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专制魔王之死 遍地盟军是英豪,专制魔王哪里逃;束手就擒除奸霸,举国上下乐陶陶。 1945 年的春天,墨索里尼的末日来到了。垂死前的痛苦是从元旦开始的,为 了切断法西斯军队的供给。新年过后,盟国空军利用他们30:l 的优势,对德军的 补给线进行了无情的袭击。最重要的一条线是从维罗纳到勃伦纳山口,后者就是希 特勒和墨索里尼在走运时经常会晤的地点。这条线上有许多地方几乎在整个3 月份 交通中断。其他的山口时常被封锁,而且每次都被封锁几个星期,准备转移到苏联 前线去的两个师也因此推迟了一个月之久。 从整个战局看,法西斯势力已气息奄奄,即将寿终正寝。但在意大利战场他们 还拥有一定的实力。在北部地区德、意尚有27 个师,其中5 个是墨索里尼的意大 利帅。如果不是因为盟国空军的压倒优势和他们自己错误地选择背靠波河的防守阵 地,本来他们还可以再多苟延残喘一阵。他们原应退出北意大利,撤退到阿迪杰河 的坚固防线。在那里他们只要用一支小得多的兵力就足以牵制大量的盟军,而且可 以分兵解救受到盟军优势兵力威胁的其他地点。或者可以在蒂罗尔山中的“民族堡 垒”南面布下一道坚固的屏障。 但是,波河以南的失败宣告了法西斯灾祸的临头。希特勒当然对这一失败是负 有首要责任的。因为当凯塞林的继任者菲廷霍夫将军建议作战术上的撤退时,曾受 到纳粹统帅部的严厉批驳:“元首所期望的,现在和从前一样,就是保持极度的坚 定来完成你现在的任务;你要保卫你奉命指挥的北意大利地区的每一寸土地。”希 特勒战略部署的错误,为盟军尽早夺取胜利提供了有利条件。盟军统帅部决定,首 先突破亚得里亚海侧翼的敌军而迅速抵达波河,将敌人分割包围,切断他们之间的 联系,然后强迫他们投降,否则就坚决歼灭。他们的计划是,由麦克里里将军的第 八集团军,负责打通从巴斯蒂业到阿尔靳塔的道路。那是一条狭隘而防守坚固的通 道,两旁还有大水泛滥,但是它可以通往更空旷的地带。当这一步进行得相当顺手 以后,特拉斯科特将军的第五集团军就从多山的中央阵线出击,经过波伦亚的西面 进抵波河岸与第八集团军会师,然后一同追击到阿迪杰河。 已说盟军渡过波河之后,继续在一条广阔的战线上追歼敌人。由于一切永久性 的桥梁己遭毁坏。渡船和临时浮桥也受到猛烈袭击,敌人陷于严重混乱。意大利共 产党领导的游击队趁机广泛出击,向法西斯军队发起总攻。他们先后解放了米兰和 威尼斯等重要城市,热那亚的4000 守军向当地游击队投降。4 月中旬,英第八军 渡过了阿迪杰河,向帕多瓦,特雷维佐挺进;第五军已由维罗纳向维琴察和特兰托 进军,它的左翼伸展到布里西亚和亚历山大里亚。在意大利战场到处呈现出胜利进 军的形势。 海上的战役也进展得很顺利。在1 月份,斯普利特和扎达尔的港口已被游击队 占领。这些基地上的海防部队,经常袭扰达尔马提亚海岸的敌人,并配合铁托的部 队举行反击。仅在4 月份,至少有10 次海战使敌人受到重创以至丧失战斗力。从 此,墨索里尼的残余海军几乎全部葬人海底。 面对盟军各条战线上的强大攻势,墨索里尼的幻想完全破灭了。如今败局已定, 墨索里尼为寻找后路,他也在试图同西方谈判。早在3 月1 日,他就派自己的儿子 维托里奥·墨索里尼给米兰红衣大主教舒斯特尔带去了口信。大主教要求送去书面 建议。3 月中旬,小墨索里尼带着一份题为《国家元首的谈判建议》的文件再次来 到术兰。墨索里尼在这份文件中建议向盟军最高司令部投降,“为使意大利北部人 民免受更多的苦难。保护仅存的工农业财富免遭毁灭……”进而挽救他的国家免遭 “共产主义的蹂躏”。