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上就开始新科目的训练了,大家都给自己打气。用郎队的话讲:新兵三个月, 那只是告诉你什么是部队,而在403 训练基地就是教你怎样做一名合格的军人。谁 能留下,谁不能留下,战友们心中都没底儿。热血归热血,来真格的,就不是看谁 勇气不勇气的了。 操场边上有一个露天的器械场,拉力器、杠铃、哑铃、臂力棒十八般兵刃倒是 挺全的,不过没有健身房的那么细致。有时候锻炼时,会感觉两个哑铃不一样重。 荒山野岭的,见一个女人比见老虎都难,天又闷热,大家基本上都穿着短裤,练完 了,在操场边的水池子就来一个淋浴。什么叫爽的感觉,其实就是当时浑身大汗, 冷水一激。身为特种兵,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一套东西,在这里会武术的很多,硬气 功、八卦掌之类的等等。每天一早一晚都能看到有人在打拳,我压根就看不上那种 花架子的招式。而我只做一件事:就是打沙袋。因为我记得郎队说过:我们要的就 是一招致敌。比赛是常有的事。我瘦,这些力气活我吃亏,连野就虎,天天大汗淋 漓,找这个掰掰腕子,找那个比比俯卧撑,我呢,瘦人有瘦人的好处。在训练场中 有几根练习攀爬的大绳,垂到地面足有十多米长,我徒手单凭臂力爬到上面,没人 比我快。总算有一个别人不行的,这心里多少有点面子。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大家基本上算是适应了枯燥的训练生活。信是半个月送 来一次的。来信是不拆的,但是地址只写南州营具修造所,这个也是上级交代的。 具体从哪里转过来的,谁也不知道。信很珍贵,尤其是王佳的信,基本上可以让我 高兴三天。连野倒也没说什么,大方地把王佳的照片也送给了我。部队有着严格的 规定,不可能像大学一样将谁的照片供在阳光灿烂的地方。王佳不知道因为什么, 长长的头发剪短了,总觉得不好看了。写信问她,她就说试试感觉。 “郎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有假回家?” “两年后。” “两年?七百多天……” 这一天,跑完十公里回来,我坐在小马架凳上,拿着王佳的照片端详着。邵年 走过来说:“这天天看,不怕煳巴了。”“什么话,我眼睛有火吗?”他呵呵一笑 走了。但是我感觉这笑特别奇怪,具体的说不上来。晚上临睡前,我抓紧时间给王 佳写信,那边连野穿着裤衩子上蹿下跳跟别人打闹着。我们这一层东北人占大多数, 什么延边的,本溪的,鹤岗的。 “赵博,我听说咱们这批兵都是四年的。”“是啊,来了不就说了吗?”我一 边写一边回答。“四年……”“怎么了?觉得长了。”那粘瓜没说话,跳上床把被 子一扯,盖住了脑袋。这个时候,连野跳过来:“我说秀才,给‘我老婆’写信呢?” “滚一边去。”“看一下。”“不行!”“就看!”他一把夺过去,我手不慢一把 抓住,这一拉一扯,“刺啦”,信纸被撕开了。“你他妈的野驴。”想急,但是想 想还是算了,大不了重写。毕竟曾经是“他的老婆”。 “知道吗?咱们快授衔了。”“授什么衔,不是授过了吗?撒谎真没水准。” “真的真的,不骗你,我今天在厕所里听说的。”“厕所里?听苍蝇说的。”“真 的!”连野说着看了一眼蒙着脑袋的邵年说:“粘瓜又怎么了?”“不知道,你问 他吧。”话音刚落,哨声响起,接着灯就灭了,在这里听不见熄灯号。只有短促的 哨声,我摸黑钻进被窝,将王佳的照片压在褥子下面。躺在硬板铺上,却怎么也睡 不着。两年,多长的时间啊,我才能见到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睡觉,在脑海中无 数次复印王佳的笑容,没准在梦里还能亲亲她呢。嘿嘿……呼呼…… 梦说:连野拿着枪追我,说我抢了她的马子,我起初拼命地跑,到最后,跑不 动了。我站在那里。“开枪吧,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兄弟都不做了。”他扬扬眉毛一 拉枪栓说:“不是为一个女人,是1 号让我干掉你。”“我们可是兄弟啊。”