防军指挥参谋部既没有参与该文件的拟制,也没有看过一眼。因此。德、日 之间的军事关系只局限于日本军官偶尔来德国大本营访问。在这里,希特勒亲自接 见了日本大使大岛浩将军,凯特尔和约德尔与大使的随从进行了磋商,本来,大本 营第Ⅱ号宿营地是大本营的军事工作场所,但却没有一个日本军官光顾。 15个月以后,即1943年4 月,希特勒对日本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在1943年4 月5 日的形势讨论会上,希特勒作了如下一番谈话。 “约德尔:日本人确信,1943年,重点将在欧洲战场上。 希特勒:不要这样高兴。 约德尔:(日本人)从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撤退已经成功。 希特勒:对日本人说的话,不要当真,我就一句都不信。 约德尔:是不能相信他们!因为他们是一批心是口非的人。 希特勒:他们肆意撤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必须有所提防…… 最近,日本人到底干了多少事!日本才拿出30几个步兵师?真是可笑。日本比 德国人口多……他们可以拿出120 个师。而他们实际有多少兵力,人们还不知道现 在我唯一不能判断的问题是日本的坦克,他们到底有没有现代化坦克? 一个副官:据说,他们的坦克和飞机都不多。 希特勒:他们也从来没有提过军舰,可是突然间到处都是他们的重型军舰。他 们也从来没有说过航空母舰,可是,人们一下子看到,大部分航空母舰都是他们的 ……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我也一句话都不说…… 如果他们真有什么打算,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他们提出想在南方行动,我 倒想他们不如在北方有所行动。“ 这次谈话中,只字未提日本人在共同作战中的某些功绩,例如减轻了地中海战 场的负担,迫使英国舰队和空军的强大兵力向近东撤退,从而使隆美尔能够依靠己 方潜艇和空军力量,于1942年1 月末,在短时间内,再次把英国人赶到托布鲁克以 东地带。再比如,突破敌人封锁的德国船只在日本港口装载原料,特别是橡胶,以 及在航运上日本所给予的帮助,对于德国继续欧洲战争起着举足轻重、不可缺少的 作用。但是另一方面,尽管通过外交途径作了很大努力,但在对苏作战中,始终未 能得到日本的任何支持俄国人终于在1945年战争的最后阶段,集中兵力向满洲的日 本人发动进攻,使日本得到应有的报复。 国防军领事机构的组织和人事变动 当希特勒从柏林回到战地大本营时,东方战线已岌岌可危。对此,陆军总参谋 长哈尔德在1941年12月15日傍晚的日记里写进:“对目前形势与陆军总司令进行了 一次极其严肃的讨论。他很沮丧,看来已无力挽救陆军脱离困境。”也许这一判断 受了冯·布劳希奇元帅的健康状况的影响,10天前他就决定辞职。结果,引起一系 列人事的和组织的变动。其中,最重要的变动就是希特勒于12月19日接收了陆军的 指挥权——这并非权宜之计,而是直到他的覆灭。 冯·布分希奇元帅,担任陆军总司令几乎长达4 年时间。就在12月19日这一天, 希特勒没有给他以最后的嘉奖,也没有给他任何荣誉。采取这种异乎寻常的解职方 式的动机,在戈培尔1942年3 月20日的日记里,有极为直率的描述: “12月威胁性灾难的主要责任,应归咎于布劳希奇。元首对他只能表示蔑视。 他虚荣,懦弱,根本不能掌握局势,更谈不上左右形势。元首制定的精明简洁的整 体作战计划,完全被他长期的干扰和执拗所出卖和葬送了。元首制定的计划本来可 以肯定指引我们取得胜利。如果要求布劳希奇在东方作的和本应作的。他都作到了, 那么今天东方的情况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元首根本没有进攻莫斯科的企图。 他想切断高加索、从而击中俄国肌体的要害处。布劳希奇和他的总参谋部本应更理 解这一点,但却一味地想进攻莫斯科。他想以名声上的胜利来取代实实在在的胜利。 元首形容他是一个懦夫和废物。他也曾试图断送西方战局计划,多亏元首及时进行 了干预。” 戈培尔很早就对布劳希奇的辞职而在“人民中产生的猜疑”和士气低沉不安。 上面的这段描述正是他所追求的宣传目的。此事,加上由于冬装未及时运到前线而 加在陆军总司令头上的不实之词,使陆军及其领导们在德国人民中享有的传统的崇 高威望受到沉重一击。