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漂亮的小伙子 可不是,上第一节课米沙要迟到了。但是即使还能赶得上,他不准备去学校了。 今天还学习什么呀!他简直没法在课桌旁坐下来。与布拉科夫谈话以后,他心情平 静了不少,或者就像他的师傅瑟索耶夫说的那样,走上了“正规”;但是还没有到 定下心来做习题,或者正确地写听写的地步。他又不想得两分。所以米沙决定“旷 课”。先回家看看有没有信。以后再去幼儿园里的柳夏那儿盘桓一下。 米沙执行父亲的意旨,给自己保留了房间,虽然最近两年他住在船上。 夏初父亲受了第三次伤,当躺在医院的时候,他们经常通信。不久前父亲伤好 了,重新赴前线去了。但是他在什么地方呢?……11 月14 日苏联军队占领了日 托米尔城。很可能父亲就参加了这个不很出名,但一听名称就令人产生好感的遥远 城市的解放。照儿时的老习惯,米沙把这词拆成两个部分:“日托”和“米尔”。 什么是“日托”,他不很清楚。列娜说是稞麦,米沙却以为是某种谷子。不管怎样 说总是某种好东西,那么“米尔”是个最吉利的词。 “米尔”就是胜利,要知道只有胜利后才开始持久和平,船就能出海。 整个夏天米沙想到远航,恼恨法西斯分子在斯大林格勒被击败以后还指望着什 么,没有立即投降。战争他们输定了,这很清楚。瑟索耶夫断定,只要苏联军队接 近德国的边境,战争就会结束。可另一个师傅尼古拉·瓦西里那维奇想法不同。 “主要是前进,”他说,”即将还有大规模的、顽强的战斗,希特勒分子将作最后 挣扎。”他心里很同意瑟索耶夫,但又怎么能不相信尼古拉·瓦西里那维奇的话呢! 走到博尔绍夫大街,米沙觉得后面有什么人跟着。“会不会有人在跟踪?”这 个思想使他立刻心里戒备起来,但继续镇静地头也不回地走着。曾经有个时候,当 米沙接受了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的任务,他对每个人都怀疑是敌人,总是很小心谨 慎:但那时他没有经验,他完全是个孩子。现在他是个真正的侦察人员,伊万·瓦 西里那维奇说过对他完全放心这句话不是偶然的。列娜就不同了。她甚至还没有意 识到种种不愉快的突然事件等着侦察人员……米沙不知怎的想起了去年揭发贼帮的 斗争,想起了坏蛋克列杰尔、纽夏、赌博、防毒面具、爆炸等等……就在这儿, “闪电”电影院附近,他们截住了若拉·布留涅特,而自己几乎丢了命……就在那 儿,稍微过去那个地方,布留涅特用芬兰刀戳了他一刀……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了。有谁在追他……终于,米沙听见了喊声:“阿列克谢耶夫!”他回头一看,斯 乔帕·潘非洛夫手提一个饱鼓鼓的“网兜”,正在匆匆忙忙赶上来。他的朋友没有 穿大衣,身上穿了件新西装,甚至还系了领带。 “哎呀,beautifLll boy。”“这什么意思,”斯乔帕好奇地问。 “这个吗?甚至我也不知道怎样给你翻译……英语里这意思是漂亮的小伙子, 就好比是穿戴漂亮的人。”“我起先没有认出你,米沙,“斯乔帕对玩笑没有在意, 说,”正在想,究竟是不是你?我跟了很久,心里一直在嘀咕。你很阔气。”“我 有什么阔气的?是你阔气了。瞧,弄到了西装。穿得笔挺。”“凭购货证买到的, 计划任务完成了……”“这我懂,可为什么节日打份呢?”“今天我放假,母亲差 我去商店里。你回家吗?”“还有什么地方好去呢?”“那我们就走吧!”他们微 笑地互相瞧着,慢慢地柱前走。看来,斯乔帕很喜欢新西装,他尽可能让它挺得更 直,这就造成了个印象西装是硬绑绑的,似乎是用很粗的料子做成的。到家以前, 斯乔帕整了两次领带。这一切不知怎的显得很不自然,让人感觉不习惯,米沙不免 肚子里发笑。他们转弯进了弄堂口的拱门。 “是的!你知道怎么回事,”斯乔帕突然想起说,“瓦西卡差一点儿活活烧死!” “一点儿算不了什么。”“不,真的!他还在军医院躺着呢。”“怎么回事?”米 沙不安地问,他意识到为了一件小事是下会安置到军医院里去的。 “他就是这么个人,懂吗,他在车间里干活,正好遇上打炮,车间里中了燃烧 弹。你知道,他们这些坏蛋现在是怎样射击的:打一发燃烧弹,随后把大批炮弹倾 泻在同一地方,为了使它不被扑灭,”斯乔帕越说越起劲,“瓦西卡怎么样?…… 很清醒,没有惊慌失措,直接用手,懂吗?嗖!丢到了窗外……嗖!丢到了窗外。 磷在燃烧,他却用手把它抛到了窗外。懂吗?可是磷是有毒的,你自己知道……爆 炸、迸裂。这不是开玩笑!几乎活活被烧死,失去了知觉……好在那儿有许多妇女 ……扑灭了。”“扑灭了什么?”“瓦西卡身上的火。”“可车间的火呢?”“扑 灭了,瓦西卡扑灭的,”斯乔帕喘口气说,沉默了一下又补充说,“将会获得勋章。 一定的!”“瓦西卡好样的:”“当然是好样的。他不干则已,干起来惊人。记得 我们怎样抓放信号弹的特务吗?劈脸一手掌!”最后的话米沙没有听见,他面前出 现了斯乔帕描绘的图画,他看见燃烧弹在爆炸,磷在燃烧,不难懂得烧山朋友的处 境,“万一他死去呢?”他的心脏由于这个思想被压抑得很痛。 “听着,斯乔帕,应该去看他一次,你知道,他在哪儿?”“现在就去!”斯 乔怕很高兴,”来得及,今天正好放人探望。我只要把东西带回家……”“我去看 看有没有爸爸的信。”“不过别耽搁,”斯乔帕提醒说,“得在7 点前赶到。”几 分钟后,两个朋友在院子里会见了,就急速地向电车站走去。 “信没有吗?”斯乔帕一边走一边问。 “没有。”“很久没有了吗?”“很久了。那儿打得很厉害,信收不到,”米 沙不乐意地回答。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