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因素
在考虑薪饷和晋升方面的种种问题之际,空军像全国一样也受到了越南战争和
种族问题恶化的震撼,被搞得措手不及。空军在处理使妇女和少数民族人员融入军
队之类的重大社会问题方面也许并非尽善尽美,但毕竟已经带了一个好头。它起初
在消除性别和种族歧视方面所作的努力卓有成效,比其他任何军种都强,比之全国
则更是肯定好得多。因此,60年代和70年代非洲裔美籍士兵日益难以抑制的不满情
绪使空军大感意外。
在消除对非洲裔美国人的种族隔离方面,空军一向做得比民间社会好,但实行
起来并非一帆风顺。十分出人意料,空军最终消除种族隔离竟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中强行实施种族隔离所带来的直接结果。著名的特斯基吉美国亚拉巴马州地名,黑
人飞行员曾在此受训。飞行员“试验”导致成立了隔离出来的第99驱逐机中队和后
来的第332 战斗机大队。这两支部队完全由技术精通的黑人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组成,
他们在极其不利的战斗环境中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美国陆军航空队的许多领导人并非取消种族隔离的热心支持者,对于第332 战
斗机大队的表现也不完全赞赏。阿诺德将军曾坚持认为,黑人官兵只能在隔离出来
的部队中服役,因为不隔离就会涉及一些具有爆炸性的社会问题。斯帕茨、埃克和
范登堡将军都曾发表意见说,在战斗中维持隔离出来的部队比较困难,开销也较大,
因此不是有效地使用资源的办法。他们没有看到,作为一个军种,陆军航空队( 后
来的空军也是如此) 使种族隔离本身成了发挥效能的障碍。
这种障碍不仅仅是道义上的障碍,而且也是实际上的障碍。非洲裔美国人约占
空军士兵的7%和军官的0.6%。鉴于当时非洲裔美国人群体在教育、文化和其他方面
均处于不利地位,不可能在隔离出来的部队中保持各种军衔和各种技能的平衡配置。
第332 战斗机大队这支最著名的部队,在动员时由于兵源不足而不能扩充;如果投
入战斗,它也不能获得补充兵员来维持自己的实力。在有些专业中,合格的非洲裔
美国人多于空缺的职位;而在另一些专业中,空缺的职位则多于可用于填补这些职
位的非洲裔美国人。
在空军顺利地为取消种族隔离而进行准备的过程中,有5 个人发挥了最大的影
响。他们是空军部长斯图尔特·赛明顿、他的助手尤金·朱克特、伊德沃尔·H ·
爱德华兹中将、理查德·E ·纽金特少将和杰克·F ·马尔中校。
根据经商的经验,赛明顿确信取消种族隔离从道义上看以及从费效比上看都是
有意义的。他的信念得到了国防部长詹姆斯·福莱斯特的赞同和朱克特的有力支持。
在爱德华兹的敦促下,任命了一个由纽金特将军领导的小组去研究取消种族隔
离问题。这说明爱德华兹、纽金特和马尔对这个问题都看法一致。种族隔离无效,
也不可能没法使之有效。取消种族隔离则可以提高效能,并解决合理配备人才的问
题。
马尔( 朱克特后来称他是取消种族隔离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人”) 在杜鲁门下
达军内取消种族隔离的命令之前就拟制了有关的计划。他还坚持使自己的计划得到
采纳,把它作为执行总统命令的措施。他对取消种族隔离问题的看法完全是从实际
出发的。他认为,不能忽视非洲裔美国人社会中可供使用的人才资源,但在继续实
行种族隔离的情况下,这种资源就不能得到有效的利用。
根据爱德华兹的建议,空军确定了毫不含糊地拥护杜鲁门总统第9981号行政命
令的方针,明确宣布希望由衷地遵守此项法令的精神和具体内容。空军此项方针的
