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还乡 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十六日,许长天带领二十人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出发了。 每到检查关卡时,许长天又是递烟,又是递糖,反复说自己第二天会迎接娘子再次 经过关卡,以便给关卡卫兵留下好印象。 王秀英只身到达长岭铜矿后,在铜矿党组织的帮助下,将枪支弹药装在作为嫁 妆的被子和箱子里面,一共有五十支长短枪,子弹一千发,一共装了九只箱子。许 长天当晚到达了长岭铜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清早,就带人抬起箱子出发了。 许长天一身新郎打扮,骑着一匹披着红花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紧跟后 面的是新娘的花轿。王秀英坐在轿子里,轿子后面藏着一部分长枪,用花布挡着, 王秀英将一支驳壳枪别在腰间。王秀英和许长天约定,万一被发觉,就采取硬闯办 法冲过关卡,以王秀英的枪声为信号。王秀英坐在花轿里,可以很容易观察敌人的 情况,但敌人从外面很难发现花轿的动静。 迎“亲”队伍一直很顺利,到下午五点时,已进入了清泉县境了。清泉县国民 党政府被革命打跨后逃到了清泉县以南的郑集镇,并在郑集镇设了一个关卡。此关 卡的一个卫兵曾看守过清泉县监狱,认出了许长天。他一拉枪栓,指着许长天说: “举起手来!你是共产党员许长天,我认得你。” 许长天笑着说:“老总,别开玩笑了,我叫王五,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请你 高抬贵手。” 卫兵说:“你休想骗我,你呆在县监狱时,我们天天见面,错不了。” 王秀英准备掏枪,但觉得不妥,这里住着清泉县国民党政府的全部残余势力, 起码有百余人枪,如果枪声一响,他们就全部围过来,自己这二十几号人应敌,就 不能将武器全部带走,岂不是将武器拱手送给敌了吗?她将枪藏在花轿里,下了轿 子,对卫兵说:“请老总高抬贵手吧,放了我丈夫吧!”说完,给他递一支烟。 卫兵说:“不行,他是个共产党头头,不能放,你自己赶紧走,否则都扣下。” 许长天使了一眼色,摘下胸前的小红花递给王秀英说:“你们先走了,回去告 诉我娘,今天就不拜堂成亲了。” 王秀英果断地说:“出发!”一行人抬起箱子出发了。 许长天被卫兵捆了起来。 刘家村革命军营地,王秀英说:“周政委,我要向组织作检讨,许长天同志被 俘,我负主要责任。” 周承志说:“这不能怪你,你处理得很对,如果为了救许长天,武器势必落入 敌人,许长天同志即使被救回来也不会原谅你错误的。” 操场上,革命军战士抚摸着崭新的步枪,喜形于色。周承志作动员讲话,他声 音宏亮地说:同志们!土豪劣绅不甘心我们工农群众当家作主,现在纠集反动武装 要来进攻我们。我们也不能坐视他们阴谋得逞,我们要用我们手中的枪支,大刀保 卫脚下这片红色土地。“ 王秀英说:“同志们!为了这批武器,武昌的地下党组织付出极大的努力,已 经有四位同志牺牲,在回来的路上,许营长为了掩护我们被敌人抓走了,我们一定 要珍惜手中的武器,狠狠地消灭敌了,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把许长天同志救出来!” 革命军战士挥动手中的枪支,齐声喊道:“消灭一切敌人,保卫红色政权!” 一九二八年三月,汉口一小旅馆里。刘桂龙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休息,刘桂明 显地苍老了,有些秃顶了。他的儿子刘宝已长成大小伙子了,西装笔挺,在房间里 踱来踱去。刘宝说:“父亲,你不要着急,政府军很快就要北进剿匪了。”刘桂龙 说:“真的?你明天再去打听打听。”刘桂龙父子在清泉县城开着布匹店,兼卖丝 绸,革命军占领县城后,仓皇逃到汉口,一直不敢回家。 刘宝走出了旅馆,听见报童在喊:“卖报!卖报!政府军明天北进剿匪。”刘 宝掏出钱,买了一份报纸,走回旅馆,对刘桂龙说:“父亲,好消息,政府军明天 出发!”刘桂龙戴上老花眼睛,拉过报纸仔细看了起来。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一拍大腿,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希望了。” 刘宝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刘桂龙兴奋地说:“大虎当营长了!大虎当营长了!” 刘宝不屑地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上回小虎连长了,照样把姚志彪给枪 毙了。他们两兄弟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的,没准大虎也是一个共产党。” 刘桂龙说:“大虎和小虎不一样,你看看吧!” 刘宝接过报纸,右下角有一小标题:“模范营营长姚大虎表示:竭尽全力,消 灭赤匪,下安人心,上报* 。” 刘桂龙说:“走,咱们去找找大虎。” 模范营驻地,一位持枪卫兵拦住了刘桂龙父子。 刘桂龙点头哈腰地说:“请老总行不方便,我要找你们营长姚大虎。” 卫兵问:“你们是什么人?” 刘桂龙说:“我是姚大虎的大舅刘桂龙,他是姚大虎的表哥刘宝。” 卫兵说:“那你跟我来吧!” 营部里,姚大虎站起身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姚小虎,你太不像话了。” 刘桂龙连忙安慰他:“你消消气,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再说姚志彪也的确打死了你 奶妈。”姚大虎慢慢地坐下来,问道:“王秀英现在怎么样了?”刘宝摇晃着脑袋 说:“别提了,她现在是赤匪的小头目。”姚大虎张大了嘴巴,怔了好久,才喃喃 道:“怎么会是这样呢,秀英啊,你怎么可以加入共产党呢!可惜呀,可惜呀!” 晚上,姚大虎从内衣口袋里掏出王秀英送的小手帕,脑海中浮现小时候和王秀 英扮演成亲游戏的情景。 一九二八年三月十日。蒋介石的嫡系第一军第一师从武昌出发,向北攻击大别 山的红色根据地。逃亡的土豪劣绅纷至沓来,尾随跟进,对共产党及革命群众进行 “秋后算倒帐。” 姚大虎率领模范营到达郑集镇,与逃亡县长张大江的人马汇合后向清泉县城进 军。在刘家村遇到革命军的顽强抵抗,姚大虎只好命令部队暂时停止攻击,派出侦 察兵侦察情况。 从郑集镇到清泉县城,只有顺着黑河东岸才有路通往县城,两边都是陡峭的高 山。刘家村是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刘家村失守,县城就无险无守,而清泉县城又 是通往大别山地区的屏障。所以鄂东特委增调一个独立团防守刘家村,加上周承志 和王秀英率领的革命军第一营共八百人扼守刘家村。这是革命军第一次和正规军作 战,作战经验不足,团长命令战士以房屋作为掩体,有的战士趴在屋子顶上,有的 战士躲在屋子里,以窗户作为射击孔…… 姚大虎了解到革命军以房屋作为掩体时,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命令炮兵边将大 炮推到村了口,架起大炮,向村子房屋作为目标轰击。倾刻间,刘家村的房屋全部 被炸得粉碎,炸起的砖瓦纷飞,像狂风暴雨般飞向革命战士,躲在房屋中的革命军 战士更是遭到灭顶之灾,二十分钟不到,革命军战士伤亡过半。 独立团团长周承志眼见身边的战士纷纷倒下,他急红了眼,他抄起一把大刀, 准备向外冲,突然一发炮弹在他身旁爆炸,他的身体一下子被弹到空中,重重地落 下来…… 姚大虎用望远镜看了看,命令道:“一连搜索前进。”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