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瓜分波兰 1939 年9 月1 日凌晨2 时,斯大林接到报告说:前一天,波兰军人冲进德国 边境小城格莱维茨,抢占广播电台,击毙了数名德国职员,用波兰语号召对德国进 行战争……。斯大林一眼便认走:这是希特勒为入侵波兰制造的借口。 清晨,斯大林果然又接到了他的办公室主任波斯克列贝舍夫打来的电话:“德 国国防军已入侵波兰。”随后,他又收到了更详细的报告。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莫 洛托夫与波兰驻苏大使的谈话。当时,苏联希望签订波苏互助条约,以共同对付德 国,可波兰人拒绝了苏联的建议。波兰大使说:“波兰认为不可能同苏联签订互助 条约,是由于波方实际上无法向苏联提供援助……”。斯大林很清楚,波兰大使的 这番话是委婉的借口,波兰政府根本无意与苏联签订互助条约,根本不希望苏联向 波兰提供安全保障,苏联同英法的谈判之所以陷入僵局,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 波兰人从中作梗,坚持拒给苏军提供过境权。以贝克上校为代表的波兰领导人,对 波兰军队的实力、对英国给波兰提供的安全保障,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加上历史上 波兰与俄国之间的恩恩怨怨,使他们在面临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表现得目光短浅, 不重视改善波苏关系,而是舍近求远,一味地求助于英国和法国。现在,大祸终于 降临到了波兰的头上。怪谁呢?斯大林觉得,在一定意义上说,这是波兰人咎由自 取。 斯大林认为,波兰军队远远不是德军的对手,波兰最终必然会投降,这是毫无 疑问的。不过,波兰毕竟有3400 万人口,100 万军队,其军事装备也比较先进, 斯大林相信,更希望波兰能抵抗一段时间,大量地消耗德军的实力。 然而,德军在波兰进展神速,希特勒第一次向世人显示了德军闪电战的巨大威 力。战争爆发后,波兰的绝大部分飞机都在地面上被摧毁了,通讯联络系统也被摧 毁了,波兰各防区的军队遭到德军的分割包围。9 月5 日,波兰政府被迫决定撤出 首都华沙。第二天,波军被迫下达了总退却的命令。9 月8 日,德军已经抵达华沙 郊区,波兰的沦亡指日可待。 9 月3 日,英国和法国对德国宣战,但实际上宣而不战,西线依然无战事。事 实上,由于德军闪电战的强大威力,即使英、法宣战后立即在西线采取军事行动, 对波兰来说,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挽救不了波兰失败的命运。 德军在波兰的迅速推进,有些出乎斯大林的意料之外,同时也把一个新的问题 提到了他的面前:苏联应该怎样作出反应?战争爆发前夕,苏德在签订互不侵犯条 约时,还签订了一项《秘密附加议定书》,划分了两国在东欧的势力范围,其中规 定,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以立陶宛北部边界为界线,界线以北的爱沙尼亚、拉脱 维亚属于苏联的势力范围,立陶宛属于德国的势力范围;在波兰,大体上以那累夫 河一维斯杜拉河一散河一线为界,界线以东属苏联的势力范围,界线以西属德国的 势力范围;在东南欧,苏联提请德国注意它在罗马尼亚的比萨拉比亚地区的利益, 德国表示,在政治上,它对这一地区完全不感兴趣。 德军入侵波兰后,从9 月3 日起,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多次催促苏联,根 据上述协定,派军队进入波兰东部。 最初,斯大林采取了观望态度。问题不在于要不要出兵波兰,而是什么时候出 兵,以什么理由出兵。斯大林对历史相当熟悉。他知道,当年拿破仑入侵俄国,就 是取道波兰开始的,现在,苏军一定要堵住德军入侵苏联的这条通道,为此,出兵 波兰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波兰毕竟是一个主权国家,斯大林也清楚,历史上,沙 皇俄国曾3 次同普鲁士瓜分波兰。一百多年来,波兰人一直恨俄国人,这大概也是 他们拒绝与苏联签订互助条约,拒绝让苏军过境的历史原因。这次再出兵波兰,等 于是同德国人第四次瓜分波兰,必须谨慎行事,找一个适当的借口。 9 月5 日,莫洛托夫正式答复德国;苏联将在适当的时候出兵波兰,但这一时 机现在尚未成熟,操之过急会有损于苏联的利益,希望德军遵守秘密协定划定的瓜 分波兰的分界线。 9 月8 日,德军抵达华沙郊区后,里宾特洛甫又发来急电:战事进展神速,出 乎预料,德国希望知道苏联的军事意图。第二天,莫洛托夫又搪塞了一下:苏联将 在最近几天内采取行动。 