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猫着腰一路狂奔,绕了几个圈,才跃进一个小坑里,拿着望远镜回头看那两 支搜索小队,视野里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我长出一口气看了一下表,距离集合的 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了,我整理了一下装备向目标方向跑去。为了不留下被跟踪 的足迹,我每一步都必须准确地踩在枯草上,前面仍然是一片茫茫草原,只要方向 没错我应该很快就到达集合地了。 还好,没有再遇到什么情况,等我听到河水“哗哗”声的时候,距离集合时间 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我顺着河流向上游走,我必须马上开始寻找其他队员,没 走多久,我就发现了隐蔽在河对岸山谷下的几顶帐篷,有防御工事,有士兵在防守, 我仔细地看了一下附近的情况,用脑袋复印着地形和周围的工事,我全神贯注地注 视着对岸的情况,发现人员活动频繁,以军官居多,经常有车辆出入,不用问了肯 定就是蓝军的指挥部。但是我奇怪一点,这所指挥部并没有蓝旗标志,除了几辆吉 普车、卡车以外,负责警卫的士兵也不多,感觉上不太像是大战在即的一个重要指 挥所。没准人家使的就是这招瞒天过海呢,我一边琢磨一边拿着望远镜观看着。突 然,“当”的一声,一块小石头打在我的钢盔上,我急忙伸手去摸腰上的手枪。等 我回过头一看,亲兄弟啊,是邵年和朱海。我向后退到他们身边,“你的脸怎么了?” 邵年扳过我的脸惊讶地问。“草棍扎的,多长?”“得有三寸多长吧。”“啊,那 不是毁容了吗?”“你清理一下我给你上点药。”我抓起地上的雪就往脸上抹,雪 水和油彩混在一起,我用袖子擦干净。朱海拿出急救包,脸上一阵阵地灼痛。邵年 给我上完药对我说:“完了,估计得留疤瘌。”“一根小草就把我毁了。”“这里 不安全,我们向后撤。”我们三个一点一点地向后面退去,一直退出了近三百米。 “张振鹤和为子呢?”他俩摇摇头,我心里想,刚才风雪那么大,可千万别走丢了, 这个责任我一个小组长可是承担不起的。 此时天地一片沉静,距离与基地通话的时间越来越近,为子和张振鹤却始终没 有出现。我焦急地看着手表,忐忑的心开始胡乱跳动。邵年把望远镜拿过去,向指 挥部看着。“这个是指挥部吗?”“还用问,你看看那些当官的有多少。”“为什 么守卫的士兵那么少呢……”“来了,来了。”朱海打断我们的话,指着后面。果 然是为子,此时有为同志正充分运用侦察手段,左躲右闪,时而潜伏下去,时而露 出小脑袋,非常谨慎地正向河边摸过去。我们几个看着为子在那“表演”都呵呵地 笑。我伸手摸了一块石头向那边扔过去,石头没打到,但是为子感觉到异样,迅速 地潜入草丛中,不肯露头了。电台在为子身上,本来时间就快到了,而他就像消失 了一样。“为子……为子。”我小声喊着,喊了几声,才又看见为子的小脑袋在草 丛中立起来,“这边。”等他爬过来打开电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没 有通讯信号。正当为子准备关闭电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连野他们组,不知道他们 的战况如何,“你跟D7联络一下,看看能不能挂上。”“D7,D7,我是G4,收到请 回答。”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为子说:“D7肯定在另一个频段上。”我无奈地关上 电台,我有多少话想跟基地说啊,我伏击了蓝军的装甲部队,我破坏了蓝军的运输 线,我们发现了指挥部……现在就差副组长张振鹤了。 任务目标已经找到,而眼下迫在眉睫的问题却是队员的失踪。我把朱海的地图 拿过来,校对我们目前的方位,按照地图上的坐标显示,我们目前处于蓝军的防线 以内,而我“破坏”的公路也正是蓝军的后方补给线———3 号公路。但是手里的 地图不是专业的作战地图,虽然目标很明确,但是都只是用红、蓝笔画的圈圈而已, 地图的比例是600 ∶1 ,如果需要我们去逐个探察每个目标究竟是什么,单凭几条 小腿,那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天边逐渐黯淡下来,雾蒙蒙的开始向整个草原蔓延。北风又开始诈尸一般地渐 渐活跃起来。气温骤降,很快呼出的热气就在鼻子上挂了一层白霜。为子把钢盔支 在地上闭着眼睛,邵年和朱海也明显表现出困倦的状态。我抬起头看了一下周围, 周围没有掩体,四面是风,这里不是一个可以休息调整的地方,在距离我们身后有 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两座稍微凸起的小山包,中间有一个空隙,我便带着他们躲进这 个小沟里。“大家休息一会,先在这等张振鹤。”风雪越来越大,吹得睁不开眼睛, 脸上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脚丫子也跟着凑热闹,传来阵阵久违的痛痒———冻伤犯 了。我让他们把鸭绒睡袋打开,人都钻到里面取暖。 “指挥部就在对面,大家想想怎么端掉它?