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克里特岛大血战 1941 年4 月下旬,德军占领希腊后,希腊政府撤往克里特岛。5 月下旬,德 军向克里特岛发动了进攻,希特勒决心以夺取克里特岛的“辉煌”胜利来结束巴尔 干战役。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唯一的一次以空降部队为主实施的进攻战役,在第 二次世界大战吏上占有重要地位。 克里特岛位于地中海东部,是爱琴海的门户,也是西欧到中东的海上必经之地。 如果把克里特岛作为空军基地使用,其飞机的作战半径可以达到巴尔干南部、意大 利南部和爱琴海,还可以达到埃及和苏伊士运河一带。对于德国来说,夺取克里特 岛,不仅是为了最后消灭希腊军队,而且是为了控制地中海东部,对英国在地中海 和中东的阵脚造成严重威胁,保障德国的主要石油来源基地——罗马尼亚的普洛耶 什蒂油田不受克里特岛英军航空兵的袭击,巩固进攻苏联时的右翼安全,并将该岛 作为入侵北非和中东的跳板和前进基地。对于英国来说,克里特岛是防守埃及和苏 伊士运河的前哨阵地,为了保护其在地中海、北非和中东的利益,丘吉尔决定坚守 该岛。 克里特岛东西长250 公里,宽约30 公里,全岛面积约8200 平方公里。 光秃陡峭的山岳布满全岛,其主要山峰海拔2000 米以上。只有北部沿岸的一 条狭长地带地势稍为平缓,岛上最好的港口与舰船锚泊地都在这一地带,有苏达湾、 雷西姆农、伊腊克林和首府于尼亚等,这些港口及城镇由岛上唯一的一条公路相连 接。其他地区仅有供驮载和人行的小路,交通不便。岛的南部沿岸地势狭窄,入海 坡度大。在马拉马、雷西姆农和伊腊克林各有一个机场。可见,克里特岛适宜登陆 和空降的地区只有北部沿岸。 德军进攻克里特岛的作战计划是在入侵南斯拉夫和希腊的同时制定的。 希特勒在南欧原没有一个全盘作战计划,也没有详细的分阶段的兵力使用计划, 他所采取的行动大部分都是临时决定的。在德军进到希腊南部之后,他本来要停止 巴尔干战役,但德国空军的将领们却在思考以空降突击夺取克里特岛的计划。德国 空降兵创始人斯徒登特中将在鹿特丹负伤痊愈后,受命指挥新组建的第11 航空军。 这个军统辖着包括运输机部队在内的全部空降部队。为了有机会证明空降理论的正 确性,斯徒登特已进行了数年的组织工作和数月的计划工作。他要在克里特岛实施 一次真正大规模的空降作战行动,以表明紧随伞降和滑翔机机降突击之后应继以机 降部队,这些部队就不仅仅是单纯的突击部队或袭击部队,而将成为一个强有力的 新兵种。因此,斯徒登特提出了只用空降部队夺取克里特岛的计划。4 月15 日, 第4 航空队司令官洛尔上将把这一进攻计划转交给了戈林元帅,洛尔同意用第11 航空军的机降和伞降部队去夺取克里特岛。戈林很快意识到了这一想法的必要性和 可能性,并于21 日与斯徒登特前往最高统帅部,向希特勒陈述了夺取克里特岛的 计划。 建议希特勒进攻克里特岛的这些人,各有不同的动机。戈林曾夸口说,他的空 军是不可阻挡的,但在几个月之前的大不列颠空战中,英国空军的强大使他无法得 逞,他急于想用在克里特岛击败英军的新胜利来抵消这一败绩,使空军的声誉得以 恢复。洛尔害怕英国飞机可能从克里特岛对普洛耶什蒂油田进行轰炸,而这油田是 希特勒最要紧的心爱之地。他可以借机把这件事提醒给元首,以免事后还要他来解 决这个麻烦。而斯徒登特则要使希特勒相信,空降部队能独立地拿下该岛。 希特勒终于批准了这一计划,因为他此时认识到了如前所述的克里特岛所具有 的重要军事价值。4 月25 日,在征得墨索里尼同意后,希特勒下达了第28 号命 令,即代号为“水星”的攻占克里特岛的作战命令。他在命令中强调:以空军第11 航空军的伞兵和机降师为主进行此次作战,发起空降作战的日期不得超过5 月中旬。 然而,洛尔和斯徒登特却对空降部队的攻击实施计划产生了分歧。洛尔坚持集 中在岛的西部马拉马和干尼亚两地空降,以便在那里取得绝对优势。 而斯徒登特基于在挪威和荷兰获得的胜利经验,认为他的伞兵不应该试图集中 于单个目标,而应该同时在多个主要目标降落,以使敌人混乱和不能相互支援,因 此他坚持要在7 个地点同时空降,然后由各点如油渍扩散那样,向外扩大胜利。由 于不能取得一致意见,他们把各自的方案向戈林作了汇报,戈林则采取了一个折衷 的方案:在攻击发起日的早上,在马拉马和于尼亚空降,下午在雷西姆农和伊腊克 林空降。 担任整个战役总指挥的是洛尔上将。在其编成内有里希特霍芬中将指挥的第8 航空军和斯徒登特中将指挥的第11 航空军。第8 航空军为地面战斗提供空中火力 支援。这是一支编制齐全的航空兵部队,有223 架轰炸机、305 架俯冲轰炸机、230 架战斗机、50 架侦察机,驻扎在希腊和保加利亚。其侦察机和轰炸机可以从希腊 南部和爱琴岛起飞。