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希特勒的“金戒指”丢了 △纳粹:布尔什维克的堡垒已在元首的脚下 △希特勒:斯大林格勒对于我们具有决定性意义 △斯大林:全体苏联军民必须死战,不得后退一步 △希特勒命令鲍卢斯:就地坚持,我来救你们 △鲍卢斯和施密特:只有突围!突围! △鲍卢斯电告希特勒:最后崩溃不出24 小时之内 1941 年冬天,希特勒在莫斯科近郊吃了第一个大败仗。但总观全局,苏联的 局势仍很紧张。占苏联总人口的45%、工业总产量的33%和耕地面积的47%的广大 土地,都沦陷到纳粹德国手中;转入战时轨道的国民经济,一时还不能满足卫国战 争的需要。 苏联红军在北起波罗的海南至黑海的战线上发动的进攻,到了2 月20日就基本 上结束了。3 月底,又到了泥泞季节,血流成河的漫长战线,相对地沉寂下来。1942 年3 月30 日德军的一份报告,透露了这一回冬季战役中遭受的惨重的损失,东线 全部162 个作战师中,只有8 个师还有进攻的能力。 16 个装甲师中,只剩下140 辆坦克可供使用,比一个师的正常数字还要少。 当部队休整时,现在身兼武装部队最高统帅和陆军总司令的希特勒,就已在忙 于制定夏季攻势的计划了。他竭尽全力,集中了266 个师,其中193 个德国师,准 备对苏联发动一次空前规模的夏季攻势。德军统帅部的计划是: 集中兵力于南线,东断伏尔加河,拿下斯大林格勒;南取高加索的油田,切断 苏联经高加索与英、美等盟国联系的物资供应线。希特勒要求他的A 、B 两个集团 军群,在同一时间向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发动进攻。 6 月底,德军按照希特勒的计划发动了猛烈的进攻。7 月中旬,被希特勒称为 “金戒指”的德国陆军元帅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进抵顿河大弯曲部,先头部队插入 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斯大林格勒。纳粹的宣传机器急不可待地声称“布尔什维克的 堡垒已在元首的脚下”。希特勒更是兴高采烈,沾沾自喜,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德 军的这种快速推进只不过是刚刚刹车时的惯性运动而已。 斯大林格勒原名察里津。1918 年,斯大林领导这里的红军和工人进行了胜利 的察里津保卫战。1919 年,又是斯大林指挥南线的红军收复察里津。所以就把察 里津改称为斯大林格勒。赫鲁晓夫上台以后,又把它改为伏尔加格勒,斯大林格勒 位于顿河河口以东约60 公里的伏尔加河西岸,是苏联南部的重要工业城市,交通 枢纽和战略要地。 早在苏德战争爆发前,希待勒就企图进攻乌克兰,拿下高加索,从而占领顿涅 茨的工业区,库班的产粮区和高加索的产油区。莫斯科战役失败后,由于兵力、物 资不足,希特勒已不可能在苏德战场发动全面进攻,他利用英、美没有在西欧开辟 第二战场的机会,搜罗了欧洲的全部兵力,共150 万人,妄想一举占领高加索,拿 下斯大林格勒,改变被动的战略地位,然后北上包抄莫斯科,南出波斯湾;再诱使 日本进军西伯利亚,东西夹击,打败苏联;最后挥师西线,打败英、美,称霸世界。 因此,希特勒说:“斯大林格勒对于我们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对于苏联来说,斯 大林格勒的成败,关系到苏德战争以后的进程,影响着欧洲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 结局。 