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在部队,战前鼓励动员是非常必要的。“白天不好动手吧?”朱海的想法跟我不谋 而合,“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晚上干。”因为很早以前就听郎队说过:中国军队 最擅长的就是夜间作战,这个是老一辈传下来的。“那张振鹤怎么办?”邵年把睡 袋铺在我身边问。“还能怎么办,等呗。”风势越来越大,滚落的不是美丽完整的 雪花,而是整团整团的雪粉,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灌进领口睡袋,浑身都冻透了。 我看着被风雪蹂躏的原野,多么希望张振鹤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但是一种紧 张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 “那晚上,我们怎么过去呢?”没人回答,北风呼啸中,传来阵阵鼾声。 我盯着河边看着,渐渐地自己开始妥协疲倦,最后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再 也没有睁开,世界一下安静了,什么也听不到。脑袋中尚存的那点意识完全被冻僵 了…… 噩梦:我们莫名其妙地爬上了一座峡谷顶上,前面是一根长长的吊索,我对身 后的战友们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可是他们却站在原地没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我急了,一个人伸手抓住吊索,双手吃力地向前一点一点地挪着,可是身上的装备 却越来越重,当我低头看胸前的时候,发现居然有很多步枪、手枪、火箭筒和弹夹, 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身,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装备?我回头想喊他们的时候,他们却 同时把食指竖在嘴前“嘘!”并指指对面,我急忙转过头,发现1 号和郎队铁青着 脸站在对面的山上,郎队手里掐着一块秒表,而1 号一只手拿着武装带,另一只手 拿着我的黑背心。是训练吗?突然,手里的吊索开始结冰,越来越光滑,我急忙拼 命向前移动,但是很快我的双手就被冻住了,我急忙用嘴呼气融化,可是无济于事。 我回头看着我那些战友们,渴望他们帮我一下,但是我只看见邵年他们“咯嘣咯嘣” 地嚼着压缩干粮,表情呆滞地看着我。我试图想通过摇晃挣脱那些武器,可是那些 武器越晃越多。这个时候,我看见大兰突然出现,他推开1 号和郎队,向我这边飞 奔过来,一下子跃到吊索上,奋力地向我这边爬过来,大兰来救我了。他爬到我的 面前冲我一笑,猛地抽出开山刀向吊索砍去,“不能砍,不能砍……”我拼命地制 止他,可他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一下一下地剁着绳索,我想抬起脚去踹大兰,可是 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我俯视下面的时候,我看到一群狼在我的脚下围着一圈,仰 着头等着我。终于绳索断了,我摔了下去。四周是漆黑的山石,我试图想抓住什么, 可是我的手什么也够不到,身体还在迅速地往下落着,我要死了,等待我的是生命 尽头那一瞬间的触地。我闭上了眼睛,“组长,快拉伞啊!”张振鹤突然出现在我 身边对我大喊。啊?我居然有降落伞?果然我胸前摆动着一个铁环,我急忙抓过来 用力一拉,身上的武器都“哗啦”一声四散飞去,没有什么降落伞,我拉开的是手 雷……我看见张振鹤冲我一笑,拉开伞包飘了上去。“你他妈的要害我……” “组长,组长,醒醒。”朱海在推我,我猛地坐起来,喘着粗气,两眼惊恐地 看着周围。夜色早已经落幕了,风还在呼呼地刮着,睡袋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他 们几个早醒了。“做梦了吧?”邵年说着递给我一块压缩饼干,我盯着压缩干粮愣 神,“想什么呢,赶紧吃点东西。”此时我看着他们几个在那里“咯嘣咯嘣”地咬 着压缩干粮,让我回想起梦境中出现的那一幕,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为子抓了 一把雪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压缩干粮,我问为子:“张振鹤身上有吃的吗?”“好 像没有吧,他替我背着火箭筒呢,干粮都在我这儿呢。”我什么也不想说了,真不 知道这一天张振鹤是怎么过的。我看了一下时间20:15,我试着动了一下双脚,结 果我发现神经末梢已经失去了知觉,腿可以动,但是脚与鞋之间没有任何感觉。我 脱下袜子,发现双脚已经变得青紫,靠近鞋帮两侧的皮肤已经红肿。邵年凑过来, “冻伤犯了?”我点点头,“我帮你搓搓吧。”“不用了,没事的。”邵年还是把 我的脚拿了过去,抓起地上的雪开始用力在脚上揉搓着。我疼得浑身颤抖,咬着牙 忍着。搓了好一会,脚开始热起来,他把睡袋叠了几层,将我的脚放在里面。