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卡车直奔易县师部开去,我们这十几个人彼此都不认识,所以谁也不说话。连 野看着外面绿油油的稻田说:“也不知道哈尔滨现在的美女穿裙子没有。”“靠, 你不是吧,这个时候能想起这个,真服你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时候我 看见坐在厢尾的一个人始终看着我俩。我捅了连野一下,他回过头看着那小子: “兄弟,看什么呢?”那人摇摇头,把脸转向车外。连野纳闷地说:“奇怪了,这 么面瓜的人也能选上。”虽然车马达声很大,但是大家都听见了。他突然站起身: “他妈的,闷死了,颠得我都快吐了。”“你坐下,消停一会儿。”我拉他一把, 他甩开我的手,迎着风看着前方。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远远地看到师部大门,“到了!有小妞了。”大家都纷 纷站起身,向前挤过去,果然路边出现几个漂亮的女兵。连野打着口哨和那些女兵 挥手,也许是军人一家,那些女兵没有恶语相向,只是微笑着跟我们招手。车上的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这才想起相互之间问点什么。坐在厢尾的人始终看着车尾扬起 的尘土,这人是够闷的。卡车开进师部,在一个广场上停下来。那里已经有先到的 士兵,看样子都是各团选上的新兵。随同我们一起来的中尉,拿着一张单子跑到一 位少校军官面前,将单子递过去,把我们集合到一起,重新点名报数。看人齐了, 便扔下我们开车回团了。 “54团的,都到这边来。”我们十一个人拎着包裹走过去。少校看看我们说: “你们先到那边休息一会,还差高炮旅的没到呢!” 我们围坐在一边,彼此介绍,有辽宁本溪的,有安徽蚌埠的,也有吉林德惠的。 连野指了指那个始终沉默的人问道:“兄弟,你是哪儿的?”“跟你一样!” 我的天啊,总算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没想到居然还是老乡。连野接着问:“你是哈 市的?”那人点点头。“哪个区的?”“动力!”“哎呀妈呀,咱们是纯老乡,我 跟赵博都是动力的。”那人微微一笑又不说话了。连野不笑了,没趣地找我搭话。 一个小时过去了。地炮团、坦克团、352 团、353 团加上我们354 团都陆续到 达,就差高炮旅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一辆奔驰牵引车,冲进师部大门。 “我靠,这是什么车啊?这么大。”“奔驰!”我答了一句。“我他妈还不知道奔 驰,那么大个标志我能不认识吗?”我他妈就不应该搭他的话茬。车上只有十几个 人,把车显得非常巨大。按照比例来计算,这一台车应该装载一个连的兵力。我一 回头,看见连野冲着车就跑过去了,看见他跟司机说着什么。很快小跑着回来, “我靠,真他妈牛逼,大家猜猜几个挡?”“五个,最多六个。”有人答道。“告 诉你们啊!前进八个挡,倒退四个挡。”“操,谁信啊?那他妈开这个车不尽换挡 玩了。”“怎么不信啊?司机说的。这个可是总理去德国带回来的,全中国一共才 两百辆。”“知道的还真多,那你没问问多少钱一辆啊?”“哎哟,我忘了,我去 问问啊。”“行了,知道几个挡就行了,马上就集合了。”果然集合哨响起,整个 118 师选上来的特种兵只有七十人。少校开始讲话:“同志们,这一次是执行上级 首长的指示,从全师精选你们这些人组成陆战特种分队。下午吃完饭,你们将到沈 阳与其他师旅的士兵集合,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不再属于118 师的编制, 由中央军委直接指挥……”完蛋了,果然跟连长说的一样,我不属于二叔管了。大 家由一名上尉带领去师部食堂吃饭,我靠近上尉问道:“师长呢?”“哦,去军里 开会了,不能来送你们了。”送我们?我是他亲侄,完了,想交代点什么都来不及 了。 午饭很丰盛,这团下跟师里就是没法比。吃完饭,大家都坐在食堂里,等待命 令。下午一点半,突然响起隆隆的轰鸣声,上尉跑回来冲着大家喊:“带好自己的 物品,准备登机。”我们绕过招待所的大楼,眼前一架身材庞大的直升机停在广场 上。连野这一次没说什么大不大的,惊讶地张着驴嘴看着直升机。