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用过“苦肉计”吗? 其实,日本派往偷袭美国珍珠港的联合舰队,已于11 月25 日稍稍地启航了。 12 月1 日,日本召开御前会议,决定12 月8 日为发动战争的日期。 美国海军的密码专家早已破译了日本国内与它驻美大使及其他机构来往的电报 密码。这项截获和破译日本电报的活动被称之为“魔术”。日本外相东乡与野村大 使的来往电报,关于谈判的最后期限,日本政府乙方案的内容等等,都被“魔术” 截获并破译出来,对罗斯福及其政府掌握日本的动向有很大帮助。不过,日本政府 并没有把联合舰队已经启航的情况告诉驻美大使,因而美国人也无从截获这一情报, 一直被蒙在鼓里。 11 月28 日,“魔术”又破译了东京发给日本驻美总领事喜多的密电: 万一发生紧急情况和国际通讯联络被切断,东京将在每天的日语短波新闻广播 中发出暗号:(1 )如果日美关系处于紧急状态,暗号为:东风,有雨。(2 )日 苏关系:北风,多云。(3 )日英关系:西风,晴。听到这个暗号后,请销毁所有 密码文件。 此时,美日关系可谓战云密布。可是,谈判仍在继续,日本的使节们继续每天 来到国务院,照样鞠躬致敬,目的是麻痹美国,以便使突然袭击准备得更完善一些。 赫尔也耐着性子与他们周旋,目的是得到日本行动方案的线索。 11 月30 日,丘吉尔致电罗斯福,又出了一个新点子:“我认为,有一项避 免日本和我们两国之间发生战争的重要办法,始终没有使用过,那就是发表一份坦 率的声明,不论是秘密的或是公开的都行,说明日本的任何进一步侵略行为,都会 立即引起最严重的后果。”罗斯福仍然在犹豫观望。他确信日本人会采取军事行动, 但不能肯定日本人会在哪个方向能动手。是进攻英国、荷兰在东南亚的殖民地,还 是美属菲律宾、还是关岛或夏威夷?他还无法作出准确判断。如果日军进攻英、荷 在东南亚的属地,美国要不要参战?他是否应公开地或秘密地向日本发出警告?是 否应把问题提交国会讨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得出结论:最好一直等到事态本 身突然显示危险并引起反应时再决定。然后,他动身前往温泉,临行前对记者们说, 日本的局势随时可能把他叫回来。 那几天,罗斯福内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无从查起。11 月28 日,他决定发一 封私人信函给日本天皇,这将既是表达和平愿望的友好表示,也是一种警告。可随 后,他又接受赫尔的建议,暂时推迟发出这封信函。 12 月1 日—4 日,美日双方都没有采取引人注目的行动。12 月5 日,在 “魔术”破译的许多电报中,有一份12 月5 日发自东京的电报,命令日本驻美大 使馆的大多数人员,在两三天内乘飞机离开华盛顿。另一份是野村通知东京的电报 :“我们已完成销毁密码的工作……”12 月16 日,罗斯福又得知,一支大约有 35 艘运输舰、8 艘巡洋舰和20艘驱逐舰组成的日本舰队,正从印度支那驶过暹罗 湾,它既可能攻打泰国,又可能是攻打马来亚。于是,罗斯福当天决定给日本天皇 发出信函。他在信函中说,唯有日本从印度支那撤军,才能谋求南太平洋的和平和 驱散“乌云”,希望“恢复我们两国之间传统的友好关系,并防止这个世界遭到进 一步的屠杀和破坏”。这封信是用明码电报发出的,日本时间12 月7 日中午到达 东京电报局。可是,日本军事当局为了确保局势按发动战争的既定方向发展,早已 命令保密检查机关把所有电报扣压10 个小时。因此,这封函电直到晚上10 时30 分才送到美国驻日本大使馆。格鲁大使于午夜零时15 分把电报的抄本文给日本外 相东乡,并求见天皇。东乡于12 月8 日凌晨3 时(东京时间)把电报转呈日本天 皇。此时,离日军偷袭珍珠港的进攻时间只剩下20 分钟了。退一步说,即使东京 电报局不扣压10 小时,这份函电也很难刹住早已启动的战争车轮。 华盛顿时间12 月6 日(星期六)下午,“魔术”又截获破译了日本外务省给 驻美使馆的一份电报,它指示大使馆注意接收发自国内的重要电报——它是日本答 复美国11 月26 日10 点建议的照会,共14 部分。 在日本大使馆作好接收重要电报准备的同时,美国“魔术”译电员们也作好了 截获的准备。这份重要电报是用英文发出的,“魔术”又截获到了,晚上8 时30 分便译好,打印完毕。可是,日本人也很狡猾,发完照会的13部分后,停止发最后 的第14 部分。东京通知大使馆说,第14 部分的电文,以及大使馆向美国政府递 交照会的确切时间,等候东京第2 天清晨的消息。 当晚9 时刚过,罗斯福已经看到了“魔木”破译的日本照会的13 部分,虽然 还缺最后的第14 部分,罗斯福已不难作出判断。他对霍普金斯说:“这意味着战 争。”“战争无疑将在有利于日本人的情况下爆发,而我们不能先发制人来预防任 何方式的突然袭击,真是太糟糕了。”