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石门南乡暴动 贺龙带领工农革命军在汪家营子休整之后,便又带着这支队伍,从深山峡谷之 中,转回到了桑植。这一日,走到湘鄂交界的桐柘湾,只见迎面来了个担担子的山 货客,这山货客一见贺龙,立即放下担子,满面笑容地对贺龙说:“军长,这回可 碰到了好口子。” 什么叫好口子?这是暗语,好口子就是消灭敌人的好机会。原来,这担担子的 叫陈乃强,是名侦察兵,出外探听敌人的消息,现在返了回来,贺龙给他点了支烟, 说:“有什么好口子?” 陈乃强吸了口烟,说出了一番话,贺龙听了,连连点头。陈乃强说了些甚? 陈策勋同黔军龙毓仁旅将红四军打败之后,别提多高兴了,他们到了洪家关, 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扒坟,特别是贺龙的祖坟,陈策勋早就想扒,只因贺龙家 族中守护严密,陈策勋一直认为没找到真穴,如今贺龙人马大败,又有龙毓仁旅为 其壮胆,陈策勋自然要下手了,陈策勋令人把那些坟挨个儿刨开,把骨头渣子都捡 到一起,倒上汽油,点火烧了起来,直烧得那些骨头滋滋作响。特别一棺木内见一 老者尸体,保存完好,花白胡子,躺在棺中,如同安详睡觉,脸上呈红润之色,似 有血液在流。陈策勋等均认为这是贺氏族中风水之源。这次扒坟掘墓,彻底破坏了 贺龙家风水。陈策勋在向省垣报“战果”之际,特意把“破风水” 加以渲染。南京、长沙都发来了贺电,并升任陈策勋为“桑鹤剿匪临时总指挥”, 陈策勋很高兴,又找人撰写了一份《为共产党窜扰桑鹤对民众宣言》的布告,那布 告写道:桑鹤两县父老兄弟姊妹们:当今,我们桑植、鹤峰地方,出现了一个空前 绝后的大祸,这种大祸,不是别的,就是共产党。讲到共产党的厉害,并不是故甚 其词,拿来恐吓各位,实在是凶横残暴,比毒蛇猛兽还要恶得多,他们——共匪的 政策就是共产共妻;他们——共匪的手段就是杀人放火;他们——共匪还利用无产 阶级大联合的口号,欺骗一般乡农,做他们的牺牲品,其实得到利的,只是贺龙等 几个赤色头领,真正的工农,占不到丝毫的便宜。为铲除共匪祸患,需要有钱出钱, 有力出力,桑鹤两县民众代表会议决定,在两县之内,筹金5 万元,必须于最短时 间内筹定收清,庶不致贻误要公。各乡铲共后援分会督察员,勿稍敷衍,胆敢违抗 者,以通共匪论处。此令! 在这布告的后面,盖上了官方的大印。陈策勋将布告张贴之后,随即又派人四 下督办,这下子,可把桑、鹤两县的老百姓坑苦了,交吧,哪里有钱? 不交吧,又怕按通共匪论处。弄得许多老百姓倾家荡产。陈策勋、龙毓仁都借 此大捞了一把。龙毓仁捞足了,想溜,他怕贺龙再打回来,这叫见好就收,陈策勋 当然不愿龙毓仁走,可龙毓仁老奸巨滑,自然不愿在这是非之地久留,派人给军长 李桑送了份厚礼,李桑便找了个借口,将龙部调回黔东,陈策勋虽然不乐意,也无 可奈何,只好听之。龙毓仁要起程回黔东的行动被红四军的侦察员陈乃强打听到了, 便急忙忙地回报贺龙,贺龙听罢问:“龙毓仁要走哪条路?” 陈乃强说:“要经葫芦壳回贵州。” 贺龙手端烟斗,吸了一曰道:“他想走,没那么容易,我要在葫芦壳给他送行。” 说着,贺龙找来贺锦斋、王炳南,商量在葫芦壳处用伏兵痛击敌军龙毓仁。 贺龙为什要打葫芦壳的主意?