这支部队在1 个月前曾从巴尔干半岛的空中驱赶过希腊空军和 英国皇家空军,在“水星”计划开始之前,他们已完全掌握了克里特岛的制空权。 第11 航空军为空降部队,编成内有第7 伞降师、第22 机降师和滑翔突击团等。 由于缺乏运输能力,曾经和伞兵部队一起参加过荷兰空降突击的第22 机降师被滞 留在罗马尼亚境内,无法前往希腊集结,德统帅部只好将驻在希腊境内的第5 山地 步兵师(22000 人)划归空军第11 航空军,归斯徒登特指挥。该师虽系精锐之师, 但没有进行过机降作战训练。第11 航空军的500 多架Ju—52 运输机和80 架滑 翔机担任空降输送。由于大部分Ju—52 运输机一直在巴尔干战线运送弹药和粮袜, 所以机身和发动机都必须检修。从5 月1 日起,所有Ju—52 运输机飞到北方进行 检修。几十家修理厂放下其他一切工作,集中全力抢修。5 月15 日, 493 架运 输机经过严格检修之后,排列在雅典附近的机场上,其中多数飞机更换了发动机。 此外,希特勒指令海军东南舰队负责海上支援,准备了各种舰船约70 艘。 德军空降兵的具体作战部置是:组成西部、中部、东部3 个战斗群,分别在克 里特岛北部沿岸的3 个机场和干尼亚市空降。第7 伞降师师长萨斯曼中将负责岛上 作战的统一指挥,并亲自率领伞兵第3 团及第2 团(欠第2 营) 为中部战斗群,在雷西姆农机场和干尼亚市伞降,夺取干尼亚市与苏达港,打 乱敌之防御部署,使岛上的主要港口陷于瘫痪;迈恩德尔上校指挥的滑翔机突击团 为西部战斗群,在马拉马空降,夺占马拉马及其机场,并扼守到后续部队到达;布 劳尔上校指挥伞兵第1 团和第2 团第2 营为东部战斗群,在伊腊克林伞降,夺取伊 腊克林及其机场,并扼守到后续部队到达。第5 山地步兵师为预备队,准备机降或 海运登陆增援。空降出发机场为希腊南部6 个赶修起来的非常简陋的小型野战机场。 空降距离200 余公里。由于受飞机数量限制,空降只能分批实施。第一批为滑翔突 击团及伞降师第3 团,突击西部马拉马和苏达港。飞机返航后再次起飞,运送伞降 师第1 、2 团,突击雷西姆农、干尼亚、伊腊克林。计划第一天攻占3 个机场及干 尼亚市,尔后预备队机降,战斗主要从西向东展开,进而占领全岛。第11 航空军 指挥所设在雅典城内的一个旧旅馆里。 从斯徒登特作战部署的细节中可以看出,这次大规模空降作战的设想是带有创 造性的,以前没有过这种实践。可以预料,防御一方对这样一种新的空降进攻是难 以准备的。同时,进攻一方的方案也是不成熟的。比如Ju—52运输机可以运送的炮 兵武器只有37 毫米的小炮和75 毫米初速很低的山炮,而这些武器还要先拆开才 能装运。斯徒登特除了保留400 人的伞兵预备队外,把所有力量都投入到各个点的 分散突击。在他的计划中,对于地面“油点”之间的迅速会合是没有保证的;如何 在关键时刻使用作好战斗准备的机降部队和海上登陆部队也没有明确;再有,地中 海的英国海军还很强大,德军从海上增援的企图能否实现,也是没有把握的。德军 在制订“水星”计划过程中,所得情报与实际情况有很大出入。情报反映,英军缺 乏准备,坚守该岛的决心不大;对岛上守军兵力的估计过少,只占岛上实际兵力的 三分之一;对岛上居民态度的情报也是不准的,以为当突击行动开始时,会有一支 规模较大的拥护德国的游击队拿起武器,与德军联系并配合德军打击岛上的守军; 对岛上希腊部队。的作用估计过低,他们不知道混编在英军中的希腊部队会英勇战 斗,誓死保卫该岛。 德军于4 月25 日开始进行作战的具体准备。由于空降部队多数尚远在本国, 因此首先遇到的是运输问题。仅迈恩德尔的一个突击团, 220 辆卡车都不够用, 所以不得不靠铁路来运输,部队先坐几天火车,然后从罗马尼亚的阿腊德和克拉约 瓦沿公路南下,而这里离雅典附近的出击基地还有1600公里的路程。运送第11 航 空军的4000 辆卡车的长蛇阵在马其顿山里就停了整整3 天,原因是奉命从希腊调 回的第2 装甲师被准许优先通过维利亚和哥萨尼山的山间狭道。希特勒曾下令不许 因为“水星”作战的运输而拖延“巴巴罗萨”作战的集结。到5 月14 日,整个空 降部队终于在雅典附近的出击基地集结完毕,开始了紧张的战前演练,一些部队还 进行了夜间空降训练。不过准备中遇到的最大问题还是燃料。493 架Ju-52 运输机 起码要往返3 次才能把重要的作战部队运到克里特岛,这样需要300 万公升的航空 汽油才行。这些汽油必须从雅典的比雷埃夫斯外港油轮上分装到容量为200 公升的 油桶里,然后再用卡车运往远处的机场。而在5 月17 日以前,一桶油也没送到。 原因是从意大利出发运送航空汽油的油轮无法通过被炸毁的科林斯大桥堵塞的海峡。 第11 航空军后勤部长塞布中校用飞机接来了潜水员。到5 月17 日,航道才疏通 完毕。第二天,在比雷埃夫斯港才开始分装汽油的突击作业。原定攻击克里特岛的 日期为5 月18 日,现在不得不推迟两天。