最重要的方面,也许是使各部队指挥官充分认识到了他们在遵守此项法令方面所负
的责任。方针清楚地指出,他们不能推卸责任。
结果,空军从种族隔离状态迅速而顺利地过渡到了非种族隔离状态。第332 战
斗机大队的人员根据其指挥官小本杰明·O ·戴维斯上校的指示均被分配到了空军
其他部队中去。这位伟大的美国人是第一名陆军黑人将军之子,后来他自己也成了
美国空军中的第一名黑人将军。他先是领导第332 战斗机大队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后又领导了为取消种族隔离而进行的斗争。
到1952年6 月,美国空军最后一支“全黑人”( 当时的措词) 部队的人员已经
分散到了整个空军之中,而未引起人们的评头品足。在陆军几乎还未着手取消种族
隔离之际,空军就已经完成了这一过程。在同一期间,海军只在这方面作了一些象
征性的努力。( 朝鲜战争推动了陆军取消种族隔离的工作。那时,对兵源的迫切需
要压倒了顽固的种族隔离偏见。)
黑人社会一直密切注视着空军的表现。民权运动真正的守护神之一、由非洲裔
美国人当老板的很有影响的《匹兹堡信使报》确实在1949年10月22日发表了一篇文
章,题为《大功告成——空军完成取消种族隔离的工作》。这话说得有点为时过早,
但是反映了非洲裔美国人社会当时所持的欣赏态度。几年后,《信使报》又刊登了
一些通讯,冠以《朝鲜上空肤色黝黑的飞行员们》之类的标题,不仅突出报道了当
时还是上尉( 后来成了第一位非洲裔美国人上将) 的丹尼尔·“花花公子”詹姆斯
的事迹,而且宣扬了代顿·W ·“捣蛋鬼”拉格兰中尉的战绩( 他是第336 中队的
F-86飞机驾驶员,1951年11月28日击落了一架米格-15)。
空军为贯彻取消种族隔离的方针所作的努力在基地附近的社区中引起了好坏参
半的反应。位于得克萨斯州布朗斯维尔附近的哈林根空军基地的指挥官,收到了当
地白人教会的一封信,邀请该基地的全体官兵不分种族和肤色都去参加该教会举行
的任何一次或者所有的宗教仪式。这是开先例之举,可惜并非所有的美国社区都是
如此。
在南方,预料会出现麻烦,而且确实也发生了麻烦。空军可能已经取消了种族
隔离,但是南方没有,因此调到南方某个基地任职,对于非洲裔美国军人及其家庭
说来可能是件令人痛苦的事。外出旅行很困难。火车或公共汽车之类的公共交通工
具上实行种族隔离。如果使用自备汽车,买汽油和润滑油都可能有困难,而且允许
非洲裔美国人入内的饭馆极少,至于允许他们入内的旅馆那就更少了。黑人家庭很
快就懂得了:如果必须自己开车去旅行,就要自带食物,并且尽可能到朋友或熟人
家里借宿。
非洲裔美国军人痛苦地过着双重生活:在基地内享受着职业军人的待遇,而在
基地之外,他和他的家属则要蒙受当地习俗加给他们的种种羞辱,包括在喝酒和休
息的场所都要与白人分开,以及对任何白人都必须奴颜婢膝。
在人们可能以为伟大的自由与独立传统处于支配地位的北方,情况往往也好不
到哪里去,在乡村尤其如此。那里的情况与所想象的正好相反,非洲裔美国人得不
到良好的对待,人们以比南方人更粗鲁的态度——有时甚至使用暴力——把他们挡
在城镇服务场所门外。缅因、密执安、蒙大拿、北达科他、南达科他和其他一些州
的基地上的非洲裔空军士兵,纷纷向全国有色人种促进会和国会议员们投诉。空军
还受到了压力,要它运用自己的经济力量迫使当地城镇居民改变态度。
艾森豪威尔政府在民权问题上的立场出奇地消极,但是约翰·F ·肯尼迪总统
念念不忘这个问题,并于1962年7 月26日建立了由格哈特·A ·格塞尔领导的武装
部队机会均等委员会。格塞尔委员会发现,基地之外的生活条件对于非洲裔美国人
来说不能忍受,因此敦促各军种采取积极措施改变这种状况。空军各级都很为难。