希待勒为了保证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右翼安全和解除后顾之忧,决定首先进攻克 里米亚半岛。1942 年5 月8 日,德军在刻赤半岛发动进攻。双方经过一番激战, 德军于5 月16 日攻下刻赤。除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外,德军占领了克里米亚半岛。 德军进攻克里米亚,是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前奏。 揭开斯大林格勒战役序幕的是德军对塞瓦斯托波尔的围攻。6 月7 日,曼施坦 因第11 集团军向该城发动进攻。在25 天战斗中,德国法西斯用3 万吨炮弹和125000 枚重磅炸弹猛轰要塞。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军民发扬了革命的英雄主义精神,与德 军展开了英勇搏斗。子弹打光了,就展开肉搏战;武器没有了,就用拳头和牙齿继 续战斗。从苏德战争爆发,要塞的保卫者们战斗了250 个白天黑夜。7 月1 日,德 军占领塞瓦斯托波尔。 1942 年春,苏军最高统帅部根据莫斯科战役胜利和德军遭到严重损失这一情 况,决定在哈尔科夫地区发动进攻,打乱德军的部署,夺取战场主动权。 5 月12 日,在铁木辛哥指挥下的苏联西南方面军向哈尔科夫进攻。战役开始, 苏军向前推进20—30 公里。5 月17 日,德军从南北两面包围了苏军。18、19 日,南北两路德军向苏军发动进攻,致使苏军遭到严重损失。 由于克里米亚的失守和哈尔科夫的失败,迫使苏军最高统帅部决定苏军由进攻 转为战略防御。最高统帅部还正确分析了整个战局,认为德军进攻的主要矛头是斯 大林格勒,坚守斯大林格勒是影响南线以至整个战局的关键一环。为此,斯大林派 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为最高统帅部代表,指挥斯大林格勒战役。最高统帅部还决 定将西南方面军和南方方面军撤至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把第62、63、64 联合兵 团调往斯大林格勒,成立斯大林格勒方面军。 斯大林发布第227 号令,要求苏联军民“必须死战”,“不得后退一步”,全 力保卫斯大林格勒。 1942 年6 月28 日,德军在北起库尔斯克,南至塔甘罗格的近700 公里的战 线上发动进攻。不到一周,德军左翼进抵沃罗涅什顿河河岸,然后沿顿河和顿涅茨 河之间的走廊带南下,直指斯大林格勒。7 月24 日,德军右翼占领罗斯托夫。 希特勒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以为苏军已无力进行抵抗,斯大林格勒可 以在向前推进中唾手可得,不必在这个方向上使用重兵了。所以,在7 月中旬,德 军渡过顿河之后,希特勒就命令A 、B 两个集团军群向着两个目标前进,并把进攻 斯大林格勒的坦克第4 集团军转隶A 集团军,南下进攻高加索。 这样,在斯大林格勒方向,德军只剩下鲍卢斯率领的第6 集团军了。 鲍卢斯,黑森人。他是小职员的儿子、罗马尼亚贵族的女婿。他为人谦逊,办 事认真,待人和蔼且有礼貌,但他过于谨慎,优柔寡断。他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 的参谋军官,他在步兵团供职时,官职作到上尉,那是1929年的事。接着,鲍卢斯 便转入装甲部队,在一个摩托化试验部队当了几个月的指挥官,因此,他没有多少 指挥经验。