虽然 有点痛痒,但是已经舒服多了。我把望远镜递给朱海:“去看看指挥部那边有什么 动静没有。”他悄悄地爬了出去。过了一会回来说:“没什么动静啊,还是白天那 样。”“对面就是指挥部,大家想想怎么拿下……”我话音刚落,在位于指挥部的 东北方向的天空突然飞起一串耀眼的信号弹划过雪夜,紧接着传来阵阵低沉的炮声, 连续不断迸发的火光红透了半边天,我注意到被炮火点亮夜空的共有三处,呈后三 角阵形,显然这是一次有针对性的炮击。“打起来了。”为子他们兴奋地站起来向 那边看去。“注意隐蔽。”我急忙制止他们。炮火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 按照地图上的显示,这阵炮火应该是蓝军的第一次有规模的炮击红军阵地,战役已 经打响了。 随着夜色浓重,气温降到零下25°C 。风和雪在荒原上翻滚着,纠缠在一起, 始终不肯分开。当下首要的任务就是马上端掉指挥部,即使是演习,我想也许这一 辈子也等不到真正的战争,那么我们只能把现在当成真实的战场。我把几个人叫到 一起商量着如何在这冰天雪地完成如此艰巨任务。邵年主张单兵实施渗透,这样目 标小,容易撤离。而朱海却坚持全部压上去,这样成功系数比较高。为子坐在一边 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搂着冲锋枪在那儿发呆。大家的意见不统一,但是统一了 一点,那就是必须在午夜之后行动。最后在行动路线上出现最大的分歧,我指着河 说:“我们不能靠一个人过去完成任务,必须互相配合,而且我们采取必要的突袭 手段,涉水过河,这样可以大大缩短来回的距离。”他们听我说完,为子瞪大了眼 睛看着我:“大哥,你看看这是什么天啊,趟水过去?”几次辩论下来,我是组长, 他们只好面无表情地接受。他妈的,他们现在的眼神在梦里出现过,不是冷漠是无 奈。他们不说话了,用沉默来抵抗。而在我看来,涉水过去首先可以起到出其不意 的效果,其次就是如果找桥通过,无疑增加了时间和暴露的可能性。“就这么定了, 行动时间午夜1 :20,大家有意见吗?”没有回应,只听见几声微弱的叹息声。 “怎么了?怕了?我们是特种兵,没那么多的方便条件。”“不是方便不方便…… 算了,就这样吧。”邵年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我抽出双脚,穿好靴子,拿起望远 镜爬出土包。 我偷偷地向河边摸过去,接近岸边的时候,我特意留心了一下河面的宽度,大 概三十多米,河水有成片的波纹,说明水不深,虽然温度很低,下了一天的大雪, 但是靠近河岸边有不到两米宽的冰沿。河对岸只有一个岗哨,其他的帐篷全部在纵 深五十多米的地方。上面全部盖着伪装网,与白色的雪地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四辆雷达车亮着车灯停在帐篷边,营地周围亮着几盏照明灯,隐约能听见柴油发电 机的轰鸣声,我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那些穿梭于各个帐篷出出进进的人,比起白 天,人数好像反而多了。我发现这个指挥部的警戒非常松懈,除了几个哨兵以外, 并没有什么特别隐蔽坚固的防御工事。我退了回来,他们几个还在小声地议论着。 “河不宽,二十多米,水不深……”我有意缩短距离来减少他们的顾虑,“而 且警惕性不高。”邵年靠过来小声说:“这么冷的天,趟水过去难度太大。”“有 什么难度?不就是冷点吗。”我故意让朱海他俩听见。“温度太低了,你看能不能 等冻上冰我们再过去。”“开玩笑,现在是战争,你不知道端掉这个指挥部有多重 要吗?”“组长,这是演习,有必要来真的吗?”为子旁边当啷来了一句。“演习 怎么了?真打起来,你们说我们过不过。”我真有点生气了。怎么说我也是403 惟 一立过三等功的组长,虽然我不知道号称“虎头小组”是不是贬义,但是这样的士 气让我着实很懊恼。“就这么定了,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一个个熊包样。” 我们几个人围着睡袋等待时间,我不住地看表,可是时间跟他妈中风了一样, 慢吞吞地走着。张振鹤始终没有出现,怎么搞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笨成这样,怎么 就走丢了呢。我坐在那里心情沮丧,甚至开始后悔当什么特种兵,加上不争气的脚 丫子奇痒难忍,愈加显得烦躁不安。我开始调节自己,想些值得开心的事情,除了 王佳以外,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他们几个坐在一边闭着眼睛不知道琢磨什么呢,我 也懒得看他们,最生气的就是邵年居然也不支持我。四个人跟雪人一样,一动不动 地坐在那里。“你干什么去?”为子突然站起来。“撒尿。”“怎么这么多事。”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向土包后走去。我把激光模拟器安好,把所需的装备都整理完 毕,打开睡袋往里一钻。为子去了好久才回来,“*** 冻掉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没冻掉,冻没了,尿了半天都尿不出来。”