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莱伦和波托马克军
因胜利而激起的兴奋促使南部后方过于自信,许多人认为战争已告结束。然而,
与此同时因败北而引起的震惊使北部不得不面对现实。春天时人们表现出强烈的乐
观主义情绪,现在则以不屈不挠的倔强精神所取代。如果南部人认为北军因挨了一
顿打就撤走了,此时他们也很快就有不同的认识。3 年服役期的志愿兵涌向征兵站。
政府迅速行动,改组东部的最高指挥部。从弗吉尼亚西部得胜刚刚归来的乔治·B ·
麦克莱伦被派到华盛顿新近命名的波托马克军任指挥官。麦克道尔被降为师指挥官。
帕特森由于未能把约翰斯顿阻于河谷,他的职务由马萨诸塞的政治将军纳撒尼尔·
P·班克斯所代替。
麦克莱伦当时只有34岁,曾参与墨西哥战争并表现杰出。他在欧洲学习过军事,
从1857年至1861年相继出任中西部铁路的主任工程师、副总管和总管之职。他后来
曾这样写道,当他在7 月26日抵达华盛顿时,他“发现无军队可供指挥——只集中
了一些团队,畏缩在波托马克河畔,有些完全是新兵,其余由于最近的败仗而情绪
低落”。虽然这是有些夸大,但情况是够糟的。麦克莱伦以坚定的手腕重新组织和
训练这些军队。不称职的军官被免职,新招来的士兵在严格训练下由新兵变为战士。
他们重新得到在布尔河失去的某些自尊感。作为一个出色的组织者,麦克莱伦正是
1861年军队所需要的人。
报界为麦克莱伦欢呼,称他为拯救这个国家的人。有些热心人谈起他时,把他
当作下一届总统( 他是民主党人) 。阿谀奉承使麦克莱伦冲昏头脑。他逐渐不把自
己当作总统和将军的下属,而作为他们的主宰。在给妻子和友人的信中,他不自觉
地流露了救世主的情绪,他写道:“我收到一封又一封的信,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
谈话,要求我去拯救这个国家,还暗示总统职位、专政……等等,通过某种奇特的
魔力作用,我已成为这个国家的强有力的人……。上帝已使我肩负重任……。我奉
命去完成这一重任。我那以前的生涯似乎不知不觉地奉献给这一伟大目标。”麦克
莱伦的士兵增强了他的自负。他写给妻子的信说道:“你不知道,当我来到士兵中
间时,他们是何等的兴高采烈。你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呼喊……。我可看到每一只眼
睛在闪耀着。”对于林肯和斯科特将军,他写道:
我在不遗余力地提高我们的实力,但老将军总是在碍事……。人民要求我去拯
救这个国家,我必须这样做,不能顾及任何妨碍。……总统是个傻瓜,老将军又昏
聩无能。……如果( 斯科特) 不能在我的前进道上被挪开,我就不留任,而要辞职,
让政府好自为之。
在11月1 日,斯科特终于辞职了,而由麦克莱伦取代了他的职务。当林肯告诫
他说,司令官和波托马克军指挥官的双重任务是十分繁重的,这位将军回答道:
“我能胜任。”
布尔河战役后三个月,在弗吉尼亚战场没有重大的行动。正当麦克莱伦训练日
益增多的军队( 到10月份人数为12万人) 的时候,约翰斯顿在森特维尔也同样地训
练不足50,000邦联军队。南军把前哨推进到可以看得见华盛顿的距离之内。在那里,
双方的警卫队伍互相监视,偶尔也互相射击。就在这一阶段,有位北部妇女写下了
这样的诗句“波托马克河边静悄悄”,南方的一位作曲家把它配上乐谱。萦绕心怀
的调子和伤感的诗句使这首歌成为在波托马克河双方最流行的战时歌曲。
这些日子是舆论声中麦克莱伦的甜蜜岁月。但是,当晴朗的10月天气已经过去,
而麦克莱伦的“雄师”却按兵不动时,政府和公众开始不耐烦了。麦克莱伦已经开
始显露终于导致其垮台的种种弱点。他的第一个弱点就是过度地追求尽善尽美。他
的准备工作是做得很好的了,但准备工作再完善也永远不能使他满意。军队永远处
于几乎待命行动的状况。与此有关的是麦克莱伦一直夸大对手的实力。当约翰斯顿
只有41,000人可待命出动的时候,麦克莱伦估计敌人的数目有15万人,并以此作为
延宕的理由,直到他能把自己的队伍壮大到20万人为止。麦克莱伦的情报处,以著
名的“平克顿侦探所”的阿伦·平克顿为首,因常常过高估计邦联军队的规模而使
这位将军产生恐惧。但麦克莱伦相信他自己的想法。他也认为南部军事优越,因而
使他常常夸大了敌人的力量。
麦克莱伦缺乏伟大将领所必备的那种精神和道义上的勇气、行动的意志和欣然
