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 清点人数,G4组只剩下我跟为子;D7组:连野、小德子,其余全部“阵亡”。 T8组两次战斗全部“阵亡”。事后,张振鹤跟我说,我们刚突出去,前来剿灭的红 军就到了。如果再耽搁一分钟,肯定全部玩完。连野一边换弹夹一边说:“操他妈, 还以为打了个胜仗呢。”“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在哪儿还重要吗?这仗还怎 么打。”“别废话,我们现在不是还可以混成一组吗?”连野看了看剩下的这几个 人沮丧地说:“我们才四个人。”“大野驴,我告诉你,我们G4从一开始就是四个 人,问问为子,我们干掉多少个。”为子用力地点点头:“少说也得二十几个吧!” 我心里琢磨着:“为子啊为子,你当兵屈才了。”也不知道连野信不信,但是他同 意混编:“那行,混就混,那这个组谁说了算?”“连野,你妈的,这个时候你说 这个。”“别骂人哦,说正经的。万一打起来了,听谁的?”“你的人听你的,我 的人听我的。”我是真生气了。“那他妈还混个屁啊!”正犟犟呢,远处看见一个 人向这边跑过来,我们急忙散开。等待那个人跑到近前,我刚一举枪,连野大喊一 声:“口令?”那个人急忙回应道:“野哥是我!”“野你妈,口令?不说毙了你。” 我又喊了一声。连野冲过来一按我的枪:“小四儿,你有病啊,我的人!没听见啊? 是不是想报仇啊?”“听见什么,万一敌人玩什么心理战呢。”那个兵拎着狙击步 枪跑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总算……追上你们了。”连野异常激动: “你他妈还活着呢。”居然上前抱了抱那个狙击手。很快面露喜色:“小四儿,现 在这局势,我们D7人多,少数服从多数,这个组我说了算。”“你们组死三个,我 们组死两个……”算了,他想指挥就他指挥吧。 我们再次联系队长,请示下一个任务,队长在电台里听完简单战况后,交代我 们不能休息,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赶到2 区增援。当我们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时候, 到达指定地点,直线距离18公里左右,可是在这条直线上,居然横着一座海拔108 米的山。如果我们走平原地带,就要绕过这座山,这样到达2 区路程就增加近10公 里。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要嘛,走平原急行军。要嘛,攀山过去。走平原百分之 百会再次遭遇红军埋伏,爬山虽然有危险,但是可以大大节省时间。最后我看了看 混编小组组长———连野。他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犹豫不定。“我说领导,决断要 快,这是战争。”“催什么催,爬山过去。”还行,跟我想的一样。 我们五个人急速向那座山前进。到达山下的时候,我们傻了,这不是一座普通 的山,黑暗中都能觉得山势凌厉。“驴哥,还爬吗?”他瞪着驴眼注视着眼前的高 山。“他妈的,上!”他终于果断了一回。“上”字三笔完成,当然写和说都很容 易,但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爬了没几步就什么都明白了,到处是低矮的 灌木树枝,几百年没人在这里走,根本就是一个无人区。黑暗中,不时有树枝戳到 脸上手上,蚊虫四处乱窜。没人说话,都全神贯注地向上爬。我跟在连野的身后, 因为这家伙体积宽,他走过的路,我走非常富余。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地势更加陡 峭,整座山好像都要贴在脸上了。“大家小心!”是我喊的,不是连野。他根本不 懂什么人性关怀,只顾着一个人在前面开路。山不在高,有“驴”则灵。我很聪明, 跟他走得很近,他抓哪儿我抓哪儿。当我左手刚抓稳一根连野抓过的树根时,“喀 嚓”一声脆响,他妈的,到我手里居然折了。瞬时间,那只手里没了牵引力,而我 此时一只脚刚抬起来,还没落稳,整个身子一歪,突然向后倒去。完了,这么高摔 下去,不死也残,我急中生智,那只脚一用力,身子猛地向前扑倒,同时右手以迅 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连野的脚脖子,一用力,身子平衡过来。另一只脚顺势 找到了一个结实的落点,危险解除。但是连野被我这么一扯,整个人一下子滑倒, 脑袋一下子扎在草丛中。