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希特勒:隆美尔 △希特勒:如果隆美尔自杀,将为他的叛国罪保密 △隆美尔夫人:我的丈夫是忠于希特勒的 △隆美尔对希特勒的忠诚与对其妻子的忠贞十分相似 △希特勒最终改变了他对隆美尔的宽大态度 1944 年10 月14 日,一则简单的消息宣告了一位名闻全球的将领之生命的 终结: 讣告 1944 年7 月17 日,身受重伤之后,我心爱的丈夫,他儿子忠实的朋友,亲 属们敬爱的兄弟、姐夫和叔叔不期暴卒,享年五十二岁。 陆军元帅埃尔温·隆美尔 荣誉团骑士: 嵌有橡树叶、剑与钻石骑士十字勋章的佩戴者,曾被授予光荣负伤奖章以及其 它各种崇高荣誉。 他毕生为祖国效力。 我们全体家属对他致以深切的哀悼。 露黄·玛丽亚·隆美尔 尽管在这则讣告的结尾还特意附上了一句说明:“谢绝吊唁。”但隆美尔的葬 礼仍异常隆重:纳粹德国为他举行了国葬,纳粹党的许多巨头都前来参加了葬礼, 冯·朗斯代茨元帅代表希特勒为隆美尔致悼词。希特勒在这份悼词中给予了隆美尔 以很高的评价。 曾经风云一时的隆美尔死了,但他的死因却成了一个难解之谜。他是怎样受的 重伤?他真是因受重伤后不治而死吗?他的死与希特勒到底有什么关系?他的死与 在此前不久发生的暗杀希特勒事件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根据许多当事人的回忆及研究人员的努力,关于隆美尔之死的第一个谜团很快 被揭开了。隆美尔并非重伤不治而死,而是被希特勒逼死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 1944 年7 月17 日18 时,正在法国前线指挥德军抗击盟军“霸王”作战的 隆美尔,在刚刚视察归来,乘车到达利瓦勒城郊外时,突然遭到两架涂有英国皇家 空军标志的飞机的俯冲扫射。这次袭击把隆美尔送到了鬼门关——他颅骨折裂,太 阳穴两处受伤,颊骨一处破裂,左眼受伤严重并造成了脑震荡。当时医生们都怀疑 隆美尔能否继续活下去——2 小时后他的主治医生向西线德军总司令克鲁格元帅报 告说,隆美尔元帅一直昏迷不醒,而且到1945年以前他都恢复不了。 然而,已经被送到鬼门关的隆美尔不但大难不死,而且奇迹般地开始康复了, 7 月18 日,他就恢复了知觉。到7 月22 日,他竟能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听起 他的参谋长斯派达尔的最新战况汇报,并作了一些指示。8 月1 日为了回敬英国人 关于隆美尔已死的宣传,他居然身着戎装在巴黎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他向记者 们宣布:“英国已经把我看错了,他们宣布我死的消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我却 没有死,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死的。”8 月8 日,隆美尔回到他的家乡赫尔林根 养伤,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10 月12 日隆美尔居然能自己驾驶汽车到50 英里 外的地方出游,正当他为自己的康复感到十分满意的时候,还设想着很快又可以重 返前线执掌兵权的时候,在柏林的一个“葬礼研究小组”却已经草拟好了一份名为 “陆军元帅隆美尔国葬安排”的计划,只差把日期和地点填上就可以实施了。另外, 为他特制的一个巨大的花圈也正在从柏林运往赫尔林根的路上。——隆美尔死期将 到了。 10 月14 日,隆美尔神情庄重地换上了他心爱的非洲军制眼,戴上功勋奖章, 迎接两位从柏林来的将军。因为在前一天晚上,他、曾接到电话通知说,元首将派 威廉·波格道夫将军来同他讨论有关他“重新任命的事情”。 