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随着战争的深入,高中明奉张师长之命指挥士兵们在泗溪、官桥一线正面阵地 迎击日军第34师团岩永联队的进攻。高中明与日军浴血奋战,弹尽粮绝。眼看日军 的攻势越来越猛,高中明非常着急。危急时刻,刘先成和袁新江率赣西大队赶来, 从两翼向日军展开袭击,出其不意地打乱日军阵地,高中明见状,向士兵们鼓气: “弟兄们,赣西大队支援我们来了,大家给我狠狠地打!”说完率部冲入敌阵,打 得日军纷纷溃逃。黄玉梅则带领刘家村、高家村村民冲破敌人的层层封锁,冒着密 集的炮火将缴获来的日军武器弹药一箱箱地送到阵地,使高中明和官兵们倍受鼓舞。 高中明和刘先成分别率部攻击日军,从黄昏打到天黑,终于打退日军的多次进攻。 第二天凌晨,整个山坡上全是黄呼呼的一片,尸横遍野。不料,这天晚上,岩永联 队偷袭了高中明阵地,高中明指挥官兵浴血奋战,毕竟难以抵挡如潮水般的日军。 刘先成找到高中明,说:“中明,不要硬撑,赶紧撤吧?”高中明拒绝道:“不行, 我要与阵地共存亡!”说完仍然死守阵地,但是日军的进攻越来越猛,高中明寡不 敌众,部队死伤惨重。黄玉梅冒着生命危险冲过来,喊道:“中明,你不要打昏了 头,赶快撤退!”高中明仍然不肯,黄玉梅抓住高中明大叫:“与日军决战不能感 情用事,我们现在必须保存实力,才能与日军抗衡,撤吧?”这时刘先成出来掩护, 高中明这才率部撤往附近的刘家村。 正逢雨季,暴雨如注,洪水泛滥。两支部队都驻扎在刘家村的消息让归田既担 心又兴奋,他担心的是刘先成和高中明都在一起,光一个高中明他已难以对付,何 况还有刘先成这个永远躲在暗处、就像幽灵一样捉摸不透的对手;令他兴奋的是国 共两支最精锐的部队合在一起,正是一举歼灭他们最好机会,可是这么好的机会, 又使他束手无策,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以达到彻底消灭刘、高二人的真正目 的。归田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这时有勤务兵送饭来,只听武泉大声地喝斥勤务兵 :“八格,这吃的是什么东西?”归田回头,一见桌子上一盘热烘烘的红薯,红薯 在当地都是去年留在地窑里的,现在拿出来都可以下种了,味道自然变了。归田拿 起一条放嘴里吃,感觉还不错,这一口吃下去,他突然豁然开朗,终于有了思路。 时值青黄不接,刘家村本来就穷,村民拿不出多余的粮食供给部队,即使有些 人家有,也因为痛恨高中明不肯拿出来。高家村的粮食又因为连日下雨,河水暴涨 无法运来。黄玉梅和高中明愁肠百结,黄玉梅问:“没有粮食了,怎么办?”高中 明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苦笑着说:“现在粮食都紧张,何况我们现在刘家村,我 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黄玉梅问:“你父亲他们应该知道吧?”高中明皱眉不展, 说:“知道又如何,现在锦河暴涨,就算有粮食也运不过来?” 高中芳从刘发贵那里得知哥哥的部队撤退到了刘家村的消息后,坐卧不安,她 对父亲高善清说:“我哥他们都在刘家村,部队都快饿死了,怎么办?”高善清说 :“我知道怎么办还用得着与你说,如今陆路被日军封锁,河里又涨水,粮食根本 就运不去,你说我怎么办?”高中芳说:“爸,要不我找几个人撑船先送点粮食过 去?”高善清骂道:“你找死呀,现在连鱼都游不过去,你还能撑船,你不要命了?” 高中芳坚持说:“我不管,现在每天都下大雨,再不送粮过去只怕大哥他们要活活 饿死。”高善清大喝一声:“不行,我决不答应。” 高中芳哪里听得进去,她当即找到高东林,从自家粮仓里搬了几袋粮食,冒雨 放在船舱里,高中芳问高东林:“东林,我们俩一块撑过去?”高东林一听,连连 摇头说:“不行,要去你去,我还没结婚,不想那么早就去喂鱼。”“胆小鬼,你 不去就算了,我去!”高中芳说完,冒着狂风大雨自己撑船过河。这时,天空阴云 密布,大雨倾盆。高中芳独自撑着船往对岸划去,谁知船到中心水流湍急,船突然 打旋,怎么也撑不动,眼看就要船翻人亡。正好被刘发贵发现,刘发贵一见,大喊 :“中芳,我来救你!”说完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他飞快去游过去,奋力将船拖出 江心,然后与高中芳一起合力将船撑到对岸。谁知他们刚上岸,突然被人蒙了头, 被强行押走了。高中芳和刘发贵又骂又踢,但由于风大雨急,没人听得见。 