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苦辣因背枪 新兵们扛了枪喜气洋洋,却不料当晚就吃了苦头。 熄灯号才响过二十分钟,紧急集合号响了,五公里越野跑,起初挺神气,你有 枪老兵没枪,来回十公里,新兵们倒像背了铁疙瘩,没一人不是出气短进气长,老 兵们没背枪,负荷少反而捡了便宜。 回营后张涟水连长在队列前总结时讲,全营开骨干会议,营长就在会上讲,老 兵配枪是对新兵的关心照顾,我们炮营的主要任务是用炮,轻武器就是警戒用的, 是负担的时候多,真用的时候少,但这个道理要新同志们自己在实践中理解才行, 关心新兵,可新同志认为你害人,那么就要在实践中让大家体会,是关心你爱护你, 还是在害你?紧急集合不是跟新兵们过不去,战前训练,这就算开始了,今晚大家 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由营长进行战前动员。 解散后大家都在问,战前动员应该是教导员的事,为啥营长作动员哩?连长不 许大家问,领导的事,他也说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全营的紧急集合时机选择不当。 全连队刚睡下,全团的紧急集合号又响了,五七炮营的紧急集合算你没搞的, 因有个全营的紧急集合在前,全营都很疲劳,动作迟缓了不少,张解放带全营赶到 训练场时,足足比三七炮营和高机营慢了五分钟。 两个营等他五七炮营,还没进场,张解放就晓得要挨团长的骂,理顺部队向团 长报告时,他自己先说理由。 报告团长,五七炮营集合完毕,应到六百一十人,实到六百一十人,因我营紧 急集合刚回来,全营迟到五分钟,请指示! 嗨!我还没批评你,你先把我的嘴堵上了啊?我全团等你一个营,你还有理了? 在战场上,若是敌人来了,你跟他说,我刚打了一仗,你莫来?有这们的好事吧? 不要给我讲理由,全团通报批评一次! 营长挨了团长的批还是小事,背枪的新兵们吃苦头可大了。 嘉旺月在新兵连时就当通讯员,耐力训练不多,比春生和赵军还少,本身这年 的新兵训练时间就比往年的新兵训练少近两个月,大运动量的训练基本不多,当晚, 第一个五公里的越野跑就让他恨不得倒地就睡,第二个五公里的越野跑,真是身上 多一副手套就嫌沉重,何况身上还多了一条冲锋枪,李玉柱几次说要替他背枪,七 班副王亮边跑边插嘴,小嘉不会把枪还给班长的,好不容易找连长要了支冲锋枪, 还能自己因为背不动还给班长啊? 你少说一句吧!还说要给小嘉检讨,就是你这样检讨的啊? 班长不说我倒忘了,小嘉,开班务会时,我说话不当,请你原谅! 嘉旺月说,副班长,你这检讨在我听来,咋像挖苦人哩? 春生跟在他们身后,紧跑了几步,二话不说,硬抢过嘉旺月的冲锋枪,端在手 上,他背包上的冲锋枪伴随着脚步的起落晃荡。 嘉旺月说,算了,你也有支枪要背呢?我背一支就受不住,你还背两只? 莫说了,我是农村人,下过地出过力,比你有劲哩,新兵连里,你是最让大家 牵挂的人,替你背枪,是我代表大家感谢你,你为新兵们出头要求发枪,我心里也 感激你,莫说见外的话,跟你说心里话,背了你的枪,我真有如背了女朋友在跑, 你说,背着女朋友跑累吧? 嘉旺月笑了,这一笑驱散了对疲劳的注意力,身上轻柔了不少。 背了我的枪咋说像背女朋友啊? 我女朋友的来信,不都是你送给我的呀?禁邮了,收不到女朋友的信了,我就 把你的枪当女朋友了。 你女朋友叫啥名字? 叫艳阳! 长得漂亮吧? 漂亮! 沉吧? 没掂量过! 你这会儿掂量掂量嘛! 我这会儿掂量是有点沉,但我高兴!假若轻飘飘,我会感觉不实在,正因为沉, 我才背着她跑不觉累。 我知道为啥我没你负荷能力强的原因了。 为啥? 因为我没有女朋友,所以我才没你负荷能力强!背着心爱的人跑,再沉也不会 累的! 打完仗当了英雄,会有姑娘来找你的!我因为来当兵,就让公社党委副书记的 姑娘看上了,你当了英雄,还怕没姑娘来拴你的红缘啊? 我不怕!大丈夫何患无妻?怕就怕立不了功,当不了英雄。 我们一块儿争取吧! 争个屁!跑不动了就得把枪还给班长,打炮时你我只能给全班搬炮弹,想立功 也得有机会有平台呀?弄不好,只能看人家立功了。 莫灰心丧气,我就不灰心,立了功,风风光光回家娶媳妇。 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啥问题啊? 不当功臣便罢,当了功臣你问题多呀? 当了功臣回家娶媳妇,有我爹妈操心,我能有啥问题?我只操心入洞房。 当了功臣会有比你未婚妻更漂亮的城里姑娘来找你,你现在的未婚妻咋办啊? 你当兵来时没谈女朋友就是因为这呀? 是啊!我想娶个城里姑娘,像电影名星陈冲、巩莉那样的! 做梦吧!全中国有几个陈冲巩莉呀?现实点吧! 我就爱做梦,娶不到手,还能不让我想啊? 我就不想,再漂亮我也不想,因为那不是我的! 上了战场,说不定会牺牲的,你牺牲了你未婚妻咋办啊?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万一牺牲了,那我的艳阳就是别人的呗!这话一出口,我 心里不舒服! 你这话一出口,我晓得我犯了个大错误! 啥错误? 当兵来前没有拴红缘! 为啥这样想? 好姑娘赖姑娘,脱了裤子都一样,好歹我先找一个呀!万一牺牲了,那就亏大 了! 这是跟哪个老兵学来的流氓话? 不是跟老兵学的,是三班的许昌运说的许氏语录! 这话难听! 说的实在! 听说他老爹是大官? 我告诉你,你不能跟别人说! 我不会说的! 他父亲是我们军炮兵指挥部的主任!正好管我们高炮团! 军炮指主任是个啥官?有多大? 不知道!听说当主任前当过副师长,炮指主任不会小于副师长吧! 我的妈呀,比我们艳阳的爸爸大不少啊?比我们团长还大哩! 许昌运当兵前就知道中央军委的命令,来当兵就是冲着立功来的。 那跟我们不一样,反正我是撞上的,我会珍惜这个机会,我家艳阳她爸爸说, 我们全公社,解放三十年来当兵的人有三千多人,真打过仗的还不到一百人,打过 仗的兵,不立功也受人尊重。 人家当大官的儿子,直奔打仗来当兵,我们老百姓的子弟,要不珍惜为国家立 功的机会,那这个兵算白当了! 嗯! 王春生和嘉旺月边跑边喘着粗气说小话,不知不觉间五公里越野结束了,事前 春生并没想到,跑步说话分散注意力能减轻疲劳感觉,这办法不错。 全团集合时,五七炮营又落了后,讲评时团长又是一通批,弄得营连也没再讲 评。 他二人随全班回寝室后倒床便睡,这一晚俩紧急集合,折腾得人实在是困。 然而,同班的赵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失眠了,你说怪不怪?当了一个多 月兵了,还有睡不着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