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好的编队飞行员
陆军航空队没有足够的B-24。2 月10日的信: “当我们排上飞行日程时, 要找
一架能飞的飞机很麻烦。这里有很多飞机, 但都是旧的, 而且大半一直停在斜道上
等待修理。昨天我们计划得好好的, 做一次横跨全国的飞行, 从这里到圣玛利亚。
但中途一个引擎洒出很多油, 飞行无法继续。”这个机组仍然很忙。2 月11日:
“每三天我们就连续工作20小时, 剩下的两天要工作17小时。……我们每天飞行,
有时凌晨3 点都回不来, 但早上还要起床接着飞。我相信战斗是这之后的休息。”
3 月2 日, 他写道: “这儿的训练就要结束, 最后一部分是编队飞行。在战斗
中, 如果你不能编队飞行, 那你就是一只‘死鸭子’。”当联合航空、福特和其他
生产者制出的飞机数量破记录地增长时, 巴斯金驾驶的飞机也变得更好了。他高兴
地告诉父母: “这架大飞机是崭新的, 只飞过28小时, 它会带我们走很远然后安全
回来。因此这是所有情况中首先值得考虑的。”
他喜欢他的同级军官。巴斯金来自密西西比的玉米农场, 飞行员拉塞尔·保尔
诺克少尉是宾夕法尼亚州煤矿矿工的儿子。巴斯金说保尔诺克是“一个好孩子, 还
是一个谨慎的飞行员”。投弹手是詹姆斯·巴特尔斯少尉, 来自俄亥俄州的克利夫
兰, 是传教士的儿子。他已经结婚, 妻子和他一起到了布莱斯。机组成员一直在练
习投弹, 巴特尔斯是一个“非常好的投弹手”。导航员是伊尔·巴瑟, 巴斯金写道
:“他来自新英格兰州,是一个典型的扬基佬。”
3 月中旬, 巴斯金的B-24做了横跨全国的航行。他在3 月13日写信给父母, 多
多少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经历: “上个礼拜我们飞过大峡谷和博德尔坝, 景色确实
很美。有几个小时我们飞过无人居住的沙漠和荒原。”
在一封信中, 巴斯金宣称: “B-24不是我梦想中的大飞机。”但他也承认“它
的确容量巨大”。
4 月, 巴斯金的训练结束之后, 在内布拉斯加的林肯加入麦高文机组, 他的飞
机因为天气原因在那儿停了几天。到这个月中旬, 天空晴朗, 巴斯金的飞机和他的
轰炸大队编队飞往弗罗里达———这是飞往欧洲中途的一站。当飞机经过巴斯金家
的农场———位于密西西比州韦登附近———时, 他正在驾驶。他驾驶飞机轰鸣着
离开编队, 在这块地方低空飞行, 把母鸡、奶牛、猪和骡子吓得晕头转向, 他看见
他父亲在后院边抽烟斗边看。然后他低空掠过学校, 几乎降到窗子的高度, 为了给
波比———他的小弟弟———好好打个招呼。波比听到飞机的轰鸣, 跳到桌子上喊
:“是我哥哥。”然后冲到操场上向他大哥挥手告别———其时巴斯金正飞行在前去
战斗的路上。母鸡一个星期没生蛋, 奶牛一个星期没产奶, 波比被停学。
对巴斯金而言, 这很有意思, 但不像做战斗机飞行员那么好玩。他写信给父母
说: “这个副驾驶的工作不是我想要的。”
肯·巴莫尔1943年11月30日第一次见到并登上B-24。他是副驾驶, 飞行员是吉
姆·康奈立, 来自得克萨斯, 是“一个极好的人”。与他们一同上机的是一位教官
,他是美国人,但在珍珠港事件前参加了皇家空军, 在欧洲上空驾驶“威灵顿”轰炸
机。美国参战后, 他回国加入陆军航空队, 巴莫尔觉得“我们很幸运遇到他, 他是
个整洁的家伙”。让巴莫尔不舒服的是, 他没有多少机会驾驶: “他们总是把副驾
驶扔在右边座椅上, 让你自己尽其所能地学。”他一次又一次想挪到左边座椅上,
但他没有通过过渡学校的学习, 所以成功的可能“实际上是零”。很多次编队飞行
和投弹时都是他驾驶。“我觉得在飞机里感觉舒服极了”, 但康奈立不让他进行起
飞和降落。
无线电员罗伯特·哈默军士在纽约州的米切尔机场认识了他的机组成员, 然后
一起到乔治亚州进行B-24飞行训练。编队飞行对他的飞行员———实际上对所有飞
行员———都是难题。许多在空中的时间都用来进行这项训练, 尽管事故率很高。
练习中三架B-24被毁,30 人死亡。一次编队飞行时, 哈默正从机身中部的窗口发闪
光信号给右面飞机上的无线电操作员。刚发完信号, 另一架飞机被螺旋桨气流吸向
那架飞机, 后者的机身撕成了两半。哈默看见飞机上的人, 包括刚才和他通信的无