1940 年被陆军参谋总长弗朗兹·哈尔德选至他的参谋总部任重要职务, 又任副参谋总长。在参谋总部任职时,他掌管过“巴巴罗萨”计划的大部分早期制 订工作。1942 年1 月,鲍卢斯晋升为上将,并出任德军第6 集团军司令。第6 集 团军是东线最大的一个集团军。 鲍卢斯是个勤勉有才干的军官。他所作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希特勒亲眼看着完成 的。希特勒显然很器重他,因为仅在1942 年的11 个月中,他就由中将迅速晋升 力上将。希特勒对鲍卢斯的忠诚也是毫不怀疑的,希特勒本来打算在斯大林格勒之 战一朝胜利之后,便把他召回最高统帅部。接替德军最高统帅部作战处长阿尔弗雷 德·约德尔的职务。鲍卢斯的较寒微的出身与谦恭的外表,受到纳粹党的青睐。他 对哈尔德一贯敬重并有浓厚的友情。但他可不是那种善于阿谀奉承的小人。尽管如 此,他似乎对于希特勒的判断力和军事才能也有很高的评价。希特勒是发展装甲兵 的赞助人,鲍卢斯与他志同道合。鲍卢斯肯定明白他既是希特勒的宠儿,又是哈尔 德的宠儿。他不贪图功名,但缺乏那种紧要关头作为杰出指挥官所必须具有的坚定 性格。尽管哈尔德曾说鲍卢斯沉着冷静,但消极被动对他来说,可能是更恰当的描 写。他与约尔德一样生来就是唯命是从的人。希待勒准确地估计到他一贯服从的特 点,因而选择他作为自己在行政与军事方面的重要心腹。 1940 年,鲍卢斯作为一名少将在赖歇瑙指挥的第6 集团军担任了约8 个月的 参谋长。赖歇瑙于同年7 月晋升为元帅。两人在经验与资历方面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在希特勒完全控制陆军之后,资历与经验已不再说明任何问题,鲍卢斯才得以超过 10 余名有才干、有战斗经验的军长,一跃成为高居整个东线最重要指挥职位的赖 歇瑙的接班人。由于他得到了他的两个参谋长的有力支持,他才在哈尔科夫战役与 “蓝色”战役中成为一名非常有成就的指挥官。 7 月初,第6 集团军编成内共有5 个军,共18 个师。其中有2 个装甲师、1 个摩托化师,这3 个师组成了第40 装甲军,由施图姆指挥。8 月17 日,太阳落 山前,第6 集团军渡过顿河。经过3 天激战,第6 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在维尔加契杀 开一条血路,突进苏军防线60 公里,切入斯大林格勒北部,并于8 月23 日推进 到伏尔加河河畔。驻守在城北地区的苏军第62、64 兵团被切成两半。 空中,德军飞机对市区进行狂轰滥炸;地面,德军在向市内突入。 斯大林格勒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在这紧要关头,斯大林格勒人民拿起武器,投入战斗,配合苏军共同阻止德军 进攻。他们终于击退了德军,坚守住了阵地,解救了危机。 8 月25 日,斯大林格勒宣布戒严,同时发出了告市民书。告市民书中在回顾 难忘的1918 年时指出:“在狂风暴雨的1918 年,我们的先辈们用鲜血和生命守 住了察里津。”告市民书号召斯大林格勒的军民,在“今天,也让我们不惜牺牲一 切来誓死保卫这座英雄的城市”。斯大林格勒的军民紧急行动起来,作好了一切战 斗准备,随时准备歼灭入侵之敌。 8 月底,德军占领顿河东岸,从北、西、南三面包围了斯大林格勒。斯大林一 方面号召斯大林格勒军民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到最后一个人”;一方面命令城外 苏军在德军两翼发动攻击,牵制德军,等待援军。 9 月12 日,崔可夫率领的苏军第62 军团尚存部队受领保卫斯大林格勒的任 务。 