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伍全说:“难道你一辈子就想做个拎着根棍子的保安?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 有钱买房子,结婚养孩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没想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果真像伍全说的一样,大肥并没有帮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总说:“哎 呀,最近忙啊,没有空,一天都要陪领导吃饭,累都累死了,你放心,我一有空 就去帮你说,放心,放心。” 我再笨,也知道他在推脱,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我就耗在民政了。终于,民政的干部给我了一个工作:把我分到罐头厂做个 保安,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想:保安就保安吧,先有个事情做也好。 罐头厂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打听了半天,也没人知道N 市还有个罐头厂。 我去问我的姑丈,他是个司机,N 市的角角落落都清楚。 姑丈听我一说,大吃一惊:“罐头厂?我说你还是别去了,那里的草长得比 人还高,早就不开工了。” 我不死心,那里不开工,能给我开出工资够我生活就得了。一大早,我就骑 着自行车按照姑丈给我说的地方找去了。 罐头厂差不多已经在城外了,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原来是这么一个工 厂呀:一扇破旧的大门,上面的牌子经过风吹雨淋,字都模糊了,铁门锈迹斑斑, 只有锁头那里还看得出经常有人开门。厂房死气沉沉,里面长满了草。 我敲了半天门,终于出来一个50多岁的老人家,佝偻着背,不冷的天气还披 着一件单衣。他问我:“你找谁啊?” 我说:“我是分来这里做保安的退伍兵。我想找厂长或者书记,就是管人事 的那个。” 他上下打量我:“小伙子,你来这里做保安?这里能卖的都卖了,厂长书记 好长时间都不见人影了,我都好几个月没领到工钱了。” 我心“格噔”了一下:“老人家,那这里谁负责我的事情啊?” 他说:“你要是想来,就跟着我吧,我就是保卫科的。你来了我也有个伴。” 我看看他,想想,还是算了吧。 我的工作就这么没了,我连报到都没报到,这就进入了下岗的行列。我觉得, 这里比丛林还荒凉。 我的姑姑是个药厂职工,她看到我无所事事,说:“你做药品生意吧。这个 社会,有钱就好办,你的退伍费总有花完的一天。”于是我就听了姑姑的话,想 做药品生意。七拐八弯地我认识了一个药商,他是自己代理了品种来做。他跟我 说有个好品种可以做,但是现在他没有资金代理,要我出钱代理下来,他跑市场, 赚了钱平分。我很单纯,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就答应下来了。我退伍的时候 有八万多块钱,杂七杂八地花了些,还有七万多,按照他的说法,代理费用五万, 首期进货三万,剩下的他补,这个药品是个好品种,不用一个月就能周转过来了。 我盘算着,如果一个月能周转的话,很快我就有钱了,我先跟着他一起跑市场, 早点熟悉社会,以后我就可以自己做。 姑姑让我小心点,看清楚人再做。我想,反正他家我也去过,跑得了和尚跑 不了庙。我还根本不懂得商场上人心险恶,于是将几乎所有的退伍费都交给了他 全权打理。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搞定。 事实证明我太单纯了!很快七万多块钱跟着他一起从人间蒸发了。我找到他 家里,家里人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伍全说让我搬他家的东西顶帐,可是我看 着他家里孤儿老母的,不忍心。伍全气得直骂我傻子。 我的第一次生意就这样惨痛地失败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个人。 我的信心慢慢地丧失着。我希望找一份长久的工作,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 找。我只能做一些普通的工作——一些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做的工作。我所学的一 切,在地方根本用不上。或许,我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我 只适合生活在绿色的丛林里。在那里,我可以渗透,可以潜伏,可以做我想做的 一切,而在城市里,我根本没有生存技能,所以连个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我连 自己都养不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