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先遣队”东进西征 7 月的闽中地区,天气已经相当炎热。一支看上去相当疲劳但士气仍然非常高 昂的红军部队,正在闽中的山川密林间向东急进。 这支部队约有6000 多人,战斗人员占三分之二,武器装备明显不足,步枪、 手枪只有一千二三百支,少量的轻重机枪和五六门迫击炮,许多战士背的是大刀和 梭镖。非战斗人员约2000 人,挑着500 多担宣传品、后勤物资、炊事用具等,行 动相当迟缓,影响了东进的速度。 这支部队就是红军的第七军团,对外称为“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他们是7 月6 日晚从瑞金出发,开始执行北上抗日先遣队任务的。连日来,他们过长汀,越 连城,经永安,打下大田县城,在尤溪以东渡过闽江。现在,他们完全进入了属于 白区的谷口附近。 这时,中革军委忽然来电改变原定计划,令红七军团由谷口地区东进,占领水 口,威胁并相机袭取福州。中革军委的这次电令,使红七军团领导既感突然,又很 为难。于是决定开会进行研究。 7 月初,红七军团奉命从福建连城地区调回瑞金待命。党中央和中革军委的几 位主要领导人和军事顾问李德,接见了军团领导人,宣布由七军团组成红军北上抗 日先遣队,仍保持军团体制,寻淮洲为军团长,乐少华为军团政委,曾洪易为中央 代表,3 人组成红七军团军委会;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军团参谋长粟裕。 党中央和中革军委领导交代的主要任务是:北上抗日先遣队立即向闽、浙、赣、 皖等省出动,宣传我党抗日主张,推动抗日运动发展;并规定最后到达皖南,1 个 半月内赶到,以支援该地几个县的群众暴动,发展那里的革命局面。 为宣传抗日和支援皖南,中央已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公开发表了《为中国工农 红军北上抗日宣言》、《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告农民书》等文件,印制了 160 多万份抗日宣传品等。中央要求红七军团休整三四天后立即出动。 红七军团领导并不知道,早在5 月份中央“小型会议”上,博古就提出了以抗 日名义,先后派出两个先遣队北上,作为红军主力突围的试探的计划。 派出红七军团的直接目的,是企图以这一行动威胁国民党统治的腹心地区,吸 引和调动一部分“围剿”中央苏区的敌人,配合主力红军即将实行的战略转移。正 如军团参谋长粟裕几十年后所说的:“在中央领导同志接见我们时,并没有说明这 个战略意图,……当时对于中央这个重要的战略意图并不知晓。”军团领导研究中 革军委攻打福州的电令时,寻淮洲军团长担心力量不足,火力不强,对这样的部队 状况能否打下福州这样的大城市没有把握。但他却没有实权,说话不算数。一向专 横无忌的军团政委乐少华,一味盲目地执行中革军委的命令,拒绝结合实际的积极 建议,坚持攻打福州。 红七军团在闽中地区的突然出现,引起了蒋介石的很大震惊,急调部队加强福 州防御。红七军团在水口召开“八一”纪念大会时,对攻打福州进行了动员。尽管 部队情绪高涨,但在8 月2 日从水口向福州进发时,遭到了敌机的袭击,造成了部 分伤亡。8 月7 日晚对福州发起了攻击,由于对敌军实力、工事等情况了解不够, 又缺乏攻城手段,不善于攻坚作战,加上敌机对红军阵地的轮番轰炸,没有办法打 进城去,红七军团领导只得决定撤出战斗,向闽东转移。 当红七军团进到北石岭、桃园地区时,又与追赶红军的敌八十七师发生激战, 形成对峙状态。敌军援兵赶来,红七军团只得再次撤出战斗。虽毙伤不少敌军,但 红军也伤亡了几个师、团干部。 这次攻打福州,给红七军团以后的行动带来了很大困难。红七军团刚过闽江时, 声势很大,敌人弄不清具体实力。福州一战,暴露了红军只是一支不怎么大的牵制 力量。从此,敌军就一直疯狂地追击和堵截红七军团,使其未能起到调动和改变敌 军战略态势的目的。 后来,红七军团转战闽东、闽北,挺进浙西,活动于皖赣边,于10 月底到达 闽浙赣苏区,与方志敏领导的红十军及地方武装,合编成立红十军团,领导干部也 作了调整。军团下辖3 个师。军团整编后的任务是:寻淮洲改任师长的第十九师仍 到浙皖赣边,打击“追剿”之敌,发展新苏区;二十、二十一师仍留闽浙赣苏区, 打击“围剿”之敌,保卫老苏区。 这次红七军团的整编和组成红十军团,把擅长打游击的红十军和地方武装集中 起来,进行大兵团活动,企图打大仗,这是战略指导上的又一重大失误,为后来的 挫折和失败埋下了祸根。 