中午2 点钟,身材高大。脸色通红的威廉·波格道夫将军和他的副官恩斯特· 迈赛尔将军准时踏进了隆美尔的家门,他们相互见札并说了一通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后,波格道夫示意准备谈公事了,隆美尔的夫人和儿子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隆美尔把波格道夫和迈赛尔引进了书房并让自己的副官阿尔丁杰准备好有关诺 曼底作战的档案材料。他以为彼格道夫是来与他讨论这件事的呢,但隆美尔想错了, 波格道大一开口便使隆美尔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你被指控为谋害元首的同案犯”,波格道夫表情严肃地宣布一道。然后,向 他出示了有关人员的书面证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隆美尔顿时张口结舌,长时间无言以对。最后,他无 可奈何地说:“好吧,我承担后果,我把自己忘掉”。 “元首知道这件事吗?”隆美尔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探地问波格道夫。 波格道夫点了点头,他盯着隆美尔那双湿润的双眼告诉他,元首允诺,如果隆 美尔自杀,将为他的叛国罪恶保密,不使德国人民知道,为了纪念他,还将树立一 座纪念碑并为他举行国葬,而且保证不对他的亲属采取非常手段,他的夫人还将领 取陆军元帅的全部抚恤金。“这是对你以前对帝国所立的功勋的肯定,”至此,隆 美尔彻底绝望了。他心力惟瘁地问波格道夫,“我可以借你的小车安静地开到别处 去吗?恐怕我不能很好地使用手枪。”“我们带来了一种制剂,它在3 分钟内就能 奏效。”波格道夫十分平静地对隆美尔说,好象他送来的不是将给隆美尔带来死亡 的毒药,而是为他治病的良方似的,波格道夫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隆美尔也随即 起身来到楼上他夫人的卧室。见到隆美尔的神情有点过分的严峻,隆美尔夫人关切 地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元首让你马上去前线吗?”“15 分钟内我将死去。”说 这句话时,隆美尔的脸上毫无表情,口气也出奇的冷淡。 “你说什么?”隆美尔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追问。 “遵照元首的命令,我必须在服毒和面对人民法庭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施图 尔纳格、斯派达尔和霍法克把我牵连进了7 月20 日的阴谋。在戈台勒市长的名单 上,我似乎被提名为德国的新总统了。”此时,这对恩爱夫妻相对默然,在这种情 况下还能说什么呢? 在与妻子做了最后的诀别之后,隆美尔让别人帮他穿上大衣,再戴上军帽,接 过他儿子曼弗雷德和副官阿尔丁杰递过来的手套和元帅手杖,象平时出门一样,昂 首挺胸地走出了大门,从容地上了那辆将把他载向另一个世界的小汽车。 1 点25 分,隆美尔静静地躺在乌尔姆的一家医院里,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这家医院的主治大夫不知深浅地提出要为这位陆军元帅做一下尸体解剖,当即 就遭到了波格道夫的制止:“不要碰那个尸体,柏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善后事宜。” 至此,关于隆美尔到底是不是病死的这个疑团就解开了。同时也似乎顺带地解释了 隆美尔之死的真正原因。那就是:他参与了反希特勒的阴谋行动。 这一切都好象是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那么无懈可击。 