甚至到了5 月19 日深夜,离出击时间 只差5 个小时的时候,还有好几个中队的Ju—52运输机没有得到燃料。最后,连空 降兵也出动了,他们把油桶滚到飞机旁,用手摇油泵加油。与此同时,德军从5 月 14 日起,在北非发动了新的攻势,以防止英军从埃及抽调兵力支援克里特岛,并 对克里特岛上的机场和防御设施等进行了频繁的空中侦察和航空火力袭击。 英军为了保证苏达湾海军停泊地的安全和防守岛上的马拉马、雷西姆农和伊腊 克林登陆场,于1940 年10 月28 日,即意大利入侵希腊的第二天,就向克里特 岛派去6000 人的部队。加上从希腊撤退而来的部队,至德军发动进攻的前夕,岛 上的军队计有1 个师、1 个旅、2 个团、11 个营另5 个连,其中英联邦军3 万人, 希腊军1.4 万人,岛上居民有44.5 万人。岛上的部队中虽有属于当时盟国陆军中 最精锐的部队,但从希腊的撤退使士气受到一定影响,他们疲惫不堪、组织涣散, 除了个人的武器外,大部分没有其他装备。 汽车很少,火炮不足,缺少无线电台,没有飞机,坦克仅有6 辆。在过去6 个 月里,这个岛更换了6 任司令官,他们都没有一个明确的防御计划。大部分部队都 觉得克里特岛只是一个中途停留地点,他们很快就会开往非洲或别的什么地方。 丘吉尔以其一贯的洞察力,一直认为克里特岛必须加强防御准备,以击退德军 很可能发动的进攻。而中东英军总司令韦维尔将军在北非和地中海东部地区遇到很 多重要的问题,对克里特岛并没有给予太多的注意。丘吉尔于4 月下旬告诫他: “根据情报,我们清楚地看出,德军将很快对克里特岛进行一次猛烈的空降突击。 告诉我,岛上你有哪些部队?你的计划是什么?这次应该是消灭德军伞兵部队的好 机会。必须坚守该岛。” 根据首相的指令,韦维尔决定亲自去克里特岛看看情况。他到岛上不久就认识 到,克里特岛最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指挥官。他对新西兰师师长费赖伯格少将最 近在德军强大进攻面前、指挥新西兰部队有秩序地撤出希腊印象根深。他断定,如 果说有人能够把克里特岛上混乱的各种部队捏到一块,这个人就是费赖伯格。于是 韦维尔任命费赖伯格为守岛部队总指挥,令其迅速在克里特岛组织防御。费赖伯格 是一个有很深阅历的作战老手。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 25 岁当营长, 26 岁当 旅长,曾于1915 年在达达尼尔打击土耳其的战斗中取得过辉煌胜利,荣获过令人 敬佩的维多利亚勋章。原来,他估计他的新西兰师很快就会开到埃及整编并投入战 斗,而现在他必须接受坚守该岛的艰巨任务。 4 月29 日,英陆军部向费赖怕格下达了“务必作好抗击德军在克里特岛实施 空降和海上登陆作战准备”的电报指示。5 月6 日,英军情报部门向守岛部队通报 了已掌握的德军空降作战的重要细节和可能发起空降突击的日期。 据此,费赖伯格判断,德军主力将在海上登陆的同时,空降夺取机场。 他从德军突击的角度出发,找出了为控制克里特岛北岸而必须夺取的关键地区 :马拉马—苏达湾地区及其机场和港口设施,以及在雷西姆农和伊腊克林的机场。 因此确定以岛上唯一的海港苏达湾和最大的机场马拉马机场为主要保卫目标。考虑 到岛上交通不便,互相支援困难,费赖伯格将全岛分为4 个能独立作战的防区:马 拉马防区,由新西兰第5 旅、4 个炮兵营和希腊的3 个步兵营防守,共1. 2 万人, 这一防区由接任新西兰师师长职务的原第4 旅旅长普迪克准将指挥。干尼亚和苏达 湾防区,由英海军陆战队(其中很多是工程兵和维护人员)及澳大利亚1 个营防守, 共1.5 万人,归韦斯顿少将指挥。雷西姆农防区,由澳军步兵第19 旅的两个营、 希军4 个营和克里特岛的一个警察营防守,共约7000 人,归瓦齐准将指挥。伊腊 克林防区,由新西兰步兵第14 旅的3 个营、澳军1 个营、希军3 个营和部分英军 炮兵防守,共约8000 人,归查依尔准将指挥。3 个轻型高射炮连和两个重机枪连 担任对空防御。由于大部分部队的运输工具都丢在希腊,没有什么机动能力,因此 费赖伯格除指定新西兰的1 个旅和英军1 个营作为预备队外,没有其他预备力量。 他的选择是:几处同时严加防御,以期在德军未建成立足点之前粉碎其袭击。这样 就构成了以苏达港和岛上3 个机场为防御重点的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费赖伯格调 整了兵力部署后,下达了特别命令,要求各部队人员作好迎击德军进攻的准备,加 强应变能力,充分利用地形地物,加固防御工事和支撑点,在德军可能伞降的地带 埋伏狙击手,设置假阵地以欺骗敌侦察机和轰炸机。命令最后说:“如果敌人在克 里特岛进攻我们,我们将以牙还牙,予以反击。对于上个月曾与敌人步兵交过手的 人来说,这是痛击敌人的最好机会。现在我们必须起来把敌人打回去。你们要做好 立刻行动的一切准备。 