原来,这葫芦壳乃是桑植通往贵州的要道,其地 形如同一个葫芦,十分险要,尤其是葫芦嘴和葫芦腰,是在绝壁上凿出的一条小道 儿,只能通一人一骑,若彼此相遇,只有一方退回,另一方才能通过,若把葫芦嘴 和葫芦腰派兵卡住,就是水缸里捉王八——稳拿。如今龙毓仁要从此人黔,贺龙便 决定打他的伏击。 葫芦壳地形如此险恶,龙毓仁为何还要从此经过?原来,那湘西道路,无处不 险,葫芦壳这条道路,还算是好走的道路,再有,龙毓仁打听到贺龙退到了鄂西, 所以,便很放心地赶路了。 决定以后,贺龙便依计而行。桐柘湾距葫芦壳还有六十多里路,贺龙便率队伍 连夜赶到了葫芦壳,将人马埋伏起来,又封锁了消息。 黔军龙毓仁部多系土匪出身,从来都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行军的时候,每个 人都大包小包地背着抢来的东西,还有的担着担子,赶着骡子,当这支人马走到葫 芦壳时,偏老天又下起了雨,雨大路滑,这些兵丁注意力都放在走路上,哪管周围 山林有无伏兵躲藏在内。 贺龙率部躲在丛林之内,看看这些兵都进了葫芦嘴儿,贺龙一声令下,革命军 的长短枪一起开了火,这下子黔军人马拥在这葫芦壳内,挤成了一团,想跑又跑不 了,想躲又无处躲,真是你挤我,我挤你,一发于弹能穿两三个人,不到3 个时辰, 龙毓仁的一旅人马,除龙毓仁坐滑竿带少数人逃跑外,大部分被消灭,龙毓仁的参 谋长宋长岭也被俘,打扫战场之时,贺龙吩咐将宋长岭带上来,亲自审问,宋长岭 一个劲地冲贺龙磕头,连连求饶说:“上有八旬老母。” 贺锦斋见状,信口吟诗嘲笑道:一人怕死真堪笑,跌跪尘埃只磕头。 红四军经过葫芦壳一仗,不仅缴获了许多枪械,而军威又重震。这天,贺龙同 贺锦斋、黄鳌等人正商议部队的下步行动,有勤务兵报告,说有一百姓要求见贺龙, 贺龙吩咐:“请进来。” 勤务兵带来的老百姓有四十多岁,庄稼人打扮,跑得汗流侠背,站在贺龙面前, 好一阵说不出话来,贺龙忙拉过凳子,让那人坐下,黄鳌给他倒了杯水,那人没坐, 也没喝水,而是急急地把衣角儿撕开,从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了贺龙,贺龙看罢, 又让贺锦斋、黄鳌看了,黄鳌看完说:“军长,救兵如救火,咱们快些行动吧。” 贺龙说:“立即出发。” 这老百姓带来是什么信件呢? 原来,这老百姓是石门临时县委派来请红四军救援的。 前文述过,石门县在大革命中,革命气势也曾轰轰烈烈。共产党员苏清畅、邢 炳业、袁任远、邓恒泰、阎昌奎等人都从外地回到石门,组织农民运动,实行减租、 破迷信、镇恶霸,直搞得民心沸腾,恶棍心惊。“马日事变” 后,反动势力卷土重来,石门县的共产党员、革命群众遭到血洗,县党部和革 命团体被解散,工会会长邓恒泰被刀砍死、农会会长易忠玖被活埋、农会主任阎昌 奎被火烧,不少共产党人都死于国民党屠刀之下。一时间,乌云笼罩石门县。“八 七”会议后,中共湖南省委派了伍伯显到了石门,做党组织的恢复工作,伍伯显首 先与袁任远接了头。“马日事变”时,袁任远正在长沙,事变后,他到了武汉。当 时,毛泽东正在武汉日租界的一家旅馆之内,召集由湖南被迫来汉的同志开会,袁 任远聆听了毛泽东关于武装保卫政权的指示。而后,他又回到了石门县,同罗效之 等一起组织了石门县游击大队。 数月之后,罗效之惧国民党恶势力强大,叛变投敌,并带匪徒捉袁任远,袁任 远躲在一农会会员家中,才没被敌杀害。 