在隆美尔临死亡前的那一幕被披露出来的同时,隆美尔便以一个反希特勒的英 雄身份出现在人们的心目中了。 对隆美尔有所研究的人甚至认为:隆美尔是早在非洲战役处于失败的时候,第 一次开始萌生出反对希特勒的念头的,因为当时他认为德军在非洲战役中已经得到 无可挽回的失败的时候,希特勒却根本不顾他一再提出的要撤回他的非洲军以挽救 成千上万生命的请求,相反却告诉他:“不胜利,就死亡!”隆美尔因此发现了希 特勒对别人的生命所抱的那种根深蒂固的蔑视。 隆美尔后来曾冷冷地对别人说:“我是既没有死亡,也没有胜利”。 其次,在希特勒发布那道臭名昭彰的“12:1 ”(即如果对方杀一个人,纳粹 将杀掉对方12 个人)的枪杀人质的命令时,隆美尔更为纳粹党以德国人民的名义 所干的事情感到极度厌恶。他将希特勒的指令丢进废纸篓并痛苦地认识到:希特勒 将把德国人民拖进黑暗的深渊。 而当他被任命力诺曼底地区抗登陆战役的“B 集团军群”的司令官时,隆美尔 很快就预见到了德军在这次战役的必然失败,并开始在1944 年4 月曾经同驻法国 的军事总督,德国反希特勒运动的领袖卡·冯·斯图尔纳格将军交换意见,讨论了 用什么办法和通过什么渠道才能立即停止在西线的战争,推翻希特勒的纳粹政权。 他们甚至还准备向艾森豪威尔和蒙哥马利提出和谈要求。作为这种和谈的基础就是, 在盟军停止对德国城市的轰炸的前提条件下,德军将从西线撤到东线,集中力量在 罗马尼亚,利沃夫、维斯社拉河,梅梅尔一线与苏军作战,以便与英美一起来保卫 “西。文明”。据说当时隆美尔曾经提出建议,要用一支可靠的装甲部队把希特勒 抓起来,交由一个德国法庭来审判。他倒不希望一下子把希特勒弄死,因为那样倒 有可能反而成全了希特勒。 虽然上述计划并未得到执行,但当后来盟军在诺曼底登陆成功之后,隆美尔还 是向希特勒发出了一份最后通牒,要求他立即开始停战谈判。 由于以上这些关于隆美尔反希特勒的证据多数是出自当事人之口,特别是象隆 美尔当年的参谋长,也是他的亲密伙伴和助手的斯派达尔之口,所以,十分容易地 得到了世人的公认。再加上隆美尔本人一直没有加入纳粹党,一直没有佩带过纳粹 党的金色党徽这一事实,更使人们确信无疑地相信,隆美尔是一个反希特勒的英雄。 但是,隆美尔的家里人,包括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都不这样看,他们无论是在 纳粹尚未彻底完蛋的当时,还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都一直认为:反对希 特勒的阴谋是卑怯的、可耻的、令人不能容忍的,而效忠希特勒则是隆美尔作为一 名德国陆军元帅唯一本分的职责。在1945 年9 月9 日,隆美尔的遗孀露茜·隆美 尔曾经公开发表声明: “为了使隆美尔的名字洁白无瑕,为了维护这位陆军元帅作为伍尔登堡之子的 声音,我要把此事公诸于世:我丈夫没有参与(1944 年)7 月20 日的阴谋,无 论是它的准备工作,或是刺杀行动。我丈夫一向直言不讳,他曾开诚布公地把自己 的见解、意愿和计划向最高当局陈述过,虽然他们并不喜欢他这样做。”隆美尔夫 人的声明,使得有关隆美尔是不是反希特勒的英雄这个问题成为长期不解的疑案。 那么,真相到底如何呢? 要搞清楚隆美尔是不是反希特勒的英雄这个问题,就必须先搞清楚隆美尔的个 人气质和秉性。下面这个小插曲就是最能反映出隆美尔个人气质和秉性的。 那是在1944 年诺曼底登陆前几周的时候,当时隆美尔正在法国前线为布置抗 登陆工作巡视部队,在巡视途中,他常常在那些德国娘子军为德军士兵开办的旅店 里进行短暂的休息。他的到来常常使旅店里那些姑娘们魂不守舍,她们故意找借口 接近隆美尔,向他暗送秋波,他对此反应十分冷淡,但终究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正 人君子。终于有一天,在那些漂亮的姑娘的媚眼和浓烈的法国香水味面前,他竟开 始感到有点心旌摇荡了。