他“啊”了一声,接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地上的灌木,可 是他的重量太大了,眼看着灌木被他连根拔起,我抓他脚脖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以我为支点,连野整个人跟秒针儿一样,滑了下去。到达4 点位置的时候,他的身 躯被一块石头拦住。“没事儿吧?”“吓死我了,差点掉下去。”“放心吧,有我 呢。”等他稳定住了,我才慢慢放开:“野驴,我可是救你一命啊。”“不对啊,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拽了我一下。”“别那么迷信了,这样的山上有什么鬼啊神的? 赶紧走吧!” 我们终于到达山顶,剩下的路程不到十公里了。山神爷似乎被我们顽强不屈的 精神所打动,居然在山的背面给我们准备了一条看似平整的陡坡。红军根本就没有 在这山上设伏,毕竟是演习,谁能跟我们一样抽风,从这儿爬上来玩突袭。下山似 乎容易多了,我们骑上背包,往下出溜。树枝不时刮在脸上、衣服上。管不了那么 多了。上山用了一个小时,下山不到二十分钟。到达山脚的时候,我们所有人的衣 服都不同程度的撕坏,有的人脸上的血口还在向外渗血。管不了那么多,我们背上 “马”,钻进了树林里。 果然没走多久,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我们本能地趴到地上。过了一会儿, 又是一声枪响。感觉上好像只有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比枪法。当第三声枪响后,我不 这么想了,因为枪声响成一片。“赶紧上!”连野率先跳起来,冲了过去,边跑边 拉枪栓。我们紧随其后,不到一公里,就看见有几名士兵连连败退,正向我们这边 跑过来。冲在最前面的连野端起枪,往地中间一站:“口令?”“前进!”多土的 口令,我们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再看连野就地一个翻滚,趴在地上,手里的枪就 响了。几名士兵翻倒在地,继续射击。站着的是死的,趴着的是活的。我们急忙猛 烈开火,向前压过去。很快,后面追击的队伍冲上来,将这一小股敌人就地消灭, 从他们身上缴获手雷若干。而那支部队正是赶来集结的118 分队的A3组和C2组,120 分队的四个小组。简单寒暄几句,我们才知道,1 号命令,明天子夜1 时12分,蓝 军将发起对红军1 区的重要目标的最大一次重点打击。 “我说你们也太真实了吧,你们刚才不是又跟狼干上了吧。”C2组长高强围着 我们转了一圈。我们互相看看,是有点狼狈,衣服也破了,脸上也挂彩了。 “1 点12分开打,现在都几点了?”我一看表,时间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 “来得及。”C2组长高强好像特有把握。“还有多远?把地图拿出来看一下。”他 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我:“还是用你的吧。”“什么意思啊?快点吧!”“哼,我 怕你又给我调包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看我的就看我的。”我从口袋里 掏出作战地图铺在地上,旁边几个兵用衣服遮住手电的光亮。确实来得及,不到六 公里,玩命跑差不多能到,到那儿也别休息了,直接就开干了。“我就想看看你们 C2到底什么速度。”“呵呵,你当然要看我们C2的了,你们G4死得差不多了。” “你这人说话就是难听,我们打多少仗了,你们C2干什么心里没数。”我不知道别 的小组究竟什么成绩,但是我觉得G4已经很够意思了。“哎哟,英雄啊,特种兵都 像你们这样,打一仗死几个,那还叫什么特种兵,干脆改步兵得了。”“看成绩懂 吗?你们C2一个个都他妈是贪生怕死的主儿,你们可不都活着呗。”“你们G4算个 屁,都他妈挂了,任务谁完成啊。真以为自己是403 第一了,别忘了你小子现在还 是代理组长呢。”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我最在乎的话,最后一句话把我火点着了, 我把枪往地上一扔,“你他妈高强……”他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知道他的名字,一 愣。“再骂一句!”“你他妈!”他也把枪往地上一扔,我“噌!”把匕首拔出来 了,“操你妈,我抹了你!”“来真的是吧!行,今天咱就来一动看看。”他一曲 腿,也抽出匕首。连野冲过来,一把抱住高强。“不行啊,闹过了都,多大个事儿 啊。”说着一个劲儿冲我使眼色。野驴啊,本以为你是给我一个台阶啊,没想到你 这孙子这个时候立场还是很分明的,居然拉偏架。