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检阅频出意外 金门一役,似乎证明国民党还有抵抗力量。 尽管10 月中旬,白崇禧集团的主力被歼于湘桂边境;11 月初,广东全省除 海南岛外均获解放;到12 月中旬,解放军的广西战役也胜利结束,蒋介石“建设 台湾、闽粤,控制两广,开辟川滇”计划中的闽粤、两广尽失,只有台湾和川滇了。 但蒋介石的专机仍然在台北和川西平原之间来来去去。 蒋介石此时存有幻想,他认为只要在成都平原坚守6 个月, 就可能赢得美国 出兵支援,也就会致使苏联出兵支援中共,从而诱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所以他不但 否定胡宗南迅速撤往西昌再转滇越边境的建议,而命令组织川西会战。蒋介石没有 想到,他这个决定,最终导致了国民党军在大陆的最后一个战略集团共40 余万人 的胡宗南集团的彻底覆灭,蒋介石更没有想到,他最后不得不从成都匆匆逃走,永 远地离开了大陆。 这是1949 年11 月30 日,中美号专机再次载着蒋介石来到成都。随同前来 的有黄少谷、俞济时、谷正纲、陶希圣、蒋经国、沈昌焕、周宏涛等人。 这也是蒋介石自抗战胜利去南京“摘桃子”后5 年来第二次来成都,头一次是 两个月前的9 月12 日。 第一次到成都,主要目的是巡视地方,拉拢四川的地方势力派,稳定四川,为 他调兵遣将保卫大西南作准备。他在成都的5 天中,频频接见王陵基、邓锡侯、刘 文辉、向传义、王缵绪、熊克武、方叔轩、黄季陆、曾扩情等,并邀他们共进午餐。 蒋介石还邀请成都的各界绅士380 余人出席他的茶话会。他说:“4 年多没有与成 都父老见面了,甚是怀念。我要感谢四川人民支持8 年抗战及4 年勘乱之伟大贡献。 只要大家同心团结,必获最后胜利!” 蒋介石还接见了已故刘湘、李家钰、许国璋、饶国华等原四川军政要人的遗族, 并赠若干银币表示关切。蒋介石决心经营四川,决心拉着这些四川的地方实力派同 共产党、解放军进行川西决战。 此次在成都,他还调整了黄埔军校的官员,检阅了黄埔军校的学生并作了训示。 但事与愿违的是他在训示和检阅中却出了洋相。 检阅前,他训示说:“我们正处在危难时期,你们是我的学生,不出几个月, 国军就会实施全面的反攻,今后的党国就是属于你们的了,如今,区区共匪,何足 论道,要消灭它,也不过如秋风扫落叶。”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他开始悲从中 来:“我很伤心,我的许多学生背叛了我……希望你们这一期学生要忠于党国……” 接着,他语无伦次,老泪纵横,然后喉咙哽咽,嘴也不听使唤了…… 突然间, 6000 多师生都睁大了眼睛:蒋介石的假牙掉了下来了。只见他张了 张嘴,皱了皱眉,显得十分难堪。站在他两侧、身后的随行官员大都十分尴尬,面 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蒋经国反映敏捷,沉着冷静,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弯 腰捡起了假牙,并用眼色示意两个侍卫把蒋介石扶到后台去。担任阅兵的总指挥官 见此情景,连忙跑上检阅台,调整方队队形,准备进行分列式。 蒋介石的训示就这样未完而终。不料,分列式开始后,又出了事,把他吓了一 跳。 当蒋介石重新装好牙齿,擦干泪水,再次出现在检阅台上时,军校的各个方队 都已准备完毕,于是,一个个整齐的步兵方队开始从检阅台前通过。 蒋介石感到满意,脸上露出了笑容。步兵方队过完后是炮兵方队,这是黄埔军 校的炮科学员。蒋介石在1907 年赴日留学就读振武学校时,学的就是炮兵专业, 对炮兵在兵器家族中的地位有足够了解,他希望炮兵在即将到来的川西会战中有上 乘表现,便微笑着举起手来向炮队示意。他这一举手不打紧,一台炮车嘎地一声停 在了检阅台前,这一突然的情况使蒋介石大吃一惊,也使阅兵的指挥官心惊胆颤, 都怕发生行刺事件。 蒋介石在台上不知所措,侍卫们如临大敌,阅兵总指挥手按枪把急忙向炮车跑 去。原来,开牵引车的司机见蒋介石向他举起手来,以为蒋介石要说什么,慌乱中 踩了刹车,停在了检阅台前。阅兵总指挥官弄清情况后,命令炮车马上开走。可是 发动机偏在这时熄了火,司机摆弄着一把电线找不着毛病,急得满头大汗也无济于 事,而后面的火炮和牵引车全都停了下来,场面有些混乱。 指挥官见状,只好命令把那辆炮车推出场外,阅兵继续进行,但直到结束,蒋 介石一直皱着眉头,未露笑容。