线电操作员, 都飞了出去, 而他们的降落伞却向另一个方向飞去。10个人全都死了
,但另一架飞机设法安全降落了。
哈默的飞机降落后, 在汇报之前, 他们的飞行员来到他的面前, 眼里含着泪水。
他问哈默是不是他们让两架飞机飞得太近了。汇报之后, 这个飞行员被停飞了, 因
为他情绪化的反应。还有一些人也离开了, 包括最初任命的导航员, 他在一次夜间
任务中把飞机带入东海岸的射击区。哈默评论说: “我们甚至在离开美国之前就遭
到炮击。”换了人之后, 机组飞到新罕布什尔州, 上了一架新B-24, 飞到纽芬兰的
甘德机场, 然后飞往欧洲。
霍华德·古德纳是一个无线电员, 被派到科罗拉多的巴克力机场, 并被安排进
一个机组。在那儿他进修通讯课程, 学习目标辨认和急救, 但这些课程主要是用来
消磨时光。1944年6 月, 他的命令到了, 派他到马萨诸塞州春田附近的韦斯特弗机
场, 长长的火车旅行后, 他见到了同一机组的伙伴。
古德纳的飞行员是理查德·法林顿少尉, 来自圣路易斯, 一个充满自信的高个
子。法林顿19岁参军, 现在还不到21岁。副驾驶杰克·里根20岁, 来自纽约市的皇
后区, 他外号叫亚伯, 因为他声音低沉, 长得极像年轻时未留须的林肯。投弹手克
里斯·曼纳斯来自匹兹堡,23 岁。军士来自全国各地, 从18~28岁都有。18岁的阿
尔伯特·色雷达里安, 是一个亚美尼亚裔美国人, 来自布鲁克林。他的那些“dem ”、
“dose”( 是“damn”即“该死”和“does”即“做”的怪发音———译者注) 和
其他布鲁克林口音, 让生长于南部的古德纳很难听懂他的话。他的诨名一点也不令
人吃惊, 叫“布鲁克林”。另一个18岁的射手来自新泽西州的克利夫塞德帕克。机
首射手是哈利·戈雷葛里安, 和色雷达里安一样是亚美尼亚裔美国人, 只不过是来
自底特律。飞行机械师杰罗姆·巴雷特20岁, 来自纽约市。他父亲有一个化工厂,
在洛克菲勒中心占了两层楼, 他的隔壁邻居是百老汇明星埃塞尔·默尔曼。古德纳
立刻就喜欢上了他———这两个男孩, 一个来自中央公园西边, 一个来自田纳西州
的克利夫兰, 一拍即合。鲍勃·彼得森, 球形炮塔射手, 是一个“老人”, 结婚了
,还有两个孩子。
这样, 来自全国各地、不同背景的美国人互相认识了。对他们中的每个人而言
,比如说麦高文和他的机组成员、巴斯金和他的机组成员或者巴莫尔和他的机组成员
,大家都有了更丰富的生活经验。因为战争,他们到了美国的各个地方———他们中
的大多数人从来没想过会去这些地方———而且还要去欧洲。
除了飞行员和副驾驶, 大多数机组成员以前都没走进过B-24, 他们有很多东西
要学。机组成员发现, 仅仅是进入B-24就很困难。托马斯·奇尔德斯在《晨之翼》
一书中描述了这个过程: “投弹手、导航员、机首射手被迫蹲下, 几乎是手抱着膝
盖, 通过前轮舱, 横着走到自己的位置。”在里面, 这三个人不得不把自己挤进狭
小的容器中。投弹手蹲坐在射手右边的小凳上耸肩观察投弹视野, 或者就直接坐在
地板上。导航员坐在一个很小的凳子上———实际上小得都不能坐———前面是制
图桌。防水壁上薄薄的一个架子把机首和驾驶舱分开。平视过去, 导航员能看见飞
行员和副驾驶的脚。
奇尔德斯继续写道: “其他机组成员从离地三英尺的炸弹舱门那儿爬进飞机,
一旦进入能站直了, 就穿过窄窄的过道, 向前挪动到驾驶舱或者向后挪动到机身中
部。”无线电员坐在一张小桌前, 面对着无线电设备, 正好在副驾驶的后下方。起
飞时机械师站在飞行员和副驾驶之间, 帮着监控引擎和各种仪表。飞机在空中时,
他站到飞行员后面, 恰好在无线电员对面。如果需要, 他就爬进球形炮塔, 站在一
个金属杆上———离无线电员头部也就几英寸。机身中部射手、球形炮塔射手和机
尾射手使用天桥进入位置。尾部射手站在一个小平台上, 双腿放进炮塔, 那儿没有
足够的空间让他带上降落伞。机身中部射手———1944年以前是两名, 此后变成一
名, 因为来自敌人战斗机的威胁减少了———站着。在高空, 刺骨的冷风呼呼地从
机身中部窗口刮进来, 使得机身中部射手、球形炮塔射手和机尾射手的处境苦不堪
言, 他们身上和武器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正如麦高文所说, 球形炮塔是飞机上最令人不舒服、孤立无依且胆战心惊的战
