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特工钻洞入穴 红一连副指导员带陈顺义到连队时,全连搞轻武器射击去了。 铺好自己的床铺,他就急切地走出门来,想到处看看,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周 边的一切事物都有可能对他构成威协。 他在连队的黑板报前停下脚步,板报上,一边是刊登着陈阿珠和阮小菲被炸图 片的那张报纸,一边是全连十三个班的请战书,看见那张报纸,他想到了迅速在红 一连站稳脚根的方法,看样子,家门妹子和外甥女应该是这个连队所有人早己熟悉 的人物,只需要亮明与陈阿珠的关系,他就与这个连队里的所有人联系起来了。 但板报另一边的请战书,尤其是王春生和许昌运的请战血书,那鲜红的血色似 西南边陲司空见惯的的木棉花,那是与他陈顺义无缘的英雄花,令他胆寒,让他喘 不过气来,他又觉得,必须隐藏自己的一切,老鼠只有躲避在洞里才会自欺欺人地 感到安全和心理上的自慰。 孟子说,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 其心看然也。木棉花的季节,尽忠报国的英雄辈出多出,卖国求荣的汉奸奴才少出 但毕竟也出。 陈顺义考虑再三,便觉得不能在连队里干,自己的目标是提干升官,在这红一 连,站住脚了又怎样?如此一想,他决定不跟任何人谈自己的事,还是要想办法找 到与高官相牵连的途径,漂流的浮萍,能靠上一个稳固的背景物,才会有生长壮大 的机缘。 射击场上。 山坡地的壕沟有三米深,子弹在等候射击的战士们的头顶飞过,砸在山坡地的 泥土里,不时有尘土掉落。 从前打靶从没这样搞过,预备进入射击位置的战士都在射手后方五十米开外, 清晰地瞅得见射击的全过程,没几个人会紧张,因为大家知道那枪弹射出的方向与 大家所在位置南辕北辙,张涟水的战前训练方案改变了这种状况,他让战士们蹲伏 在壕沟里,枪弹就在头顶上飞过,掠过头顶的弹头还有股噬血的渴望,壕沟有三米, 自然考虑了安全因素。 嘉旺月起初对飞过头顶的子弹有种本能的恐慌,他猛一扯春生的衣角,俩人靠 垫在了土墙上,春生抬头望望掠过头顶的子弹,镇静地说,没事!不可能伤人的! 哦!是不会伤人啊!嘉旺月说完这话,便用手指着赵军,悄悄地对春生说,你 看!嘿嘿! 春生抬头一看,赵军的两腿有些许颤抖。 春生没笑,他不想笑,他怕他笑过后又给了赵军找自己说话的由头,自己是新 兵,又才当了副班长,总怕赵军给自己添麻烦事。 排长李玉柱说话了,大家不要慌,注意队列纪律。 七班长王亮扫视了一眼全班,严肃地盯了嘉旺月一眼。 赵军这会儿看清了情形,胆儿也大了起来,他凑近嘉旺月小声说,上边掉下土 来,沾了我的裤腿儿,抖一抖,你还以为我害怕呀?笑话!别说头顶上飞子弹,就 算子弹从耳边过,我眼睛也不会眨巴的! 嘉旺月说,我信我信我信!没说不信啊? 听你说话的语气,还是有点不信,将来上战场,你会看到的! 嘉旺月不想再跟他说这事,便换了话题,听说了吧?连队来了个越语教员,也 有人说是将来的向导,是边防部队班长过来的。 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反正有这个事。 能跟他学点越语也不错,将来回家去,跟老乡们说几句,人家肯定都羡慕的。 说啥哩?没想到越南去抓个舌头回来问话,却想着回家去显摆?你看人家春生, 他说话就不像你这样高一句低一句的。 算了吧,他在学校就是团支部书记,你我能跟他比当官?他的起步线就比你我 高,不过,你瞧瞧看,我学越语肯定比他好,你信吧? 嘉旺月没好气地说,我信,我信,我不信别人还能不信你呀? 嘉旺月和赵军谈话时,王春生往李玉柱身边挤。 排长,请教个事,为啥子我打枪时总没有十环呢?明明瞄得准准儿地,上了靶 总在七八九环上转圈儿,想不通这个事儿。 枪响时你晓得什么时候响吧? 晓得呀?我自己扣板机还能不晓得枪啥时响?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了! 春生十分不解地瞅着李玉柱。 有依托的射击,只要上过射击课,标尺定了以后,准星缺口和目标三点一线, 没有人瞄不准目标,诀窍就在枪响的那一刻,食指慢慢压下,枪不能动,什么时候 枪响,你并不清楚,就在食指压下的过程中,枪自己响了,不是十环也有九环,你 若清醒地知道食指压下扣板机的枪响时刻,不脱靶就阿弥陀佛,能有你现在的成绩 就算不错啊!不过,我不知道在战场上这样打行不行,连队新来了个越语教员,听 说是从边防部队火线上下来的,改天,你可以找他问问,多向他学习,对你将来在 战场的表现会有好处的。 张涟水在射击位置吹响了塑料小喇叭,喊了一声,三排七班上! 七班在上的过程中,张涟水对指导员说,伙计,今年的新兵真有福气,轻武器 中啥枪都摸了,步枪冲锋枪轻机枪手枪,都他妈过过瘾,若不是战前训练,哪儿会 有这样的好事呢? 别说新兵了,老兵不也一样吗?不是战前训练,轻机枪和手枪也不会给他们打。 正说哩,七班长王亮上前报告。 报告连长,七班轻机枪射击准备完毕,请指示! 告诉大家,注意点射的弹药,不要搞成了长射,关键是精度,50发弹,能打五 百环,你就能上连队的光荣榜,现在还没出一个人破这个成绩,希望你们七班出一 个。 是! 王亮回答的很响亮,但枪声过后,他自己是七班最好的成绩,四百一十环,春 生只打了三百五十一环,全连最好成绩也只有四百六十环,没有人能上连长的光荣 榜。 七班的好几位战士都在想找新来的越语教员取真经,人家是火线上下来的,准 有看家本领。 王春生也在想这事,今日儿里临上阵问了排长李玉柱几句就让他受益匪浅,三 百五十一环,在全班算中等偏上的成绩,嘉旺月二百八十环,赵军仅仅二百一十环, 全连的新兵中,春生的成绩最好,若不是没掌握好每个点射的出弹分寸,他相信自 己能打四百五十环,排长李玉柱今天没打,听说他的最好成绩是四百八十八环,轻 机枪和冲锋枪的使用原理大致相同,昨天,春生打了二百八十环,轻机枪比冲锋枪 的射击难度还大一点点,他的成绩反而上升了七十一环,原因就在于掌握了射击要 领和方法,若能从越语教员那儿再取点经,春生想,下一回射击时,他打出五百环, 上连长的光荣榜也有可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