只要“专门审判法西斯党员的罗马法庭”不对曾向意大利法 西斯共和国宣誓的人起诉就行。墨索里尼还答应解散法西斯党。 自从希特勒在阿登地区发动的冒险进攻失败以来,墨索里尼显然精神失常了。 特别是1945 年4 月11 日,他接到梵蒂冈的来信说,盟军断然拒绝他的建议。墨 索里尼觉得万念俱灰。“他一直在梦想,全靠梦想,在梦境中生活,”他的年轻的 文化部长费尔多南·梅扎索马说,“他根本不正视现实。 他在一个完全由他臆造出来的幻想世界里生活和行动。他脱离现实。他对事物 的反应,他的欢乐和颓丧同现实生活毫无关系。那些感情都是莫名其妙地突然迸发 的。”对于墨索里尼临终前不正常的歇斯底里的生活和狂暴情绪,西方记者们作了 引人入胜的记载和描述。伊瓦诺·福萨尼在加尔达湖的一个小岛上同墨索里尼交谈 时,发现“领袖”似乎濒于发狂。他向这位记者谈到自己的错误,同时指责其他人 犯的错误更大。英国“毒辣的外交政策”迫使他卷入战争,希特勒不听他的劝说, 入侵苏联。他激烈攻击国王、总参谋部和只考虑个人利益的工业财团。然后,他以 悲伤的口吻承认,自从在王宫被捕以后,他一直是被监禁的人。他说:“我对自己 的命运不抱任何幻想。生命仅是永恒之中的一刹那。斗争结束时,他们将唾弃我, 但是以后他们可能会来抹去他们的唾沫。那时我将微笑,因为我同我的人民言归于 好。”另一位记者马德莱娜·莫勒觉得他犹如一名“苦役犯”。因为他脸色苍白, 脑袋剃得精光,两颗黑眼珠毫无生气。他不单是屈服了,而已自暴自弃。 “你想了解什么?”他问女记者,”我记得7 年前,你到过罗马。当时,我是 风云人物。现在,我已经过时了……今天上午,一只小燕子闯进我的房间,它飞不 出去,在屋子里拼命挣扎,最后精疲力尽、掉在我床上。我轻轻捧起小燕子,生怕 惊吓着它。我打开窗户,松开手。小燕子不知如何是好,向四周看看,然后张开翅 膀,愉快地鸣叫一声,飞向自由。我永远忘不了那愉快的鸣叫。但是窗户永远不会 为我打开,除非是让我走进地狱……”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如今倒怜惜起一 只小燕子来。与其说是忏悔,倒不如说是法西斯鼻祖的哀呜。 “是的,女士,我完了。我的星宿已经不亮了……垂危的时间太长。我如同一 名处于暴风中的船长。船沉了,我坐在一条根本无法控制的舢板上。 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上飘荡。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声音。但是可能有一天,人们将 听到的。”4 月13 日晚上,也就是美国总统罗斯福逝世后的第二天,这个法西斯 头子以为“时来运转”,似乎又打起精神来了。他在每天召开的军政例会上叫嚷, 要到瓦泰利内进行最后的顽抗,拼一死话,博得好运。但是他的意见几乎遭到全体 与会者的反对,反对得最厉害的是意大利军队总司令格拉齐业尼元帅。最后墨索里 尼不得不让步。他说:“没有人强迫你们到瓦泰利内去,你们每个人应该决定自己 的行动。”现在几乎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境地,“领袖”的权威荡然无存了。 这个法西斯头子在头脑稍为冷静后,觉得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谈判还是上策。 他准备亲自出马,动身去米兰,打算同全国解放委员会(游击队) 或西方间盟同谈判. 继续寻求他结束战争的“意大利解决办法”。如果不行。 他还可以返回北方的瓦泰利内进行最后防御。