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窝惨案 在徐州东郊40 华里外的阎山脚下,座落着一个美丽富饶的小山村,这就是在 战争年代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阎窝村。村子西北部的白马泉边,有一个幽静的阶级 教育展览馆。看到那馆前的“人头坟”,馆西的四合院,和馆内陈列着的一张张血 泪斑斑的照片,人们的思绪就会情不自禁地被带回到五十年前,在这样一个宁静的 山村里,阎窝人民曾经蒙受过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 那是1938 年的初夏,侵华日军占领军事要地徐州城以后,为了达到他们长期 占领徐州的目的,一方面抓紧派兵占领徐州周围交通要道,一方面又派出一股股军 队,窜入城乡对我铜山人民进行大肆屠杀和虏掠。由于日军疯狂地推行烧光、杀光、 抢光的“三光政策”,逼得城内及东郊的一部分群众扶老携幼,来到阎窝村一带避 难。当时,逃难的群众有的露宿在山坡上,有的躲进了芦苇荡里,饱经风霜,倍受 饥寒。 5 月20 日清晨,阎山坡下的山村一片寂静。侵华日军第21 师团(师团长鹫 津鈆平中将属寺内寿一指挥的部队)千余名兵士在飞机的掩护下,像恶狼一般,由 徐州、太湖等地闯进阎窝村。一霎间,血雨腥风笼罩着整个山村。 数百手无寸铁的男男女女被围困在山村内外。 鬼子兵在村内到处捕杀无辜居民。30 多岁的蒋老憨,耳聋腿跛,又听不懂日 本人的话,呆痴地站在场上。几个日军围着他,咕噜了几句,七腿八脚把老憨踢倒 在地,用刺刀戳穿了他的胸膛,豁开了他的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刚满10 岁的小石头,被日军抓住,从他身上搜出一把玩具小刀,便把他的衣 服扒光,用那把小刀,一刀一刀猛穿孩子的肚皮。穿一刀,孩子惨叫一声。 那尖声叫喊,撕扯着乡亲们的心肺,而站在一旁的强盗,竟捧腹大笑。 徐州城里的赵学义,是前一天夜里来这里避难的。日本鬼子见他穿着长袍,戴 着礼帽,说他“坏了坏了的!”硬是把他按到场边的开水锅里活活煮死。有两个日 本兵饿狼扑食般抓到一个妇女,调戏着,嘻笑着,那妇女抱着吃奶的孩子,拚命挣 扎着。然而这一对善良的母女,又怎能逃脱侵略者的魔掌。那不满周岁的孩子先被 一个日本兵撕裂两腿,扔进沟里。孩子的母亲忙去救自己的骨肉,又被日军一刀刺 死,附近的一位老大娘看到此景非常悲愤,刚要上前去救那位妇女,竟也无辜地死 在日军的屠刀下。 横行蹂躏,残酷屠杀,不到一个小时,阎窝,这个和平的山村,就有200 多名 群众惨遭杀害。 残暴的日军,并没有满足屠杀中国和平居民的兽欲。他们又从山坡上和苇荡里 把逃难的人们威逼出来,集中在坝子口的一块空地上,在人群中把青壮年一个个拉 出来,然后用刺刀、枪托把670 多名青壮年逼进一家姓滕的四合院。这四合院全是 草房,有三间堂屋、两间东屋、一个小门楼子,四周是用石头垒起来的一人多高的 围墙。日军把青壮年逼进堂屋和东屋里。屋里人挨人、人挤人,连身也转不动。阎 窝村20 多岁的徐殿杰,一看这阵势,知道日军要进行集体大屠杀,他怒火满胸膛, 圆睁着两眼,伺机搏斗。当他看到一个日军来关门时,立即伸出胳膊,把那个日军 拉到屋里,而后,他那铁钳似的大手,卡住那个日军的脖子。只听“哦”的一声, 再也叫不出声来了。 徐殿杰又把那日军按在地上,就势踏上一只脚,霎时,你一脚、我一脚,把那 个刽子手踏成了肉泥。 日军开始大屠杀了,强盗们先在门前架起机枪,院子周围立起芦苇,然后又抬 来十几桶汽油,浇到屋顶及芦苇上。几个日军点着了火,刹时,火焰四起,浓烟弥 漫。浓烟、烈火,很快吞噬了整个院子。屋里的群众睁不开眼,透不出气,衣服烧 着了,皮肤烧焦了。大家拚命往外冲。架在门前的三挺机枪,疯狂地嚎叫起来,子 弹穿过密集的人群,人们一个一个地倒下了。转眼间,门洞里的尸体便垒有半人高。 小小的窗洞也被日军用机枪封锁住。门洞、窗洞里逃出来的人,没有一人幸免于死。 屋内的同胞们呼喊着、挣扎着、互相顶托着,有的人踏上肩头、爬上房梁,掀开屋 顶,纵身往下跳。但是一个个又遭日军机枪的扫射,死在敌人的枪弹下。20 多岁 的刘志德,从屋顶跳下来,双脚刚一落地,右肋就中了一弹,他飞奔着跑进苇荡里。 刘志德的四弟拖着烧烂了的双腿,钻出屋顶,还没来得及往下跳,就被一颗子弹打 穿胸部身亡。只有马孟太、任廷胜、吴诗礼、伶本质等几个人,从屋顶冲了出来, 跳下去,跑到苇荡里才免于一死。