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年选举
就像1864年的总统选举是对共和党战争政策的一次公民投票一样,1868年的总
统竞选是对重建的另一次公民投票。
财政问题
不过,有一段时期,“财政问题”似乎同重建问题一样,可能会成为竞选的话
题。这个问题是由战时立法印制绿背纸币和建立国家银行引起的。战争造成的通货
膨胀和双币制( 纸币和硬币) 形成的金元贴水使得硬币的价值高于纸币。战后,主
张硬币的财政部长休·麦卡洛克着手将4.15亿元的绿背纸币的一部分逐渐退出流通
领域,从而使纸币与黄金等价,通过这种方法,使币制恢复金本位。国会最初批准
了这个政策。到1867年,麦卡洛克已经把绿背纸币缩减到3.19亿元,贴水率保持在
140(140 元纸币可买100 元硬币) 。同一时期,经济经历了战后衰退,通货在两年
后收缩了12% 。受到这些事态发展损害的某些经济部门把自己的困境归昝于纸币的
收缩。国会感到恐慌,于1868年1 月禁止进一步缩减纸币。
在货币问题上开始出现了类似区域性的联盟,这回不是北部反对南部,而是东
部反对西部。西部的国会议员、不论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都反对收缩,因为对
国家纸币的发行作限制以及对他们地区的发行不公,对西部经济的打击甚于对东北
部的打击。不过,东部共和党人中也有相当多的人,特别是撒迪厄斯·史蒂文森和
本杰明·巴特勒,也公开反对收缩。
在这个问题上,各党内部都存在着分歧,因为它不太可能成为两党之间争论的
问题。但是,中西部的民主党人力图通过那二十五种战争公债的本金是用硬币支付
还是用绿背纸币支付这个问题来捞取政治资本。有关法律只规定,出售的公债的利
息需用硬币支付。到1867年为止,许多民主党人发问,当其他人都同意以绿背纸币
为合法支付手段时,为什么用贬值纸币购买了公债的公债持有者就应该受到可兑换
硬币的奖赏呢?这个问题能将大多数共和党人团结起来,因为尽管没有法律规定可
用硬币兑现,但是财政部还是向投资者保证将用硬币支付本金和利息。共和党人说,
只要与这一保证稍有不符就如同赖账。因为强调用绿背纸币支付的是民主党昔日的
和平派,所以共和党又一次谴责起“铜头蛇主义”来。
不过,用绿背纸币偿还国债的主意在中西部的民主党人中很受欢迎。在中西部,
这个主意是和1868年总统提名的主要候选人,俄亥俄州民主党领袖乔治·彭德尔顿
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彭德尔顿计划被纳入民主党的政策宣言。但是当该党以纽约
的霍雷肖·西摩为其总统提名人时,这一计划就无人提及了。西摩和大多数东部民
主党人一样反对彭德尔顿计划。因为党内存在着这种分歧,所以在不久之后,在以
重建和候选人的战争经历为焦点的竞选运动中,这个问题就不那么重要了。
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
大约在共和党于1868年5 月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的前一年,尤利塞斯·格兰特就
很有可能成为该党的总统候选人了。格兰特唯一需要认真对付的对手是萨蒙·蔡斯,
此人历来是总统候选人,他并不因为当上最高法院大法官就心满意足。在1867年,
多数激进派推举蔡斯而不信任格兰特,因为这位将军战前倾向民主党而战后初期又
赞同约翰逊的重建政策。但是,一些事态的发展改变了人们对格兰特的看法:他支
持1867年的国会计划;民主党在1867年中期选举中获胜,此事使许多激进派确信,
在1868年他们更需要一位战争英雄,而不是他们中的某个人为候选人;还有格兰特
在1868年1 月断然同约翰逊决裂。此外,蔡斯在弹劾审讯中倾向于宣告约翰逊总统
无罪,此举使这位大法官实际上被共和党除名。这届共和党大会一致提名格兰特为
总统候选人,选定候选人的政策宣言自豪地表示“国会的重建政策必能成功”。
一个令人不快的问题——北部各州的黑人选举权问题——破坏了这次大会喜气