伍伯显与袁任远接上头后,经二人努力,在石门南乡建立了一支武装队伍,一 些党的骨干也找到了他们,开始,这支队伍只是秘密活动,后来,力量日益壮大, 起名“暴动队”,约一百五十余人。 一天,石门县警备队的6 名士兵,带着名单,到石门南乡花薮区的小集镇—— 寺垭铺捉人罚款。伍伯显、袁任远便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拿这6 个士兵开刀。由 于时间紧迫,参加这次行动的仅余汉初等十多个人。晚9 时,袁任远、佘汉初、曾 庆轩、伍怕显等带着大刀和宣传品从樟木岗的梅家何出发,半夜到寺垭铺,将余家 饭店包围后,破门而入,将警备队6 个士兵砍死。 接着,他们将历数警备队罪状的布告贴了出来,第二天,这件事一传十,十传 百,轰动了全乡,寺垭铺的暴动,树起了南乡暴动的旗子。 寺垭铺暴动第二天,伍伯显主持召开了会议,会上,大家认为,如果不主动摧 毁南乡团防局,除掉舒聚吾,拔掉这个钉子,暴动队在军事上将处于不利局面。南 乡团防局设在夏家巷,夏家巷为石门蒙泉区所辖,有商店及居民二百余家,是石门 南乡的政治中心。团防局局长舒聚吾罪恶累累。会上,大家一致同意拔掉南乡团防 局这个钉子,消灭团防队警备队和税吏粮差。决定之后,即通知各区做好立即行动 的准备。并由曾庆轩赴夏家巷亲自指挥。 当时,夏家巷团防局有枪十多支,除一部分团丁带着枪到梅家河捉人未回外, 局内尚有七八支枪。能参战的暴动队员有二十余人,武器破旧,只能出奇制胜。 一番策划之后,1928 年的5 月8 日深夜,曾庆轩率领暴动队,屏息轻步,摸 入团防局,乘敌不备砍倒哨兵,而后一拥而入,砍死团总梅春圃、征收暴徒捐委员 陈海秋、恶霸阎谷生和3 名团丁、2 名警备队士兵,缴获步枪4 支。 团防局局长舒聚吾两小时前带数名团丁离开了,使其脱逃,暴动队都为此深感 遗憾。 夏家巷的暴动,鼓舞了革命群众斗争的情绪。接着,福田、白洋、磐石各区的 暴动都相继而起,伍伯显、袁任远等即以花薮区和夏家巷的武装为基础,成立了湘 西工农红军第四支队,以余汉初为司令,袁任远为党代表,下辖两个中队,第一中 队中队长蔡凤鸣,第二中队中队长曾庆轩。蔡凤鸣曾在旧军队里当过兵,是四支队 里惟一懂军事的人。全支队五十余人,十多支枪。 时南乡辖区内有5 个团防队,蒙泉、白洋、福田三个区的团防队有长短枪七十 多支,最大的团防队是磐石区的侯宗汉,有枪五十多支,盘踞在太浮山上。侯宗汉 在大革命时,靠近共产党。当伍伯显等组织了寺坯铺暴动后,侯曾与伍伯显等秘密 往来,表示了中立之态。当暴动队拿下夏家巷团防之后,继续对侯宗汉进行争取。 而对其他团防,则采取积极消灭之方针。继消灭夏家巷局之后,伍伯显等又率第四 支队冒着大雨,奔袭了躲在丘山的花薮区的团防队,虽没将这团防队全部消灭,却 缴获了步枪8 支。接着,对蒙泉、福田两处的团防也进行了偷袭,缴获了十几支枪。 与此同时,袁任远等又通过团丁的家长、亲戚、朋友做工作,说服团丁们弃暗投明, 对于拖枪过来的团丁,都发给二三十元,以资鼓励,是否愿意留下当红军,取完全 自愿的原则。 由于工作不慎,李凤墀、陈大柱二人在策反时被敌所杀。 就在四支队人枪扩大之际,黔军四十三军李桑人马因受湘军压迫由湘人黔,余 汉初、袁任远即带人马伏击四十三军的散兵游勇,亦得了不少枪支。 