我们陆续登上直 升机,螺旋桨的风吹得大家不得不用手压住帽子。我们按照机组安排,坐在两边。 安顿好,我才有时间打量一下这架直升机。内部空间巨大,可以不夸张地说,起码 可以装载两辆坦克,高至少要有三米多。开飞机的都是跟我二叔一样的大校军官。 直升机缓缓离开地面,顺着小窗户望出去,可以鸟瞰整个师部,方方正正的。 就像一个叠得很好的内务一样。坐在飞机里,感觉有点晃,开始的时候,大家都瞪 着幼稚的大眼睛,兴奋地晃着朝窗口往下望,没错,我也是第一次坐飞机。感觉不 错,只是飞机的引擎声音实在太大,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当直升机又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申月某空军基地。“真他妈快,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到了。”“没见过世面,农村驴!”我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算 是回敬刚才的奔驰事件。下了机场突然想起一部电影,名字不记得了,好像也是这 样从飞机上下来很多士兵,然后镜头拉得远远的,士兵背着背包英姿飒爽地走过来, 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带枪支。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纯绿色的作训服。值得欣慰的是我 们终于可以戴上军衔了,黄黄的一道小窄杠———列兵。当我们开始训练跳伞的时 候,我才知道,我们乘坐的这个家伙是五月份才从苏联进口的米-17 军用直升机。 我们站在那里等命令,很久才看见一辆军用卡车向我们开来…… 我们暂时被安排在位于皇姑屯附近的一个营具修造所的大楼里。在这里我们遇 到了115 师、坦克A 师、坦克F 师、117 师等近六百多名士兵。住满了整整一栋大 楼。看样子在这里也只是暂时的调整,因为这里院子小,也没有训练设施。住了三 天后,我们再一次被车拉到机场,这一次机场上全是人,我终于知道四架米-17 军 用直升机能装多少人了。我们在机场一直等到夜色浓重,才开始陆续登机。我注意 到六辆全部蒙着苫布的卡车悄悄地开到了机场的另一边,车上跳下来很多全副武装 的士兵。下来之后,团团围住那几辆卡车。看样子这次军区动作真的很大。我突然 想起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到王佳的信了,走的急没来得及通知她,这颗年轻 的心啊顿时空了一半。 四架直升机顶着月色向星光飞去,远处是灯火璀璨的城市。不知道向哪边飞, 耳边回荡着阵阵引擎的轰鸣。过了很久,我望着歪歪倒倒的战友们,才看了一下表, 已经飞了两个多小时了,按照刚才从锦州到沈阳的距离计算,起码应该是飞出辽宁 省了。至于去向何方,没人知道,也没人告诉我们。大家都安静地靠在一起,连野 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一直飞了六个小时,我们才回到地球他老人家的掌心。走出机舱,借助星空, 可以看清楚四周的轮廓,这是一个四周被群山包围的地方。几架飞机相继落地,士 兵睁开迷蒙的睡眼,纷纷走出机舱。连野伸了一个懒腰,“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啊!” 我一看直升机不是原来的四架,而是七架。这个时候,一名大校军官跑过来:“你 们把背包先放下,马上到这边卸东西。”我们几十个人随着他奔向一架直升机。 飞机上卸下来的都是一个一个的弹药箱子,有的很大,有的很小。全部被封条 封着,封条上写着:“国家兵器部”字样。“大家轻点。”大校喊着。后来又有其 他师的士兵一起卸其他飞机上的箱子,足足搬了一个多小时,才在空地上堆起一座 “箱山”。直升机很快消失在夜幕中。我们看着周围的地形,显然这是一个远离人 烟的地方,甚至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整个世界寂静得要死。六百多名士兵原地待 命。 连野凑到我身边,“这是什么地方啊?挺吓人的。”“我哪知道。”“这他妈 不是被发配了吗?”