部队指挥官们知道,他们只在基地范围内拥有管辖权,如果试图在基地之外强行取
消种族隔离,就会破坏部队人员与城镇居民之间的关系。然而,他们也知道格塞尔
委员会的分析是正确的。当地居民故意不让非洲裔美国军人在当地社区里租用住房,
也不让他们进入理发馆之类的服务场所。对于他们的家属来说,情况通常更糟,因
为建立取消种族隔离的学校也许是最使当地白人恼火的问题。
直到通过了1964年民权法和1965年选举权法,基地指挥官们才能开始发挥自己
的影响。在民权法获得通过之后,空军修订并充实了第35-78 号空军条例。然而,
直到1969年,指挥官们方能对其属下人员说,除了不向任何人——不分种族和肤色
——出租的房产外,其他房产均可租用。条例在每个地区都几乎立即产生了效力,
但最南部例外,因为尚须作出更多的努力去改变那里存在了几个世纪之久的观念。
1970年,条例对措词作了如下修改:“对于一切歧视军人及其家庭的……实行种族
隔离的企业,指挥官将予以制裁,将其定为不准涉足的场所。”
这是军队干预社会。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在1968年所著的《安全的实质:任职
反思》一书中承认,这是利用军队去抨击他所谓的“令人痛苦的社会问题”。当时,
军事领导人对麦克纳马拉的策略都进行抵制并表示不满。不出所料,南方的政客们
则将这一策略视为警察国家的开端。然而,麦克纳马拉的政策收到了效果,因为尽
管正在进行越南战争,军队还是在取消种族隔离方面继续走在全国的前面。
也许正因为如此,空军完全错估了全国种族关系的发展趋势,并且变得自满起
来,直到1971年5 月21日至24日在加利福尼亚州特拉维斯空军基地发生了4 天的种
族暴乱,才清醒过来。
一些被视为轻视黑人的事日积月累,终于引发了暴乱。有人投诉说,白人士兵
和非洲裔士兵犯了同样的过失后受到的处罚却不同,关于在获得住房方面机会均等
的规定也没有得到执行,基地指挥官禁止握拳敬礼,娱乐设施不合年轻的非洲裔美
国人的口味。事态越来越严重,终于在一座兵营内因为电唱机音量问题而爆发了殴
斗。
4 天以后,135 名空军士兵( 包括25名白人士兵) 被捕。空军十分难堪,因为
此事已在全国大肆宣扬,而且不得不聘请70名民间律师一事也备受人们重视。在这
次事件中,有30多人受伤,一人死亡——死于心脏病。
空军和国防部不再自鸣得意了。所有人员,不论军衔高低,均须接受种族关系
教育。军官现在必须接受关于其“参与实行机会均等”情况的评定并记入其考绩报
告。
在以后的岁月里,美国空军在种族关系领域所作的努力,一直尽可能对现实作
出灵敏的反应。将个人表现报告同在实行机会均等方面所作的努力挂钩,立即产生
令人起敬的效果。虽然有些人无疑还抱有偏见,但他们都把偏见掩饰起来,否则就
会马上遭到严厉训斥。空军为在军队生活的一切方面实现平等而作的努力并非百分
之百地成功。尽管作了很大努力,它未能大大提高黑人飞行员所占的比例,也未能
使少数民族人员在较高的级别上拥有合乎期望的名额,但是它在继续解决这个问题。
困难之一是,在招募十分合格的少数民族人员时要同民间企业竞争。民间会给受过
良好教育的非常合格的少数民族人员提供就业机会,而且工资和福利都高于军队。
已经进入军队并且干得出色的少数民族优秀青年同样成了对民间公司具有吸引力的
潜在雇佣对象。多尔蒂将军讲了空军部长维恩·奥尔大力促使空军拥有更多的非洲
裔美国人将军和女将军的情况。多尔蒂和其他一些人试图向奥尔说清楚,有可能成
为将军的少数民族人员已被工业界用军队根本无力提供的高工资和高津贴抢走了。
奥尔起初不相信,直到他坐下来看了一大堆个人档案,证明优秀的少数民族人员确
已被更有吸引力的就业机会吸引走了之后,才相信了他们的话。
空军中的妇女
1965年,空军中准许妇女就任的职位总数已经减至4700个,而且这些职位主要