然而隆美尔毕竟是隆美尔,他忘不了1917 年他在婚礼上 曾经向露茜发出要永远忠贞不渝地爱她的誓言,他的秉性本能地告诉自己不能违背 自己的誓言而落入眼前这桃色的陷井中去。于是,隆美尔当即起身走出房间。与工 兵指挥官威廉,梅斯将军一起上了路。在路上,隆美尔十分认真地说:“你知道, 梅斯,有些姑娘真他妈的迷人,我差不多要陷进去了。”隆美尔对希特勒的感情也 是非同一般的,后者对他是有着知遇之恩的。 隆美尔是因为一件意外事件,才引起希特勒的注意的,1936 年9 月,隆美尔 上校作为希特勒警卫部队的指挥官在纽伦堡为纳粹党的一次重要会议担任安全保卫 工作。一天,希特勒突然心血来潮要乘车出去兜风,而且特别指示隆美尔说,在他 的汽车后边只能跟6 辆车,这道命令看起来简单,但却很难执行,因为当时出席会 议的高官显贵们谁不想能跟着希特勒一起出游来显示一下自己的地位呢?这真是一 件难干的差事。但是,历来敢想敢干的隆美尔却自有主张,他决定采取非常措施来 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那天,当希特勒的座车和紧随其后的汽车长尤中的前6 辆通过之后,隆美尔断 然斩断了那条正在鱼贯前行的汽车长龙,只见他昂首挺胸威严地站在路当中,高声 命令其它的车辆立即停止前进。 隆美尔的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立即惹恼了坐在后面那些汽车上的纳粹党的要员 们,他们眼见着希特勒的座车和前面6 辆汽车扬长而去,都气得又做手势又使劲按 喇叭,示意隆美尔把路让开。但不管他们怎样叫喊,隆美尔就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里。那帮高官显贵们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气急败坏地大声咒骂道:“真他妈的无法 天天!上校,我们要把这件事报告给元首,你就等着瞧吧!”“先生们,你们叫破 嗓子也没有用。我已在前面路口上停了两辆坦克,道路已堵塞了,你们谁也过不去 了!”隆美尔毫不示弱地对他们说道。 那群被挡驾的纳粹党要员们果真很快就在希特勒面前奏上了一本,而且引起了 希特勒的重视。当天晚上,希特勒就派人把隆美尔叫了去。然而出乎那些告状人意 料的是,希特勒并没有责备隆美尔,反而对他能够坚决果断地执行命令大大地赞扬 了一番,并从此开始注意眼前这个不太起眼的上校。 不久以后,隆美尔所写的一本名为《步兵攻击》的小册子出版发行了。 这是隆美尔把他在波茨但的军校里担任高级课程教官期间所用的讲稿整理而成 的,这本书逻辑清晰,语言生动,不但成了当时的畅销书,而且受到了希特勒赏识, 希特勒称赞这本书是一部有关步兵教程的最好的书,隆美尔的名字也因此在希特勒 的头脑中扎下根来。虽然包括希特勒的宠儿席腊赫(此人是拥有50 万成员的“希 特勒青年团”的领袖,因为他向青年们传授纳粹哲学思想有方而备受希特勒的赏识 和信任)在内的许多人都在希特勒面前讲过隆美尔的坏话,但这并未影响希特勒要 重用隆美尔的决心,不久以后,他就任命隆美尔为元首大本营的临时司令官了。后 来,他又不顾以德军参谋长哈尔德为首的一批人的激烈反对,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 将隆美尔的军衔一提再提: 1939 年8 月25 日,希特勒在总理府召见隆美尔,赐给他一身崭新的将军制 服,并特意宣布,提升他为将军的命令应该从1939 年元旦时算起。 1941 年,年仅49 岁的隆美尔被授予上将军衔,他成了德国最年轻的上将。 当他知道这是希特勒力排众议对他的又一次格外恩赐的时候,他在给妻子露茜的信 中激动地写道,“对最近这次晋升。我所应感谢的只有元首…… 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高兴,——我所做的一切及我做这一切的方式都得到了 元首的认可,这远远超出了我的梦想。”