“总之,”他对格拉齐业尼元帅 说,“法西斯主义将在那里英勇地倒下。”这天,当多恩·潘西诺神父来看望他时, 墨索里尼好像有点预感似地说: “你现在向我告别吧,我的神父。谢谢你为我的祷告。请你继续为我祈祷,因 为我需要。我知道,我将被枪毙。……我的百日帝国即将灭亡. 我应该像波拿巴那 样听天由命……”墨索里尼的梦幻破灭后,一心要出走,但出路在哪里呢?他自己 也不知道。有人建议他带情妇贝塔西飞奔西班牙,有人劝他去瑞士避难,也有人建 议他到西北山区去躲避。他想时局多变,迟走不如早走,于是4 月26 日带着一支 小小的车队出发了。但是他终究没有逃出人民的罗网,被游击队正法了。 当墨索里尼来到科莫不久,就急于安排后事,他先给发妻多娜·拉凯莱发了一 封电报。他在电报中说:他正处于“生命的最后阶段,历史的最后一页”,并请求 她原谅他一生中做下的“一切错事”。在墨索里尼所做的错事中,其中就包括他与 情妇贝塔西的关系,自从他和这个浪漫的女人厮混以后,他同拉凯莱的关系就冷淡 了。这个曾经和他共患难的夫人,几乎被他气疯了。 现在墨索里尼恳求她原谅他过去的过错,并要求她把安娜一玛丽娅和罗马诺两 个孩子带到瑞士去,她可以在那里“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后来墨索里尼又给拉凯 莱打电话,让她带着孩子前来话别。墨索里尼给了她几份文件,其中包括丘吉尔的 来信。他希望这些信件能帮助她越过国境线。“如果他们要逮捕你或找你麻烦的话,” 他说,“你就要求把你交给英国人处理。”最后墨索里尼用一种逆来顺受、无可奈 何的声调说:“我现在是独自一个人了。 拉凯莱,我很明白,现在一切都完了”。说完就带着身边的一些随从上路了。 夜晚,墨索里尼和他的随从,这股小小的法西斯流寇。住在格朗多拉小镇上的 米拉瓦莱旅馆。他们在这里等待党的书记业历山德罗·帕沃利尼和其他死党。他们 除了少数在外面值勤放哨外,其余的人在屋里闲坐着,沮丧地听着电台广播的关于 克拉克将军的胜利推进和北部地区游击队起义的消息。 在“领袖”的随从中,有一个长得迷人的名叫埃莱娜·库恰蒂的姑娘,她是墨 索里尼昔日的一个情妇的女儿。她向“领袖”建议,骑自行车去科莫探听一些死党 迟迟未到的原因。当贝塔西无意之中听见他们在花园里窃窃私语时,她歇斯底里地 大喊大叫起来,要人们把这位姑娘打发走。即便在危难时刻,这个淫荡的女人还在 争风吃醋。墨索里尼左右为难,力图使她平静下来。 她竭力争辩着,双脚钩在地毯缝里摔倒了,哭成了泪人儿。有些“官员”看到 这种情景,不辞而别,离开旅馆,各奔前程去了。 面对这般情况,黄昏时,焦急不安的墨索里尼对他的德国党卫队保镖比策尔中 尉说,停在这里危险,他要立刻出发去瓦泰利内,不再等帕沃利尼了,他们也许会 到那里去找他。拂晓时,墨索里尼和留在他身边的人,又与行驶在湖边公路的一支 人数不多的法西斯流寇会合在一起。装甲车里坐着法西斯党的书记帕沃利尼和几名 部长,还有两个皮箱,内中装有大量的文件和金钱。 走在车队后边的是一辆挂着西班牙牌照的小轿车,里面坐着墨索里尼的情妇贝 塔西的哥哥马切洛的一家。 在这支丧魂落魄的车队里,墨索里尼的轿车行驶在前面。到达梅纳焦市郊时, 他叫住一个行人,问附近是否有游击队。回答是:“到处都有!”墨索里尼停住了 车子,径直钻进了装甲车。当车队穿过离东戈一公里半的地方时,突然一颗巨大的 绕有铁丝网的树干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正是游击队设置的路障。游击队员打了一梭 子机枪鸣警,命令车队停住。随即一支由8 人组成的游击队巡逻队走下山来。 