“没 办法,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1 号说你偷着给他老婆 写信……”“大哥,你有没有脑子啊,他老婆都什么岁数了,快赶上我妈了,我给 她写信。”“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1 号给我下达的命令。”“操你妈大野驴,开 枪吧!”他放下枪,坏笑着居然掏出……操!居然在我面前小便…… 我揉揉眼睛,天已经放亮,“连野!操你妈的。”“召唤老子干什么?”“你 他妈要杀我。”连野隔着大铺骂道:“操!我杀你干什么。”“是1 号下的命令!” 众人不解,哈哈大笑。连野在那儿叠着被子说:“放心,咱们是兄弟,患难过,别 说我不杀你,别人杀你也不行!”声音不大,心里听着却忒舒服。梦说出来就不准 了,这下放心了。“那你他妈还当着我面撒尿呢。” 什么味?气味越来越明显,我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邵年。不是吧!我推醒他: “大哥,你尿炕了。”他从床上弹起来,掀开被子,果然一幅标准的非洲地图呈现 在众人眼前。“怎么回事?”他卷起被子,坐在那里呆望着自己的作品。班里的人 都围过来。“这么大一摊怎么说也得两分钟。赵博,不是我当你面撒尿,是他!哈 哈。”连野在一旁打哈哈。“你是不是有病了?”邵年满脸通红一言不发。 接下来几天,邵年几乎天天尿床,我挨着他睡,每天清晨都伴随着新鲜的尿素 味醒来。军医看过,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给邵年开了点药,可是邵年照例还 是一天一泡,最后事情被领导知道了,毕竟我们房前,天天有一床褥子挂在那里, 上面大大小小的圈圈也算是泄密了。终于我看见1 号和郎队把邵年找到一边谈话。 看样子弄不好邵年会被退回原部的,再严重点,那就是退回地方了。所以最近邵年 很低沉,郎队觉得可能是他的训练强度太大了,刻意地减少了很多,但是他仍然是 继续印刷着火星绝密地图。 “他们找你干吗?” “他们说,我身体不合格,可能要被退回去。” “你刚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尿炕了?” “我也不知道,晚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邵年一副非常沮丧的样子。 当天晚上,1 号跟郎队又找过一次邵年,但是这次却没有回避大家,我听见郎 队说:“如果你真想回去,也不需要这样的手段,作为军人你这样做,你觉得你配 穿这身衣服吗?你是男人,手段不能卑劣。你自己好好想想,兵不是这么当的,特 种兵更不需要你这样的人!”1 号背着手站在一边看着。邵年开始还辩论几句,后 来干脆低着头不说话了。当天晚上邵年没有尿床。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基本上就是体能拔高。其他什么也没训练。每 天都是与那些器械打交道,然后就是跟狗撵的一样满山疯跑。我们是不急,反正十 八个月呢。 这一天早上,我看到营房主楼上升起一面军旗,那面旗帜在满是伪装色的基地 内,显得格外刺眼。“野驴,什么日子升军旗?”“我也不知道。”跑完一圈回来 后,郎队站在队伍前跟我们说:“今天是我们军人自己的节日,所以放假一天……” “放假早上不让睡个懒觉,还跑这一圈。”连野嘟哝着。郎队继续说:“上午10点, 准时集合,要求穿87式绿色迷彩、贝雷帽。不佩戴军衔,解散!”“不是休息吗? 就这样休息啊。”我从柜子中拿出那套崭新的迷彩、皮靴。我喜欢这身衣服,喜欢 上面的花纹,我端详着左臂上那枚虎头臂章。 郎队一身同样的迷彩走进来。“队长,我们是什么代号啊,这个虎头是什么意 思啊?”“现在可以让你们知道了,我们是独立陆战特种大队,直属中央军委指挥, 代号就一个字:虎!”“虎?在东北,虎是骂人的意思。”“那是二虎!”连野旁 边补充道。我瞪了他一眼,穿好衣服后,我看着那些组合弹袋:“袋这么多,都装 什么啊?”“以后会告诉你们的,时间快到了,大家快点。”郎队从来不笑,总板 着一张脸,还好没见过他大发雷霆的样子。 上午10点钟,部队准时集合。