10 月14 日,德军发动了最后一次大规模进攻。在对苏军进行了5 个小时的 轰炸和炮击之后,德军以5 个步兵师和2 个装甲师的兵力向只有5 公里的狭长防线 进攻。经过空前激烈的战斗,德军突破了防线,到达了代尔加河边。德军由于伤亡 惨重,极大地消弱了战斗力和进攻能力。这里的战斗一直持续到10 月底,鲍卢斯 率领的第6 集团军由于元气丧尽,再也没有能力发动进攻,从而使战斗陷入僵持局 面。 在斯大林格勒,希特勒又面临另一失败。数星期来,鲍卢斯的第6 集团军进展 甚微。前进的距离只能以码计,而每一码都得付出高昂的代价。鲍卢斯和东方情报 部主任莱茵哈德·格伦都发出危险警告,说苏军正向北面大规模集结部队。“对敌 方情况,我们尚无法作出全面的估计,因为目前局势尚摇摆不定”,格伦于11 月 12 日报告说,“但是,敌军会尽早进攻罗马尼亚的第3 军,切断通向斯大林格勒 的铁路,置我东部部队于险境,以迫使我军撤离斯大林格勒。”其时,希特勒正在 贝格霍夫,未读到这份不吉利的报告。但对罗马尼亚军队他也是很关切的,曾特意 询问此地区是否有情况。那星期一直参加军事会议的普卡默尔回忆说,回答是没有, 一再说没有。由于坏消息传递缓慢,希特勒并不知道局势的严重性。苏军的力量如 何,人们还有怀疑;而被希特勒新近的批评(“一而再,再而三地高估敌人的力量”) 刺痛了陆军总司令部,又不愿意重复他们在波兰和法国的失算。 11 月19 日拂晓,苏军以40 个师的兵力攻打罗马尼亚第3 军。德军虽然拚 命抵抗,但终被占压倒多数的苏军打垮。B 集团军司令迅速地作出反应。 首先,他令鲍卢斯停止进攻斯大林格勒,让部队准备对付左翼的威胁;然后, 鉴于罗马尼亚军垮台己成定局,他建议第6 集团军立即后撤。 希特勒武断地否决了这点。早些时候的报告使他相信,苏联已流血过多,眼看 要死亡了,这次反攻不外乎是垂死挣扎。他于是便令在斯大林格勒的部队死守,援 军已在半途中。然而,这些话并未反映出希待勒的司令部本身是何等的混乱。恩格 尔少校在日记中记载说,“那里一片混乱,元首自己也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在这几 个痛苦的小时里,他在贝格霍夫的大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斥责他的将领们又重犯 老毛病”。 希特勒不太情愿投入战场的坦克部队已被打退。11 月21 日,罗马尼亚第3 军(因为老鼠咬破了电线,其半数以上的坦克抛了锚)被分割。“绝对丧胆”,一 个罗马尼亚军官在日记里草草写道。“我们或是我们的祖先犯了什么罪过呀?我们 为何要受这等苦?”只是到了那天,鲍卢斯和他的参谋长亚瑟·施密特才醒悟到自 身的危险。苏军的坦克出现在离司令部只有几公里的地方。这就证明,第6 集团军 的交通要道已被苏军占领。在匆匆将司令部转移后,他便请求后撤。他的上司批准 了这一建议,并请求了最高统帅。在当晚于贝格霍夫举行的会议上,约德尔建议让 第6 集团军全面撤退。希特勒再次说不行,“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必须守住 斯大林格勒周围地带。”次日上午,也就是22 日,苏军发动了庞大的钳形攻势, 将第6 集团军全部包围。20 万德军最精锐的部队,连同100 辆坦克,1800 门大 炮和1 万多各种车辆,被困在一个大盆地里。在第6 集团军当天上午举行的会议上, 有人建议向西南方向突围。“不行”,参谋长施密特说,“燃料不够。如强行突围, 结果必然是拿破仑遭遇的浩劫。”他说,我们不得不打“刺猬”防御战。 下午,由于情况严重恶化,施密特对自己的沦点开始产生怀疑。就在此时,鲍 卢斯收到了新的命令:就地坚持、待命。