同时,派人到桃源购买了十多支枪。 四支队力量扩大之后,候宗汉派人联系,表示愿意参加革命。又经袁任远等细 致的工作,侯宗汉队伍编为第四支队第二路,候宗汉为队长,冯飞为党代表,冯飞 是在常德境内活动的一支游击队,其队亦编入第二路。 在大革命失败后,贫苦的农民遭到反动势力的镇压,苦不可言,第四支队的成 立,许多农民纷纷而至,不到两个月,队伍竟扩大到数百人,枪百余支。以太浮山 为中心,活动在石门、临澧、桃源、常德4 地交界处二三百里的范围之内,直打得 地主豪绅恶霸魂飞胆裂。 时何键电令石门、慈利、常德、临澧、桃源5 县团防“围剿”四支队。 余汉初、袁任远等当即召开了会议,会上,众人分析了敌情,认为5 县团防之 中,以桃源县的余谦吾的团防队较强,余部有二三百人,其驻地与石门县的花薮区 毗连,对四支队威胁最大。余、袁等遂决定趁敌人指挥不统一,互分珍域,都怕自 己吃亏的弱点,集中力量打击余谦吾的团防。 几天后,余谦吾的团防探得四支队驻防陈家桥,遂向陈家桥发动了攻击。 余汉初、袁任远得此信后,即指挥队伍在驻马岩埋伏,打了余谦吾团防的伏击, 将其一部分消灭,吓得余谦吾急急退回了桃源县内,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余谦吾部如此之举,使得其他各团防也不敢行动了。 敌人见各县团防“剿赤”不利,遂下令调集正规人马,时有杂牌部队朱华生团 数百人,新编陈嘉佑部两个团。这两路人马在各县团防配合下,分数路进入石门南 乡,先后占领了夏家巷、白洋湖、潘家铺、望仙树、余氏桥等集镇及交通要道,使 四支队处于包围之中。 余汉初、袁任远等认真分析了敌情,认为朱华生部是两股上匪合编而成,彼此 貌合神离,互相猜疑,这个团进驻潘家铺后,一股驻上街,一股驻下街,彼此都有 戒心。余汉初、袁任远等思得一计,在一个深夜,派入摸至街心,朝两边打枪,引 起两股土匪互相攻打,后来,下街的一股被打败而逃,余汉初、袁任远等乘机进行 袭击,天亮之后,另一股也撤走了,这一仗,四支队缴枪十余支,并夺得一部分物 资。 朱华生团撤后,石门、临澄的团防队几次进攻周寺庵,均被四支队打退。 井有数十名团丁被打死,之后,四支队又偷袭了驻夏家巷、望仙树的陈嘉佑部, 将大恶霸陈益堂打死。 四支队虽然在反“围剿”战斗中取得了不少的胜利,但是,敌强我弱。 在朱、陈两部遭到四支队偷袭后,敌人又派了正规部队,进驻石门南乡,整连 整营地驻扎在南乡各村镇,使四支队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四支队指战员只能利用夜 间和熟悉的地形及群众掩护,进行活动,就在这时,侯宗汉突然反水,并打死了党 代表冯飞,如此,四支队处境更加艰难了。 8 月,贺龙率红四军进驻石门北乡利津市澧州一带时,四支队本想向红四军靠 拢,贺龙也派人寻找四支队,但四支队仅有数十人了,且昼伏夜行,贺龙派的联络 员没有找到。 当贺龙率人马大战葫芦壳时,四支队正被敌人围困在陈家桥,被围的还有革命 群众三百余人,分守在山头上,与敌人对抗。中共石门临时县委非常焦急,得知贺 龙率红四军在葫芦壳打了胜仗,便急急派人前往红四军报告,求贺龙率兵相救。 