清一色的丛林迷彩,那个帽子的颜色有点…… 虽然乍看像黑色的,其实是深绿色的。作战靴大家都是第一次穿,所以脚上都是崭 新瓦亮。各分队相继报告完毕,1 号穿着配有少将军衔的迷彩走到队伍前:“今天 是属于我们的节日,上级领导特意选在今天为大家授衔,之前所在部队的军衔将全 部作废,从现在开始,所有士兵军衔统一提升到下士,表现出色者,明年将有可能 是中士或者士官。这里要提到的是,我们所有装备都是全国最新式的,包括你们的 袜子、鞋。都是国家兵器部最新研发的,在全军,我们首先佩戴和使用,当了快三 十年的兵,我也是第一次赶上这样的好事。希望所有的陆战队员能够感受到我们与 其他兄弟兵种的特殊,更要感受到我们肩膀上的重任……”1 号声音洪亮,落地有 声,我握着拳头看着他肩膀上的军衔。少将?比我二叔还大一级。黄乎乎的一片, 真漂亮。 我发现部队的干部都很能说,随便拎出来一个,不打奔儿地都能讲一个钟头。 1 号站在那里,左手上下翻飞,讲得异常动容。当我看到他抬左手敬礼的时候,我 愣住了。部队有规定,右臂敬礼,他不知道吗?我看着他走到一边,大家的目光都 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授衔仪式没有特别的,也不觉得很庄重,人多,不可能一个 一个给你戴上,都是分队长跑过去按人头领回来。我们的军衔果然不一样,在肩章 部分有一个银色的步枪标志。质地是绒布的,上面的黄杠是刺绣的,除了肩章以外, 还有国旗臂章和简易章。臂章是要缝的。大家相互将肩章戴好,再看的时候,觉得 英气十足。感觉上有点接近国外特种兵的装扮了。 晚上会餐,几个饭堂里人声鼎沸,显得异常嘈杂。一年就这一次,比春节都显 得珍贵。领导们都简单吃几口,消失了,剩下我们这些新兵。菜很多,没有酒,也 没处买。大家就只能是嘻嘻哈哈说笑着。邵年坐在一边,也不吃,也不说话,两眼 发直盯着盘子里的排骨。“唉,还想呢,吃吧吃吧。”他没说话,站起身走了。连 野看在眼里,拉了我一把:“让他自己想想吧,跟着他闻臊味啊。”“别说了,都 是老乡。”“操,我没这样的老乡,丢人!”我没有做声,看着邵年的背影消失在 门口。 我们这批兵里,除了我是满族人以外,还有一个是朝鲜人,汉语讲的生硬,大 家开玩笑的时候,他总跟不上,所以很多时候他就笑。“老金,教我们几句朝鲜话, 万一遇到鲜族妞也好泡不是?”连野故意跟金松山逗闷子。“教就教!听好了。” 他咳嗽了一声慢声慢语地说着:“车妞……欧拉……卡宾卡萨……”大家一句一句 地学着。“什么意思啊?快说快说。”金松山哈哈大笑,抓起一个鸡腿。“你说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是骂我们呢吧?”他擦了擦油嘴说:“怎么可能骂你们,我 告诉你们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又没说,伸手去抓鸡肉。连野一把将盘子 移到一边:“你他妈的说不说?”“好,好,我告诉你们啊,车妞就是小姑娘的意 思,欧拉就是过来的意思,至于卡宾卡萨就是……哈哈。”他说不下去了,继续大 笑。我们急了,几个人过去将他摁住,“说不说?”“好,放开我,压着我肚子了。 呵呵,最后的意思就是‘打炮’嘛。”“你奶奶的,我们如果这样跟人说话,不让 人打死啊,他忽悠咱们,收拾他。”五马分尸都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我们将他四肢 分开,抬到地上,将他的屁股一上一下地摔到地面上。“啊,啊,别,别闹了,别 闹了,新衣服都弄脏了。”他大声求饶:“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教你们就这样对 待我啊。”“你个色棒子。”连野打了他一下。 八一,随着熄灯哨而告终。大家躺在那里,还有说有笑地聊着,连野则躺在一 边嘴里复习着:车妞,欧拉…… 随着八一节日的过去,训练恢复正常不说,科目逐渐增多。几乎半个月的一次 考核更使大家透不过气来。连野的话也不多了,回到宿舍就倒在那儿睡觉。邵年似 乎还没有从“尿床”事件中解脱出来,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这下子更深沉了。