“噢”,鲍卢斯转身对参谋长说,“现在 我们有时间去考虑怎么办了。咱们分头考虑吧,1 小时后再来见我,看两人的结论 是否相同。”结论是一模一样的:朝西南方向突围。 此时,希特勒正在返回“狼穴”途中。撤退,这是他无法考虑的。当晚,他以 私人的名义致电鲍卢斯。“第6 集团军必须明白”,他说,“本人正在尽力援助你, 等待解围。我将迅速发布命令。”鲍卢斯接受了这一决定,但他的一个兵团司令却 自行其事,将部队后撤,以迫使鲍卢斯下令全面撤退。 鲍卢斯原是有权将他撤职或逮捕的,但他未这样做,原因是情况确实危急。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希特勒得悉撤退一事后,把责任完全加在鲍卢斯头上,而 对那位兵团司令以独立指挥权,以示嘉奖。 11 月23 日晚,第6 集团军军长以个人名义请求允许他突围。希特勒仍置之 不理,原因之一是,他对鲍卢斯抱有怀疑。戈林向他保证:德国空军可向被围的第 6 军空投给养。尽管这个元帅过去的战绩甚差,希特勒还是听从了他。次日上午, 希特勒便令鲍卢斯“不惜一切代价”坚守,给养将由空军空投。希特勒迫不及待地 抓住戈林的轻率诺言,只凭主观想象,宣布斯大林格勒是个堡垒。这样,他便将25 万德国及其盟国的官兵的命运一笔勾销了。 对鲍卢斯的上级丧失信任后,希特勒便把那个指挥官的大部分指挥权移交给了 曼斯坦因元帅,即将由曼施坦因指挥的是一个新的部队,即顿河集团军,任务是阻 止苏军西进,以便减轻斯大林格勒被围德军身上的压力,那干中午,曼施但因给鲍 罗斯发了一封恢复信心的电报:“我们将尽力解脱你的困境。”他补充说,鲍卢斯 眼下的任务是:“按元首的命令,固守伏尔加和北部战线,并准备用重兵向后方突 围。”鲍卢斯以为,曼施坦因在叫第6 集团军固守的同时,将打开一条走廊。这样, 鲍卢斯和施密特便放弃了他们自己的计划:不待希特勒允许,自行突围。 那天天黑前,为斯大林格勒运送给养的飞机,有22 架被击落。25 日,另外 9 架又被毁。鲍卢斯只拿到75 吨食品和弹药。26 日,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回到 “狼穴”,不顾希特勒的愤怒,悍然建议鲍卢斯可以“行动自由”;就是说,可以 强行突围,倘若失败,默许他投降。希特勒当即拒绝了这一建议,只同意叫曼施坦 因采取解围行动。对各种反对意见,希特勒都以戈林一再作出的空洞保证——空运 足够的给养——作为回答。“如此强烈的乐观情绪把我吓坏了”,恩格尔在日记中 写道,“如此的乐观甚至连空军总参谋部的人都不敢有!”那天,鲍卢斯手书感谢 信一封,感谢曼施坦因新近作的关于援助第6 集团军的保证。他告诉曼施坦因,他 已向希特勒请求行动自由——在必要时。 “我之所以要这个权力”,他解释说,“是因为我要避免这种情况:要发那唯 一可能的命令,却又为时过迟,我无法证明我只能在极端紧急的情况下发布这样一 道命令。我只能请求你接受我关于此事的诺言。”鲍卢斯在午夜前5 分钟收到希特 勒的答复。希特勒以私人的名义发电给第6 集团军全体官兵,命令他们坚守岗位, 并保证尽力为他们解围。 俄罗斯的冬季风暴,曾经使拿破仑体验到了失败的滋味。130 年后,又使希特 勒吃到了苦头。或许曼施坦因是想让俄国人品尝一下冬季风暴的味道,他把整个救 授战役定名为“冬季风暴”。 苏军已对曼施坦因的部队布下了包围圈,从南北两面实行夹击,使这支部队离 第6 集团军只有30 公里处,再也无力前进。为避免被围歼,遂于12月下旬慌忙撤 退逃跑。 新年前夕,希特勒派其私人飞机驾驶员波尔前往斯大林格勒,将第14装甲兵团 司令、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失掉一条胳膊的汉斯·休伯将军带回德国。