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见刘发贵灰头土脸地回来,刘素兰上下打量,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奇怪地问 :“发贵,你不是在山上学武功吗,怎么就回来了?”刘发贵白了一眼,气嘟嘟地 说:“去去,起什么哄呀。”刘素兰知道弟弟的脾气,就喊来袁新江,说:“袁政 委,你看我弟弟是不是中了邪?”袁新江说:“哪有什么邪,我们是唯物论者,不 是封建迷信,我看他八成是被野猪吓成这样子。”刘发贵没好气地说:“什么野猪, 哪来的野猪,你才是野猪呢!”袁新江被他呛得无地自容,责怪说:“刘先成同志, 说话要文明一点,人怎么能跟猪比呢!”刘素兰听了,笑弯了腰。刘婶走过来,责 备道:“你小子,怎么连政委都骂上了,人家是关心你,教育你,明白吗?”刘发 贵一屁股坐在地上,闷声不响。刘婶一见不对,一边用手在他面前乱晃,一边喊着 他的名字,自言自语地说:“完了,这小子八成是撞邪了。”刘婶立即进屋叫刘德 安,要他去请巫婆来驱邪,刘德安一听火了,骂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小子肯 定是闯祸了,被师傅赶下山来。”刘婶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刘德安胸有成竹 地说:“有办法。”刘婶急问:“有什么办法,快说?”刘德安说:“只有一个人 能救他?”刘婶催促道:“哎呀,你就快说嘛,是谁?”刘德安说:“还能有谁, 先成呀!”刘婶听了,一拍大腿,说:“对了,他平时对先成好得不得了,天天念 叨着要先成回来,如今先成正好回来了。”说完就喊:“素兰,快去叫你先成哥来。” 刘素兰答应一声,正准备去请刘先成,却见刘先成哼着山歌来了。刘先成问: “你们叫我什么事?”刘素兰朝刘先成努努嘴,刘先成见刘发贵坐在地上发愣,早 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悄悄地抽了一支竹杆,跑过去朝刘发贵背后就打,刘素兰 和袁新江等吓得不敢说话。刘发贵听到风声,突然侧转身,挥手来夺。刘先成迅即 变招,向刘发贵拦腰扫去,刘发贵跳起来躲过,顺手操起一根长木棍来挡,俩人突 然打将起来,刘婶看得心惊肉跳,正想来劝刘先成,被刘德安拦住。原来刘先成早 已猜到刘发贵的心事,为了打起他的精神,故意拿出激将法,激他起身相搏,两人 从里打到外,刘先成一边与他对打,一边念口诀,暗中教他功夫。刘发贵果然学得 专心,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刚才的失落感一扫而光,他才明白刘先成才是他真正 的师傅,跟着刘先成学比在哪里都强。正在俩人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只听有人叫: “好你个刘先成,我到处找你,你却在这里打架。”却是黄玉梅。刘先成停了手, 说:“谁打架,我是教他,明白嘛,事情怎么样?”黄玉梅拉着刘先成的手,悄悄 说:“按照组织的部署,我们现在急需要一名情报员,以协助我们工作。”刘先成 笑着问:“为什么,很重要吗?”黄玉梅郑重地说:“相当重要,而且十分必要, 但这个人选必须是当地人,又聪明精干,能应付险恶环境和复杂形势。”刘先成指 着正冒大汗的刘发贵说:“你看他行吗?”黄玉梅一听,乐了,点头说:“刘发贵 最好,而且还懂武艺,又善于应变。”刘先成见黄玉梅表示同意,就与袁新江商量, 袁新江怀疑说:“好是好,可这小子太牛了。”刘先成笑道:“牛才好,会耕田。” 袁新江苦笑一声,说:“这哪跟哪。”刘先成不语,向刘发贵招手,刘发贵走了过 来,刘先成问:“想不想参加我们的队伍?”刘发贵高兴地说:“做梦都想。”刘 先成说:“那好,你就跟着黄玉梅,当一名地下情报人员!”刘发贵欣然同意。 黄玉梅刚回到家,发现门口吵吵闹闹的。只听有人大声骂:“小鬼子,老子与 你不共戴天,你休想进我家这个门!”这是大哥黄玉虎的声音,他带着几个保安团 的人挡在门口,归田站在一旁,武泉抽出军刀要与他们硬拼,被归田制止。黄玉梅 走近一看,却是她原在北京燕京大学留学时的日本同学归田,一提归田,她立即想 起陈家河书记提的归田小分队,难道日军这支小分队队长就是他?他来家里干什么? 试探情报吗?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人家来拜访,就得按中国人的礼节接待他,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黄玉梅稍作镇静,便微笑着迎了上去。归田一见黄玉 梅,如遇救星,他笑嘻嘻地说:“黄同学,我奉家父之命特来拜访黄县长,能否通 融一下?”黄玉梅客气地说:“那行,请吧?”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行!” 黄玉虎大喝一声,对着妹子说:“你怎么这么糊涂,他是日本人,是来侵略我们的 敌人,你怎么能让敌人来我家?”黄玉梅劝道:“哥,你说得没错,可他现在不是 以敌人的身份来,而是我的一个老同学的身份,何况他父亲与咱们爸爸在日本时还 是老朋友呢,为什么不可以?”归田赞成地说:“是的,我们都是老朋友。”黄玉 梅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然后对身边的保安交待:“你们给我打起十二分精 神,不要让小鬼子有可乘之机,发现有情况立即跟我报告。”说完往一边走了。原 来黄县长早坐在家里的太师椅上,归田见了黄县长,立即拿出一份厚礼,对黄县长 施礼道:“黄伯父可好?”黄县长虽然见过小时候的归田,毕竟多年未见,一下子 还认不出来。黄县长问:“请问你是?”归田说:“我叫归田一秀,是你留学日本 的老同学归田太郎的儿子。”黄县长一听说是归田太郎的儿子,一下子来了兴趣, 问:“你家父现在可好?”归田说:“家父已于前年病故,临终前要我将这个东西 交给你。”说完打开,却是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黄县长和归田太郎在早 稻田大学读书时的合影,当时俩人抱在一起,笑得非常开心。黄县长拿着当年的照 片,一下子沉浸在回忆当中。黄县长听说归田太郎已经病故,有点伤感地说:“当 年我和你父亲在读书时是最好的朋友,有一次我们去游泳,结果你父亲差一点被淹 死了,幸亏我救他上岸。哎,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归田一听到这里,向 黄县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代表我们归田家族向黄县长表示敬意。”黄县长 赶紧说:“免礼,听说你和我家玉梅也是燕京大学的同班同学?”归田答:“是的。” 黄县长又问:“既然你们是同学,应该竭力为维护中日关系做些有益的事情,何必 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黄玉梅怕气氛太紧张,就说:“归田同学,你此次来上高, 是为你们的大部队侵占上高做准备吧?”归田皮笑肉不笑地否认说:“你们错了, 正如刚才黄伯父所说,我是为中日世代友好做工作的。”黄玉梅怀疑地说:“是吗?” 归田点头说:“是的。”黄县长高兴地说:“但愿如此,玉梅,你代我送归田 先生!” 黄玉梅起身,带归田来到门口,却见保安人员紧盯着归田,武泉却傲视着他们。 黄玉虎始终一语不发跟在后面,直到归田走了很远,黄玉虎才带着保安人员回去团 部。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