此外,他们这种歪曲事实的作法也许是为了防止一种认识的 进一步扩散,即尽管取得了一些暂时胜利,但“将军”们年复一年不断对希特勒的 冒险战争政策提出的警告,将最终证明是正确的。 希特勒在1941年12月决定亲自接管陆军领导权之时,曾谈论过其他继承人的问 题,但只不过是作作样子而已,据后来哈尔德大将的回忆,当时希特勒对此曾讲过 一段具有历史意义的话:“作战指挥这种区区小事,谁都能干。陆军总司令的任务 就是用民族社会主义教育军队。我还没有看见一个能按照我的意愿去完成这一任务 的陆军将领。因此,我决定自己接管陆军指挥权。” 这件事与1938年2 月4 日希特勒独揽国防军指挥大权如出一辙,是不容忽视的。 他再次以摧毁其他势力而自己来弥补空缺的办法,加强了他自己的势力,后来,他 对陆军的各级指挥,直到营连指挥,他都亲自过问。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满以为 任何事他都能干得很好。他的亲信也肯定象当初一样,为他喝彩。1943年11月古德 里安向约德尔提出让希特勒交出军队最高指挥权的动议时,遭到约德尔“斩钉截铁 的拒绝”:“您能找到一个比阿道夫·希特勒更好的最高司令吗?然而首先应进行 的是这样一种比较:随着1938年初希特勒接收国防军最高指挥权,整个国防军变得 群龙无首;对政治当局来说,最高军事领导也自此失去了统一代表地位。现在陆军 也正在重蹈覆辙,从头到脚被废弃。后来,豪辛格将军以其亲身经历和经验,描述 了1941年12月底出现的状态。他写道: “希特勒……似乎……仅抓住了两个方面……一个是指挥,一个是人事。这样, 他就把最重要的东西握在手里了。当时,各乓种内的训练、组织、预备队、军事管 理、监查和教育都无人负责。凯特尔应当承担这些艰巨任务的大部分。因为在一定 程度上他是希特勒的代理人……他几乎不知道,他到底是国防军统帅部参谋长,还 是陆军代理总司令……陆军总参谋长只能管理剩余部分。这一区分最终使指挥四分 五裂……国防军领率机构日渐混乱。” 希特勒不满足于数月来的分而治之的工作方法,现在又着手限制陆军总参谋部 在东线的指挥权。除了在挪威和北芬兰之外,他这是又一次偏离军事常规,在没有 任何明确的命令下,任起陆军总司令。这不仅意味着陆军的瓦解,以及象征性地表 示,除了他没有谁还能统领强大的陆军和后备军,并能从一个战场向另一个战场调 迁部队;而且使国防军指挥参谋部与它本职的、对整个战争实施指挥的任务离得更 远了。正象豪辛格后来评述的那样:“总参谋部由指导性质的指挥机关,降到了军 种参谋部地位上”。这是十分正确的。 另一个比较现实的缓解当前极度紧张状态的解决方法,即将现在都直接依附于 希特勒的统帅部和陆军总司令部合并在这个时刻也尚未考虑成熟。当时,约德尔曾 向作者暗示,希特勒曾打算让他——约德尔——取代哈尔德,担任陆军总参谋长的 职务,但是他充分地估计了自己,推辞了这一任命。希特勒将统帅部和陆军总司令 部合并并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的意图遭到了反对。自从他接管陆军最高指挥权以后, 他更少考虑将陆军总参谋部原来的、但并未废弃的计划作为国防军总参谋部的核心。 而在一些重大指挥问题上,却偏重考虑海军和空军,豪辛格对很多人说过,当时的 条件“比任何时候都有利”。但希特勒根本不想统一,只希望多头体制,尽管统一 后仍掌握在他一人手中。他自食其言,不再称赞陆军总参谋部在专业上极高的工作 效率。在他撤换陆军总司令时,竟恶意中伤地说:“陆军的工作过于呆板。看看空 军,在帝国元帅的训练下,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1942年1 月1 日,一项与上述事情无关的新的改组在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内生效。 这项改组虽然没有丝毫改变它的地位和工作方法,只是鉴于出现了一个新名称倒值 得一提。“国防处”被取消了,国防处长被称为“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副参谋长”。 原隶属他的是三位负责作战的工作组组长,现改称为国防军指挥参谋部“陆军第一 总参谋部军官”,“空军第一总参谋部军官”和“海军第一总参谋部军官”,他们 所负责的勤务单位也同时提升为“处”。 