洋洋的气氛。激进派坚持认为,党必须明确表示,任何地方的人都有平等的选举权,
“回避这个问题或者用某些毫无意义的原则对其进行掩盖,都是道德上的败坏和政
治上的愚蠢”。但是温和派认为,含糊其词是政治上的明智,而不是愚蠢。共和党
赞成北部选举权运动曾使该党在1867年选举中受创。1868年4 月,密歇根的选民以
61% 对33% ,否定了含有黑人选举权条文的新宪法,这意味着至少有20% 的共和党
人投票反对这一条文。一家温和派报纸宣称,“这件事很丢人,但却有力地证明,
在北部诸州授予有色人种公民权还要等一段时期。此时硬要这样做可能会损害重建
的许多更现实的利益。”
在这届全国代表大会上,政纲起草委员会成为激进派与温和派激烈斗争的场所。
最终获胜的是温和派。大会通过了该委员会起草的政纲,政纲声称,“出于对公共
安全,恩惠和正义的种种考虑”,要给予前邦联诸州黑人以选举权。同时,“在各
联邦州,公民权问题就是这些州的人民决定的问题了”。废奴主义者和激进派谴责
这一政纲,说它是“卑鄙、愚蠢和不值一提的”。查尔斯·萨姆纳准确地预言:
“民主党人将有一个重大的时机来暴露其两面派的本性。”
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
和共和党相反,民主党争取提名为总统候选人的人太多了。在该党7 月大会的
前夕,民主党产生了四位领袖,他们是俄亥俄州的彭德尔顿;印地安纳州参议员托
马斯·亨德里克;温菲尔德·斯科特·汉考克将军( 其辉煌战绩可以抵消格兰特在
这方面的一些有利条件) ;以及安德鲁·约翰逊。虽然总统同激进派的斗争在党内
得到同情,但是他的不利条件太多了,在第三轮投票时就退出了竞争。彭德尔顿、
汉考克和亨德里克分别在第八、第十八和第二十二轮投票时接近获胜的多数选票,
但是每人都远未达到必需的三分之二多数。在第二十二轮投票的最后时刻,有几个
州的选民将其选票改投向霍雷肖·西摩。此举对这个无法开下去的大会产生了惊人
的作用。赶这个浪头的州一个接一个。西摩曾对当候选人拒绝过好几次,现在他的
朋友们只好把他推出大厅,以免他当场拒绝提名。最后,这位和蔼而脆弱的前纽约
州州长服从需要,接受了这个与格兰特争夺胜负的前途未卜的荣誉。
民主党竞选纲领诅咒“重建法令”是“明目张胆的篡权,……是违反宪法的,
是革命的,是无效的”,并且要求“取消自由民管理局,废除目的在于保障黑人至
上的所有政治机构”。这成为民主党的战斗口号。副总统候选人,密苏里州的弗兰
克·布莱尔以一封公开信为这次竞选定下了调子。布莱尔在战时是位战功卓著的共
和党人,战后他又恢复了其家族对民主党世代的忠诚。他在信中主张:“恢复政府
和宪法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当选总统宣布这些法案无效,迫使军队不再侵占南
部,解散各‘毛毡提包客’州政府,并允许白人重新组织自己的政府。”
种族问题和三K 党
布莱尔毫不在乎共和党对他这些言论的强烈反对,在整个竞选过程中一次又一
次地发表这样的言论。他说,共和党在南部的州政府是“杂种与私生子”政府。
“白人是世界上唯一表明有能力维护自由制度下之自由政府的种族”。民主党将会
恢复南方白人的“天赋权利”。这样作,“我们就会得到每一个真正属于白色人种
者的同情”。其他民主党人,特别是中西部和南部的民主党人,从布莱尔那里得到
启示。威斯康星一位编辑说,如果民主党在11月得到白人选民的大多数选票,他们
就会“向华盛顿进军,……各任其职,再次建立白人的政府”。
共和党人针锋相对,他们挥动着血污的衬衫,提醒那些听了西摩的“我的朋友”
的演讲而投票选他的人记住1863年纽约的征兵暴乱。他们将格兰特接受总统候选人
提名时所写的那封信的结束语——“让我们得到和平吧”——与布莱尔的血腥反革
命口号相对比。四年的战争和就重建进行的近四年的政治战使选民们感到厌倦,格
兰特的讲话打动了他们的心。共和党充分利用了这一点。格兰特入主白宫将会使冲
突平息,而民主党获胜就会建立“靠暗杀和暴力维持的政府,取代法治的政府”。
一些南部民主党人好像一定要证实共和党人说得对似的。在几个州里,三K 党