邵年看看我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我 现在真想连野,还是大野驴好,有什么说什么,不像这个面瓜闷了呼哧的心眼那么 多。我趴在那里瞎琢磨着,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当我被邵年推醒的时候,我急忙 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了。我看了一下周围,为子和朱海靠在一起睡着 了,只有邵年睁着眼睛坐在一边,我身上多了一条睡袋。我钻出来:“你没睡会儿 啊?”“我怕时间过去。”我走过去把那两个小子踢醒,“准备行动!”他们俩急 忙整理装备。做好一切泅渡的准备,我在伤口上重新抹上伪装油彩。 我们几个悄悄摸到河边,对岸的指挥所已经安静下来,几盏灯忽明忽暗地亮着, 几个站岗的士兵在光亮中来回走动着。“行动……”我刚做了一个手势,就被邵年 拉住,他贴在我耳边说:“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一沾水,衣服都湿透了,这样的天 气会冻死人的。”“你的意思还是找桥?”话我说完了,但这的确是个问题,毕竟 渗透指挥部不是终极任务,衣服湿了,没办法弄干,如果真的有人冻坏了那可怎么 办。我有时候很佩服自己那点小聪明,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带头第一个下水,脚丫子刚一沾到岸边的冰层,顿时刀扎般的疼痛,我是组 长,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畏缩的样子。我忍着疼痛一步跃入水中,没走几步,攻击 背心就被水完全浸透,像铅块一样沉重。两腿的肌肉开始抽搐,呼吸明显急促衔接 不上,牙齿因为极度寒冷开始打架,我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对岸移动,走到河中心的 时候,河水漫过胸口,我把冲锋枪扛在肩膀上,脚下越来越不稳,身体开始随着水 流摇摆不定。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们几个举着枪跟在后面。我真不知道能不能 走得过去,因为我现在双腿已经开始抽筋,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举步维艰。我感觉脑 袋马上就被冻上了,仅存的一点意识就是后悔,非常之他妈的后悔。当我再次迈出 一步的时候,左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我身子一歪,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嘴 里灌进了几口冰凉的河水。一只手一把抓住我,猛地把我拉出水面,是个子不高的 为子。我调整了一下,加快步伐,否则就会被这冷彻肺腑的河水吞没了。 三十多米宽的距离我们走了近半个小时,当我们靠到对岸的时候,才发现岸边 的冰层高近一米多,我爬了几次都没能上去,最后邵年托住我,才硬把我架上去。 刚一上岸,湿透的衣服很快就变成了冰筒,像盔甲一样笨重。我带着他们躲过哨兵, 悄悄地摸到了一顶帐篷后面,哨兵没有丝毫察觉,我们开始逐一搜索目标。我们听 见一个帐篷里有说话的声音,便用匕首刺破苫布向里边看去,两个军官正在地图前 议论着。他妈的,这么晚还不睡觉。我心里骂着,别说还真灵,那两位军官合上文 件,关了灯就向旁边的一顶帐篷走去。我冲着朱海和为子做了一个手势,指示他俩 去其他的帐篷看一下,接着我跟邵年悄悄绕到前面,趁哨兵不注意钻进帐篷,借助 透进来的几丝光亮,我们开始胡乱地收集资料。我把所有的纸张全部一股脑地塞进 口袋里,最后又用匕首将桌子上的几部电台连接线全部挑断。临走的时候,我用桌 上的号笔在地图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G4”。任务完成,我跟邵年开始向河边撤退, 朱海和为子还没有出来,我们两个蹲在寒风中等待。时间过去了三分钟,我惊讶地 看见朱海和为子赤裸着下身,抬着一个什么东西,猫着腰绕过哨兵向这边跑来。我 跟邵年急忙向河边退去。等到他们俩走到近前,我发现他们拎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上面盖着一件衣服。我伸手一摸还是热的,“什么东西?”“牛肉!”“牛肉?” “是啊,我们俩在炊事班里偷出来的。”我哭了,真的哭了。多么好的兵啊,这么 艰巨的任务,他们居然冒着任务全盘失败的危险,抬着一锅热腾腾的牛肉回来了。 我们重新跳进河里,身体已经适应河水,不如说神经已经麻木。回到了土包后 面,我们急忙穿上衣服,钻进睡袋,浑身上下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鸡皮疙瘩密密 麻麻,一层接一层。我们聚在大锅周围,为子掀开锅盖,顿时散发出牛肉的喷香。 “快吃,快吃。”我伸手抓出一块肉塞进嘴里,但是马上又吐了出来,腮帮子阵阵 的灼痛。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