你是不是真希望我过去在高强的 脖子上划上一刀。我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最后还是我们家为子,上前一把夺下高 强的匕首。“组长,千万别动气,都是战友,都是战友。”连野大概是看我并没有 杀机,再一看为子把刀也抢下来了,就遗憾地松开了高强:“时间本来就不够,都 别吵吵了,赶紧走吧!”我横了高强一眼,从地上拣起枪。我们重新上路,为了完 成兵力集结,我们根本就顾不上还有没有什么埋伏,撒开了腿就向1 区冲过去。也 许是我们人多,路上遇到几股弱小的抵抗,很快就被我们的火力压下去了。 等我们连跑带颠赶到的时候,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哪有什么大战啊。“打不 打啊?”我看看表都已经快两点了,两边阵地上都没有任何反应。高强瞪了我一眼 :“等命令!”你他妈的不用你跟我横,梁子跟你结下了,有机会我再整你。没过 一会儿,我终于看见亲爱的姐夫出现在我们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穿迷彩但是没佩 戴军衔、脸上没有油彩的中年男人。“队长,怎么还没干啊?”我急忙凑过去套近 乎。队长扫了我一眼对大家说:“都过来一下,大家注意到没有,我们自始至终就 没有遇到红军的主力部队,而且他们好像打打就撤,从来就没有对我们实施强大的 反击,而是有计划的大规模的机动。有的人一定觉得红军在‘溃败’,我告诉你们, 他们是在把我们引进‘套’里,然后一举歼灭。凡是这样有规模、有计划的机动撤 退,往往都是大规模反击战的预兆,所以指挥部重新调整计划。全部进攻转为全面 防御,实施‘猎犬行动’刺探敌方前沿阵地,主动创造战机,大胆地接触红军部队 的前锋,使用‘磁铁战术’死死缠住他们,打乱他们的战线……”按照队长说的, 120 分队迟迟没有达到集结地点,而且死伤惨重,已经不能当攻击主力了,1 号及 时调整,由118 为主攻火力,120 分成三支小队西南、西北、正北三个方向在侧翼 打穿插、迂回。118 分散成多支突袭分队,也是为了避免兵力过于集结,遭到全面 歼灭。但是队长说到最后,也没有透露行动开始的时间。 过了二十多分钟,总指挥部开始在电台里询问投放坐标。很快三架直升机掠过 我们上空,扔下三个投物伞就飞走了。我盯着看了一会,结果树林太高,飞机扔的 也有问题,那几个伞飘到了树林深处。“G4组!”我跟为子猛地站起身:“到!” “取补给!”“是!”人少怎么了,编制还在。我带上为子就冲向树林。刚跑没几 步,连野在身后喊:“等会儿!”我一看是D7组跟了上来。“什么意思?”“队长 让我们跟你过去。”“怎么?怕有埋伏?我们解决得了。”“怕你们拿不动。” “哦,好,好。”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三个弹药箱,真他妈沉,如果连野他们不来帮忙,为 子我们俩就抬上一个,走人了我。树林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几天没洗澡, 身上已经是一股酸臭味,我们几个吭哧吭哧地把弹药箱抬了回来。队长把我叫过去, 指着那个人说:“他是总参派来的记者,就跟着你,你们负责他的安全。”我看了 一眼那个记者,此时满脸堆笑:“你好。”说着伸出一只手。“我可不好,我们弟 兄‘挂’了好几个了。”我走到队长身边小声说:“把这么一个人安排给我们,我 们还怎么打。”“你们就上下两个人了,还想打冲锋啊。”“两个人怎么了,我们 组一共就四个,到现在能活俩儿已经不错了。”“这话是你一个特种兵说的,死两 个就不错了。我告诉你,死一个都是耻辱。”得,没事找抽型的。那记者凑过来,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我瞪了一眼这个累赘,没好气地说:“没有!”他仍旧 是呵呵一笑。“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他倒是挺聪明。队长看了看表,对 几个组长说:“各组的任务都明确了吧!一定要注意安全,谁他妈出事我回去收拾 谁,行动!”说完最后一个字,居然把目光摔在我的脸上。我他妈……我真想揪住 他脖领子好好问问他:是不是我这两年多净给他惹事了,没立功是吧。做了多少让 人刮目相看的事情,回到基地连个屁都没有。现在居然看着我说事儿,我说小郎你 是不是欠……“G4……G4!”“哎!”“想什么呢?”想什么是不能说的。“队长, 什么指示?”“三点二十分的时候,向南边天空打三发照明弹,三点五十分,再打 三发照明弹,记住喽。”说完把信号枪扔给我。我还以为多么严峻的任务呢,整了 半天让我“吹号”啊。