贺龙接到石门临时县委的告急书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这葫芦壳距陈家桥八十 多里,急行军要5 个多时辰,贺龙说:“救兵如救火,我们当以突然动作,与敌来 个出其不意,救出四支队,然后立即撤走。” 贺龙意见大家同意,当下,贺龙带领队伍,直奔石门陈家桥,时阴雨绵绵,部 队走在路上,一步三滑,十分艰难,到了石门谍阳一带,天就黑了,加上蒙蒙雾雨, 几十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这地方,距陈家桥尚有二十多里路程,红四军正行之际, 突然前面枪声大作,子弹乱飞,有十几名战士当时便中弹牺牲,贺龙一听枪声,就 知不同一般,知道开枪的部队不是一般的民团,也不是土著军阀,而是国民党的主 力部队,只有这种队伍才装备这样的枪械,看这情形不是偶然的遭遇,而是有准备 的打援,于是,他立即下了撤退的命令,贺龙的命令刚刚下过,后卫的一支部队竟 开了枪,原来是贺龙新近收编的大庸土匪李大光的队伍。李大光也是贺龙的旧部, 他领着几十个土匪,占山为王。贺龙拖队伍的消息传出后,李大光便带着这几十人 来到贺龙军中,要改邪从善,李大光此举并非真心,他是想以做贺龙部队为名,暗 中寻机杀害贺龙,取贺龙之首得赏,发个横财。李大光投贺龙处之后,贺龙便委他 一个连长的职务,罗峪整编之时,贺龙想把李大光的人拆开,但由于各归顺的头头 都不愿把自己人马拆散,加之整编时间短促,李大光这个连也就保存下来。有几次, 李大光都想对贺龙下毒手,终没能得便。这一次,李大光见红四军要去石门陈家桥 救援,便暗中派了一名心腹,急急地到了陈家桥,向国民党军报了信儿,拦截伏击 贺龙队伍,他又串通十多名心腹,说只要听到前边枪响,就在后边放枪。行军之时, 这些人故意落在了后边。当国民党军得到了贺龙率部解围情报之后,立即于沿途埋 伏了人马,准备将贺龙部队一举全歼,也是老天有眼,恰逢雨雾,遮拦了敌人的视 线,贺龙部队还没进入敌人伏击地,敌伏军就开了枪,因为距离远,红军损失不大, 可李大光的反水队伍在后边开了枪,后边这枪一响,前后一夹攻,红四军的队伍就 乱了,许多人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加之天黑路滑,贺龙的指挥也不灵了,敌军 一边冲锋一边喊着:“抓贺龙啊!抓着贺龙发大财啊!”敌军这么一嚷,满山遍野 都是“抓贺龙”的声音。 这时候,贺龙知道部队陷入敌人的包围,遂下令突围,突围之中,部队被打散 了,贺龙身边仅剩下了一个手枪班,贺龙就带着这个班向西北方向冲去,这时候, 满山遍野都是敌人,贺龙同手枪班七转八转到了一片树林之内,一看身边,只剩十 来个人,他领着这十来个人,继续往外冲。 贺龙等突围之后,天已大亮,收拾部队,人马损失大半,参谋长黄鳌牺牲。贺 龙带着队伍退到泥沙镇。在这里,贺龙一面收拾失散人马,一面为牺牲了的官兵开 了追悼会。 红四军救围不成,四支队余汉初与袁任远商议了一下,决定化整为零,分成几 组隐蔽于山中。然大多战士为搜山之敌所俘,余汉初、袁任远、文书余修文三人, 在群众掩护下,得以幸免。之后,敌人到处杀人放火,许多村庄被烧光,共产党员 和革命群众被杀害的有七百余人。石门各区的主要干部陈况昭、傅砥如、易恒新、 张洁斋、杨实吾、梅在庵、袁尔玉(女)、谢一清(女)等,均英勇牺牲,烈士的 鲜血染红了石门南乡大地。 