整 天闷在那里,训练的时候,我只看到他低着头,流着汗,语言在他那里消失了。有 几次想跟他说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王佳的信我已经拖了好久没回, 实在太累了,掐着笔手都会微微颤抖。有的士兵已经出现尿血症状,队长却不屑一 顾地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除了完成正常的训练科目外,还要进行俯卧撑等各100 次的“十个一百”练习。 所以那段时期谁只要说句带“百”的话,马上都会引起大家的怒视。而郎队却天天 强调作为特种兵过硬体魄的重要性。基地有严格规定,士兵不允许抽烟,他经常是 大口大口地吐着烟,时刻监督我们做完每一组动作,我注意到他有一个习惯,就是 非常用力地咬烟头,不知道他抽烟的时候想起谁了,恨成这样,他抽过的烟过滤嘴 基本上都被咬得支离破碎。在这里买不到烟,而且规定严格限制士兵抽烟。连野更 是憋得难受,郎队抽烟的时候,他都会跑到下风向,站在那里猛吸顺风烟。 每天早晚两次十公里轻装越野,是我们特战队员每天的必修课。跑得久了,就 不觉得有多累。我知道我们的体力已经大大增强。科目还是不断地增加,鸭子步, 兔子蹦,转身跑……一天下来,浑身酸疼。去厕所的时候,蹲不下去,咬着牙一狠, 猛地往下蹲,蹲是蹲下了,接下来,拉屎更需要勇气,腹部钻心地疼。蹲一回,小 腿很快就抽筋。起来的时候同样是憋足力气……衣服已经脏得不行了,绿色的军装 上面一层白白的盐渍。郎队说这个根本就不算什么,苦的还在后头呢。我们心里打 鼓,不知道这些非人训练还要到什么时候。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今天是几号,每天大 脑迟钝,四肢发达地去完成所谓的魔鬼训练。谁是魔鬼?当然是少将1 号和郎队。 这天,天空蔚蓝,水清沙细。凌晨刚下过一场雨,地面略显潮湿,山区的空气 格外清新。今天不知道他们又玩什么花样。郎队说目前是考察每一个士兵的时候, 根据每个人的个人性格和特长决定其兵种,我们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观察我们的, 只看见他咬烟。 队伍带到一个小山下,郎队看着山顶说:“两分钟,必须到达山顶。”我们一 抬头,山是不高,可是山坡陡峭,刚下过雨,表层的泥土都已经湿得泥泞不堪。新 衣服刚换上,这么一折腾不是白洗了。邵年默不作声地弯着腰卷起裤脚,活动了一 下四肢。其他人也是无可奈何,两分钟? “开始!”郎队按下秒表,战友们冲向山包。没跑几步,脚下的泥土已经跟泡 泡糖一样黏在鞋上。山坡陡峭,所有人都是俯下身子,手脚并用,奋力地向上爬着。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地面每一块石头,生怕哪一脚踩空摔倒。当我们勉强冲上山顶 的时候,两分钟的时限早已过去了。我看见郎队和他亲密的“烟”大人站在那里。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不合格,不合格!马上都滚下去,再来一次。”大家拖着泥 泞重新返回山下。郎队大喊:“我告诉你们,这一次再不合格,今天这个山包你们 就给我踏平了,准备,开始!”弟兄们第二次冲上去,山还是那座山,土还是黄色 的土,所有人已经顾不上衣服脏不脏了,我眼睛盯着前面,已然顾不得脚下,双手 粘满了泥土,几乎贴着地面向上爬。“快,快!”郎队站在山头上喊着。这一次仍 然没有按时间到达。“你们就这素质,啊,滚下去,再来。”此时大家一个个已经 跟泥巴猴子差不多,去他妈的!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谁也不说话,蜂拥着向山下 走去。有的人干脆坐在那里往下出溜。“你瞧瞧你们,都成什么样了,还是军人吗?” “操,你是,你爬一个看看。”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说也白说,还是要爬…… 第六次我们爬到小山顶的时候,大家已经筋疲力尽,管他奶奶什么命令不命令 的,全体往地上一摊,爱谁谁了。