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熟的思想草图
尽管任务在不断增加,希姆莱继续构建着他的不成熟思想的草图。1936年7 月
2日他让人导演了一出特别的戏。在奎德林堡大教堂里,这位黑色骑士团的最高首脑
对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庄严时刻举行了纪念。头戴钢盔手持步枪的党卫军成员们默
默地守卫着,“德国橡树的绿色花环”装饰着教堂地下室,烛光使这一幕笼罩在神
秘的微光中。按考古发现物仿制的古日耳曼的柳尔号①奏出“崇高” 的曲调。这
是在纪念德国的海因里希国王一世的1000年忌日。若按他的芬兰按摩师弗利克斯-
克尔斯滕的说法,希姆莱自认为是这位中世纪统治者的复活,声称在梦中得到了他
的建议。由于“历史原因”,这位萨克森家族的第一位罗马国王对党卫军头目起着
关键作用。他以他的东部移民和想像中对帝国教会的反抗为“日耳曼的复活”指明
了道路,这一复活终于在1000年之后发生了。这一庄严的时刻及其精心布置的仪式
令在场的人无不受到影响。对仪式化宗教活动的需求在这古老的大教堂内找到了阀
门。一位高级党卫军成员描写了在这“神圣的地方”表现出来的“信教的心灵”和
“真正的德国式虔诚”。集体的激动蒙蔽了理智。我们可以认为,去过教堂参加活
动数百次的希姆莱也沉浸在隆重的大弥撒的感情之中。他的夸夸其谈的致词符合这
幅画面:“于是我们列队,根据不可更改的法律,作为北欧人的一个国家社会主义
的军人教派,作为对其宗族忠心耿耿的组织,踏上通向遥远未来的道路。”这是他
讲话中典型的未来气氛,模糊不清楚,没有具体的目标说明。无论他是从原始的青
铜时代的居民区的出土文物中让人复制了一个原始德国的高度发达的文化,用它来
为统治世界的新要求辩护,还是他是让人按照史前的日耳曼榜样来刻画阵亡的党卫
军军官的死亡堡垒——他的未来幻想是对一种一清二楚的过去的诠释,对雕刻的祖
先的追忆。一年后在将海因里希一世的尸骨殖“入墓”时,希姆莱在奎德林堡重复
了这一仪式。正如战后发现的,在大教堂附近的地下发现的遗骸根本不是真正的国
王骨头——只不过是谄媚的考古学家们想让党卫军头目大喜一下。 希姆莱渎神的
替代宗教得到了许多排挤,充分说明了当时群众影响的力量。基督教礼拜的仪式元
素被无耻地移植过来,转变成了“日耳曼的”。在“帝国领袖”的遗作中有一篇按
萨克森- 伊尔明①式的自然宗教对主祷文的改写。里面写着:“主啊,你就是我们
的以太。吉布尔就是以太的哈加尔和伊尔达!”想到希姆莱第一回如何坐在他的写
字台前默祷这篇新“祈祷文”,人们就会摇头。他如此迂腐,事无巨细地过问他的
新崇拜的礼仪规则。按照这些规则,成千上万名孩子接受了党卫军式命名——而不
是基督教的洗礼。同时,在圣堂的中央有一座装饰着十字的祭坛,那里悬挂着一幅
希特勒的画像,作为“新基督”。三名党卫军成员身穿战斗制服守卫在祭坛后面,
两边是烛光和“常青树”。当孩子必须直接躺在希特勒祭坛前进行仪式时,参加的
客人们“齐声朗诵”希特勒的《我的奋斗》里的章节。对人的身体和心灵的支配欲
在这个党卫军仪式里表现得再具体不过了。无论是在夏至——庆祝夏至都喜欢在帕
德霍恩附近的天外来石这样的“有魔力”的地方——无论是党卫军婚礼、葬礼、希
特勒的生日还是冬至节——本来是要在冬天用它取代圣诞节的,希姆莱都相信崇拜
仪式对团结他的队伍的影响和精神力量。他让集中营犯人们将东威斯特法伦的韦威
尔斯堡扩建成祭礼中心,为阵亡的党卫军军官修建了一个墓穴,还有一个贴着大理
石的礼堂。战争阻止了它的使用,但建筑计划和模型显示,希姆莱想在“最后胜利”
之后如何在这里建设他的黑色骑士团的精神中心。要在这座显小的城堡周围建一个
庞大的圆形设施——一种党卫军梵蒂冈,作为“新道德”的中央祭祀和管理场所。
