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政府也曾重视西藏 国民党政府驻藏办事处是于1934 年筹建起来的。在此之前,国民党政府并没 有在西藏设立正式机构。民国初年,西藏的达赖喇嘛曾一度亲英而与内地政府关系 暧昧。至1925 年,由于达赖与班禅争权,班禅被逐,流亡北京,并受到北洋政府 的保护。达赖对此颇有顾忌,为制约班禅,他又恢复了同内地的关系。1927 年南 京国民政府成立后,设置了蒙藏委员会,经同藏方再三交涉,十三世达赖方才在1929 年派了一名长驻南京的代表,以作联络。而西藏内政,达赖仍自行其是,不接受中 央方面的政令。 1934 年,十三世达赖逝世。国民政府乃派蒙藏委员会委员长黄慕松去藏吊唁, 双方高级官员这才有了正式接触。经商议,藏方同意黄慕松留下随行的代表团参议 刘朴忱及一随员常驻拉萨,作为双方间的接触渠道;另在常驻代表处设一无线电台, 以便与内地联络。 在寻觅十四世达赖转世灵童问题上,国民政府利用当时西藏上层僧侣集团间的 争权斗争,依靠亲国民党的摄政热振呼图克图,由他亲自去青海湟中接来一个灵童, 宣称其身分完全符合十三世达赖圆寂前的遗言,而后中央政府又委派蒙藏委员会新 任委员长吴忠信来拉萨,在布达拉宫用金瓶抽签,决定了该灵童为十四世达赖喇嘛 (即今流亡在印度的达赖)。坐床大典在1940年2 月23 日举行,由吴忠信亲临主 持。事后吴忠信征得西藏方面的同意,在拉萨正式设立了国民政府驻藏办事处,隶 属于蒙藏委员会,由孔庆宗任处长。 这时,国民政府驻藏机构才正式建立起来。 当时内地同西藏之间交通极不便利,内地无一条公路可通到拉萨,康定至昌都 历来仅有一条便道,却也不畅通,而西康又掌握在四川军阀刘文辉手中,青海的玉 树本来也是进藏的一个通道,但又被“西北王”马步芳拥兵割据,不容外人出入。 再说这些地区多民族杂居,纷争不已;且气候恶劣,山道崎岖。即使人能通行,也 是困难重重。因此那时从重庆前往拉萨,只能假道印度。然而,假道印度还须得到 英国驻华使馆的签证。这样,英国方面非但能掌握中国官员出入拉萨的动态,有时 甚至还借口西藏方面不同意而作难。身为中国的政府官吏,欲去属于中国的另一块 领土,却不得不绕道他国,且受制于人,单从这一点看,当时西藏同内地的隔绝状 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说西藏那时实际上成为中国政府管辖不及的化外之域,这也是不足为奇的。 1942 年2 月蒋介石访印回国后,鉴于英国在亚洲应付印度独立运动尚不闲暇、 更无力量去干涉西藏事务的有利时机,便想重新经略西藏。 到1944 年,国际形势发生更大变化。蒋介石决定遴选一位自己所信任的官员 到拉萨去完成上述使命。经考虑再三,蒋最后看中了侍从室第四组秘书沈宗濂。 沈宗濂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曾留学美国。在蒋介石的印象中,他为人精明干 练,富有谋略。在郭泰祺任外交部长时,沈任其总务司长。1941 年末,郭因官风 不正被蒋介石免职。部长一职暂时由蒋自兼,经陈布雷签证,由侍从室秘书李惟果 调任外交部总务司长,而沈宗濂则调入侍从室第四组为秘书。 沈宗濂进入蒋介石幕府后,潜心研究各类问题,几年来为蒋出谋献策,颇多建 树,深得蒋的赞赏,其中有一份意见书,就是进言蒋介石利用当前时机,加强与西 藏的关系。这一意见正中蒋的下怀。此外,沈宗濂在外交部任内,曾随戴季陶特使 出访过缅甸和印度,对印度情况相当熟悉。戴曾在蒋的面前夸赞沈宗濂思考周密、 有胆有识。这也给蒋介石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所以这次委派沈宗濂出使西藏,也是 有缘故的。 1944 年春,国民政府关于委派沈宗濂为新任驻藏办事处处长的任命公布后, 蒋介石即召见沈作了一次详谈。谈话中,蒋特别强调了沈此番去藏工作艰巨、使命 重大,要沈在不引起英印当局疑虑的情况下,很好地完成下列四项任务。 其一,宣扬中央的实力和统一中国的决心。