休伯摸不着 头脑。他回德国后,希恃勒便叫他将第6 集团军的处境准确、详细地告诉他。休伯 直言不讳,毫无顾忌地将他的第6 集团军所处的绝境告诉了希特勒。希特勒默默地 听着,大受感动。“许多情况对我都是新的”,他说。接着,他便保证派此时在法 国的党卫军装甲兵团前去为斯大林格勒解围。与此同时,空运物资将下惜一切代价 地增加。希特勒深情地说,他誓将斯大林格勒的挫折变成胜利,就像去年冬季危机 后他之所为一样。 休伯带着要给部队灌输新的希望的命令,飞返战地。他于8 日抵达。就在当天, 苏联飞机空投了传单,其中包括一份最后通牒:不投降便灭亡。在受到休伯带来的 新闻的鼓舞后,鲍卢斯告诉其各兵团司令,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天后,苏军开始进攻。第6 集团军的西部战线慢慢受到压缩,食品和弹药的 供应迅速减少,大部分大炮每天只有一发炮弹可发,每个士兵只有一块面包和少许 马肉。能运抵战场的给养比戈林保证运到的要少得多。希特勒已丢掉了幻想,说话 差不多到了尖酸刻薄的地步,他骂戈林“这家伙是个脑满肠肥的肥猪!”最大的污 辱也许是选择了他的一名下级去重新组织空运,解救第6 集团军。希特勒曾两次夸 奖米尔契元帅,称他是不知道“不可能”一词为何物的人物。 1 月中旬,米尔契来到“狼穴”。希特勒令他每天运送300 吨给养至斯大林格 勒。为此,他被授予特殊权力,包括有权向任伺一个指挥官下令。米尔契大力进行 改革,把日运量从60 吨增至80 吨,使被困官兵有了一线希望。 然而,不久后连米尔契也无能为力。他终于醒悟到,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1 月20 日,业已缩小了一半的战场,眼看就要瓦解了,特别是战斗打得激烈 的地段。鲍卢斯目睹官兵们所受苦难如此惨重,觉得有责任再次向上级呼吁。那天, 他把施密特和另外两名参谋召来征求意见。3 人中,只有1 人(作战参谋)主张继 续打下去,于是,鲍卢斯便将一分电文相同的电报分别发给了曼施坦因和希特勒司 令部。要求在无法再战时“避免全部被歼”。 曼施坦因和蔡茨勒都力促希特勒作出有利的回答。但他却继续要求第6 集团军 “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作为最后一项绝望的措施,一个名叫齐泽维茨的少校飞出 斯大林格勒,将该处的绝境作为第一手资料向希特勒汇报,想使他回心转意。1 月 22 日,当齐泽维茨晋见他时,希特勒紧紧地抓着他的双手:“你是从危急的地方 来的”。然后,他便谈到了另一个解围计划——用一营坦克部队,突破阵线,前往 解围。 齐泽维茨惊得目瞪口呆,一整军的装甲部队都失败了,一个营怎能胜得了?趁 希特勒谈话停顿之机,少校取出一张预先准备好的纸,念了一连串的数字。他动人 他讲述了被困官兵如何忍饥饿,如何被冻坏,给养如何日益减少,以及他们被一笔 勾销后的感受。“我的元首”,他未了说,“请允许我说,不能再令斯大林格勒的 官兵打到最后一发子弹了,因为他们的体力不能再战,也没有最后一发子弹了。” 希特勒惊奇地转向他,“男人可很快恢复体力”,希特勒说。他把少校打发走后, 便令向鲍卢斯发报:“决不可投降。部队抵抗到底。”其实,希特勒本人也疑虑重 重,烦恼不已。但在两天后,他的精神又振奋了。原因是,在卡萨布兰卡举行的盟 国会议一结束,罗斯福便要轴心国无条件投降(一些时候以来,德国人相信,卡萨 布兰卡是白宫的代号,会议是在华盛顿召开的)。由于总统不可能使世界冲突用政 治方法解决,所以这桩事实际上成了希特勒极端宝贵的宣传资料,唆使他的人顽抗 到底。这是一线光明的希望,因为希特勒本人终于被迫接受斯大林格勒的无望的局 势。