12 月中旬,红十军团在皖南黄山东麓谭家桥地区,与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补充 第一旅激战。虽然双方兵力差不多,但由于红二十、二十一师不长于正规作战,致 使战斗失败。“秋收起义”就参加革命的、年仅22 岁的红军优秀指挥员寻淮洲在 这次战斗中阵亡。红军愈加陷入被动。 从12 月下旬到1935 年1 月上旬,红十军团在皖南和皖浙赣边的十余县地区 往返转移,进行了大小十余次战斗,大都是消耗战,使先遣队处境日趋险恶。 红十军团于1 月中旬,转战到化婺德苏区与闽浙赣苏区之间的怀玉山。 由于军团长刘畴西在通过敌人封锁线时犹豫迟疑,指挥失当,红军遂陷于敌军 重重包围之中。最后被敌军分割围歼,各个击破。红军将士浴血奋战,最后弹尽粮 绝,绝大部分英勇牺牲。只有粟裕率领的先头部队突出了重围,另一小部分向北突 围进入皖南。方志敏、刘畴西先后被捕。 就在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红七军团),按照中革军委命令攻击福州的那一天, 另一支大约9000 多人的红军部队,正从遂川的横石出发,踏上了西进的征途。这 就是5 月中央“小型会议”确定的被称为红军抗日第二先遣队的红六军团。 红六军团连续突破敌人几道封锁线后,在湖南桂东县的寨前圩召开了连以上干 部誓师大会。中央代表任弼时在大会上讲了话。他说:我们是按照党中央、中革军 委的电报指示实施转移的。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红六军团的有生力量,我们离开湘 赣苏区,到湖南中部去发展广大游击战争和创立新的苏区,并逐渐向北发展,与贺 龙、关向应领导的红二军团取得联系。任弼时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宣布成立红六军 团领导机关:萧克为军团长,王震为军团政委,李达为军团参谋长,张子意为政治 部主任。 中革军委电令红六军团西征时,没有说明今后中央红军的战略意图,而且要求 红六军团把一切东西都带走。结果,红六军团把省保卫局的犯人、医院、兵工厂、 石印机、老虎钳等修理工具以及很笨重的电台发动机等,统统都带上了,成了一支 大搬家的队伍。部队的机动能力全被这些家当缠住了,前卫部队走10 里,辎重队 掉一二里,后继部队也跟着掉队。行军既不灵便,打仗顾虑又多,降低了领导者寻 找机会打仗的决心。后来进入贵州,山高路窄,崎岖曲折,只得把带的东西逐渐扔 掉。红六军团把这一情况电告了中央,但中央并未吸取经验教训。在不久中央红军 西进转移时,来了一个更大的“搬家”,吃了更大的亏。 红六军团胜利突围的消息震撼了敌人。湘桂两省军阀急调4 个师的兵力后追前 堵,阻止红军实施在湘桂停留的计划。红六军团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迂回转移, 忽东忽西,使敌军难于琢磨。军阀何键曾哀叹:红军“时而声东击西,行踪飘忽, 作圈子策略”,“我十五、六师跟踪追逐数百里,疲于奔命”。 进入贵州后,部队作战更加困难。由于山路难行,地形不熟,贵州群众对红军 不了解,甘溪一战,红六军团被截为3 段,陷入了湘桂黔3 省敌军24个团的包围之 中。除军团参谋长李达率十七师一部继续前进,与红三军(即红二军团)一部会合 外,十七师余部、十八师和军直则转战于石阡、镇远、余庆一带,陷入了险境。 这一地区山势险峻,人烟稀少,物资奇缺。指战员们赤着脚,在悬崖峭壁和山 沟密林中行军,有时一天只能吃一顿稀饭,饿着肚子走路打仗,历尽艰辛。在从朱 家坝向南转移时,后卫五十二团遭敌包围,浴血奋战三昼夜,损失惨重。 一天下午,主力进至石阡至镇远的敌人封锁线时,又遇强敌。湘桂之敌企图南 北夹击红六军团主力。军团首长派出特务连利用夜色坚决抵抗,主力则在当地老猎 户引导下,深夜从一条人迹罕至的谷涧水沟(贵州称为夹沟) 通过,鱼贯向东,天亮时才冲出了夹沟,转危为安。 从此,红六军团战胜了湘桂黔敌军的围追堵截,终于在1934 年10 月24日, 在黔东印江县的木黄,和贺龙、关向应领导的红二军团胜利会师。随后召开了会师 大会,实现了二、六军团的统一指挥。 红六军团这次历时80 多天的突围西征,跨越敌境5000 多里,探明了沿途敌 人兵力的虚实,查明了道路、民情,实现了二、六军团的会合,沿途播下了革命的 火种,起到了为中央红军主力突围转移进行侦察和探路的作用。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