为首的一位名叫贝利尼,是游击队的队长,一个留着长胡须的22 岁的英俊青 年。他毕业于佛罗伦萨大学法律系。他父亲是位骑兵上校,1944 年被德国人抓去, 受尽虐待,在监狱中死去。他的主要目标是打击德国人和法西斯分子,为光复意大 利而战,为惨死的父亲报仇。 贝利尼命令车队停止前进。立即投降。这时为首的一个德军指挥官用非常流利 的意大利语自我介绍说,他是奥托·基斯纳特上尉。“我奉命率领我的人去梅拉诺, 从那里回德国,在本土继续和盟军战斗。我们无意与意大利人作战。”“首先,我 们应该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是些什么人,并且在他们中间是否有意大利人?”贝利尼 说。 基斯纳特上尉承认在装甲车里有些意大利人,其他的车里也有。“他们不属于 我负责。我只负责我的人。你决定怎么办吧?”贝利尼和他的同伴商量后,在敌我 力量极为悬殊的情况下,当即决定: 德国人可以放行,但必须接受下一站的检查,意大利人必须留下归游击队处理。 这时躲在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用毛毯裹着肩膀的墨索里尼,一听说要归游击 队处理,浑身像筛糠似地打起颤来。他急忙坚起军大衣的领子并压低头上的钢盔, 故意使人看不见他的脸。这时,一个名叫拉扎罗的游击队员,看出此人行迹可疑, 很像墨索里尼。他走上卡车,敲敲蟋缩人的肩膀说:“同志!”那人没有理睬这种 法西斯式的招呼。拉扎罗第二次拍拍他的肩膀讽刺他说:“阁下!”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拉扎罗恼火了,他大声叫道:”本尼托·墨索里尼骑士!”那人身子不安地 动了一下。拉扎罗确信他就是墨索里尼了。当拉扎罗跳进年时,人们围拢了过来。 他凑到那个蜷缩着的身子旁边,摘掉他的头盔,一个秃顶露了出来。拉扎罗取下这 人的墨镜,翻下他的衣领。此人正是把意大利人民推向灾难深渊的法西斯魔首。 墨索里尼手里拿着一支冲锋枪在两膝之间,枪管对着胸膛。拉扎罗抓住了墨索 里尼的武器,使劲将他提起。“你没有其他武器了吗?”墨索里尼一言不发,解开 大衣纽扣. 递给他一支口径九毫米的“格利森蒂”长管自动枪。 两人互相打量着。拉扎罗像一只雄鹰,死死地盯着这个他曾经崇拜过但同时也 诅咒过的人。墨索里尼面色蜡黄,呆若本鸡。拉扎罗说:“我以意大利人民的名义 逮捕你!”这时人群开始愤怒地责骂起来。两天前,法西斯分子还杀害了当地4 名 游击队员。他们为非作歹,祸害百姓。如今,他们的头子终于落入人民之手了。 这时,一位游击队员前来报告:“有一位西班牙领事要马上动身,他要立即去 瑞士,因为他有一个约会。能放他走吗?”对敌人一向怀有警惕的拉扎罗有点不放 心。他说:“等一等,我亲自去看看。”这个机警的年轻人,一直走到持有西班牙 牌照的阿尔法·罗米欧车前。开车的是一个魁梧粗壮、满头金发的男人,胖胖的下 巴长着一颗胎痣。 在他身旁,坐着一个漂亮的少妇,她神经质地盯视拉扎罗。后座上坐着另一位 妇女,一半脸藏在大衣领里,身边带着两个孩子。 拉扎罗登上踏脚板,问:“您是西班牙领事吗?”“对,”马切洛·贝塔西答 道,样子显得有些烦恼:“我还有急事呢!”操着流畅的意大利语的这位“西班牙 领事”引起了拉扎罗的怀疑。“劳驾,我能看一下您的证件吗?”马切洛·贝塔西 先是抗议,随后还是拿出三本外交护照,上面注明“西班牙驻米兰领事馆”。拉扎 罗不喜欢这位“西班牙官员”,他发现其中一张相片上的图章是印上去的,而不是 用钢印压上去的。他心中暗暗地高兴。”