整个队伍干部只有一名大校军官,士兵们也算守纪律,基本上 都在自己的一块范围内原地休息。“来了,来了。”连野突然指着半山腰上晃动的 车灯。前前后后几辆卡车正盘旋在山路上。 箱子重新装到车上,这一次明显觉得体力不支。胳膊重的抬不起来,我们装完 箱子才发现,这几辆车怎么可能装下这么多的士兵。正当大家疑惑的时候,大校给 出的答案让大家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距离营地没多远了,车辆不够,所以我们徒 步前进……”没人回应,特种兵究竟特在哪儿?我想此时大家多少都有点预感了。 大家看着车子远去,一个个神情沮丧。再沮丧也没用,眼前的路还是要走的, 每个人脑袋上都有一个光环,里面写着:后悔。 我们并没有走公路,而是直接钻进了树林,横切式地直奔山顶而去,所有的士 兵根本找不到什么士气,眼睛看着前面的脚后跟,艰难地顺着山路走着。我总有一 种想把背包扔了的冲动,平时轻得不能再轻的挎包,此时都像千斤坠一样,压得肩 膀生疼。大校军官走在前面,也不管后面的人是不是能跟上,只顾自己走自己的。 他似乎对道路很熟悉,尽管路上很黑,他都没有停下脚步。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连 抬手看一下手表的力气都没有了。走到最后,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机械地向前迈着。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首长,还有多远?”大校也不回头,随口说:“没多 远了!”接着又往前走,刚才看着并不算高的小山,此时在我们面前显得异常雄伟。 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到达山顶。起风了,时值盛夏,却有一种冬的寒冷,前面 是小风吹着胸膛,后背是被汗水浸透的背包。脑袋累得已经不转圈了,走吧,走吧, 人生注定经历苦痛挣扎……终于明白了这首歌的含义了。 路再长,在书里都有头的。没错,我们翻过了两座山,才依稀见到一点灯光。 估计那是营地了,大校这才回头看看我们,队伍散乱,拖得长长的。“弟兄们,看 见前面的灯光了吗?加紧步伐,马上就到了。”也许是这句话多少起到点兴奋剂的 作用,明显着感觉所有人的步履快了很多。可是很快大家发现,走了很长时间,那 灯光依旧还是很微小,开始有人打哈欠,困顿如同传染源,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地张 大嘴巴。队伍又慢了下来。浑身上下酸痛,脑袋也跟我作对,我真想把它别在裤腰 上,此时那几斤玩意儿,沉得不行,脖子已经僵硬。不知道是谁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首长,还有多远?”大校指指灯光说:“看见了吗?就是那儿!”跟没说一样, 这么大个人怎么能欺骗我们小孩儿呢。之后再也没人问起过,只听见“哗哗”的脚 步声,盲目而沉稳。 远方已经泛青,天快亮了。那灯光也看不见了,随着整个世界醒过来,我们终 于看清了周围,到处是高山,没有公路,没有人烟,甚至连庄稼地都没有。连野揉 着血红的眼睛问我:“我们是不是碰到人贩子了?”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心 里想:卖就卖吧,别累死就行。 太阳大爷叼着旱烟。我们终于看到了公路,连野指指旁边的铁路说:“多他妈 损,明明有火车,让我们走过来。”此时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想找一张床。我 们上了公路,没人敢回头看,这一夜究竟走的什么路。公路绕了几个弯突然失去了 尽头,奇怪地断开了。而我们继续向前,不远处是一片树林,不到半个小时,看见 了几个人,跟我们一样的军人。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一片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林, 而是一张巨大的伪装网,从旁边的山上拉下来,蔓延到山下的树枝上,我也注意到, 很多树枝上都有很多细细的铁丝,绷得紧紧的,估计应该是感应装置。