霍普金斯为美国政府受国会牵制而不能主动 对日宣战遗憾不已。 “不,我们不能那么干。我们是民主国家,是爱好和平的民族。”罗斯福回答 说。实际上,他早已打定注意让日本人放第一枪,只有让美国先挨打,激起美国人 民的愤怒,他才能顺利地把美国推向战争(这与斯大林在苏德战争前夕的心态完全 不同)。 当晚,罗斯福给海军作战部长斯塔克打电话。可是,斯塔克到国家剧场看戏去 了。罗斯福没有派人进一步到剧场去找他,而是决定第二天早上再说。 当时,他还想到了找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可是霍普金斯告诉他,马歇尔将军不 愿意在下班之后同总统保持联系。既然如此,而且又正值周未,罗斯福决定不找马 歇尔了。他并不感到紧张,而是相信军方的头头脑脑们比他本人更了解局势,知道 会怎么做的。再说日本照会的最后一部分还没有发出,等明天早上再议也不迟。此 外,他虽然断定日本将发动战争,但并不确切知道日本会在哪个方向动手,在他看 来,日军在东南亚(包括菲律宾)发动进攻的可能性更大。 1941 年12 月7 日(华盛顿时间)清晨,“魔术”又破译了日本照会的第14 部分。过了一会儿又破译了日本政府给野村大使的指示:于12 月7 日下午1 时 (华盛顿时间)将照会全文递交给美国国务卿,然后毁掉最后一台发报机。显然, 这意味着日本将对美国宣战。 上午8 时,美国海军部值班室。克雷默少校看到了上述电文,他又看了看时差 表,发现华盛顿时间下午1 时正是夏威夷时间早晨7 时。他曾在珍珠港呆过,知道 那时正是夏威夷的守军星期天吃早餐的时间。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直奔海 军作战部长斯塔克的办公室。 斯塔克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把日本照会14 部分看完,又看了东京指示下午1 点钟递交照会的电报。他本想给珍珠港的海军司令金梅尔海军上将挂个电话,可转 念一想,自己11 月27 日己向珍珠港发出了“战争警报”,足以使他们保持警惕, 再挂电话显得有些多余。另外,他觉得日军袭击珍珠港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决定先 给罗斯福总统挂电话,可是总统的电话正占线。 大约同时,美国陆军部值班室。布拉顿上校读完了日本照会全文后有些茫然。 过了一会儿,通讯员送来了有关日本大使将于下午2 时递交照会的电报,他读后联 想到下午1 时正是夏威夷早晨7 时,菲律宾黎明前夕,这正是宣战的好时机。他不 禁大吃一惊,立即给马歇尔将军家里挂电话。 马歇尔将军有每星期日早晨骑马锻炼的习惯,当布拉顿的电话挂到他家里时, 马歇尔正骑着他心爱的粟色马,沿着波托马克河畔慢跑。回到家里后得知陆军部来 过电话,催他尽快赶到部里。他打电话问布拉顿,到底出了什么事?布拉顿已经急 得快发疯了,可又不便在电话里谈“魔术”译电的事(当时,“魔术”活动极为机 密,以免泄露出去,日本人更换电报密码),只是催马歇尔将军火速赶往办公室。 马歇尔不知事情的真相,便不慌不忙地洗了澡,更了衣,然后才干上午10 时 30 分(另一说法是11 时零几分)来到办公室。此时,布拉顿已急得浑身发抖。 他把“魔术”破译的日本照会和递交照会的时间电报交给马歇尔。 马歇尔没有先看递交照会时间的电报,而是先看照会。当他看到:“下午1 时” 递交照会时,才为之一振。他立即给太平洋地区所有陆军指挥部起草电报:“日本 人将于今日东部标准时间下午1 时递交可视为最后通谍的照会,并立即毁掉电报机。 此一特定时间究竟含义如何尚待确定,但请务必进入紧急戒备状态。”电报拟完后, 马歇尔又想到是否要顺便通知太平洋各地海军的问题。他深知陆军与海军一向有很 深的矛盾,可事关国家的安全,他还是给斯塔克挂了一个电话,颇费了一番功夫, 才使斯塔克同意在电报后面加上这样一句: “通知海军。”斯塔克建议采用海军通讯系统发出这封电报,既快又可靠。 马歇尔谢绝说,陆军通讯系统的效率也很高。此时离递交照会的时间还不到2 小时。 布拉顿立即把电报稿送到陆军部电讯室。发报员看不清马歇尔的笔迹,花了好 一会功夫才辩认清楚。可是,由于天气原因,华盛顿与夏威夷之间的陆军通讯系统 并不畅通,发报员收不列夏威夷的信号。鉴于陆海军之间的矛盾,他也不想把电报 交给海军部发出,而宁愿通过普通商业电讯系统发出。 结果,当夏威夷的邮电员还在把这封电报送往夏威夷陆军司令部的路上时,日 军已经开始袭击珍珠港(日军偷袭珍珠港后7 个多小时,夏威夷陆军司令肖特才收 到这封电报。夏威夷海军司令金梅尔收到肖特转来的这封电报时,极为愤怒,他眼 望着被击毁的美国军舰残骸,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