不久以后,还是由于希特勒的赏识,隆美 尔获得了陆军元帅的殊荣。 其实,隆美尔对希特勒的感情到也不完全是因为希特勒给他升了官、晋了衔, 更主要的是他十分赞同希特勒的思想和主张。 希特勒掌权之后,便采取了一系列行动来扩充德国的实力和影响,这使得隆美 尔和许多饱尝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之辱的德国人一样,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特别是他亲眼目睹了重新划归德国版图的阿什埃格尔和卡尔斯巴德团体成千上万人 狂热地为希特勒欢呼的场面和1936 年9 月份列强迫使捷克斯洛伐克把有争议的边 界领土苏台德地区割让给德国,从而使德国兵不血刃地又成为那里的主人的时候, 隆美尔开始打心眼里佩服希特勒这位“善于行动的人”。他把希特勒看成是自己心 目中的英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他对希特勒是那样的崇拜,以致于在他的私人 通信中也要情不自禁地写上“希特勒万岁!”这样的口号。 从1937 年开始,隆美尔开始以极大的兴趣接受纳粹党向军队进行的思想灌输。 1938 年12 月1 日,在聆听了希特勒在作战部大厅里所做的秘密演说之后,隆美 尔专门记下了这样两句话: “今天的军人必须要有政治远见,因为他必须随时准备为我们的新政治而战斗。” “德国军队是德国哲学生活所挥舞的利剑,”隆美尔把这两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并当成自己的座右铭。这时,他已经下决心要为实现纳粹的理想而奋斗终身了,后 来,希特勒在军事上和外交上所取得的一连串胜利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在得知希 特勒马上就要下令入侵波兰时,隆美尔欣喜若狂。他在信件中明确表示:他相信战 争只会持续14天;相信希特勒正在做对德国最有利的事;相信英国和法国会对此不 闻不问——即使他们想插手,德国也能轻而易举地对付他们。 研究隆美尔在30 年代的私人信件就可以发现,他对希特勒的尊敬和感激之情 是那样的强烈,特别是对希特勒那种大刀阔斧的领导才干和他的“军事天才”的钦 佩,几乎到了信仰宗教般的虔诚地步。他不但同其他军官一道宣誓要永远忠于希特 勒,而且还在1944 年3 月——希特勒的日子已经越来越不好过的时候,同一些陆 军元帅一起,在给希特勒的第二份效忠书上亲自签名,发誓要矢志不移地效忠元首。 可别小看这两次宣誓,它们象两把大锁一样牢牢地把隆美尔锁在了希特勒的战 车上,因为在隆美尔的头脑里,绝对服从上级命令,遵守自己的誓言乃是不可动摇 的信条,他的整个军事生涯都被这种信念支配着,他不但要求自己的部下绝对服从 于他,而他自己也毫无怀疑地自认为是一个服从命令的好军人。他在1941 年7 月 曾经给德国陆军总司令布劳希契元帅说:“首先,我必须要求我的军官做绝对服从 命令的榜样。”后来,他又对他在空军部队服役的儿子曼弗雷德严厉地说:“要绝 对服从命令!”正是由于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在起作用,使得隆美尔从30 年代起 就一直始终如一地效忠希特勒,尽管在后期不如以前那样自觉而有点勉强。 虽然隆美尔在意识到希特勒的纳粹政权正在干着对德国和整个世界犯罪的勾当 时,他的内心感到很矛盾,特别是在接到希特勒那个按照12:1 的比例来杀死俘虏 的命令、听到希特勒决定枪杀从萨冈集中营逃跑的50 名英军飞行员等一些屠杀行 径的时候,他也曾痛苦的发现希特勒的手“不太干净”: 而当诺曼底战役的进程已明显地预示出德军的失败命运时,他开始陷入了左右 摇摆的迷惑状态。