营区内都是 二层小楼房,非常整齐,楼房外墙被涂上了伪装色,包括窗户都一样。当我们经过 营门的时候,几条狼狗,拴在那里,奇怪的是这些狼狗训练有素,看见穿军装的人 就不叫,事后我还在想,这如果敌人的特工也穿着中国士兵的军装,那它肯定也不 咬。再看岗哨全副武装,连野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向上面看,赫然发现,在岗 哨的上面,那里居然也有几名士兵,有人在拿着望远镜瞭望,旁边是一挺89式重机 枪,长长的子弹链垂在一边。 士兵们陆续通过营门,值得一提的是当我注意脚下的时候,我发现路面都是绿 黄相间的伪装色,这也是刚才为什么会觉得公路失去了尽头。队伍拖拖拉拉总算全 部到达了。大家刚想坐下,就看见一辆吉普车朝这边开过来,从车上跳下一名穿着 迷彩服的少将军官。大校跑过去,立正、敬礼:“报告1 号,新兵第一动野营拉练 完毕,全部行程48公里。请指示。”“稍息!”大校跟少将笑着说:“你看看吧, 这些孩子都成什么样了。”少将军官看看队伍走过来:“听口令,立正!”我们不 敢怠慢,赶紧混成纵三编队,几百人不知道该怎么站,顿时乱成了一团,好久才算 找到自己的位置。“稍息!欢迎你们来到403 训练基地,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在这 里集中训练十八个月……”我真想昏倒,新兵三个月已经够难熬的了,在这儿还要 十八个月,就等于当了三年兵,训练了两年一样。他继续说:“有必要跟你们说一 声,第一,从兵种上讲,你们不再是普通步兵,而是陆战特种兵,不同于其他兄弟 部队的是,你们所有的训练科目和使用的武器都是有针对性的。你们的服役期限也 同时增至四年,有的同志甚至更长。”我还是晕倒算了。“第二,403 训练基地属 于国家高度机密。任何人,不得以各种形式向外界透露。在这里你们的一言一行都 要遵循保密条例来执行,可以不客气地讲,在这里如果你违反纪律,后果将非常严 重,严重到什么地步?你说说看。”他突然指指站在第一排的我。“禁闭!”没错, 我只知道禁闭。“禁闭?我可以告诉大家,如果谁严重触犯条例,那将被送上军事 法庭。”这个人说话声音不高,反而给大家一种低沉的压抑感。“在这里上级首长 没有直接称呼,所有的各个分队都采取数字式标记。我在这里就叫1 号……”突然 队伍中有人喊:“报告,我要上1 号。”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谁喊的?” 我再一看心里拔凉拔凉的。连野一举手:“是我!”“出列!”连野背着包走出队 伍。“1 号是什么?”“厕所。”“那你为什么不说‘厕所’?”“我们那儿都这 么叫。”看着少将军官的青紫的脸色大家已经没人敢笑了。“你们那儿,我告诉你, 这是部队,听口令,卧倒!”连野“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少将走过去,蹲在地上 看着连野说:“你知道特种兵特在哪儿吗?”连野摇摇头。“那好,我告诉你。必 要的时候,屎尿是要拉在裤子里的。所以你现在就要原地解决你的小便,开始!” “啊?尿裤子?”“必须执行命令!原来的部队没教过你吗?”“可是我尿不出来 啊。”“尿不出来也得尿。”少将把连野扔在那儿不管了,站起身回到我们面前。 “大家觉得恶心还有不人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等待你们的将是异常残酷的训练, 到那个时候,你们就知道尿裤子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今天就讲到这里。”他转 过头对趴在地上的连野说:“你不尿裤子,大家就陪着你在这儿站着!”果然几百 名士兵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连野,连野满脸通红,脑袋对着地面。少将走到大校身 边说:“按照事先安排的,通知各分队长来带人。” “报告!”连野趴在地上喊。少将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裤子。“起立,归队。” 连野回到队伍中,这个时候没人敢笑,队伍里鸦雀无声。