及类似的组织大肆进行恐怖活动。既然这些州业已“重建”,联邦军队就不得援引
军事管制法了,因此联邦军队阻止这一暴行的种种努力受到了限制,而匆匆组建的
州民兵的作用又不是很大。
三K 党是两年前在田纳西的普拉斯基创立的。许多三K 党党员曾是邦联军队的
各级军官,这个秘密团体像邦联军队那样,从南部白人社会各阶层中吸收成员。其
领导人中有二十多人是邦联的将军和校官,为首者是内森·贝德福德·福雷斯特,
他是三K 党的奇才。到1868年,三K 党已经从一个无害的兄弟会发展成头戴兜帽、
全力维护白人至上的恐怖组织。它处罚那些离开雇主、抱怨工资低或对白人“蛮横”
的自由民,鞭打自由民学校的教师,烧毁他们的校舍。但更为重要的是,三K 党党
徒恐吓并暗杀共和党领袖和选民。三K 党及类似组织,如“白山茶花骑士团”,实
际上成为民主党的武装辅助部队。
三K 党声称其活动是为了维护法律和秩序。“[ 我们的人民] 将被迫用暴力和
鲜血去干掉无法无天的暴君和罪犯,这确实很不幸,”路易斯安那州的一家报纸说,
“但这又怪谁呢?……确切地说,不应该怪我们这些不堪忍受种种冤枉的南方人。
而要怪激进主义和黑人平等权利的主张,……那些政治思想先进,主张社会进步改
革的北部间谍们……罪有应得。”1868年8 月,福雷斯特将军公开警告共和党领袖,
如果他们胆敢使用民兵对付三K 党,他们就要大吃苦头:“我没有弹药去杀杀人的
黑鬼。我想杀的是激进分子……在[ 孟菲斯] 城内只有烙有标记者,而没有激进派
领袖,一旦发生麻烦,这些人没有一个会活下去。”
在1868年竞选期间,路易斯安那、佐治亚、阿肯色和田纳西的三K 党及类似组
织特别活跃。共和党虽然保住了后两个州,但代价惨重。阿肯色发生了二百多起政
治谋杀,其中有一名共和党国会议员在10月22日遭伏击而身亡。佐治亚的死亡人数
低些,但恫吓和打人事件较多。这些伎俩使几千名共和党党员无法前往投票站投票。
佐治亚22个县的黑人选民的登记总数为9,300 人,但格兰特只得到87票。在佐治亚
另外十一个县中,共和党一票未得。就这样,在4 月份的州选举中共和党多获得7,000
张选票;而到了总统选举时,民主党反倒多得了45,000张选票。
路易斯安那的情况更严重,一个国会委员会后来的报告说,从1868年4 月到11
月,有上千人被杀,其中大多数是黑人。什里夫波特附近发生的两次暴乱死亡了一
百多人。在奥珀卢萨斯的圣兰德教区发生的一次大暴动中,死亡人数估计共达二百
人。圣兰德教区的一位民主党领袖认为这个事件给黑人上了一堂“安全课”。他说
得太对了,因为在选举日那天,这个教区没有一个共和党人前去投票。7 个教区在
4月份总共投共和党4,707票,而在11月却一票未投。21个教区上次投了共和党26,814
票,而这次只有501 票选格兰特。就全州而言,共和党4 月份得票58% 的多数,到
11月就变成民主党得多数票71% 。
通过这些方法,民主党设法在路易斯安那和佐治亚取得了胜利,并在南部其它
地方使共和党的多数票大为减少,但是这种作法在北部对该党造成的损害可能大过
其在南部得到的好处。它使共和党找到了口实来谴责叛乱分子和“铜头蛇”党徒企
图用恐怖主义得到在战争中没有得到的东西。1868年的选举格局和1864年的有惊人
的相似之处。格兰特在北方得票的百分比(55%) 和林肯在1864年得到的一样。几乎
没有一个州的选票发生的变化超过0.1%或0.2%。北部只有7%的县由支持民主党转向
支持共和党或正相反。西摩只在俄勒冈、新泽西和纽约这三个北方州获胜,而在最
后一州又是仅以0.1%的多数获胜的——这很可能是纽约市坦慕尼协会作弊的结果。
西摩在五个边境州中的三个州( 特拉华、马里兰和肯塔基) 和八个经过重建的前邦
联州中的两个州获胜,使他和格兰特的选举人票比数为80比214 。民主党的议席稍
有增多,但共和党仍然在众院保有三分之二的多数,在参议院保有五分之四的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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