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奇思怪想:他一会想拉拢西线 德军总司令冯·克鲁格陆军元帅联合向希特勒进谏,让他下命令撤走西线德军;一 会又想给自己的老对手蒙哥马利元帅写封信,自愿把诺曼底战线向盟军开放,异想 天开地想和英美军队一起来对付东线的苏联红军。但是,这种种想法,只不过是在 隆美尔的头脑中象幽灵一样地忽隐忽现而已。 隆美尔完全能够、而且实际上也真的控制住了这些幽灵,最多也不过是让它们 在极其亲密的私人谈话中偶尔活动一下而已。隆美尔比谁都清楚,他绝不可能被自 己头脑中的那些幽灵牵着走。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对希特勒的忠诚与其对妻子露茜 的忠贞不渝是十分相似的——虽然他曾经在那些漂亮姑娘的挑逗下心猿意:“我差 一点陷进去!”——但他确实没有、也不可能真的陷进去。同样,他也确实产生过 背叛希特勒的念头,也“差一点陷进去”,但在事实上却终于没有真的“陷进去”, ——他确实没有参与谋杀希特勒的任何计划与行动。至于说到那份在1944 年7 月 15 日呈给希特勒的所谓最后通牒,也只不过就是隆美尔做为一个敢于直言争谏的 “大臣”向自己忠心耿耿效忠的“皇帝”所上的一道“奏折”而已,根本就不是象 有些人讲的那样,是什么“反对希特勒的宣言”。 这就是隆美尔! 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知夫莫若妻”。正如露茜在1945 年9 月份的那 个声明一样,隆美尔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希特勒,可以肯定他说,他是一个坚定的 希特勒的追随者,而且最终以死来表现和证明了他对希特勒的最后的忠诚! 这样一来,新的疑团又出现了:既然隆美尔对希特勒一直忠心耿耿,那么希特 勒为什么要将他置于死地呢? 这其中隐藏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还是在1944 年7 月20 日施道芬堡暗杀希特勒未遂事件发生后,死里逃生 的希特勒开始大规模地清查那些与此事件有牵连的人。经过调查发现,德国驻法国 的军事总督施图尔纳格将军是这次谋杀事件的积极策划者之一,事发后,施图尔纳 格被召回国。由于自杀未遂,他在昏迷中喃喃地说出了隆美尔的名字。这样,隆美 尔的名字就和这次暗杀活动紧紧地联系起来了。 为了进一步调查此事,西线德军总司令克鲁格下令成立了一个专门的调查委员 会。施图尔纳格将军手下的全体参谋人员都受到了盘问,结果发现,有一个名叫霍 法克的中校军官就是施图尔纳格的同谋。 面对着眼前的审问和即将到来的死亡,霍法克中校认为只有得到大人物的保护 才能免于一死。于是他想到眼前的两位在德军中享有很高威望和拥有巨大权势的陆 军无帅——克鲁格和隆美尔,如果能躲到他们的身后,自己或许有可能免于一死。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霍法克便开始有鼻子有眼地向调查委员会和秘密警察们编 造了一通关于克鲁格和隆美尔这两位陆军元帅是如何参与了谋杀希特勒的计划的谎 言,却只字不提真正参予了这项计划的斯派达尔等人的名字。 无独有倡,8 月12 日,密谋分子的主谋之一,潜逃在外的卡尔·戈台勒市长 被捕归案后所提供的一份同伙名单上也有隆美尔的名字。而希特勒新任命的情报长 官汉森上校也证实,7 月16 日刺客施道芬堡和霍法克在柏林曾向一伙同谋讲,克 鲁格和隆美尔都认为,在两个星期内,西线德军将在盟军的优势装备的兵力打击下 土崩瓦解。 