护照是假的,”拉扎罗说道,“我逮捕你 们了!”“这是什么意思?”马切洛·贝塔西吼叫起来:“这样你会付出很大代价 的。晚上7 点钟我要和一位英国高级人士在瑞士会晤。我从没有见过这样无耻地对 待外交人员的行为。我要对你们抗议!”拉扎罗将护照放进口袋,命令这位“西班 牙领事”把车子开到市政厅去。 在那里他们接受进一步检查。游击队长贝利尼特地去看望那些“西班牙人”。 他们已被带到市政厅的一间小屋子里。马切洛·贝塔西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伸出手,并自我介绍是西班牙领事。有外交使命去瑞士,他要求准许他和他夫人及 孩子立刻就走。贝利尼说:“只要你们的证件未经核实,就不能放你们走。”他向 贝塔西点了一下头,问:“这位夫人是否和你在一起?”马切洛·贝塔西看着他的 妹妹克拉拉·贝塔西、墨索里尼的情妇,不知所措了。“不,不,我不认识她。她 要求上车,我们只是带着她和我们一起走。”“噢!闹乱子的时候,我在科莫,为 了避开危险,我请求他们把我带到某处平静的地方。我肯定是走不了啦,你要把我 怎么办?”贝利尼说,他呆一会再作出决定。说完他就走了。 在另一间大厅里·拉扎罗正在检查部长们的公文包和皮包。检查完毕,他问墨 索里尼:“喂!你的呢?”“我只有一个皮包,就在你身后。”拉扎罗看见桌子上 放着一个黄褐色的皮包。当他打开皮包时,墨索里尼低声地但郑重他说:“那是秘 密文件。我事先告诉你,都是最重要的历史文件。”拉扎罗很快地翻了翻文件,其 中有墨索里尼对1943 年7 月25 日那次政变中逮捕他的人所提出的诉讼材料,还 有一份逃亡瑞士的计划。有一个夹袋里装的全是希特勒的信件。文件下面有160 个 金币。还有5 张支票,其中3 张是每张50 万里拉的。拉扎罗当场把钱和文件没收 了,其余的生活用品还给了墨索里尼。 游击队为了防备法西斯余党解救他们的“领袖”,或者为了防备意大利人民要 把他打死,决定把墨索里尼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转运途中,在颠簸的汽车上, 贝利尼对他的俘虏说:“在你一生中,你做了许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但我 所不理解的、也是不能原谅的,就是你纵容你的部下,对落到你们手中的我们的同 志,那样惨无人道,那样野蛮!”“你不能指责我这些!”墨索里尼被激怒了,” 这不真实!”这个顽固不化的罪犯·对自己残害人民的罪行是至死也不承认的。 到达兵营后,贝利尼要他放心,他的处境是安全的,并问他还需要什么? 开始,他说不要什么,接着又改口说:“我希望你向一位被你们囚禁在东戈的 女士转答我友好的问候。她和一位西班牙外交官在一起。”“那你要对她说些什么 呢?”“唉!没有什么要紧的话。只要说我很好,我向她问好,让她不用担心我。” “一定为你办到. 但告诉我,这位女士是谁?”“怎么……一位很亲密的女友。” 墨索里尼踌躇了半天,不愿说出她的名字。 “要她的名字有什么用呢?”他含糊他说道。“那是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不 愿给她制造丝毫麻烦,一个可怜的女人!”在贝利尼的坚持下,墨索里尼看了看周 围没人,才低声对他说:“是贝塔西夫人。”同意大利所有的人一样,贝利尼知道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墨索里尼的情妇。 当贝利尼离开墨索里尼而来到贝塔西这里时. 卫兵们先向他汇报了这个阔夫人 放荡元羁的行为。