希姆莱一有机会就向他的手下强行灌输他的核心信息。党卫军用演讲、小册子
和讲课,来培养其属下的“世界观”。这一“新思维”的中心不应是个人及其幸福
憧憬,而是人民的幸福,种族的幸福。每个党卫军成员都应该认为自己只是祖先和
继承者之间的链带的一个环节。比如,在12月份的冬至庆典讲话规定里希姆莱写道
:“我们对祖先怀有敬畏之情。他们的血作为任务和义务流淌在我们的血管里。”
在场的众人都像代人祈祷似的回答:“您的光芒照耀着我们。”然后希姆莱继续讲
道:“宗族用保持遗产的义务束缚男人。生存的意义是弘扬遗产结出果实。”——
“您的光芒照耀着我们。”——“我们自己有一天将成为祖先。我们的孩子将见证
我们的养育之恩和我们的行为。而我们的子孙将宣告我们的伟大。”——“您的光
芒照耀着我们。”这种极权主义信息的核心是放弃每个个体,放弃个人自由:“你
是虚无,你的民族就是一切。”很多人愿意跟从这个以饰为标志的集体主义化,形
成了希特勒独裁特别牢固的黏合剂。但它也是招募集体屠杀人员的前提条件。当
“党卫军国家领袖”后来在讲话中将大屠杀夸大为“为民族和祖国所做的最艰巨的
服务”时,这反映了党卫军的视角可怕地扭曲了。用屠杀为人种“服务”——凶手
的自欺欺人是希姆莱的邪论的反常结果。
对偶尔的怀疑或少许的同情,这位“党卫军国家领袖”首先要求“强硬”。在
希姆莱的讲话和信件中要求“极其强硬”或“坚韧不妥协”的地方数不胜数。在他
1943年10月4 日臭名昭著的波森演讲中,他大体概括为:“血统,精选,强硬。自
然法则是这样的:强硬的东西是好东西,强壮的东西是好东西,身体、意志和心灵
上能经得住生存搏斗的就是好东西。”在训练党卫军新成员时这一原则不断地造成
死亡,比如说在希姆莱的命令下使用实弹演习时,之后这位党卫军头目会在其他追
随者的圈子里自吹,说这些死者是“最道德的牺牲者”,因为他们在战争中会阻止
“流血”。按摩师克尔斯滕描述了和戈林的一席谈话,后者取笑希姆莱的“强硬手
段”。这位帝国大元帅板起“极严肃的面孔”讲到武装党卫军的实弹演习这个话题
:“亲爱的希姆莱,我也想拿我的空军这么做。我已经准备签署对空军进行勇气测
试的命令了。”当希姆莱问命令里怎么讲时,戈林回答道:“很简单,小小地修改
一下跳伞练习,两次带降落伞跳,第三次不带。”希姆莱听后有没有笑得出来,这
没有传下来。
极端和无条件服从像一辆让人看不见最内部的装甲车一样包围着他。只有不断
发作的胃痛向外界透露出体内的不调。外表的特别“强硬”似乎加强了这一自己披
上的伪装。希姆莱在他的黑色骑士团内部执行特别严厉的以儆效尤,并且出了名。
当党卫军法庭的判决送到他的办公桌上时,他几乎总是加判。1939年春天,他的司
机尝到了这一严厉。他在一次出差时驾车和一辆摩托车相撞。虽然没有人受重伤,
责任问题不明,但希姆莱不听解释就让人将他关了6 个星期的禁闭。甚至不许这个
可怜的人通知家里。外交官乌尔利希-冯-哈瑟尔听说他后来非常害怕,答应保密,
被解雇了。在这种情况下,希姆莱好像会不顾一切相反的证明,陶醉于自己的权力。
一个特别轰动的例子是对他自己的侄儿, 党卫军突击大队长汉斯-希姆莱的死亡判
决。后者酒醉后讲出了党卫军的工作秘密,被判死刑,后被缓刑,宽赦到“前线”
当伞兵。但因发表“轻蔑的言论”被重新逮捕,最后,1941年,希姆莱亲自下令将
他在达豪集中营里作为同性恋分子枪决。这位“帝国领袖”大概是要以此显示他的
“正派”和“坚定不移”的思想——不庇护家庭成员,不搞裙带关系。如果希特勒
命令他那么做,他可能真的会枪杀他的母亲。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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