斗位置。“射手爬进球形容器, 关上舱盖, 然后往下进入位置。”他们被挂在飞机
下面, 从两膝之间向下凝视着大地。尽管所有的球形炮塔射手块头都不大, 但没几
个人能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带着降落伞。如果需要跳伞, 他们要依靠机身中部射手。
后者用液压系统升起炮塔, 并帮他们爬出炮塔, 系上降落伞。这就是所谓的信任。
除了极度的不舒服之外, 由于B-24机舱内还没被加压, 飞到10,000英尺以上,
里面的人就必须戴上不合适的橡皮氧气面罩, 一次要戴数小时。他们穿着电热飞行
服( 上面插着变阻器),但一旦电路短路或者受到损害, 电热飞行服就毫无用处, 因
此还要穿上几层厚衣服。这样, 在这架让人产生幽闭恐惧的飞机里, 他们的动作更
加笨拙, 也慢得令人难以忍受。
在所有的陆军航空队B-24训练基地, 人们均脚步匆匆, 飞行练习像是无穷无尽。
最危险的是夜间编队飞行。古德纳军士告诉他的父母: “B-24是不错的飞机, 而我
们失去了好多架这种飞机。从我来到这里至今, 我们已经损失了七架。”一次, 夜
间飞行中队指挥官———一位飞越德国上空35次的老兵———呼叫编队中的飞行员
:“靠近,靠近。”法林顿少尉慢慢靠近他的飞机。古德纳听到机身中部射手在对讲
机里嘀咕: “上帝, 现在我都能和他们的机尾射手握手了。”
到达林肯一周后, 麦高文看到了他的机组成员。他的胡子刚开始留, 担心“我
能否让机组成员信任我, 让他们觉得在一个21岁的飞行员手中会安全”。他的副驾
驶拉尔夫·“比尔”·朗兹想成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他的一个朋友回忆说: “这
家伙就想做战斗机飞行员。”但陆军航空队偏偏和他作对, 把他从战斗机飞行员训
练中淘汰了。上级说如果他想驾驶飞机, 可以去做B-24的副驾驶。他采纳了这种选
择方案。
起初, 麦高文有点担心, 因为朗兹驾驶的时候, “想把B-24当战斗机开。他会
猛冲猛转, 把机组成员吓得要死要活的”。但随着实习的继续, 麦高文开始佩服他
的能力, 因为朗兹变成“一个很好的编队飞行员———他能让机翼收得恰到好处,
并且一直保持”。
在地面上, 麦高文发现两个人的个性相差是多么大。麦高文谈到朗兹时说道:
“如果说有一个杂技团小丑的话, 他就是。只要在他旁边, 你就不可能不笑。”朗
兹是个爱笑爱闹、喜欢开玩笑、对女人颇有吸引力的冒险家。麦高文对他角色转换
的速度之快感到惊奇, 他“能从航空基地出来, 一下子就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发生
一段激情浪漫史”。他听朗兹说过, “仅仅在一个傍晚他就取得多么无与伦比的巨
大成就———这远远超出了我的经验所及”。
一次, 他们俩驾车出去。朗兹在前排驾驶, 麦高文坐在后面。朗兹看到两个年
轻女人, 马上打开车门跳出去追她们。他忘了拉住手刹, 汽车继续顺着街道往前走。
麦高文爬到司机座, 刚刚避开一辆停在那儿的卡车。他刚把车停住,
“比尔两只胳膊各挎着一个姑娘回来了”。
两人尽管性情各异, 但将要一起生活、一起战斗, 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要互不
讨厌、互相尊重。他们的确如此。朗兹后来说: “我同机组中的每个人都很合得来
,而麦高文则是属于那种‘老爸’或者‘大哥’型的。”朗兹认识埃莉诺,他记得麦
高文叫她“兔宝宝”———一个只被叫了很短时间的外号。朗茨觉得: “她是个漂
亮的姑娘。我们都喜欢她。”他知道麦高文和他之间的不同, 他说: “我是个单身
汉, 有点放荡不羁。乔治并非宴会上让大家扫兴的沉闷家伙, 但我从来没见他喝多
过。”6 月27日, 他写信给父母, 提到: “麦高文是个和蔼、文雅、安静的人, 我
知道他会把我们建成一个杰出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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