袁任远、余汉初、余修文三人见石门站不住脚,便决定离开石门,去寻找党组 织,汇报工作及请示今后工作如何开展。 时袁身上带了些银元,为了安全,在离开南乡之前,他们托人买了几匹布,装 成了布贩子。天黑之后,从热水坑和羊毛滩之间,通过慈利到常德的大道,秘密进 入慈利县境。由于走得累了,三人在树林中休息了一下,商量天黑之后到离县城15 里的南岳寺附近的一个姓褚的熟人家里去暂时落脚。这褚姓人与袁任远关系不错, 她的妻子同袁任远也认识。孰料当三人到了诸家时,褚的妻子见了三人后,很是紧 张,一面谎说褚不在家,一面说南岳寺距县城太近,住在这里太危险。袁任远等也 很理解这女人的担忧,忙安慰说:“你不要怕,我们进来时没人看见,只在你这里 住一晚,明晨就走,如果发生事情,我们自己承担,决不连累你。”又说,“我们 一天没吃饭了,请做点饭给我们吃。” 三人吃过饭后,实在太疲劳了,倒头便睡。第二天天刚亮,便装做贩布的又上 了路,天黑时,到了一个叫二坊坪的地方,这里有袁任远在慈利中学时的一个同学, 叫聂光国。聂家是个小地主,聂光国当时在武昌高等商业专门学校读书,正值暑假 在家,聂的妻子叫刘文珍,亦是长沙女子师范学校的学生。聂家的住处是个丘陵地 带,三面环山,山上长满了油茶和稀疏的松树,是一处好的偏僻所在。袁任远同聂 光国关系甚好,也了解聂为人正直,就投奔了他。 聂国光见到袁任远,仍很热情,虽然知道袁等是红脑壳,仍将自己住房让给袁 任远等住。袁任远审视了一下住房周围的环境,感到这环境很好,住房角有个后门, 一旦有情况,立时即可从这后门上山。当下,就住在聂家。 虽然聂国光家比较安全,主人也盛情待客,但袁任远三人急于去找党组织,便 决定离开这里。经商量后,要聂国光与龙潭河的叶际熙取得联系。叶是共产党员, 亦为慈利党组织负责人之一。聂见到叶,说明情况后,叶说他现在闹得较“红”, 最好是不见为好,免得惹麻烦,叶拿出10 块钱,要聂给袁等。 袁任远想通过叶际熙找党的希望落空后,又向聂国光打听慈利另一名共产党的 负责人姜组武的消息。聂打听了一番后,告诉袁等,说姜去了武汉,现在武汉工作, 具体地址不清楚。袁任远等又商量了一番,决定去常德找姜组武的父亲,向姜父问 清地,址,再去武汉。但三人手中仅有20 块钱,只够两人到武汉的路费,于是余 修文愿意留下,但是,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打工也成问题,且容易引起敌人的怀疑。 袁任远与聂国光商议了一下,感到余修文只有去当和尚才安全,待形势好时再下山 寻党。这样,经聂国光相托,余修文到了一个庙里当了和尚。 这时候,聂国光夫妇因学校开学到长沙、武汉去了,袁任远与余汉初决定去常 德。为了化装得不露马脚,二人决定把土布换成五倍子,装扮成挑夫。因为五倍子 体积大而重量轻,袁、余这没挑过东西的人,挑起来能胜任。于是,由聂国光的哥 哥出面,将土布卖了,换回了五倍子。 次日,袁、余二人挑着五倍子到了常德。 在常德,找到了姜组武的父亲,问清了姜组武的地址,二人又卖了五倍子,买 了两件长衫,扮成了学生模样,直奔武汉找党。 在袁任远、余汉初去武汉找党之际,伍伯显、陈昌厚、郭天民、盛联熊、陈奇 谟、曾庆轩等都到了桑植,投到了贺龙部下。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