阅兵完毕后,他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下了检阅台。 蒋介石是9 月17 日离开成都的,当他于11 月30 日再来成都时,更加黯然 神伤,且不说那斗转星移,中华人民共和国已宣告成立,他的中华民国已寿终正寝, 也不说人民解放军已击溃了看守四川东大门的宋希濂部,重庆危若垒卵,就蒋介石 等从重庆逃来成都时的情景足以使他揪心。 蒋经国曾回忆道: 当天(11 月29 日)下午4 点钟,父亲突然命令驾车到重庆市区去看一看。 那时,重庆市内紊乱不堪,人心惶惶,大有不可终日之感;各机关的人员,纷纷准 备逃难,差不多都走空了。父亲的座车首先到了卫戍司令部,谁知偌大的司令部里 面,只剩了几个卫兵,还有两个副官,其余的人已跑得净光。父亲就对那位副官说 :“你见到杨司令的时候,就报告他,说我已经来过这里。”从卫戍司令部出来以 后,父亲又命令把座车开到抗战时期的军事委员会,一路悲凄冷落的情况,难以形 容。 在日后公布的蒋经国《危急存亡之秋》日记中这样写到: 二十九日 前方战况猛烈,情势危急,重庆已受包围。而父亲迟迟不肯离渝,其对革命的 责任心与决心,感人之深,实难以笔墨形容。下午10 时,林园后面已枪声大作, 我只好向父亲报告实情,希望早离此危险地区。同时罗广文自前线回来报告,知其 军力已被匪部击败。 而周围各兵工厂爆炸之声又四起,连续不绝。此时山沿林园前,汽车拥挤,路 不通行,混乱噪杂,前所未有。故不能再事稽延,乃决定赴机场宿营。途中为车辆 阻塞者三次,无法前进。父亲不得已,乃下车步行,通过后改乘吉普车前进,午夜 始达机场,即登中美号专机夜宿。 关于蒋介石的“处变不惊”、“安详镇定”以及“革命责任心”问题,台湾学 者李敖评论说,因为蒋介石有专机,“有了专机,自然方便异乎常人,任何地方都 可以早早的来,晚晚的走,不虑走不成”其实,蒋介石在离开重庆时还遇到了一些 麻烦,蒋经国没有说,一个叫王蒲臣的大特工在悼念毛人凤的文章里透出了一点。 他写道: 同年(1949 年,下同),8 月,我奉命由台赴渝主持训练工作,领袖(指蒋 介石)和先生(指毛人凤)都在那里策划部署工作,到了12 月初(应是11 月底), 重庆已经非常吃紧了,先生对我们说:“你们没有任务的人可以陆续先行撤退,不 然,将来会走不了的。” 我说:“你什么时候走呢?”他说:“领袖在,我怎能走,你们不要等我,万 一时局恶化,到了不如人意的时候,我个人只有跟随领袖。”情况一天天紧张,重 庆的警察已经撤退了,每一条路的车辆,都挤得满满的,就是领袖的车子也无法通 过。那时,先生运用了特种技术,终于将领袖送到安全地带。 毛人凤用什么“特种技术”,王蒲臣没有明说,一般认为是使用了坦克或装甲 车。不管用了什么,蒋介石逃离重庆肯定遇到了很大困难,以致在路上耽搁了好几 个小时,加上重庆这个国民党陪都的失守,怎能不使他揪心、痛心?所以, 11 月 30 日,当他一到成都,就对张群、刘文辉等人说:“完了,重庆失守,那里已是 一片废墟,我们离开那里时,国军正在破坏兵工厂,爆炸的声浪把我住房的玻璃都 震碎了。” 蒋介石第二次来蓉,主要是布置川西会战。他多次召集顾祝同、胡宗南、王陵 基等研究作战计划,虽有多种方案,但基本的想法是固守川西北和西昌,首先在成 都附近打一个漂亮仗,迟滞解放军的进攻,再待国际形势的变化,以东山再起。为 达此目的,他决心稳定军心民心。 首先,他命令中央银行拿出500 两黄金稳定成都的金融市场,使市民可以拿已 变得一文不值的银元券来兑换一点黄金(据档案记载:最后全市共兑出黄金135 两, 其余不知装了谁的腰包,蒋介石也上当受骗了)。 其次,他点名把一些带兵打仗的军官的眷属被拉去当人质,反而使部队更动荡 不安。 第三,他命令阎锡山组织“反共救国团”,阎亲任团长,命令黄埔军校招考第 24 期黄埔生和17 期军官训练班。 第四,他要再次检阅黄埔学生,给他们打气鼓劲,谁知这次检阅,又出了一个 意外情况。 12 月3 日上午9 时半,蒋介石在张群等人的陪同下走上了检阅台。首先是在 “中华民国”“国歌”声中升“国旗”。乐声响起,青天白日旗开始向杆头爬去, 歌声咿咿呀呀地唱着,滑轮吱吱呀呀地响着,当那旗就要升到杆顶时,突然,升旗 的绳子从中间断了,在杆头的滑轮哗啦啦一阵猛响之后,那旗和半截绳子重重地摔 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时谁也回不过神来,蒋介石也一动不动地站在台上,愣 愣地盯着地上的旗子……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