据说,他已令助理主任施蒙特飞往斯大林格勒,给鲍卢斯带去一支手枪,供他 在最后的时刻自杀用。 德军已经开始零零星星地投降,总数量还不少,但鲍卢斯自己仍坚定不移。他 对两名提出投降问题的师长说,总的局势不允许他们采取这一行动。 他们必须遵守希特勒关于打到最后一刻的训谕。他虽然作出这个决定,良心却 受到压抑,因为他十分清楚他的官兵所受的折磨。直到不久前,他们的战斗意志仍 然旺盛。 1943 年1 月8 日早晨,苏军向鲍卢斯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他停止抵抗和投 降。但鲍卢斯拒绝投降。1 月10 日早晨,苏军5000 门大炮齐鸣,开始了最后分 割歼灭第6 集团军的战斗。战斗没有持续多久,鲍卢斯的残部就被压缩到长24 公 里、宽14 公里的狭长地带,再被分割成南北两片。1 月30 日,鲍卢斯电告希特 勒“最后崩溃不出24 小时之内。”就在这伙法西斯德军灭亡的前夕,希特勒还导 演了一场令人作呕的丑剧:1943 年1 月30 日是法西斯在德国执政的10 周年。 这一天,希特勒下令授予鲍卢斯将军以元帅军衔,同时给予在斯大林格勒被围的117 名德军军官各晋升一级,妄图以此来提高他们的士气。但是,无论怎样封官晋爵也 挽救不了这伙法西斯侵略音的覆灭的命运了。1 月31 日,斯大林俗勒市中心的德 军全部位歼。德军第6 集团军司令鲍卢斯及其司令部的全体官兵,在中心百货公司 的地下室里全部被俘。战俘们身上长满了虱子,衣衫褴褛,在零下30度严寒中有的 人还赤着脚。军官们个个口袋里揣着面包和香肠。骄横跋扈、显赫一时的法西斯元 帅这时完全失去了昔日“不可战胜”的威风,现出了纸老虎的原形,装病躺在德军 行军床上,灰溜溜地当了俘虏。他的参谋长代表他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这一天投降的德国将军、师长冯·特拉米抱头痛哭说:“我们也遇到过失利, 遇到过一切……但是这样的惨败……”。另一个须发斑白的斯列米尔将军也哀叹道 :“我快60 岁了,我在德国军队里服务了40 年,但这种失败却没有见到过。” 2 月1 日,莫斯科宣布了鲍卢斯和施密特投降的消息,在中午的例会上,蔡茨勒不 相信这是真的:希特勒却坚信不疑。“他们正式投降了。绝对是这样”,他坚持说, “否则,他们会集中起来,聚集在一起,然后用残存的子弹,集体自杀。”蔡茨勒 依旧不相信鲍卢斯已经投降。也许他已身受重伤,躺在某处?“不,是真的投降了。” 希特勒说,“他们会直接被带至莫斯科,交给克格勃处理,他们还会不加思索地发 布命令,让北方战区投降。”他继续漫无边际他说下去,称赞朝自己脑袋上开枪解 决自己的军人。“这样做多简单!一支手枪——便把它变得轻而易举了。要是怕这 个,哪是多大的懦怯。 吓!还不如被活埋!像这样的情况,他非常清楚,他的死能为邻近战场的官兵 树立一个榜样,如果树立这样一个榜样,怎么还想让别人继续打下去。”他继续大 骂鲍卢斯。“最令我痛心的是,我把他提升为元帅。我本想让他最后满足一下。这 是我在这次战争中提升的最后一位元帅。你们切不可卵未孵化先数鸡。我一点儿也 不明白。当一个人看到这么多人死去后——我真的要说:这是多么容易……”他语 无伦次了。“……那他是不可能想到的。 荒唐可笑,做那种事,这么多人不得不死去。他本可以超脱尘世,永垂千古, 为世人垂青。但他却宁愿去莫斯科,这是什么选择呀?简直毫无道理!”1943 年 2 月2 日,具有历史意义的斯大林格勒大会战以苏军的胜利而告结束。战后,希特 勒哀叹道:我的“金戒指”丢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