我相信,我们现有的兵力足以击败对本岛可能发动的任何进攻。”在费赖伯格 的指挥下,岛上部队的防御工事于5 月17 日全部筑好,各种伪装措施齐全,在德 军实施突击之前,虽说其空中侦察机可在克里特岛上空自由飞行,却难以发现守军 阵地。 而在接受任务初始,费赖伯格实际上对守岛是沮丧失望的,他在5 月1 日给韦 维尔的电文中说:在没有空军、海军支援的情况下,不可能击败入侵者;如果空、 海军不能提供援助,坚守克里特岛的任务应重新考虑。5 月16日,他在检查防御准 备之后又乐观起来,电告韦维尔:“准备充分,士气旺盛,并已挖好各种堑壕,有 45 门野炮,且弹药储备充分;每个机场有两辆步兵坦克(用于密切支援步兵的一 种装甲较厚的装甲车),许多车辆正在通过海运到达,同时抵达的还有有名的‘老 虎团’(利塞斯特西雷团第2 营)。 我不希望过于自信,但我们应该看清自己的力量,在皇家海军的支援下,我相 信克里特岛是可以守得住的。” 费赖伯格的防御计划是以哪些地方可能成为德军攻占目标的精确分析为依据的。 但他对即将来临的战斗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估计错了。他记得德军在荷兰曾在 道路、海滩和开阔地上进行机降,说明德军实际上不一定非要机场,能够输送部队、 给养和重型装备的JU-52 运输机也许能在岛上任何地方着陆。既然这些机场跑道对 于德军来说并不是绝对必要的,而英国皇家空军可能还要使用这些跑道,所以费赖 伯格在韦维尔的指点下,没有对这些机场跑道设置障碍、设雷和毁坏。后来证明, 这是极严重的错误,实际上德军非常需要这些跑道。 5 月16 日,在克里特岛上空击落一架德军侦察机,被俘的飞行员供称: “在48 小时内德军将进行空降突击。”于是从5 月17 日起,守岛部队4 万 余人全面进入高度戒备状态。18、19 日两天,德空军对岛上目标频繁轰炸,意味 着空降即将开始,守军更是严阵以待。英军的空中侦察也发现德军空降兵在希腊南 部大量集结,但除在夜间对德军空降兵和航空兵运输部队的集结地区及其机场进行 数次效果不大的轰炸外,未采取其他有力措施。 5 月20 日凌晨2 时,德军空降兵引导小组在克里特岛先行空降,准备用发光 信号为运输机和滑翔机显示空降地域。 第一批空降部队于凌晨3 时起床,伞兵们把要空投的武器箱挂到Ju-52 运输机 机翼下的炸弹架上。3 时30 分开始登上运输机和轰炸机牵引的滑翔机。4 时30 分,跑道上飞机轰鸣,每架飞机都在等待自己的批次,然后向起飞跑道滑去。这天 夜里,为了防止扬起沙尘,洒水车在土跑道上洒了水,但仍然无济于事。不一会, 每个机场上都扬起高达数百米的尘土,给起飞造成了很大困难。从起飞到各大队在 机场上空集合完毕,足足花费了1 个多小时的时间。从各机场起飞的飞机每12 架 编为一队向克里特岛飞去。海面倒映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进攻机群在300 米高度上, 以220 多公里的时速向前飞行。 当接近克里特岛时,飞机降低到30 米,擦着海浪飞行。 凌晨5 时,德军航空兵向马拉马、伊腊克林机场及干尼亚市的防空设施发动了 预备性攻击;7 时5 分,在空降开始之前,德军的轰炸机和战斗机再次发起攻击, 密集轰炸和扫射守军的高炮和步兵阵地。克里特岛的防御者们对德国空军在一清早 就开始袭击已习以为常,他们毫不惊慌地坚守着阵地。 7 时许,载运西部战斗群的滑翔机和运输机飞临马拉马机场上空。滑翔突击团 的第1 、3 营乘滑翔机机降。德军大约总共只有80 架滑翔机,但在地面上那些被 惊得发呆的部队看来,在烟尘中好像有几百架滑翔机从各个方向盘旋着陆。第1 营 乘坐的滑翔机大胆地以接近失速的速度侧滑着陆,并以56~80 公里的时速在高低 不平的、布满石头的塔威拉尼蒂斯河河床上接地;然后用单个着陆滑撬侧着滑跑, 尘土和碎石随之飞扬起来。有少数猾翔机摔毁,大部分滑翔机还是设法安全地着了 陆。这里没有部队防御,因为守军认为这是已干涸的河谷,又到处是石头,不可能 作为着陆场。然而,德军许多滑翔机在此着陆成功了,他们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迅 速集合起来,并按计划向机场附近的107 高地发起进攻,该营第3 连则向塔威拉尼 蒂斯河口两侧的英军高炮阵地展开进攻,他们分别从东西两侧攻入阵地后,未被打 死的守军士兵举手投降,马拉马机场西部的高炮失去了作用。7 时30 分,第1 营 最后9 架滑翔机飞进山谷,在塔威拉尼蒂斯桥附近着陆。这座桥是横跨塔威拉尼蒂 斯河、联结东西海岸公路的唯一的一座桥梁。9 架滑翔机在着陆时几乎都损坏了。 士兵们迅速跳出飞机,向大桥突击。守军的机枪怒吼起来,德军虽然死了一些人, 但终于夺取了桥梁,排除了炸药,保住了通道。