“今天为了欢迎你们,食 堂特意改善了一下伙食,而且还有电影。虽然我们训练苦点,但是业余生活还是很 丰富的。大家不要过于紧张和担心。不合格的我们一律退回原部队。”一位少校军 官,走到我们面前:“原来118 师的都到这边集合。”队伍重新站好。“所有分队 暂时按照原单位命名,我们就是118 分队。”这位分队长话不多,表情也很严肃。 回宿舍的路上,我已经做好了不合格的准备。 旁边经过几个分队,所有分队长一水的少校军官,我们进了宿舍才知道,里面 都是全新的设施。可能是施工紧急,两层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隔断,每层都跟修车 厂一样,完全是大通铺。每支分队一栋楼,分队长依次安排好床位后,什么也没说 就走了。我们摊开被褥,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连野光着屁股在一边换裤子。我知 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没跟他说什么,我把自己的信纸和笔压到被子下面,躺在那里 想心事。那位分队长回来了,“大家把所有个人物品整理一下,所有人只留下被褥, 其他全部上缴包库。”“那衣服呢?”“全部,没听见啊。”连野把尿过的裤子塞 在背囊里。“动作快点!”所有人抱着大包小包,跟在分队长的身后,向楼后走去。 有战士打开门,我们统统将背包扔进去。“首长,那我们以后穿什么?”“全部发 新的!” 晚饭时间到,大家走出小楼。队长站在那里。“立正,稍息,从今天开始我是 118 特种分队的队长,我姓郎!跟你们一样,也是刚刚到这儿的。从今天开始我们 就生活训练在一起。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反映。大家听见了吗?”“报告!我想给 家写信怎么办?”“对了,这个问题有必要跟大家说明一下,大家给家里的信,不 要封口,所有的信检查后才能发出去。”我们的信都要检查,那写给王佳的情书怎 么办,也要检查?“那家里给邮钱怎么办?”“有同志负责替你们提钱,但是有必 要跟你们说一下,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地方有钱也没地方花。”我终于耐不住好奇 :“队长,我能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403 !”“哪个省的?”“保密!” 跟没说一样。被拐卖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被拐到什么地方了。“其他人还有什 么问题吗?如果没有,准备吃饭,上午十点统一领服装。”还有什么问题,问什么 都保密,切。 一共三个饭堂,里边很干净,四面的墙都是雪白的,地面都是白色的地砖。当 我们来到饭桌前,看见桌上伙食,一股酸水反上来。有的人已经捂着嘴跑了出去。 那位1 号首长所谓改善的伙食,实际上都是一大盘一大盘的虫子,被油炸的金黄。 这个东西怎么吃啊?吃这些东西不成青蛙了。“怎么吃不下去?”郎队长抓起一个 蝈蝈,拔掉脑袋扔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起来。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赶紧吃,现 在还给你过过油呢,以后就得吃活的。”我抓起一个馒头,慢慢地往下吞着,始终 把筷子伸向其他几盘菜里。郎队长见大家谁也不吃,便抄起盘子,挨个给每个人分 了下去。又走到我们队其他两桌,同样是把虫子分到每个人的碗里。“命令你们吃 下去!”郎队的声音在饭堂里回荡着。 我用筷子夹起一个蝈蝈,仔细地看着,那是一只完整的蝈蝈,翅膀和大腿都健 在,我学着郎队的样子,拔掉脑袋,可是几次都没敢扔进嘴里。“有那么难吃吗?” 身边说话的正是那个面瓜老乡。我看见他一口一个地吃掉了碗里所有的虫子。“吃 吧吃吧。”我终于将蝈蝈塞在嘴里,闭上眼睛,将全部味觉系统启动……一口咬下 去,唉,别说味道还真不错。香脆美味。我又吃了其他几种虫子,虽然有股怪味, 感觉上也没什么。都吃完了,我问旁边的老乡:“你叫什么?”“邵年。”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