不过,这些人身上都留下了仇恨的枪伤。 仅仅在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里,就烧死、枪杀670 多名无辜的群众。 日军在阎窝一带抢掠、屠杀了一天一夜,共烧毁房屋数十间,屠杀我同胞近千 人,单是阎窝村就被杀绝18 户。要饭为生的史光荣老大娘,上无片瓦、下无立足 之地。她在雪地里生下的独生子,糠一口、菜一口,讨一口、喂一口,累死累活好 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到19 岁,也被活活烧死在四合院里。 同时惨遭日军杀害洗劫的,还有阎窝邻近的杏坡、王山,马庄等村。凡被洗劫 过的地方,未能逃出去的人尽遭屠戮,房屋全被烧光,真是满目焦土,一片废墟。 山坡上,苇荡里,村里村外,尸骨成堆,血流成河。直到当年11月,乡亲们在烧杀 的现场里才收殓了200 多个头颅和成堆的尸骨,掩埋在阎山脚下的白马泉边,筑成 了“人头坟”,永远悼念这些无辜的同胞。这“人头坟”记载着日军的累累罪行和 中国人民的冤仇。 解放后,铜山县人民政府为了悼念死难的同胞,在“阎窝惨案”的现场,建起 了“阶级教育展览馆”,教育炎黄子孙永远记住这一血泪史。如今,阎窝这个经过 战火洗礼的山村,在党的阳光雨露下,虽然已经处处旧貌换新颜,再也看不到当年 的战争创伤了,然而,这“阶级教育展览馆”,这白马泉边的“人头坟”和当年保 存下来的“四合院”,却永远是日本帝国主义屠杀中国人民的铁证。 1971 年,阎窝惨案目睹者刘志德、马孟太等人举行了座谈会,现将当时的座 谈纪要摘录如下: 1938 年5 月20 日(农历四月二十一)早晨,日军21 师团千余名,在板井 的带领下,放着枪,壮着胆,象饿狼一样闯进阎窝村。一小撮汉奸、走狗,扛着膏 药旗,又搬桌子,又烧开水,点头哈腰出来迎鬼子。 强盗们进村后,挨门挨户地进行搜寻,里里外外翻腾抢掠,锅碗瓢盆砸得粉碎, 牛猪鸡鸭羊被宰个精光。到处是砸门声、枪声,一片白色恐怖。 有三个鬼子去追赶一位青年妇女,妇女宁死不屈,一头栽进路旁的水井里,日 军仍不放过,把妇女捞上来,头朝下、脚住上,空空肚里的水、企图摧残。 日军要凌辱一位70 多岁的两眼双瞎的老大娘,老人怒火冲天,坚贞不屈,强 盗们恼羞成怒,劈头劈脑地毒打,大娘的牙被打掉了,最后被日军刺死。 徐州来这里躲难的赵学义,被日军抓住、绑上,拖到场边放到一口大锅里。就 这样,不到一小时,就有100 多名同胞被杀死。 日军又在阎窝、杏坡、王山、林东等村,在山沟里、苇荡中开始了大搜捕,杏 坡村陈光清的哥哥等人被搜出,被捆绑着。有些抱着小孩的妇女,眼看被鬼子追上, 跳进深水沟里,孩子淹死在水中,母亲被刺死,鲜血染红了沟水。 从早晨8 点多,一直搜到中午12 点,一群群无辜的同胞,被寒光闪闪的刺刀 逼进白马泉边的一块空地上、四周布满警戒、架起枫枪。有个鬼子咕噜了一阵,见 没人理睬,几十名强盗就从人群中把青壮年一个个拉到一边,叫翻译讲了一阵“中 日亲善”、“共存共荣”的鬼话,汉奸赵廷界按照主子的旨意欺骗群众说:“皇军 来了是安民的,大家不要怕,老年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放你们回去,青年人随皇 军出发!”苇荡边,腾家四合院周围站满了鬼子,堂屋四周堆满芦苇,过道门前架 着机枪,强盗们在这里布下了杀人场。 从白马泉到四合院,前边鬼子领着,后过鬼子逼着,用刺刀刺,枪托砸,把群 众逼进四合院。 600 多人被逼进三间堂屋和两间东屋。同胞们意识到敌人要下毒手,人们怒火 万丈,青年农民吴诗礼愤怒地说:“我们不能在堂屋里等死,冲出去和他们拚了?” 佟本质接着说:“狗强盗要烧死咱们,咱得拉他几个垫底,正在这时,一个鬼子掂 着枪,慌慌张张来关门,徐殿杰伸出铁钳般的大手,揪住鬼子的衣领,用尽全力把 这个家伙拖了进来。愤怒的人们拳头象雨点般地打来,不一会脑袋就开了花。鬼子 见势不妙,便下令开枪,日军一面射击,一面下令点着浇上汽油的芦苇,一瞬间, 浓烟四起,火光冲天,野兽们开始了大屠杀。后来,马孟太、任廷胜、吴诗礼和佟 本质、刘志德等人从房上,在枪弹和烈火中冲了出来,但身上都受了伤,其余670 多人全被烧死。贺村朱廷义作证说:“这次惨案,我们有近千名同胞被杀死,上百 名姐妹被糟踏,数十名婴儿被残害。”(祁守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