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师傅平静地看着我:“叶子,狙击手要和他人保持距离。来,握个手吧。” 我第一次握着师傅的手。师傅看着我说:“叶子,你是我带的最好的徒弟, 今后,师傅不能看着你了,自己保重!” 我点点头:“师傅,保重,给我写信,有机会回来看看我们。”师傅上了车, 在口袋里掏出一颗子弹,递到我手上:“叶子,师傅很想把这颗子弹带走,可是 想想,或许你更需要它,就算师傅送给你的礼物吧。师傅走了,保重!”车慢慢 开了,师傅又回过头对我说:“叶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经常看着远方吗?是为了 练习测距。叶子,保重!” 我看着这颗子弹——是师傅用来做砝码的子弹,师傅已经把它擦得金黄金黄 的,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我把它放在军械库里,跟我做砝码的子弹放在一 起。第二天,子弹退去了金黄的颜色,跟其他子弹一样,就剩下暗淡的灰绿。我 想,也许是师傅的精魂附着在这颗子弹上了。主人走了,子弹顿时也失去了它的 精魂。 后来,师傅给我来过几封信,说他已经不在家乡了,民政局在县城里给他安 排了一个当保安的工作,现在日子平淡,但他很满足。师傅还说他和一个姑娘好 上了,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信中夹着那个姑娘的照片。照片中,师傅似乎显得 苍老了,但是眼睛还是那么平静、深邃。那个姑娘幸福地偎依在师傅的胸前。虽 然她长得不算漂亮,但是我相信,她会是师傅的好妻子。 再后来,我们连的番号换掉了。每年定期或不定期地,我们的番号都改变。 我再也没有收到过师傅的来信,也不知道师傅的状况。我给师傅去过信,没收到 过回音。我和师傅失去了联系。当我看到猎户座的时候,我就想起师傅教给我的 歌。在我站岗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的轻轻哼着它,想我远方的师傅,想我远方 的姑娘…… 我们小队也已经磨合得很不错了,边境巡逻也了解了不少情况。这里的人都 比较穷,走私从来都没有断绝过。和G 地区接壤的地方,有很多小路可以互通, 隔着一条河就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巡逻中经常可以看到有人背着东西走私。我们 这边的药品,比如很普通的清凉油到了那边就是天价,然后将那边的兽皮带进来, 等等。 这些人我们一般都不抓,一是没那么多精力来管,二是这些人都很狡猾,会 算准我们巡逻的时间,打时间差。而且就算被抓住了,他把东西往草堆里一扔, 死不承认是他的。如果不是走私兽皮、枪支、毒品的话,我们一般都只是盘问搜 查一下就放人。而大单的走私比如枪支毒品等,并不是这些山民们能干得了的, 他们也没这个胆量。犯罪分子会有一整套的计划,轻易是抓不到的。我们和边防 的待了一段时间,慢慢也有了经验,什么人该抓,什么人该搜,背的是什么东西 看他们的姿势和动作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有些走私专业户都认识我们了, 看到我们巡逻也不躲,还拿出东西来给我们吃,边防的战友说:“这里都穷,走 私点山货赚点盐巴钱,你忍心抓他们么?” 我和师傅谈话后没多久的一天,一架“河马”直升机来到了我们驻地的训练 场,匆匆下来几个人,直接就奔连长去了。没多久,我们小队和另外一支小队奉 命出发。开始我们以为是到G 地区执行任务,不过方向好像不对,不是往那个方 向飞的。 半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一个小学的操场,这里已经被警察和武警包围了。 我们下了飞机,在一个教室集合,一个武警部队的上尉给我们做简报,大意是: ××镇发生了武装劫持人质,被劫持的是一家人,男女主人和两个男孩:一个8 岁,一个只有5 岁。歹徒有三个,有两支手枪和一支AK-47 ,子弹若干发。上午 武警和警察进行了一次解救,但是没成功,男主人被杀害,因此,向军区求援, 把我们派来。接下来,介绍了地形情况。人质和劫匪在一个3 层的小楼里,小楼 面南背北,在这个地方来说,是相当的气派,两室一厅,外面还贴着瓷砖。情况 介绍后,警察给我们拿来了黑色的作战服,要我们换上,我们问:“为什么?” 一个警察尴尬地笑笑说:“你们穿着特种部队的衣服,影响不好,影响不好。” 我们换上了衣服,带上头套和头盔,强攻组和渗透组穿上了防弹衣,换乘了一辆 客车来到了案发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