当秘密警察把这些报告给希特勒的时候,这位被暗杀行动搞得草木皆兵的独裁 者顿时联想起了一系列相关的事情:有人已经供出,隆美尔的参谋长汉斯·斯派达 尔将军事先已经知道,有人将要进行暗杀行动;隆美尔作战部长但贝尔霍夫的妻子 是个地道的英国人,而隆美尔的炮兵指挥官汉斯·拉特曼则是那位曾在斯大林格勒 向苏联红军投降、眼下正坐在莫斯科广播电台的播音室里定期地向德军进行策反广 播的马丁·拉特曼将军的兄弟,还有7 月15 日隆美尔所送来的那份文件……,将 以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看,希特勒认为,隆美尔一定是受到了他身边那帮人的影响, 而7 月15 日那份文件更证明了这一点。希特勒决定要马上派人去顶替克鲁格担任 西线德军总司令;因为此时隆美尔正在养伤,不妨先趁势免了他的职务,侍病好后 再审讯他。他还派克莱勃斯将军去接替斯派达尔担任的参谋长职务,并命令他要对 隆美尔那个“深受感染的集团军参谋部来个大扫除。”关于隆美尔,希特勒对克莱 勃斯说:“他的所做所为是一个军人处于这种局势下可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情。他企 图寻找除了单纯军事之外的其它出路。你知道,有一回他预言意大利的垮台近在眼 前,但意大利却没有完蛋,事实证明他错了。它证明我让凯塞林陆军元帅负责的决 定是正确的……在某种程度上,我把隆美尔看作是一个大胆聪明而又不同凡响的指 挥官。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能够持之以恒的军人,所有人对此都有同感。”直到 这时,希特勒仍然认为隆美尔只不过是又犯了一次错误,而不是真正背叛了自己, 甚至也没有什么歹毒的念头,再想到他曾为自己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希特勒在感 到失望的同时仍然决定要对他宽大处理。 然而不久以后,希特勒改变了要对隆美尔宽大为怀的态度,因为他接到了一系 列关于隆美尔谋反的新的报告。 9 月28 日,帝国总理府的总管马丁·博尔曼向希特勒呈上了一份来自乌尔姆 的纳粹官员欧根·梅尔的报告。梅尔在报告中讲述了在前不久他去拜访隆美尔时的 一段对话: 梅尔对隆美尔说:“如果我们对元首没有信念,那我们还相信谁呢?”但是, 隆美尔却直接了当地回敬说:“你根本就不能信赖他,自1942 年11月我见到元首 后,我就逐渐意识到他的能力在不断地衰退。”梅尔因此认为,虽然隆美尔目前身 负重伤,但他对现政权的敌视态度却丝毫没有改变。 为了引起希特勒的注意,博尔曼特意在这份报告上添油加醋地写道:“这与我 接到的另一些更为恶劣的报告相吻台!”博尔曼之所以要如此落并下石地写上一笔, 并非无缘无故,其根源是5 年前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是在1939 年9 月,当德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击波兰获得成功后不久, 希特勒就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了波兰的格丁尼亚港。当时,希特勒的随从决定把车 子开到水边去,但是,由于那里的街道十分狭窄、陡斜,要想通过许多汽车实在是 十分困难,特别是要增加由隆美尔指挥的负责安全警卫工作的部队的工作难度。因 此,隆美尔再次施展了3 年前他在纽伦堡的故伎,他十分武断地命令: “只有元首的汽车和另一辆警车可以开下去,其余的车辆在原地等待!”在前 两辆车过去之后,隆美尔便一下子跳到路中间,挡住了已经启动了的第3 辆汽车, 这辆被迫停了下来的汽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马了·博尔曼。此人虽然官不算大, 名位也不算高,但因处于纳粹中枢的特殊地位,使得他拥有遮天蔽日的巨大权势, 就连“帝国皇太子”戈林、宣传部长戈培尔这样的人物都要让他三分。 现在,博尔曼一见自己的车被挡住了,气得火往上撞。他一面做手势,一面大 声嚷嚷让隆美尔躲开。