我眼巴巴地看着其他队伍消失在树林里,看样子这一仗我们 是赶不上了。正当我万分遗憾的时候,一回头看见了那个记者……“想不想体会一 下战场上的真实感受?”“当然想了,我来就是为这个的。”“那好,你跟我们队 长说,想去前面看看。”“这个……”“怎么?怕死啊?没有实弹的。”他想了想 :“不是,我这样会不会干扰你们正常的秩序?”“怎么会呢,你肯定是要看到最 真实的战况啊,要不你回去怎么写啊。”那名记者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果然去跟队 长交涉了,为子冲我一竖大拇指,我看着他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哀伤,如果有一天, 战争真的爆发,真的就剩下我跟为子…… 那个记者跟队长向这边走来,队长白了我一眼:“你们俩儿跟记者到前面看看, 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是!”我们急忙准备装备,弹夹压满子弹。还上前面看 看,到了前面我听谁的。为了减少负重,我让为子扔下电台。我们俩带着记者潜入 树林深处,走了半个多小时,已经能够依稀听见前面零星的枪声。当我无意间摸到 那把信号枪的时候,脑袋嗡地一下,我把这个事儿给忘了,我一看表,已经三点四 十多,我赶紧装子弹,冲着南面的天空就是一枪,照明弹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顿 时前面阵地上枪声响彻四周,我接连打了两颗照明弹。“为子,冲!”我们两个挂 上六挡向前奔去。记者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他跑了几步就跟不上了,在后面 喊着:“等等我……”等你,我什么都打不着了。 我带着为子很快进入了前沿阵地,烟雾一片,四周蔓延着刺鼻的火药味。到处 是枪口喷出的火光和晃动的人影。我跳进旁边的一个小坑里,将剩下的三颗照明弹 打向了敌人阵地。由于我所在的位置是蓝军进攻一侧,照明弹打过去的时候,也正 好经过我们自己阵地的上空。结果白光映射之下,整个阵地全部暴露给对方。顷刻 间,手雷飞来飞去,爆炸声连成一片,几公里外都能听见猛烈的枪声。我带着为子 躲在一棵矮树后,我调整呼吸,打了几枪,我停住了,因为眼前的局面开不开枪已 经没有任何意义。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里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着的目标了,而我依旧 支着枪看着眼前的场景:其实,双方士兵大部分都已经阵亡,肩膀上的红灯不断地 闪烁,所有士兵都疯了一样,手里的枪拼命地向对方阵地扫射,手雷在对方的阵地 上纷纷炸开,枪口喷出的火苗引燃了草地,火势迅速燃烧起来,根本没人顾得上救 火,枪还在继续响,手雷还在继续地飞,有的手雷居然都砸在了士兵的钢盔上,没 人倒下,没人退出战场,两支部队不但没有任何退让,仍然不断地继续向前猛攻, 最近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几乎已经快冲到一起,双方都在消耗各种弹药,所有队 员前赴后继,呈阶梯形不断向前冲锋,弹壳横飞,双方都企图在对方阵地上撕开一 个口子,然后分割歼灭。嘶喊声与枪声交织在一起,终于随着最后的几声枪响,子 弹都打光了。此时双方已经冲到了近前,火光的映衬下,所有士兵都杀红了眼,扔 下手中的枪,扭打在一起……为子在旁边拿着望远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名记者这才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当他看见我们两个木桩子一样盯着前方, 顿时醒悟,他知道,此时已经不是什么演习了,所有士兵完全进入角色当中,那种 杀人的欲望已经到达了沸点,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怎么会这样啊,这不是演习吗?” 记者看见眼前的场景,大惑不解。“赶快制止啊!”他急得满地转圈。“让他们打 吧,这股劲儿必须释放出去,否则他们会憋死的。”记者奇怪地看着我。 很快,天边传来飞机引擎的巨大轰鸣,阵地上空飞来四架直升机,机头上四盏 雪亮的灯光照射在地面上,接着机炮对着附近的一棵大树突然开火。枪声震耳欲聋, 弹壳横飞,树枝被打得四分五裂。这个时候,所有特战队员才松开“敌人”,因为 他们看清了,眼前的不是敌人!而是跟自己一样的中国军人!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