雨后天晴,高善清见女儿久不回来,就派人叫来高东林,问:“东林啊,中芳 怎么还不见回来,你去刘家村找找,这个死丫头,叫她别去,偏不听。”高东林说 :“那天锦河涨水,怕不是掉到水里去了吧!”“放屁,中芳会游水你还不知道吗!” 高善清骂道,高东林不敢再说,就带着几个人前往刘家村。当高东林走到刘家村时, 正好看见刘素兰在河里洗衣服,他走过去就问:“刘素兰,你弟弟是不是把我家中 芳给拐走了?”刘素兰听了大吃一惊,小心地问:“我弟弟这几天都没见人,我还 想问你,是不是你们对他下毒手了?”高东林听了,说:“别胡说八道,我只知道 你弟弟要将中芳拐跑,快告诉我们,他们跑哪去了?”刘素兰急得要哭,连衣服都 不洗就跑了回去,路上碰到刘先成,刘先成见她神急匆匆,急问:“怎么了?”刘 素兰问:“先成哥,你有没有看到我弟弟?”刘先成说:“发贵呀,没有,我还想 问你呢。”刘素兰说:“那天下大雨,他说出去看看,就没见他回来,现在对面的 高中芳也不见了,高东林就把事情赖在我弟弟身上,动不动就向我弟弟要人。”刘 先成说:“是嘛,这小子净胡说。”他话刚说完,就有人说:“谁胡说,高中芳就 是不见了,肯定是被刘发贵那小子给拐跑的,现在我们族长发话了,一定要刘发贵 把人给找回来,不然,我们高家村人可不好惹的。”高东林横着眼睛说。刘先成听 了,逼向高东林,高东林吓得连连后退,结巴地问:“刘大队长,你……你想干吗?” 刘先成一手抓住高东林的衣领,厉声说:“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 舌头。”说完将高东林一摔,转身就走。 这时高中明和黄玉梅走了过来,高东林一见高中明,就像遇见救星一样,跑过 去喊:“中明哥,你知道吗,你妹妹中芳不见了,你爸要来我这里找,我估计八成 是刘先贵那小子把中芳给拐跑了。”黄玉梅说:“你不要老是在这里没事找事,没 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讲。”高中明也责怪说:“就是,没根据的事不要瞎起哄,中芳 是不是跑别处去了,这么大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丢呢。”高东林说:“怎么可能呢, 那天下大雨,是中芳冒着大雨撑船送粮食过来给你们,后来船到河中她撑不动了, 我亲眼看见刘发贵过来把中芳的船拖过来的。”高中明一听,奇怪地问:“是不是 真的?”高东林说:“千真万确,我想刘发贵那小子肯定是把中芳藏起来了。”高 中明说:“好了,你带着他们先回去,我们想办法再找找。”黄玉梅问:“高东林 说的话你也信?”高中明说:“我知道我妹子的性格,她肯定是担心我们饿着,所 以才自己撑船送粮食过来。”黄玉梅又问:“问题是现在我们粮食没见着,人也不 见了。”高中明说:“我们还是去刘发贵家里看看吧。”黄玉梅问:“是不是与刘 先成商量一下?”高中明说:“算了,还是我们先去吧。”于是俩人来到刘发贵家 里,只见刘婶和刘素兰正在叹气,刘先成则在一边安慰,政委袁新江在和刘德安说 着什么。黄玉梅一见刘先成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刘先成焦急地说:“我也不 知道,刘发贵根本就不见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无声无踪。”黄玉梅问:“难道他们 俩是同时离开的?”刘先成说:“这事我也不知道。”黄玉梅说:“不可能有这么 巧。”几个人都心事重重,高中明看了看刘先成和黄玉梅,沉重地说:“事情太蹊 跷,我看里面有情况。”袁新江走了过来,说:“我了解了一下,刘发贵平时聪明 得很,一般人对付不了他,我像肯定是日本人绑架了他,另外还有高中芳,日军肯 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刘先成也说:“政委分析得对,我看八成是归田干的,咱 们得做好战斗准备?”一听说归田干的,高中明也似有所悟,说:“对,这种分析 很对,肯定是归田想乘机将我们一举歼灭。”黄玉梅也觉得有道理,就对刘先成和 高中明说:“这样吧,你们一边做好战斗准备,一边分头派人找找。”刘先成和高 中明赶紧分头行动。 偏在这时,高善清在高东林的扇动下,带着高家村村民气势汹汹地来到刘家村, 他们一到就又围住刘发贵的家,叫嚷着要人。刘婶和刘素兰还在为刘发贵失而不返 的事操心,又见高善清带着高家村的人像阎王一样地冲过来了,心里越发难受。刘 德安虽然平时有些儒弱胆怯,但现在有刘先成在村里帮他撑腰,他也不示弱,就与 高善清争吵起来。刘家村人见高善清蛮不讲理,都围过来怒斥高善清。