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劳团蛰守旅社侯消息 出了大门,天空布满着愁云惨雾,云里似乎有微弱的月光,就是不能从云端里 突围而出。慰劳团一行“身在异乡为异客”,一时不知所措,幸好汤总部的副官处 长仍然用数辆轿车,摸黑把他们送回大中旅社,并且安慰他们好好在旅馆休息,万 一有紧急情况时,会把他们带到安全地方。事后,慰劳团才知道,汤恩伯二度上楼 后没有再下楼来,是因为前线军情告急,传闻那时共产党部队不但占领了鼓浪屿, 而且已在厦门市高崎方面登陆成功,汤恩伯已离开总部前往前线指挥。 回到旅社,一片漆黑。电灯虽熄,但旅馆房间备有蜡烛。谢汉儒基于责任上应 有的担当,立即集合全体团员,指出情势的严重性,紧急情况随时都会发生,希望 大家在旅社静候汤恩伯总部的消息,如果在厦门有亲友的话,更希望不要外出,以 免在紧急情况发生时失去联络。 谢汉儒回到房间,心情十分沉重,面对微弱的烛光,独自躺在床上,思潮不断 起伏。突然忆起了对日抗战期间,日军轰炸厦门时,他从临海的大千旅社逃出时, 差点被敌机扫射正着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寒颤。晚间遭遇的,不是敌机的扫射,却 是中国人对自己人的炮击,心里感觉非常复杂。 在担惊受怕中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慢的几乎使人心跳停止。全市是一片死 寂,谢汉儒躺在床上,除了听到不时传来的枪炮声外,面对房间的玻璃窗外,看到 时断时续闪烁着的强烈火光,谢汉儒心知肚明,那是鼓浪屿内厝澳方面激烈战况的 火光闪烁。他意识到战况的激烈,也意识到危机就在刹那间,心里感到烦乱,但毫 无办法。 谢汉儒看看腕表,已是深夜11 时许,突然旅社的人叫他听电话,谢汉儒希望 有好消息。原来是厦门警备司令打来的,他说:“很抱歉,让大家受惊了,请大家 放心,如遇紧急情况,我们已有万全的措施。”谢汉儒谢了他,同时立即把他的话, 逐一告诉各团员。有些团员正在烛光中打“唆哈”来缓和紧张的气氛,打发时间。 慰劳团守在旅社中,把安危交给汤总部。心里暗自思量,并乐观的想道: “我们慰劳团带来了30 万白雪雪银元的慰劳金,而且全体团员都是台湾各界 的代表,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应该在安全上有优先考虑。 外面的战况如何,慰劳团的团员们蒙在鼓里,但听到不断的枪炮声,总觉得凶 多吉少。直至深夜12 时许,汤总部副官处长终于来电话告诉谢汉儒,要慰劳团立 刻在楼下集合,马上派汽车接送到安全的地方。谢汉儒非常高兴。 然后立刻转告全体团员到楼下集合,要准时到达旅社门口。但当谢汉儒逐一点 名让大家摸黑上车时,发现竟独缺《自立晚报》记者萧枫,回旅社房间寻找,也未 见踪影。据团员说,恐怕是外出访友。谢汉儒心里着实焦急了,“同行同命”,也 为了作为“团长”该有的责任,谢汉儒不得不商请接人车队的军官谅解,让车队稍 候10 分钟离开,希望萧枫闻讯及时赶上。果然,他还不到10 分钟即匆惶赶到。 这位先生就是李玉阶创办《自立晚报》时期的编辑,数年后,在一次友人的餐会上 再度遇上,他再次向谢汉儒称谢,说谢汉儒是他的救命恩人。 车队在凌晨1 时左右离开了旅社,迂缓向前行驶,不开车灯,也不能按喇叭。 而在匆匆上车的紧张时刻,谢汉儒也未曾向坐在前车的军官查询目的地为何方? 沿途除了偶尔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外,只见天空密布乌云,没有月色,也 没有云端的星光,厦门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死寂的城市。 谢汉儒和两位团员坐在另一辆轿车上,跟着前导车行驶,彼此默默无语。 大约经过数十分钟的光景,车队在一个旷地上停下来。领导车队的军官先下车 来,这里是厦门大学工学院,也就是慰劳团登陆的地方。经过察看,工学院内已是 人满为患,里面尽是党政军的家属大约数百人,正准备撤退,根本没法子再容纳慰 劳团员,只好人车暂时停在这里休息一下,随行的军官回去了。 看来情况已经非常不好,党政军的家属都集中准备撤退了,可能解放军已经登 陆成功,战况一定相当激烈。慰劳团人车停留在工学院的旷地上,有些上年纪的团 员经过整夜的紧张,疲惫不堪,多已躺在车上睡觉。谢汉儒独立在车旁,阵阵海风 扑面而来,百感交集,这夜真是最长的一夜。偶尔看到发射的信号弹,五光十色, 在惨淡的夜空里划下了残忍的记号。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