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蓝军装甲部队迅猛突进,作战半径也随之扩张,方圆几公里遍布蓝军的坦克。 蓝军在受到红军小规模袭扰后,做出很直接的报复手段,两架轰-6大型轰炸机在四 架歼-8战斗机的掩护下,飞临山谷上空实施了一次地毯式轰炸,落下的弹丸在空中 炸开,变成无数颗发着绿色的光点慢慢落下,战斗机也随之在周边扔下了数枚航空 炸弹。顿时山顶上滚雷般的爆炸声响彻苍宇,被炸起的尘雾久久不散,整个山头笼 罩在火光之中。蓝军坦克部队没有丝毫懈怠,突然加快攻击速度迅速穿过山谷,径 直向西面冲过去。而此时却看不见红军的任何身影。1 号跟郎队都讲过,中国军队 是善于夜间作战的部队,蓝军为什么会在大白天突然展开进攻,身为一个小兵我无 从理解。但是按照地图,依据蓝军目前的进攻方向推断,出动如此规模的集团装甲 部队,似乎针对一个极其重要的目标。我手指在地图上顺着蓝军的进攻方向西划过 去,但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参照的数据,我这才想起来,这只是一张运输地图,而不 是战略战术地图。我猛地敲了一下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呢,背包里不是还有很多从 指挥部窃取来的文件吗。我急忙退到坑里,打开背包。可是当我一张一张地看那些 文件的时候,之前的荣誉感荡然无存。除了一些罗列满阿拉伯数字的供给单据之外, 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显然,我们成功渗透了一个演习中负责转运物资的补给站。 战友们所遭受的折磨,现在看来最有价值的就是那锅牛肉。我把那些文件叠好埋在 雪下,并没有把这个失败的任务告诉他们,因为我不想弟兄们知道那晚我始终坚持 赤身泅渡的只是一个补给站,如果我手中的文件都是废纸的话,那立功的就是偷牛 肉的为子和朱海了。直到演习结束,我也没有把这个“漂亮”的任务作为战斗成果 上报给1 号。而我搪塞队员的借口就是:如果不偷牛肉…… 眼看着蓝军的装甲部队已经甩下我们,继续向西边挺进,转眼消失在山谷。四 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地面上的枯草仍冒着徐徐青烟,雪原上留下被坦克履带翻过的 条条沟壑像一道道伤口一样,向远方撕去。下一步如何行动,按照任务目标,我们 现在完全处于混乱状态,无章法无战术可言。G4组就像一只失明的老虎,浪迹在一 望无际的草原上,所有的任务基本没有完成,莫名其妙与基地失去联系,张振鹤的 失踪,种种迹象都表明,我这个组长严重失职。情绪也从最初的自负转变成了沮丧。 如何迅速调整夺取战果,在我看来,当下之余,惟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咬住蓝军装甲 部队的尾巴,完全掌握其进攻方向。但是我的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邵年的反对,他 坚持搜索目标的专一性,也就是在未寻找到蓝军主要后方炮兵阵地之前,不能因为 发现蓝军装甲部队而放弃对前者的搜索。相对任务难易度而言,寻找炮兵阵地难度 更大一些,最后评估战果的时候,分数会更高一些。朱海跟为子采取弃权态度,最 后,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追踪蓝军装甲部队。邵年也就没再说什么。 夜幕准时地落下,我们顺着蓝军坦克的车辙印向前追去,当我们登上山顶的时 候,四周还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脚下的冻土被炸弹翻得异常松软,到处是深浅不 一的弹坑,有的地方一脚踩下去,细土能没了靴子。这么高密度的轰炸之下是绝对 不可能有任何生物存活的,这也是为什么蓝军坦克部队连看都不看这里就敢肆无忌 惮地冲过去的原因。我们翻过山顶继续向西追去,但是不到两个小时,行进的步伐 就显得力不从心,我们这两条肉腿怎么可能追得上坦克呢,望远镜里也根本寻不到 蓝军的影子了。 短暂休息的时候,我注意到邵年始终闭着眼睛,起初以为他在闭目养神,但是 上路以后,我发现他摇摇晃晃,步履踉跄,我拉住他:“怎么了?”“没什么。” “没什么你走道画龙?”“把你的枪给我吧。”我一抓他的手,感觉温热,再一摸 他的额头……“你发烧了?”邵年突然生病使得我们从最初的跟踪变成了原地休整。 邵年的体温开始继续升高,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后果不敢想象。我把他背到一个 背风的山窝处,把所有的睡袋都围在他的身上。朱海找了一堆枯草,为子用匕首撬 开空包弹,把火药倒在草堆里。朱海将一颗空包弹压进枪膛,对着草堆“砰”就是 一枪,火药瞬间点燃了杂草,为子将钢盔架在上面给邵年化雪。我在一旁摸了摸背 心口袋里的求救信号弹。转头对邵年说:“实在不行,打信号弹吧。”“哎呀,打 什么打,过一会就好了。”其实我很不甘心,如果黄色信号弹打到天上,我们的任 务就宣告失败。出来这么多天了,可以摆到桌子上汇报的成绩几乎不值得一提。我 不知道连野的D7那边又是怎么一个境遇,我们现在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摸到一条大 鱼。 我坐在火边,拿着笔在地图上画着蓝军装甲部队行进的路线,为子不断地揪起 身旁的枯草投进火堆。钢盔里的水沸腾了,朱海小心翼翼地端下来,灌进我们的水 壶里,让邵年抱在怀里,急救包里没有预备发烧的药。我只能企求草原之神希望他 能尽快地好起来。