高东林一见 不对头,又找到高中明,请高中明出面支援。高中明劝父亲说:“爸,你怎么又带 那么多人过来?”高善清心里有火,骂道:“你妹子都让人拐跑了,我能不来吗?” 高中明说:“爸,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要听东林乱讲。”高善清大声斥责: “你小子出息了,胳膊腿都向着外人了,算我白养你。”高中明见说服不了父亲, 朝黄玉梅使眼色,黄玉梅对高善清说:“伯父,你息怒,事情总会查出来的,你看 你带这么多人来,再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带他们回去吧,等我们找到了中芳, 我会亲自带她回来,好吗?”高善清坚持说:“不行,我得亲自守到这里,我倒要 看看他刘发贵能把我家闺女拐到哪里去,这刘家人真不是好东西。”刘德安对骂道 :“高善清,你不要血口喷人,谁不是东西,要我说你们高家人才不是东西。”刘 先成拉着刘德安不要说,刘德安越说越来劲,说:“你别仗着有当团长的儿子撑腰, 就在这里胡作非为,我呸!”高善清也跟着对骂:“我才呸,你刘德安是什么东西, 还是你养的孽种把我家中芳给拐跑的,我告诉你,要是我找不到中芳,我跟你没完。” 俩个族长越骂越凶,村民们相互对骂,气氛相当紧张。黄玉梅怕村民再次闹事,就 反复劝说两个族长,希望他们先别急,等找到人再说,然后暗中派人守着他们,防 止他们闹事。 原来这一切正是被暗中盯住的归田发现,归田派武泉带人将刘发贵和高中芳劫 走,并将他们秘密关在一个山洞里。刘发贵大喊大叫,痛骂日军的卑鄙无耻。武泉 对他进行毒打,使刘发贵多次晕倒过去。武泉用凉水拨醒刘发贵,然后动手撕扯高 中芳的衣服,欲强奸高中芳,高中芳一边骂一边挣扎。刘发贵气得像一头发怒的老 虎,他悄悄挣断了缉索,乘武泉正在得意之时,迸足力气,一脚将武泉踢倒,然后 举起一块石头将武泉打晕。刘发贵迅速解开高中芳的绳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高中芳点点头,刘发贵拉着高中芳小声说:“快,我们走!”说完带着高中芳朝洞 的另一边逃了出来。归田睡了一觉,想过来看看刘发贵和高中芳,却发现他们跑了, 武泉被打晕在地。归田一巴掌将武泉打醒,武泉莫明其妙地望着归田,归田问: “人呢?”武泉失声说:“跑了!”归田说:“还不快去追?”武泉起身,与归田 分头去追。 刘发贵和高中芳出洞后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武泉和归田一边开枪一边追。高 中明刚部署好阵地,听到枪声,他举起望远镜,正好看到日军在追杀刘发贵和妹妹 高中芳,高中明立即带人冲了过去。武泉瞄准正在前面跑的高中芳扣动了板机,高 中芳被武泉一枪击中背部倒下,刘发贵来不及考虑,背起高中芳继续往前跑。高中 明赶紧去接应,士兵们与武泉交火。刘发贵放下高中芳,抢过一支枪,怒吼着“小 鬼子,王八蛋,老子今天与你们拼了!”他边喊冲过去,准备与武泉厮杀,被高中 明死死拦住。归田带着小分队听到枪声,正准备过来增援,不料遭到刘先成的伏击, 双方在山头展开激战,打得非常激烈。武泉见阴谋败露,不敢久战,打了一阵,带 着小分队撤了。刘先成也将归田逼得步步后退,占不到半点便宜,只好随武泉一起 撤走。 高中芳被抬回刘家村,已是生命垂危。刘德安赶紧叫来郎中,郎中一把脉,摇 头说:“来不及了。”刘发贵抓住郎中不放,说:“你给我救她,你若是救不活她, 我杀了你!”郎中无可奈何地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刘先成赶紧将 刘发贵拉走。高善清守在高中芳前面,连喊女儿的名字。高中芳轻轻地拉着父亲的 手,又拉着刘德安的手,咳嗽着说:“爸,刘伯伯,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斗了好吗?” 高善清急忙点头,说:“好女儿,我们不斗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刘德安也 跟着说:“你是我的好闺女,我和你爸爸本来就是好朋友,我们记住你的话。”听 到这里,高中芳松了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高善清连喊 着女儿的名字,老泪纵横。高中明靠在一棵树上,伤心地哭,黄玉梅和刘先成都来 劝他,他们眼睛都是红的,村民们都跟着伤心流泪。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