限于文书、行政、人事、信息和医务等领域。有些人说,减少妇女就职机会的决定
是李梅将军作出的,但另一些人对此加以否认。在60年代,不准妇女就任机上服务
员和情报、气象、装备维修、指挥塔台等部门的专业职位,尽管她们在第二次世界
大战中和进入50年代之后一直就任这些职位。
1965年11月,当时还只是一位上校的珍妮·M ·霍尔姆被任命为空军妇女队主
任,于是情况发生了转变。她将对妇女在空军中的作用发生巨大影响。她的杰出军
事生涯是从1942年进入陆军妇女辅助队当女兵开始的。1971年7 月16日,她成了空
军中升为准将的第一位妇女。1973年6 月1 日,她晋升为少将——又是第一位升到
这个级别的妇女。
在霍尔姆将军担任主任期间,空军妇女队的实力增加了一倍多,任职机会大为
增多,制服也现代化了。由于她提出的许多倡议,妇女很快获准进入除战斗岗位外
的几乎所有岗位。最难跨越的障碍也许是允许妇女进人飞行学校学习,但是这在1975
年也开始实现了。
使妇女不受歧视地融入军队的工作能否成功,这取决于各部队指挥官的态度。
此项工作曾经遇到一些困难,因为有几个大人物原则上反对让妇女进入空军。但是,
他们的反对没有坚持多久,因为他们很快发现妇女是开发出来的又一个人才资源库。
一个比较微妙的而又往往较难克服的障碍是男人的自高自大。
多尔蒂将军谈到了让妇女参加战略空军司令部维修工作时遇到的一些困难。他
手下的一名主要维修人员顽固地反对让妇女到机场外场保养工作区工作,因为他不
相信妇女能干得动那种活。一天上午,此人找到了多尔蒂,举出了他以为是反对妇
女于维修工作的无可辩驳的论据。战略空军司令部的维修手册要求在一小时之内换
好一架波音KC-135加油机上的交流发电机。多尔蒂手下的那位维修人员得意洋洋地
说,妇女根本干不了这项工作,因为在拆4 颗螺栓时要托住沉重的交流发电机,然
后换一台新发电机,再托住它装上4 颗螺栓。
多尔蒂问道,“你们基地上有多少电工?”此人回答说,“大概有150 名。”
多尔蒂说,“马上把他们都叫到维修台上来,让我们看看有几个男人能干得动这个
活。”不出多尔蒂所料,很少有人能不要别人帮忙就干好这个活。于是,积极的领
导克服了在让妇女走上一切工作岗位方面的又一个障碍。
到1996年,妇女已占空军总兵力的16% ,其中包括女军官11937 名、女士兵51417
名。空军99% 以上的职业领域和岗位都对妇女开放。少数几个岗位是根据国防部政
策不对妇女开放的。国防部的政策规定,不准妇女在主要任务是直接从事地面战斗
的部队中任职。没有哪一个职业领域把女军官拒之门外,但是她们不能走上某些岗
位,包括不能驾驶某些类型的战斗直升机。本书所附大事记记录了妇女在空军中地
位上升的过程,但是突出了某些关键的大事,其中最重要的是1973年建立了全部由
志愿人员组成的军队。继此之后制定的国防部政策对配偶的权利未规定性别上的限
制,并且取消了过去要求妇女在怀孕和( 或) 当了母亲后就非自愿退役的规定。
兵役革命的顶点是改变了妇女不得走上战斗岗位的政策,从而在“沙漠盾牌行
动”中首次将大批妇女部署到了作战地带。在所部署的总共100905名空军人员中,
有12.4% 是妇女。1993年4 月28日,暂停执行不准妇女驾驶作战飞机的规定,于是
走向完全平等的发展趋势达到了顶点。珍妮·弗林上尉成了空军中第一位驾驶用于
作战的麦克唐纳- 道格拉斯F-15E 战斗机的女飞行员。1995年,艾琳·柯林斯中校
成了担任航天飞机驾驶员的第一位空军妇女,从而与弗林上尉的成就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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