面对真正的可怕时刻。为了掩盖他的弱点,他居心不良地想找替罪羊。他给妻子的
信这样写道:“我是处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敌人兵力比我们大三四倍。总统、
老将军不能也不愿看到事态的真相……。我在每一转折关头遭到了反对和欺骗……。”
麦克莱伦瞧不起林肯使他在判断上犯了严重错误。例如,他没有让政府知道自
己的计划。当他不得不说明不采取行动的理由时,他怒冲冲地回答或不作答复。在
私下里,他把内阁说成是“鹅群”,把总统说成是“原始大猩猩”。有一次林肯想
了解有关他的计划时,这位将军悄悄溜走,“以避开‘闲逛’的总统之类的一切敌
手”。在几个晚上以后,在1861年11月,林肯和国务卿西沃德过访麦克莱伦,有人
告诉他们说将军已外出,但很快便会回来。当麦克莱伦回来并知道有客人时,他不
予理睬竟上楼去了。林肯和西沃德又等了半个钟头,一个仆人才终于告诉他们说,
将军已经睡觉去了。
麦克莱伦并不掩饰他对废奴主义者和激进共和党人的鄙视。早在一年前,他的
一些亲密的政界朋友曾是布雷金里奇的民主党人。他那赞成蓄奴的思想倾向和拒绝
打击叛军的行动在一些共和党人中产生了阴郁的想法。在10月1 日,蒙哥马利·希
莱尔说道:“林肯已开始怀疑起来。”怀疑麦克莱伦对北部事业的忠诚是没有根据
的,但他的确委派同伙的民主党人担任一些重要的职位。他们像他一样想在克里坦
登妥协的方案基础上恢复联邦。他们对蓄奴制是“软弱的”;在某种意义上,对南
部也是软弱的。由于进过西点军校,又与南部军官在旧军队共同服役( 麦克莱伦在
1861年11月曾写道:“一些邦联的将军曾是我的挚友。”) ,他们不可能同意共和
党人激进的、自由劳动的思想意识。他们不愿意去打那种废奴主义者和激进分子开
始所要求的那种战争——即摧毁蓄奴制并以自由土地概念去改变南部的一种战争。
麦克莱伦写信给一位有影响的民主党的朋友这样说:“请帮助我摆脱黑鬼。我在为保
持联盟的完整而战斗。……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不能参与黑人问题。”
麦克莱伦的个性和政治观点就这样与军事战略和战争目的掺和在一起了。在军
队和共和党的高层集团之间危险的两极分化发展了。波托马克军开始参与了政治,
这对其未来的战斗力产生严重的后果。
这种分化首先从鲍尔布拉夫战斗及其后果开始。当麦克莱伦命令查尔斯·P ·
斯通将军派出他的师的部分侦察人员越过波托马克河向弗吉尼亚的利斯堡以弄清那
里的邦联旅的实力和活动,而斯通在10月21日这样做时,这场战斗就打响了。南军
伏击蓝衣北军团队,迫使他们跳下峭壁落入河中,有几个企图游到安全地方的士兵
也被击毙或溺死了。200 多名联邦军士兵伤亡,700 多名被俘。被杀的有爱德华·
贝克上校,他是侦察部队的指挥官、俄勒冈州的共和党参议员,也是林肯总统的密
友。这次战斗的军事意义虽然不大,但却是一次耻辱的失败。然而,它的政治意义
却是很大的。1861年12月,国会组织一个联合委员会调查“当前的战争行动”,特
别是鲍尔布拉夫和布尔河的战斗情况。调查战争行动的委员会是受激进的共和党人
支配的,它产生的影响有利也有弊。它调查了军队的医疗服务、与敌人的非法贸易
以及军备承包合同。它有助于加强这些方面的工作效率和忠于职守,但它也使民主
党的将军们感到烦恼,并强化了影响波托马克军的政治紧张局面。
斯通将军是委员会调查的第一个目标。斯通作为西点军校的学生和马萨诸塞州
的民主党人,曾经命令加入他的部队的逃亡奴隶回到主人那里去。就为了这一件事,
他受到州长安德鲁的谴责,并在议会上受到查尔斯·萨姆纳的抨击。据说,他还曾
在利斯堡与邦联军官有过接触。他是个不忠的人吗?他是不是有意派遣贝克和联邦
部队进入鲍尔布拉夫伏击圈?委员会调查了针对斯通的流言蜚语。虽然这位将军的
罪名毫无疑问是赞成蓄奴制,而且可能与邦联的朋友保持不明智的接触,但说他不
忠的种种传说没有一件得到证实。委员会威吓斯通,拒绝让他盘问证人,甚至不告
诉他对他的具体告发罪名。没有出庭受审,也没有军事询问,他在1862年2 月入狱
6个月。虽然后来恢复了他的工作,任次要的指挥官,但他这一生算是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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