第3 营沿着机场东面的大路着陆, 非常分散,而且此处为新西兰第22 营和第23 营的阵地,结果德军着陆时遭到重 大杀伤,包括第1 营营长在内的全营军官和三分之二的士兵被歼。 当运输机在马拉马机场上空找到着陆场后,把时速减到185 公里,滑翔突击团 的第2 、4 营的伞兵们在120 米的高度上跳出了飞机,只见尘雾里布满了伞兵。守 军在发呆了几秒钟之后,开始用步枪、机关枪和20 毫米火炮猛烈射击,有些人站 着用手枪射击空中的伞兵。有的飞机被击中,但仍继续飞行。 当德军伞兵从空中摇摇摆摆地降落时,可以听到他们下达命令和相互鼓励的喊 叫声,他们在空中也用手枪对地面运动目标进行射击。着陆后,到处都是激烈而混 乱的单兵战斗,伞兵伤亡很大。 西部战斗群指挥官迈恩德尔着陆时负了重伤,但他仍然坚持指挥。他原来设想, 机场防御兵力是在机场外围地区,他的部队可以在机场的东西两侧1600 米左右的 地方着陆,然后组织向中心突击。可着陆后发现,这个机场由新西兰第22 营据守 的107 高地控制着,他的第3 营又已经被歼。因此,迈恩德尔被迫放弃从东西两面 攻击机场的计划,重新组织兵力,分别从西、南两个方向先向107 高地突击,得手 后再夺取机场。但这个高地的形状如同一个高高的晒台,上面巧妙地布满了伪装阵 地和狙击手的掩体,在空中侦察时没有发现这些火力点,进攻陷入困境。 进攻克里特岛的第一批空降兵,除在马拉马周围机降和伞降了西部战斗群外, 20 日凌晨还同时在克里特岛政府机关所在地干尼亚西南的加拉图斯地区伞降了中 部战斗群的第3 团。这支部队由第7 伞降师师长萨斯曼中将指挥,他决定要和乘滑 翔机的两个连一起飞去,这两个连是萨斯曼从滑翔突击团借来的。没想到在飞离雅 典近郊的机场20 分钟后,一架战斗机从后面赶上师司令部乘坐的滑翔机及拖曳机, 战斗机擦着滑翔机飞过。由于气流的冲击,拖曳索断了,滑翔机突然竖立起来,机 翼因负荷过重而折断,机身失控,进入螺旋,撞毁在离雅典不远的埃伊纳岩礁上。 克里特岛战役还未打响,这位伞降师师长和他的司令部就殉难了。在没有指挥官的 情况下,其他滑翔机和运输机继续前进。 为了夺取干尼亚的高炮阵地,滑翔机把这两个连运到干尼亚附近。其中一个连 一进入目标便受到猛烈炮火的抗击,有3 架滑翔机被击落,其余的也都降落得很分 散,人员不集中,无法完成任务。另一个连有5 架滑翔机降落在于尼亚以南离高炮 阵地不远的地方, 50 多名官兵跳下滑翔机后经过激烈的肉搏战,杀退了180 人的 守军,夺下了高炮阵地。离高炮阵地几百米远,还有盟军司令部的一个无线电台, 但是由于他们兵力太少,无力攻打。另有3 架滑翔机降落在于尼亚市中心,他们杀 出了一条血路,到达高炮阵地与那里的德军会合。 伞兵第3 团乘Ju-52 运输机在干尼亚西南加拉图斯伞降的情况十分糟糕。可能 是由于烟幕和尘土太大以及地面高炮火力太强的缘故,运输机飞行员难以准确地找 到空降场,伞降空投的散布面积大得惊人。原以为着陆会很顺利的德军对防御火力 之强感到吃惊,在下降的过程中就有许多人被击毙或受伤,而且大部分人是在石头 遍地的山坡上着陆。当时所用的降落伞即使是在平坦地上着陆也难免摔倒,何况现 在是在猛烈的敌人火力之下,在坑洼不平、石头满地的山坡上着陆,伤亡极其严重。 第3 营降落在费赖伯格的预备队新西兰第4 旅防区内,在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中, 几乎全部被歼。第1 、2 营降到守军较少的英联邦军防御地区内,着陆后即被包围, 于是就地构筑工事,进行防御。下午,新西兰第4 旅组织1 个营的兵力向伞兵进行 了一次反击,但毫无所获,到傍晚时就停了下来。 在雅典一直等候战况报告的第11 航空军司令部并不了解这些情况,他们不知 道强攻马拉马机场已告失败,更不知道干尼亚方面也陷入同样处境。就斯徒登特将 军来说,只能按预定方案继续执行“水星”作战计划,即准备接着向雷西姆农和伊 腊克林运送第二批空降部队。 运送第一批空降部队的493 架运输机,除损失7 架外,都于9 时至10时返回希 腊。但很多飞机返航后,为了等候着陆,要在机场上空盘旋很长时间,最长的竟达 两小时之久。有一些在克里特岛被轻武器和防空武器击伤的飞机和飞行人员,不顾 一切在滚滚沙尘中着陆,由于操纵不好而在着陆时坠毁,但后面的飞机仍然向坠毁 的飞机猛冲而来,由于着陆毁坏的飞机阻塞了跑道,在这里降落损坏的飞机远比在 克里特岛被敌人炮火打坏的多。 雅典不停地向降落在克里特岛的部队呼叫,但始终没有得到回答。中午时分, 原定的马拉马机场管理分队乘飞机离开雅典。在到达马拉马机场上空后,一边盘旋, 一边寻找德军部队,终于发现在机场西缘有德军的旗帜,他们以为机场已被德军占 领,便决定着陆。但飞机一接地,就遭到密集火力的袭击,飞行员急忙加大油门, 拉起机头复飞,不得已,这架弹痕累累的飞机只好返回雅典。