“起来,都给我起来。”没人站起来。“起不起 来?”郎队瞪着那双狼眼,冲大家吼着。所有人看着地面,就是不站起来。“好, 你们跟我来这套。”郎队冲过来抓起老金就向山下拖,“哎呀,妈呀,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郎队双眼冒火,不由分说,将老金提拉起来,扔下山,眼看着老金跟土 豆一样向山下滚去。大家的怒火在心中升腾,我们是兵没错,但我们也是人。大家 谁也不动,郎队一个个把我们拎起来,然后拖到山边,像丢手绢一样丢下去。抓到 连野的时候,连野一摆手,“停,我自己来。”说完,连野跟其他人一样从山上骨 碌下来。几十人就这样躺在山下,远处看去,都跟阵亡了一样悲壮。 郎队站在山顶,我们就躺在他的脚下,天是多么的蓝啊……这个时候,我听见 有人在哭,一个接着一个,很多人都在哭。我挺起身,看着周围的惨象。有的人已 经不单是泥人了,裤子破了,浑身上下都是泥土,有的脸上还有血。郎队从山上下 来,走在我们这些“死尸”中间。“哭?啊?军人流血不流泪,还哭鼻子?”郎队 用脚踢着我们:“都给我起来,起来!”弱者容易结成联盟,此时所有人任凭郎队 摧残,我们就是一动不动。郎队不理我们了,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我看见野驴动 了动。不是吧?还找风向呢。 场面异常壮观,一个人站着抽烟,一群人卧躺在泥泞里。“不服气是吧?好, 我说两分钟,你们觉得不可能是吧,你起来。”他突然指指我。我操,这个时候叫 我干什么,我看了一眼周围,大家都用那充满鼓励的眼神望着我,我没动,这个时 候我不能站起来,因为我们是弱者。我把脸歪向一边,他把秒表递给我:“给我掐 时间,下口令。”我接过秒表慢慢地站起来。郎队脱下外套扔给连野,活动了一下 手脚:“开始啊?”“哦,开始!”我按下秒表,郎队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向前蹿去。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我看着郎队矫健的身影从山脚像发高烧的温度计一样向上升 着,转眼他站在了山顶。大家傻了,有几个站起来围到我身边:“咋样?是两分钟 吗?”我只顾着看郎队了,秒表还在走着。 队伍前面,郎队没说话,看着大家。“两分钟,不是没有可能,休息五分钟, 再来!”郎队接过衣服,手伸向口袋。摸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着连野:“如果在 地方,你这就是小偷小摸,但是在我们特种部队里,这个是优点,你别独吞,拿出 来发圈。”连野紧张的泥脸像花一样绽开了。半盒烟很快就发没了,几个人互相换 着抽。等大家抽完烟,郎队走到我们面前,“这一次,咱们一起冲,我就不信了。” 尼古丁有什么作用我不太清楚,但是此时大家精神振奋,跃跃欲试。 “准备,开始……” 战友们随着郎队一起冲上去,没人落下,都拼了命一样向上爬着。这一次郎队 没有掐时间,所有人呼喊着冲到了山顶。当我们再去看郎队的时候,隐约地感觉到 他的一丝微笑。“兄弟们,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士气,以后类似这样的训练还有 很多,我们是全军选上来的精英,我不想再看到谁哭鼻子。不管任何科目,不管多 艰苦,就像这座小山一样,我们一个一个地攻克它,大家有没有信心?”“有!” 声音震得地面的土层坍塌了一大片。郎队点点头,“下山!” 每一张年轻的脸上涂满了胜利的泥巴,队伍中有人小声唱歌,郎队走在队伍一 边没有制止,是的,一支队伍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他不想去用什么条例来抹杀这个 难得的士气。很快其他人都随着唱起来,“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如果你 正享受幸福。请你忘记我……”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