由于这一变动,一方面瓦利蒙特的工作负担减轻了,另一方面,他的同事们, 即几乎全部的总参谋部的上校都随着他们的职位的提高而得到了晋升。但是,改革 也带来了弊端、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参见附图二)内最重要的部门“国防处”,从 此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称呼是“小指挥参谋部”或“约德尔的工作班子”。由此 而产生的一个无法比拟的重大弊端是,战后外国人总认为。瓦利蒙特要比其他处长 们承担更大的责任。 当希特勒从约德尔那里得知国防军指挥参谋部的这一变动时,他所感兴趣的是 “国防军指挥参谋部陆军第一总参谋部军官”冯·洛斯贝格上校,他要求由另一名 军官取代洛斯贝格。希特勒这一出人意料的要求事出有因——他对洛斯贝格在挪威 战局期间对自己所表现出的可卑的软弱动摇提出的批评,耿耿于怀。他对这位杰出 的总参谋部军官的其他功绩,包括在他的“军事工作班子”里所从事的工作,以及 后来在德军艰难之际所作出的贡献,都视而不见。洛斯贝格的上司们也没有一个出 来为他的留职说情。1942年1 月中旬终于由一位一直在挪威集团军司令部任职的第 一总参谋部上校,特罗伊施·冯·布特拉尔——布兰登弗尔斯男爵接替了洛斯贝格 的职务。在长达3 年之久的合作中,布兰登弗尔斯也称得上一名杰出的总参谋部军 官和同志。 希特勒的形势讨论会 自希特勒接管陆军最高指挥权以来,特别是由于严重危机压力,在大本营举行 的每日形势讨论会也有了重大变动。哈尔德在12月19日的日记里写道:“新的工作 方法是:每天听取运输处长、情报处长、军需总监的报告”,此外还有作战处长豪 辛格将军的报告。此时,陆军总参谋部哈尔德大将开始排除一切,特别是个人之间 的紧张关系,尽一切可能维护和利用与希特勒的直接工作关系。 起初,希特勒及其亲信都自觉和不自觉地照例行程序办事。 象往常一样陆军总参谋部每日清晨,将其书面态势报告送到第Ⅱ号宿营地,第 Ⅱ号宿营地也同样将此报告连同其他战场战报汇总报给约德尔,作为他向希特勒汇 报态势的依据。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参谋长约德尔也只是依靠一张1 :100 万比例尺 的地图,对东线的态势作概略的描述。此后,象每天傍晚或夜里,大本营自己还举 行讨论会一样,还对东线战场的陆军指挥问题进行评论性的深入讨论。在这个中午 举行的形势讨论会结束以后,紧接着,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及其随从携带1 :30万 比例尺的大型东线态势图,特别情况也携带小比例尺的地图,汇报东线态势。象过 去一样,尽管哈尔德对前线态势深入了解,但在希特勒早已定下的预案面前,他所 肩负的任务也极难完成。 除此之外,陆军总参谋长每次到大本营汇报,都不得不象一个到陌生地方的来 访者,哈尔德在汇报中,以其学识和判断,言辞和举止,圆满地体现出了总参谋部 的传统,在希特勒眼里成了护民官。哈尔德身边的少数随员住在附近,准备随时回 答军事领域里出现的问题。而希特勒身边的军事侍从却总从前呼后拥,新近还增添 了党卫队的代表。由于他们常年累月生活在一起,他们都或多或少地抛弃了自己的 “军事观点”。譬如,凯特尔,他通常是等着希特勒谈话的间隙,急忙以毫无异议 的话和手势随声附和,约德尔——两手总是插在裤袋里,遇有争论的问题,总是袖 手旁观,一言不发,尽管他有时也同意哈尔德的观点。另外还有一些“支持者”, 根据不同的集会方式,利用评论和呼喊,对希特勒的讲话表示狂热的支持。 然而,使哈尔德的精神不堪忍受的——还不至他一个人——是希特勒口若悬河、 滔滔不绝的讲话,不管旧内容,还是新内容,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事情,总是 不停地重复,象一股轰鸣的潮水,将具体现实的问题和建议统统淹没。他还经常在 电话里,与前线陆军高级指挥官进行冗长的谈话。部长们、国务秘书们或其他非军 事专家们——其中大部分是交通部门的——也应召从柏林赶来接受希特勒的询问、 教训和恐吓。希特勒大概认为这是显示他实施绝对统一领导的一种方式。每大的时 间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地耗去了。使参加讨论会的人消磨了大量的工作时间。 