直到这时,斯徒登特 才得知马拉马机场还在敌人手中。几乎与此同时,无线电台收到中部战斗群微弱的 声音,报告德军伤亡惨重,已停止向干尼亚进攻。斯徒登特此时有些踌躇不决:进 攻该岛的第一批部队出现了这种局面,是否应向那里派遣增援部队呢?但又怕为时 已晚,而且如果突然改变第二批运送计划,肯定会产生严重后果。 其实,即使不出现这种局面,希腊本上机场也已经够混乱的了。在机场尘埃密 布的情况下,给将要再次起飞的飞机加油慢得令人着急;那些愁眉苦脸、疲惫不堪 的飞行员,在布满弹痕的运输机旁大口地喝着咖啡;士兵们把装备挂到炸弹架上, 有的武器箱还挂错了飞机;那些负荷笨重的伞兵慢慢地爬上飞机;起飞时,有几架 飞机在跑道上又发生了故障;机场上的一切组织工作都失去了效能。本来第二批载 运空降部队的飞机应于13 时出发,但大部分飞机比原计划晚了3 个小时。 由于各运输机中队都不是按战斗序列起飞,到达空降地区的时间也就前后不一, 本来应该全中队同时空降,却变成了以三机为单位空降,结果把伞兵部队空投得零 零散散,并且持续的时间很长。第2 批空降共用了3 个多小时,而且出现了单个飞 机或数架飞机找不到空降场的情况。此外,担任掩护和火力压制任务的战斗机和轰 炸机是按原计划飞临目标上空的,这些飞机16时15 分前必须返航。在运输机到达 时他们已经离开战区,原定轰炸之后马上实施空降的计划根本无法实现。因为第二 批是在无航空兵掩护的情况下空降的,所以遭到了比第一批空降部队更为惨重的损 失。 中部战斗群的伞兵第2 团(欠第2 营),是斯特姆指挥的在科林斯大桥伞降的 老手,他领受了突击雷西姆农的任务。计划要求部队分别降落在离机场东、西两头 约1 公里半的地方,然后在机场会合。斯待姆命令第3 营先攻占雷西姆农西边的佩 里瓦利亚,尔后进攻机场;在东边着陆的第1 营则从东边发起进攻。斯特姆和他的 司令部及从各营抽来组成的两个连一起,在机场附近便于指挥作战和提供预备队的 位置降落。下午4 时15 分,当第2 团进入空降地区时,遭到比预计强得多的地面 高射火力的猛烈射击,运输机当即被击落7 架。面临猛烈的炮火,第1 营在跑道东 边只空降了1 个连,其余人员和第3 营都降落在跑道以西地区,伞降也非常分散。 由于160 架飞机进入雷西姆农空域,一时造成空中拥挤,有两架飞机因相撞而坠毁。 斯特姆的团部和两个连降落在澳军第2 营的阵地内,大部被歼。至黄昏时,该团伤 亡400 多人,未能夺取机场。 东部战斗群的伞兵第1 团及第2 团2 营由布劳尔指挥,其任务是夺取筑有城墙 的伊腊克林城及其机场。计划是1 个营攻机场,1 个营夺城,其东、西两翼各用1 个营进行封锁。在时间的配合上,攻击伊腊克林的部队比雷西姆农更槽,不仅起飞 时间晚,而且由于飞机数量减少,有600 名伞兵因乘载不下而留在出发机场。17 时,伞兵开始在伊腊克林地区伞降。伞降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部队才零零散散 地降落于战斗地域,建制完全被打乱。布劳尔直到19 时才跳伞,他看到损失惨重, 便命令幸存的军官放弃原计划,集中力量攻击机场。但直到黄昏,战斗还是分散于 伊腊克林和机场东面,未能夺取任何目标。 雷西姆衣和伊腊克林都没有拿下来,两处的机场还在英联邦军手中。守军司令 费赖伯格本应满怀胜利的喜悦,但他在给韦维尔的报告中却忧心忡忡:“今天情况 不妙,我军受到严重压制。到目前为止,机场和海港虽然还在我们手中,但实际上 是勉强维持局面。因此不容乐观。”就连费赖伯格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担心有多少根 据。 20 日,斯徒登特一整天都呆在雅典的指挥所里,焦急地等待着隔海300 多公 里外的己布开阵势的空降部队发来电报。他发现,同部队在岛上一起战斗的愿望己 无法实现,负责岛上统一指挥的萨斯曼将军的摔死,致使空降部队失去了统一的指 挥,他于是转而对戈林下达的让他留在雅典的命令感到不满。从下午到晚上,斯徒 登特接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3 个机场无一占领。 他开始面对一个十分危急的局势,伞兵第7 师很可能遭到覆灭。他的脑子很快 就转到了当时战斗的关键问题上:必须尽快进行增援。但增援必须有一个机场。根 据岛上形势,他决心将第5 山地步兵师投入突击距希腊空军基地最近的马拉马机场。 由于岛上电台损坏,通信中断,斯徒登特对岛上战斗进展情况,尤其是马拉马机场 的情况全不清楚,未能定下决心。他在命令21 日拂晓先向马拉马地区空投补给品 的同时,叫来了参谋克莱上尉。这是一个有胆量和富有冒险精神的人,斯徒登特命 令他:“为了证实Ju-52 运输机能否在马拉马着陆,立即要1 架飞机,明天早晨天 一亮就飞往马拉马,在机场上着陆后,通过那里的指挥官把情况查明,当你从那里 一起飞,就向我报告。” 