指出中、美、英、苏,已结成同盟, 抗日必胜,中国业已成为当今世界四强之一。在此基础上,向西藏地方政府说明蒋 介石统一中国的坚定意志和必达目的的信心。 其二,强调中央政府对藏民的一贯友善和尊重态度。指明英国正受印度独立运 动的困扰,今后必然无力再扶助西藏。西藏只有加强同内地的联系,与之结成一体, 方能有光明前途。 其三,要求西藏方面同意履行前经由中央政府派员勘察康藏公路的修筑路线。 一俟战争结束,即动工修筑,迅速打开内地和西藏之间交通隔绝的局面。 其四,为加强双方间的友好合作,计划在拉萨设立电报局、银行、医院等,并 扩大或充实拉萨原有小学校的规模和数量。 此外,蒋介石答应拨出一笔特别款项,以黄金、外币计算,作为沈宗濂此行的 活动经费。凡遇重要机密事宜,沈可直接致电蒋本人请示,不必再经过蒙藏委员会。 为此,侍从室机要组专门发给沈一密码本供其使用。 从以上可以看出,沈宗濂出使西藏不同于往常一般的任命。虽然在名义上仍袭 用过去驻藏办事处处长的称谓,盖恐使用特派员的称呼容易引起英印当局和西藏地 方政府的疑虑而已。 1944 年4 月中旬,沈宗濂一行分两批由重庆乘坐中航客机抵达印度的加尔各 答。随后,沈宗濂便带了一名随员前往新德里访问,当时印度尚未独立,中国在那 里设了一个驻印专员公署,代行大使馆的事务。当该公署二等秘书沈昌焕陪同沈宗 濂前去会见了英印当局的外交部长、英国人卡罗爵士(SirOlaf Caroe )时,受到 了殷勤的接待。谈到西藏地位时,卡罗仅承认中国对其有宗主权,而沈宗濂则强调 中国对西藏行使的是领土主权而非宗主权。 当时中国是反法西斯四大盟国之一,中国将取得的抗日战争完全胜利,必然对 印度独立运动以及整个亚洲形势产生直接的巨大影响。所以这时英印政府一改以往 的冷漠态度,十分重视国民政府派沈宗濂驻拉萨之举。 沈宗濂从新德里返回加尔各答不久,便经噶伦堡到达了拉萨。 沈宗濂由已驻藏10 余年的办事处藏文科长李国霖陪同,逐日分别拜访了西藏 地方政府称为噶厦的主要官员、三大寺和上下密院的堪布(喇嘛寺内掌权的僧官)、 大小活佛等等,赠与他们礼物,有的还个别邀宴。此外,对三大寺和两密院的僧众 颁发了布施。最后,约期前去谒见了达赖。沈宗濂当时在藏甚是活跃,身手确实不 凡,颇令拉萨上层人物刮目相看,汉藏之间的感情也因此较前有了好转。 还有一事也值得一提。沈宗濂到任后的第二年,正是他推进内地和西藏的关系 达到高峰的时期。8 月14 日,电台传来了日本投降,中国抗战胜利的喜讯,办事 处顿时鞭炮齐发,屋顶升起了国旗,四周还满缀各色彩旗和万国旗。留居拉萨的汉 回同胞约400 余人,奔走相告,自动聚集到办事处大院欢呼祝贺,并举行火炬游行, 环绕大昭寺一周,直至深夜方散。次日,沈宗濂举办庆祝宴会,西藏地方政府的摄 政、噶伦、各大寺的堪布和活佛莫不前来参加,驻拉萨的英印、尼泊尔代表也率员 赶来祝贺。 沈宗濂在志得意满之时,又想到了卡罗爵士关于主权问题的那一番话,更深切 地觉察到了个中滋味。因此,他决心把握时机,趁热打铁。不久,一封交蒋介石亲 自审阅的绝密电文便自拉萨发往了重庆曾家岩侍从室。 经深思熟虑,沈宗濂在电文中大胆提出了两点重要意见: 第一,为加强同西藏的联系,应切实控制住西藏,使其不致倾向英印方面。当 务之急是要迅速修建那条与滇缅公路相仿的康藏公路;而欲进行这项重大工程,又 必先消除刘文辉割据西康的局面,并在彻底改组四川省政府的基础上,将西康省并 入四川; 派中央大员(例如吴忠信),率一支中央军(他建议使用胡宗南的一部 分军力)坐镇成都、西昌、康定一带,再借用该部队力量加速修通这条公路。第二, 利用蒋介石前次访印的影响,在联合国支持印度独立。同时由国民党中央派员同印 度国大党会谈,订立君子协定,澄清印度独立后与西藏的关系,要其承认西藏为我 领土的一部分。 蒋介石阅毕,将电文交与陈布雷,要陈会同宋子文、戴季陶、陈果夫、张群等 作仔细研究。以后,宋子文去伦敦参加中、美、英、苏四国外长会议时,乘机探询 了英国对西藏问题的态度。而英国仅表示,印度独立问题是它面临的重大问题,无 暇再计及其它。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