她向卫兵要了一杯白兰地,品尝了一下,说味道不好,就放下了。 再要一杯好的。卫兵送去了,她说上面有灰尘,对身体有害,又丢开了。至今她还 带着头巾型的帽子,穿着一件水貂皮的大衣,左手带着结婚金戒指。故意装得潇洒 自在的样子。 贝利尼来到贝塔西的房间里,她独自一人呆在那里。“有人托我向你转达他的 问候。”贝利尼平静他说。 她吃惊地抬起头。“向我?谁?”“我的一个俘虏。”贝利尼说。 这时,她神经质地极力争辩说。她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用车带她的西班牙绅士。 “不,这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人。墨索里尼。”“墨索里尼!但我不认识他!……” 贝利尼说,装腔作势是没有用的。“我知道你是准。太太。墨索里尼亲自对我说了。” 他站起来装作要走。 “请你告诉我,”她央求道,“你能向我保证真是墨索里尼本人托你带的口信 吗?”“我对你再说一遍。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贝塔西太太。”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这是真的。我叫克拉拉·贝塔西。”她接着提出来一大堆问题。墨索里尼 捎来了什么信?他在哪儿?处境危险吗?谁是指挥官? 贝利尼要求她冷静下来。他说,他就是这儿的指挥官,眼下墨索里尼没有任何 危险。 “眼下?”她恐慌地叫道,“为什么眼下?他会出什么事吗?告诉我,发发慈 悲吧!”他告诉她,如果没有任何解救墨索卫尼的企图。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解救他?世界上谁会做这事?如果你知道这些天来我所看到的事!上帝,多 么不幸啊!树倒猢狲散。全跑了。他们只想逃命。没有一个人想一想他们爱戴过的 人,他们本应该为他牺牲才是……”她开始哭了起来,然后又沉默不语。停了片刻 .她又问道:“他叫你对我说些什么呢?”“他只是要我向你转达友好的问候。并让 你不要为他操心。”她哀求他把墨索里尼交给盟军。贝利尼说:”这与盟军无关。 相反,我尽可能不让他落人他们手中。他将来如何,这件事只与意大利人有关。” 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她又犹豫地问道:”告诉我,你们打算对我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你和墨索里尼太亲近。并且很出名。一切将由当局作出决定。”“噢, 天呐!你也相信那些关于我的传闻!”她开始啜泣起来,“我是多么地爱他,我们 俩心心相印,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活着。 但从来都是好景不长。你应该相信我!”她用手绢擦了擦眼睛. 为了博得贝利 尼的同情,随即说了她和墨索里尼的隐私。她用一种平静的声调对他说,她在1926 年结识墨索里尼,当时她只有20 岁,年轻,漂亮,又风流,又潇洒;而墨索里尼 则是“一个显得很年轻的男子,他总是隐瞒他的年纪”。他当时43 岁。打动了她 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很强的个性和留给她的“坚定、果敢”的印象。她感觉 到墨索里尼许许多多的情妇从来没有一个是真正爱他的。