可隆美尔就是不买他的账,他不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 还以教训的口吻说道:“我是大本营的司令官,这不是幼儿园外出游玩,你得照我 说的办!”博尔曼没想到隆美尔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自己,他气得满脸通 红,心里恨死了眼前的这个小个子。 与3 年前在纽伦堡被挡驾的那些纳粹要员不同,博尔曼没有马上采取措施去整 治隆美尔——他知道,此时隆美尔正是希特勒眼中的红人,但他却始终在心中记着 这笔要算的帐,5 年后他终于找到了出气的机会。 其实等待机会出气的并非马丁·博尔曼一个人,当年在隆美尔帐下的非洲军老 将海因里希·寇彻海姆将军就是一个。想当年在非洲作战时,隆美尔对他手下的将 军们十分苛刻。他经常随意把自己认为行动欠果断的军官送上军事法庭,搞得他手 下的指挥官们惶惶不安、人人自危,纷纷告他的状——骂他是“彻头彻尾的独裁者”。 以致于德国陆军总司令布劳希契元帅不得不写信教训他说,“我认为我有责任告诉 你,所有这一切不仅关系到非洲军的利害得失,同时也关系到你本身的利益。”隆 美尔自恃有希特勒给他撑腰,根本不理采布劳希契元帅的警告,仍然我行我素。他 经常下达一些任何人也无法认真执行的“不着边际”的命令,又常常立即收回,他 根本不考虑侮辱象寇彻海姆将军这样的高级指挥官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据说有一 天夜里,他曾经在电话里莫名其妙地威胁寇彻海姆将军,说要解除他的职务。但第 二天一早,他又当面矢口否认曾经打这样的电话。特别是在1941 年,在最后一次 对托布鲁克的进攻失利以后,他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寇彻海姆骂了个狗血喷头。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当年那位受到隆美尔百册辱骂 的寇彻海姆将军此时已经是坐在了决定隆美尔命运的陆军荣誉法庭上的一名威严无 比的法官,和他一起担任法官的还有那位对隆美尔向来就没有好感的古德里安将军。 1944 年10 月4 日,当陆军元帅凯特尔做为最高统帅部总司令宣布什庭后, 秘密警察头子恩斯特·卡尔登勃鲁纳亲自宣读了对隆美尔的参谋长斯派达尔的起诉 书。他说:“斯派达尔在审讯中承认,从施图尔纳格处来的密使把暗杀阴谋告诉了 他以后,他曾经及时地将此事报告了他的顶头上司——陆军元帅隆美尔,他说如果 这位陆军元帅没有上报这个警告,那将不是他本人的过错。事实上——本来就是斯 派达尔的案子——他没有意识到隆美尔会对这个警告守口如瓶。”接着,卡尔登勃 鲁纳指出,斯派达尔的理由并不充分,因为,如果事实真的象斯派达尔所说的那样, 那么隆美尔元帅就不可能还会对此保守秘密,说他打算知情不举,反之,如果斯派 达尔本人如果能把他所了解的阴谋活动报告给最高统帅部的话,则无疑会使那次暗 杀行动彻底流产。因此,卡尔登勃鲁纳认为:斯派达尔至少也是刺客的帮凶。 卡尔登勃鲁纳的话音一落,寇彻海姆将军马上就意识到,如果以上这番话得到 法庭认可的话,那么斯派达尔就会被处死,从中得到解脱的正是那位他想借机整治 的隆美尔元帅。现在只有想办法来证明斯派达尔是无罪的,才能达到自己整治隆美 尔的目的。想到这里,他冒着有可能得罪希特勒的危险(因为希特勒认为斯派达尔 无疑是有罪的),大着胆子反驳说,证词和举证责任在起诉方。如果斯派达尔将军 把这个阴谋报告了隆美尔,那么就应该由原告及其律师提出反证。 寇彻海姆将军的观点得到了古德里安将军的支持,经过他们两个人竭尽全力地 辩护,斯派达尔将军终于九死一生地脱离了险境,而代之必须走上断头台的则是那 位根本未参与暗杀计划和行动的隆美尔元帅。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