克莱立即去作拂晓飞行的准备。 当时马拉马机场的战斗情况是:德军一直在攻击机场南面的防御要点107 高地。 防守马拉马的安德鲁中校指挥的新西兰第22 营,以两个连守卫机场,两个连控制 107 高地,营指挥所设在107 高地上。在20 日的战斗中,高地遭到德军俯冲轰炸 机的猛烈轰炸,安德鲁与机场上的两个连失去了联系。 他派出去的传令兵也未能回来。当德军伞兵攻击塔威拉尼蒂斯河上的重要公路 桥时,安德鲁组织预备队和仅有的两辆坦克向伞兵反击,但坦克被击毁,人员大部 被歼。下午,守卫高地的两个连在伞兵攻击下被迫撤到高地顶部,但仍控制着制高 点。17 时,安德鲁呼叫附近的第21 营支援,这时第21 营正在自己的防区内与 德国伞兵交战,于是安德鲁只好继续单独战斗。黄昏时,德军指挥官、负了伤的迈 恩德尔的处境也很不妙,在希腊和他一起上飞机的1900 人中,现在只剩下600 人 能够作战,疲惫不堪的部队已没有能力攻占这座高地,不得不停止了进攻。此时, 安德鲁没有查明情况,也不知道机场仍为自己两个连坚守着,只根据自己的伤亡人 数错误地作出难以坚守的结论,于18 时请求允许他们撤退。经过批准后,他们撤 到了第23 营的阵地上。 午夜,在107 高地黑暗而寒冷的山坡上,德军从西、南两面悄悄地、缓慢地匍 匐前进,紧张地注视着将要来临的步枪射击声及其闪光,可是等他们摸上了107 高 地,看到的竟是一条条空战壕,敌人业已撤走,这使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 德军伞兵占领了克里特岛上最重要的高地。至天明,德军凭借高地,居高临下掩护 自己的部队攻占了马拉马机场。 21 日拂晓,在马拉马机场和107 高地上,有气无力的伞兵正强打精神,准备 对付他们认为必定遇到的反攻,但敌方却没有发起反攻,倒是听到了Me-110 飞机 和Ju-52 运输机的声音,这些飞机开始空投补给品。接着,克莱上尉的Ju-52 运输 机于8 时从海面低空飞来,用大角度进场,向马拉马机场降落。地面炮火四起,飞 机被击中数处,但飞行员还是以出色的着陆滑跑动作,把飞机降落到机场上。克莱 赶忙穿过滑行道,与那些露出惊奇神色的伞兵军官进行了简短的谈话。这时,炮弹 落到跑道附近和运输机周围,但飞机的发动机完好无损。 克莱问清情况后,登上飞机,避过机场上的弹坑飞离了地面,接着转向海上飞 去。1 分钟后,在雅典的斯徒登特得到了非常需要的战场情报。他立即命令6 个机 场上的运输机起飞,他要把能召集到的每个伞兵都增援马拉马,然后把山地第5 师 机降到那里。 首先,前一天由于乘载不下而留在出发机场的600 名伞兵很快乘上了飞机。15 时, 600 名伞兵在马拉马机场伞降,但约一半人因偏离空降场而降落在新西兰部 队的阵地上,损失惨重;另一半人着陆在预定地区,加入突击团的战斗行列,这是 极其需要的补充兵力。1 小时后,载运山地步兵第5 师的飞机在马拉马机场陆续着 陆,有一些飞机被击落,一些飞机在着陆时摔毁,很多飞机被严重击伤,平均每3 架飞机就有1 架起火或机翼被打断。但其余的飞机仍川流不息地着陆和起飞,运来 增援部队和非常需要的火炮,至日落已机降了1 个团。从此,岛上德军力量得到增 强,形势开始好转。 不过,在几公里之外的雷西姆农地区的伞兵,在前一天遭到严重损失之后,已 没有能力对机场组织进攻。在散兵战中,澳大利亚人俘虏了斯特姆上校。在伊腊克 林,布劳尔上校仍在试图对机场发起猛攻,但未能成功。他的1 个营失掉联系,正 在城里进行巷战。在加拉图斯,局势依然僵持着。 21 日16 时,守卫克里特岛部队的主要指挥官们集中在费赖伯格的山洞指挥 部里。普迪克汇报了马拉马的情况,并决定于当夜进行一次反击,夺回机场。但计 划只用第5 旅的两个营的兵力沿通往马拉马机场的大路进行反击。费赖伯格的山洞 位于一座俯视爱琴海的山的一边。当晚,他正在洞里考虑他的行动方案时,突然看 到了在海洋的远方出现了明亮的探照灯光,几十艘英国军舰正在摧毁一只小船队。 原来,这天夜里,德军组织了一个小摩托艇队载运1 个山地营,企图利用夜暗开往 克里特岛增援,途中遭英军舰队截击而覆没。 费赖伯格为利用海军的这一战果扩大胜利,命令第5 旅的两个营立即向马拉马 机场的德军反击。由于命令没有及时传达到所有部队。加之这两个营到达出击位置 用掉了夜间大部分时间,因此,到22 日天明才开始向马拉马机场攻击。在通向机 场的两公里长的路程中,他们遭到德军和成群战斗机、轰炸机的攻击,部队受到严 重损失。午后,费赖伯格又命令第5 旅全部投入再次反击,但受到德军伞兵的坚强 阻击,人员伤亡很大;同时德航空兵加强了火力袭击,使第5 旅旅长哈格斯感到无 能为力,请求撤退。费赖伯格只得下令从马拉马防区撤退,向干尼亚转移。 