她说:“但是,我所期望 的就是他能像对待一个亲爱的忠诚的朋友那样想着我,对待我,使他得以避开生活 上的忱虑,哪怕是短时间的。”这个淫荡的女人还恬不知耻他说,她和墨索里尼的 结合,完全是出于“纯真的爱情”,不像其他的情妇们经常要求他给予帮助。她说 :“请相信我,我对这些女人往往是和蔼的。我认得他所有的情妇,我并不嫉妒。 我能理解她们,宽恕她们。我高兴的是,我是个能支配他的心和他的情感的女人。” 因此,她从没有想到和他永别。她俯下身子,握住贝利尼的手说道:“让我见见他 吧!”这位年轻的游击队长感到震惊,他轻轻推开她的手说:法西斯分子可能试图 解救他们的“顶袖”,这样一来,她的性命也就难保了。 “现在,我知道了,”她大声喊叫. “你们要杀死他!你要答应我,如果墨索 里尼被杀,我将呆在他身边,直到最后一刻。把我和他同时枪毙吧. 这个要求不算 过分吧……? 我愿和他一起死去,一旦他死了,我的生命也将不复存在。不管怎样, 我应该死,死得更慢,反而更难受……”就在这个死有余辜的法西斯头子即将走进 坟墓的时候,他和他的情妇还在这样表演。 就在墨索里尼和贝塔西要求见一面的时候,在科莫,当地游击队总指挥官乔瓦 尼·萨尔达尼亚上校接到一份从米兰总部发来的电报:“尽快将墨索里尼和部长们 带到米兰。”为了防止盟军方面劫持墨索里尼的一切可能,意大利上游击队总部电 告锡耶纳盟军总部: “全国解放委员会深感遗憾,不能送交墨索里尼。他己由人民法庭判决,并在 法西斯分子枪决15 名爱国者的地方正法了。”1945 年4 月28 日天刚亮,游击 队总部派瓦莱里奥上校率领一支由15 名装备精良的武装人员组成的护送队离开米 兰。前去贝利尼游击队去执行枪毙墨索里尼等要犯的任务。 瓦莱里奥上校来到贝利尼队部。要了一张俘虏名单,然后宣布:”本尼托·墨 索里尼死刑!”“克拉拉·贝塔西,死刑!”瓦莱里奥上校说,”她不仅是墨索里 尼的情妇. 而且是他的顾问,多年来她支持墨索里尼的政策。”轮到贝塔西的哥哥 马切洛·贝塔西时. 瓦莱里奥决定冉审问一下这个“西班牙外交官”。 “您会讲西班牙语吗?”瓦莱里奥用西班牙语问道。 “不会,我会讲法语。”“怎么?”瓦莱里奥讽刺地惊呼道。”一个西班牙领 事不会说西班牙语!”马切洛·贝塔西无力地解释道,他存意大利生活了20 年, 但半年前他曾去探望住在西班牙的父亲。 “那当你同你父亲谈话时. 你对他讲法语吗?”瓦莱里奥用轻蔑的口气对他问 道。他跳起来打了马切洛·贝塔西一记耳光。“我知道你是谁,下流胚! 拉出去。立即枪毙!”“我不是西班牙领事,我是马切洛·贝塔西,是意大利 情报局局长。”这个法西斯特务头子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分。 之后,墨索里尼和他的情妇及其15 名死党,就这样被拉出去枪决了。“正义 伸张了!墨索里尼死了!”群众拍手称快。 4 月28 日晚上,他们的尸体像死猪一样被装上卡车。运到米兰抛弃在广场上。 人们把这些法西斯要犯的尸体卸下,叠放起来,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才把他们排放 好。墨索里尼侧放着,他的头颅枕在贝塔西的乳房上。 翌日,他们被倒吊在路灯杆子上。后来又被放卜来扔到路旁的明沟里,让复仇 的意大利人能够在那个安息日尽情地践踏他们。劳动节那天,墨索里尼与他的情妇 合葬在米兰的玛基欧尔公墓的贫民墓地里。意大利独裁领袖和他创立的法西斯主义 就这样可耻地成了历史的陈迹。 欲知整个反法西斯战局如何发展。且看下文分解。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