协助希特勒指挥陆军,对哈尔德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负担。早在南方集团军 群在罗斯托夫的日子里。即自12月中旬起,他就为东线整个战场提出了第一个和唯 一的原则,即进攻在哪里停滞的,就在哪里防守,不得后退一步,甚至还提出这样 尖锐的口号:“每个人都必须就地防御”。 在当时的形势下,提出这样的要求作为普遍的或作战方针的必要性,在当时和 现在都是无可非议的——特别是布劳希奇将当时德军的态势描述得已无可救药。此 外,用希特勒的名字振奋当时大多数士兵的士气,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另一方面, 这个过激的原则也是造成德军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的根源所在。尽管当时几乎每天 都对陆军的这种呆板的指挥程序不断提出强硬的异议,但是陆军总参谋长——用哈 尔德自己的话说,逐渐沦为希特勒“东线战场指挥办公室主任”。这样,他也被迫 走上了约德尔曾以他的“工作班子”自愿成为陆军的合作者时所开辟的道路。希特 勒在那个时期的形势讨论会上不止一次地说过:“将军们象小兵那样听话……我是 领导者,所有人都要无条件地服从……只有我一个人是负责者,而不是其他人!我 将彻底铲除其他任何见解”。 在上述状况不断发展过程中,希特勒又采取了一项针对陆军总参谋部的人事变 动。12月18日,中央集团军司令冯·博克元帅·“因病”退职,由冯·克卢格元帅 接替。几天后,即12月22日,当古德里安当面向希特勒说明呆板的指挥所带来的后 果时,被希特勒永远撤消其司令职务。弗尔斯特将军也被希特勒毫不犹豫地解除了 军长职务;第4 装甲集团军司令赫阵纳达大将因“拒不听命和怯懦”被逐出国防军。 1942年1 月15日,哈尔德有段 简短的记载:“冯·赖歇瑙患中风。” 象勒布和占德里安一样,陆军其他将军均再不象以前那样、接受布劳希奇有规 律的视察。而是要经常地飞往遥远的东普鲁士大本营,整天整天地与希特勒争论呆 板僵滞的防御原则。然而,他们的设想都一一被驳回,从1942年1 月底起,他们依 靠自己的力量开始使防线得以巩固。这一发展似乎完全证实了希特勒提出的原则, 希特勒也从中得出了致命的结论,使他的防御原则,在后来的战争进程里,成了防 御作战中唯一有效的准则。戈培尔在后来的宣传中说:“在过去的冬季里,是元首 拯救了前线。” 自1941年12月底以后,作者也开始有规律地参加希特勒的中午形势讨论会,约 德尔让瓦利蒙特出席会议的目的是,使涉及到国防军指挥参谋部的问题和决定得到 即时贯彻执行,从而减轻他自己的负担。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瓦利蒙特也效仿约德 尔的作法让海军第一总参谋部军官汇报海上情况,从而,将一大部分汇报任务推给 了他。每当希特勒对瓦利蒙特的报告提出反问或要求时,希特勒总是询问约德尔, 也只是提到约德尔的名字,这不仅使指挥参谋部副参谋长,同时也使在座的与会者 们为之愕然。 对于国防军指挥参谋部副参谋长来说,这一新的调整,使他上午的时间异常繁 忙。早晨,首先要完成书面报告,紧接着是处理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随之在11点 钟,他要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举行形势讨论会,并作出各种安排。之后,瓦利蒙特驱 车驶往战地大本营第I 号宿营地,利用极短的时间向约德尔报告最新情况。在参加 了在希特勒那里举行的通常是民达3 个小时——有时更长——的形势讨论会之后, 瓦刊蒙特便匆忙赶回自己的宿营地,以简沽的书面形式,向他的最亲密同事下达最 紧急的指令,并于当天向外发电,或者形成命令草案和送指挥参谋部参谋长的报告 纪要。午餐往往很晚。只是午餐后瓦利蒙特才得以闲暇,经常由一二个参谋部的知 心朋友陪同,在附近的森林里散散步。只有在这时,他才能从在希特勒身边的数小 时的极度紧张中解脱出来。傍晚前后,参谋部的工作也是排得满满的。而在第I 号 宿营地里,却完全是另一种生活节奏。那里除了整日忙个不停的凯特尔元帅之外, 完全是按照希特勒的习惯安排生活的——一直到快吃午饭才起床,工作却通宵达旦。 ------------ 转自军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