实际上,斯大林还在等待时机。为了避免被国际社会指责为侵略者,他不想在 波兰抵抗彻底崩溃之前动手,但又不能等到波兰军队正式宣布停战后再动手,那样 就师出无名了。他希望,苏联红军最好是在波兰首都华沙陷落之后、波兰政府宣布 停战投降之前出兵波兰,理由是:当波兰瓦解时,苏联有责任援救波兰东部受到德 军威胁的西乌克兰人和西白俄罗斯人。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波兰还不是一个独立主权国家,它的领土分别由沙皇俄 国、德国和奥匈帝国占领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波兰获得独立。独立后的波兰立 即参与了帝国主义列强对苏俄的武装干涉,1921 年3 月,苏俄同波兰签订里加条 约,规定把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各分成两半,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划归波兰,其余 部分留在苏俄境内。斯大林认为,里加条约是在苏军失利的条件下签订的,并不公 正,在目前波兰面临瓦解的形势下,苏联出兵波兰的最好理由,是援救西乌克兰人 和西白俄罗斯人,使他们与苏联境内的乌克兰和白俄罗斯重新统一起来。也就是说, 苏联可以作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的解放者出兵波兰。 9 月14 日,莫洛托夫问德国驻苏大使舒伦堡:德军何时可以攻陷华沙? 第二天,里宾特洛甫就这一问题回电说:德军在最近几天内就可以占领华沙, 欢迎苏联立即采取军事行动,希望苏联尽早确定出兵波兰的时间。 9 月16 日,莫洛托夫再次召见舒伦堡,宣布苏联即将出兵波兰,也许在明后 天,苏联将提出以下出兵的理由:由于波兰已趋于瓦解,第三国可能会乘机浑水摸 鱼,苏联有责任保护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同胞。 舒伦堡一听就明白,苏联是想以防范德国作为其出兵波兰的借口。他表示不能 接受。 9 月17 日下午2 时,斯大林亲自接见舒伦堡,告诉他说,苏军将于下午6 时 起越过苏波边界,并表示,同意修改苏军出兵波兰的缘由的提法。随后,莫洛托夫 在广播讲话中说:“谁也不知道波兰领导人现在在何处。波兰人民被他们倒霉的领 导人交由命运任意摆布……苏联政府认为,向自己居住在波兰的乌克兰同胞和白俄 罗斯同胞伸出援助之手是自己的神圣职责……苏联政府已吩咐红军总指挥部命令军 队越过边界去保卫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当天,苏联军 队进入波兰东部。波兰军队腹背受敌,更是难以招架。9 月18 日,苏军与德军在 布列斯特一立托夫斯克会师。波兰政府被迫逃离本国,几经辗转,最后流亡伦敦。 9 月28 日,德军占领华沙。 苏军进入波兰后,一周之内向西推进了250 —350 公里,大致抵达了苏德在波 兰划定的分界线,而德军已经越过分界线,占领了原划定给苏联的部分地区。这时, 斯大林并不想固守苏德秘密附加议定书规定的界线,而是想把分界线以东波兰民族 聚居的地区划给德国。他懂得如下道理:波兰人丧失独立后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定会为恢复独立坚持不懈地斗争,那么就让希特勒去背这个包袱吧,苏联只需要 收复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人居住的地区。不过,把这条原已划定的分界线向东移 动后,应让希特勒为此给苏联提供报酬:把原划给德国势力范围的立陶宛纳入苏联 势力范围之内。在斯大林看来,就对苏联的安全而言,立陶宛比整个华沙省和卢布 林省的地位更重要。 9 月25 日,斯大林会见德国大使舒伦堡时,提出了这一建议。 9 月27 日下午6 时,里宾特洛甫再次飞抵莫斯科,与斯大林和莫洛托夫举行 了长时间会谈。第二天,双方签订了《苏德友好和边界条约》,规定把波兰民族居 住的地区划归德国,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划归苏联。新的秘密议定书规定:立陶 宛划入苏联的势力范围。斯大林如愿以偿。1939 年11 月1 日和2 日,西白俄罗 斯和西乌克兰分别并入苏联的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加盟共和国。波兰第四次被瓜分了, 苏联和法西斯德国有了共同边界。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