邵年开始不断地发抖,脸色由最初的绯红变成惨白,冷汗在额头 上凝集成水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算了,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我掏出信号 弹向身后的山上爬去。已经是午夜时分,夜黑如墨。我把信号弹插在地上揪住导索 猛地一拉,“咻……”随着一声嘶鸣,蹿上天空。我站在山顶拿着望远镜等待救援。 周围一片沉寂,视野里是灰白相间的草原。我掏出一支烟刚想点上,隐约看见北方 距离我半公里的一块雪地上闪动几个黑点,瞬间就消失了。我急忙卧倒,端起望远 镜,果然十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邵年有救了,我的心放了下来。正当我一口气松 到一半的时候,那十几个身影的行动方式却让我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个人时走 时停,随着距离缩短,他们走得更慢了,那队形?居然是前三角。不好,当我可以 清晰地看到他们军装的时候,我一急忙向后退去,转身冲下山。“快走!来人了。” 朱海急忙将钢盔剩下的水泼在火堆上,踩了几脚,急忙抓起背包,“邵年,把你留 下吧,他们会把你送到医院的。”“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演习,不是真的。 我们不能都被他们抓住啊。”“我宁可死,也不当俘虏,我自己能走。”说着晃晃 悠悠地站起来。“你真是我爷爷。”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邵年就跑,我们一路狂 奔,没时间回头看,邵年趴在我的背上说:“放我下来,我能走。”“走个屁。” “放我下来。”我不搭理他了,背着他继续向前跑。“啊!”邵年突然在我的脖子 上咬了一口。我腿一软,摔倒在地上。邵年爬起来,“我能走的。”我们搀着邵年 继续向西撤离。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跳到一个坑里,往那一躺,几个浑身大汗,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一翻身爬到坑边拿起望远镜向身后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 “唉,太悬了。发现的再晚点,我们就完蛋了。”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邵年:“怎么 样?”“没事了。”“没事了?”我过去一摸他的脑门,果然烧退了。难道是刚才 那一阵运动出了一身汗?我这才全身放松地躺在地上。如果再有一个队员出现什么 问题,我们就干脆什么也玩不转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用睡袋给他裹上。“邵爷, 您千万别再发‘骚’了。”我舌头都硬了。 “为子上去看看情况。”为子接过望远镜爬了上去。突然听见为子喊了一声: “不好!”一颗强光手雷随着话音落在我们中间爆炸了,一股白烟。强光之后,我 们的眼睛瞬间失去了视觉。我揉着酸痛的眼睛,意识里感觉到我们这下子完蛋了。 “不许动!”黑暗中我听见一个人低声喊道。眼睛不停地流泪,怎么也睁不开,接 着听见几个人跃进坑里。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枪,结果一只脚踩住我的肩膀。“不 许动,没听见啊。”彻底完了,G4被全歼了。一个人把我拉起来,摁到地上,“哪 个部队的?”突然我听见两个人在说话:“唉,这不是G4组吗?”过了好一阵,眼 睛虽然刺痛,但是视力已经恢复了。我这才看见眼前站着几个荷枪实弹、满脸油彩 的士兵,用枪指着我们。当我看清楚他们臂章的时候,我火腾地就上来了。“操你 妈,你们玩什么呢?”“哎哟,这不是虎头小组长吗?哈哈。”“这可不能怪我们, 我们在这儿蹲了两天了。还以为是一块大肉呢,谁知道是你们啊。”说来都可笑, 我们居然慌不择路地撞进了兄弟组C2的伏击圈。不幸中的万幸被自己人“抓获”。 “你们G4可是够神秘的,昨天通话队长还说你们G4失踪了,还说回去要处分你 呢。”C2组长幸灾乐祸地对我说。“跟基地联系不上了。”我揉着胳膊说。“怎么 可能联系不上,你们是不是没换频啊?”“谁通知了?”“什么谁通知啊,副组长 不是都有一个频段表吗?都几号了你们还不换,难怪找不到你们。”“我们副组长 ……”我话到嘴边无奈地咽了回去。把副组长丢了,说出来都丢死人了。“你们G4 不是在东边吗?怎么跑这边来了。”“别提了,给的地图根本不匹配,走丢了,刚 才又被人撵过来的。”“那地图就是1 号给咱们出的难题,我早就不用了。看看, 新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炫耀地晃了晃。“是吗,哪搞到的?”我接过 来看了看。“红军指挥部偷来的。”“你们C2牛逼了,居然能从红军指挥部把地图 搞出来。”“那是,我们容易吗?为了这张地图,咱们四个组都被红军干掉了。” “D7他们怎么样?”“他们?不知道。”“喂,够意思,踢我那一脚就算了,有什 么情况交流一下。”“交流?那可不行。你们G4一向号称403 虎头小组,刚才就是 演习,来真的,一颗手雷,你们都挂了。看样子403 该重新排名了。”“不说拉倒, 看把你牛逼的,抓我们也白抓,不算成绩,你们白乐呵,我们闪了。”临走之前, 我让为子将电台的频段更新表抄了一份,便告别C2向西边继续前进。贼不走空,我 把那张掉包的地图拿出来,看了看塞在了口袋里。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