23 日晨,德空军在海上轰炸了英军舰队,击沉两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击 伤一艘战列舰和两艘巡佯舰,迫使英舰队撤回亚历山大港。英国地中海舰队司令坎 宁安在发给伦敦的电报中说:“敌机空袭十分猛烈,白天舰队根本不可能在爱琴海 和克里特岛近海停留。夜间运送的增援英军在苏达港和于尼亚又遭到了德军的猛烈 轰炸。”德军以制空权保障了制海权,随即从海上输送装备物资,支援克里特岛上 的空降作战。从此,岛上的形势急转直下,对德军越来越有利。 至24 日黄昏,德军空降部队占领了整个马拉马地区,并开始向东发展进攻, 战斗的中心转至于尼亚地区。第5 山地步兵师指挥官林格尔将军现已受领了西部战 斗群的指挥权。25 日下午,在野炮、迫击炮和俯冲轰炸机的支援下,他指挥着滑 翔突击团和第3 伞降团的剩余部队以及1 个完整的机降团,向干尼亚地区的守军阵 地发起了攻击。守军在坦克和增援部队的支持下,阻止了德军的前进,并将其击退, 战场上出现了暂时的平静,但德军的增援部队陆续到达。德军利用这一机会以缴获 的英国坦克清除了马拉马机场上的飞机残骸。26 日第5 山地步兵师的又1 个整团 在此机降。德军力量增强后,首先突破了干尼亚以西的守军阵地。27 日攻占了干 尼亚市。 不甘心失败的英军为了挽回岛上不利的局面,计划从航空母舰“可畏” 号上出动飞机去攻击被德军占领的机场,但却在26 日遭到德国空军的轰炸。 “可畏”号及一艘护航的驱逐舰和一艘战列舰都被炸得百孔千疮,被迫撤离。 从埃及基地出动的皇家空军战斗机,因其续航力的限制,使它们只能在克里特 岛停留很短的时间,起到的作用很小。 5 月27 日,德国首次大胆地用平板船把坦克运到克里特岛。28 日攻占了苏 达湾,海军的停泊地一片火光,几个星期前在此搁浅的英国重巡洋舰“约克”号被 德国轰炸机炸成了一堆废铁。同日,德军攻占了雷西姆农机场。 29 日,德军西部战斗群和东部战斗群会合,于黄昏前攻占了伊腊克林城和机 场。 在德军发起克里特岛进攻战役后,意大利当局一直在等候有利的时机以参加夺 取该岛的作战。28 日,他们派出了一支相当于1 个加强团的部队在岛东端的锡提 亚登陆,登陆后未遇到抵抗,继而向那腊波特苗推进。 英联邦军在德军地面和空中力量的攻击下节节败退。26 日,失去信心的费赖 伯格在给统帅部的报告中说,“我的部队已经处于令人难以忍受的绝望状态”,再 也经受不住“像一周来这样猛烈的轰炸了”。丘吉尔再次发来电报:“争夺克里特 岛之战的胜利,对当前的战争是非常必要的。”但韦维尔在同一天,即5 月27 日 的回电中却说:“我认为,克里特岛恐怕是守不住了。”丘吉尔最后不得不接受韦 维尔“关于撤出克里特岛英军”的请求。从28 日夜起,英联邦军开始撤退,由于 北部沿岸港口均为德军占领,被迫转向南岸。部队跨过高低不平的田野,通过一个 渔村,向斯法基亚港涌去。至31日,英国海军在商船队的通力协助下,将1.7 万人 撤至埃及和巴基斯坦,真可谓是纳尔维克、敦刻尔克和伯罗奔尼撤半岛撤退的重演。 剩余6000 人未来得及撤走,全部投降。 克里特岛大血战历时12 天,德军以重大的代价,夺占了该岛。英联邦军共损 失1.8 万余人,希腊军队近万人投降。德空降部队伤亡1.4 万余人,占全部兵力的 三分之一,运输机损失200 多架。其中,第7 伞降师人员伤亡四分之三,师长阵亡。 由于损失惨重,克里特岛被德军称为“伞兵的坟墓”。 两个月后,希特勒召见了斯徒登特,他对第11 空降军在夺取克里特岛的战斗 中所起的作用大加赞扬,并给这位空降部队的指挥官颁发了“铁十字勋章”。 与此同时,希特勒宣判了斯徒登特精心组建并一直为之操心的空降部队的死刑。 他说:“克里特一战,证明伞兵时代已经过去。因为突然性——空降作战取胜的关 键性因素,在今后的进攻行动中已不会再有,大规模空降行动所造成的伤亡会比克 里特岛更大。”斯徒登特带着失望沮丧的沉重心情惆怅而去。此后,德军再没有大 规模地使用过空降兵。德军空降兵为德军继续南进,占领了克里特岛这个跳板和前 进基地,使德军控制了爱琴海和地中海东部航线。其东南欧陆上的交通线也得到了 可靠保障,并阻止了英军以此为基地轰炸普洛耶什蒂油田,但是德军在东线和西线 的失败,使希特勒雄心勃勃的南进计划付诸流水。 德军空降兵夺取克里特岛,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唯一的一次主要使用空降部队 而取得的战役胜利。与希特勒的观点正相反,这次战役对盟军产生了很大影响。美、 英军事当局认为,戏剧性的克里特岛空降作战,作战思想大胆而新奇,具有极高的 想象力,是历史上的第一次。美、英从中得出结论,盟国要打败强大的德国,空中 机动是绝对必要的。从此美、英军更加重视空降作战,加速了空降兵建设的步伐, 并于当年组建了大规模的空降作战部队。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