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整为零钻山洞 黑夜里,中国军队的火箭炮和榴弹炮吐露着对越南当局蚕食领土的仇恨,漫天 的炮火覆盖了越军农清明边防团的所有阵地,炮弹如长了眼似的往营区落,农清明 的地下掩体指挥所早己被散落的土石堵塞通道,好在早有狡兔三窟的设计,士兵扒 开侧洞,农清明才从防空洞里爬出钻进了他的指挥所。 通往军区的有线电话早己不通,电台联系也始终难于收到回电,也许是军区话 务室乱成了一锅粥。 炮火间隙,清风寨方向传来阵阵爆炸声,仿佛他农清明边防团炮火反击般,前 沿观察哨报告,中国佬正在清理雷区,爆破索二、三十米长,一条火龙便炸出一条 雷区的通道。 农清明惊恐失色,急切地命令各营连派出小分队阻止,他明白,雷区是他边防 团的一道护身符。 然而,短暂的炮火停息之后,第二轮炮火延伸覆盖又开始了,并且,没多久阵 地前出现了密集的枪声,让他感觉到中国军人已开始出击,令他垂头丧气地一屁股 坐在弹药箱上。 军区的回电终于来了,报务员呈送到农清明手上时有些颤抖:情况危急,中国 军队纠集数十万部队,在全世界人民的抗议声中,从中越边境全线侵入我国,鉴于 你部处于一线最前沿,要坚决固守,为二三线部队的防御部署调整赢得富贵时间, 只要能坚持明天一天就是胜利,之后化整为零,在敌人后方袭扰,党、国家和人民 军队相信你们是祖国的英雄! 农清明与团各位负责人商量之后,清点部队人数,几十公里的边防阵地上,他 的部队已打掉了三分之二,从窃听中方有线电话的情况判断,边防团正面是中国一 个军的兵力,固守原阵地,无疑于以卵击石,天亮之后,中国军人发动进攻,马上 就会全军覆没,只有在天亮前这富贵的半小时才有化整为零的可能,也才能完成袭 扰牵制中国军队任务的可能。 于是,越军农清明边防团边进行政治动员边策划化整为零的部署,从前越军对 法对美作战,钻山沟打游击弄得法军美军无可奈何,南京等中国军事院校传授的游 击战知识,跟随着院校越南班毕业生的脚步,在越军部队得到全面复制,农清明和 他的上级一样相信,猫儿教会了老虎上树,老虎毫无疑问地会战胜猫,可惜他们没 有考虑,中国军队和越南军队一样,都是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两军的性质并没有 本质区别,两军有相同的政治保障机制,这些自然是美军法军无法比拟的。 散会时,一位越军干部小声嘟囔,早知这样,我们就应该早些实行避免跟中国 人冲突的政策。 农清明听见后,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因为反华排华政策并不是中下级军官能左 右的,大家能做的,就是无论谁当越南共产党的领袖,你就拍巴掌叫好!他让你反 华排华,你也必须在中越边境开枪开炮,至于今天招来中国军人忍无可忍的自卫还 击,毛泽东主席与胡志明主席共同缔造的中越两党两国人民同志加兄弟般的传统友 谊由此撕裂,后果自然由“敬爱的”黎笋总书记承担。 一位越军排长向他的连长报告,不能携带的苏制火箭弹怎么办? 越军连长说,打出去! 阵地前我军的正前方,没多久就飞出一阵火箭弹,黑夜中误打误撞,正好落在 我军准备出击的密集队列里…… 随着我军的又一轮炮火,越军的火箭炮阵地彻底被打哑了。 我军阵前,“共产党员跟我上!”的喊声此起彼伏。 越军阵前,“共产党员和伤员留下,其余人员撤离战场”的传话一阵紧似一阵。 黎明时分,越军农清明边防团的这个连再也没人看见东边升起的红太阳。 回到祖国怀抱的清风寨,尽管硝烟还未散去,却是一派繁忙的景象。我军工兵 营正在修筑红河上那座从前被越南人炸毁的桥梁,岩支书带领村民帮助部队整修道 路,艳阳和担架队的姐妹们,从对岸的野战医院临时救护地往寨子里运送伤员。 红河里不时溅起的水花洒在冲锋舟里,艳阳用身体护住伤员,河水溅湿了她的 裤腰部位,血水印湿了船舷,这几天她来了月经,战争没有给女人眷顾,也没有让 女人走开,她也不想走开,跟战士们比起来,她这算什么呢?自己身上稀释后印在 船舷上的血水,无论如何也没有解放军战士们的生命重要!她压根儿没想过对自己 身体可能的影响,不想,也没功夫想,呻吟的伤员们改变了她从前在书中所看“军 人疼死不喊疼”的印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评书里“关公刮骨疗毒”故事是那么遥 远,越军伤兵也好,我军伤兵也好,忍不住的疼痛终究会叫出声音来,文学作品中 不喊叫的伤员,那不是生物意义上的人,那是神!是跟传说中关云长一样的神! 躺在艳阳身边的战士起初没喊叫,他的左腿从膝盖骨处被越军的地雷炸断了, 听送他下来的战士说,是战友用急救包处理后没下火线,坚决要求战友把他留在原 地,说自己不愿意拖累战友,大家冲上越军阵地后,两个隐藏在灌木丛的越军从他 左前方钻出,他用半自动步枪先打死了一个,再打第二个时却慢了半秒,越军的苏 制冲锋枪一梭子过来,他的头部擦伤、肩胛上出现了贯穿枪眼。 抬上冲锋舟时因处于昏迷没有叫疼,在冲锋舟上醒过来,看见了我军的担架队 员,仿佛婴儿扑进母亲怀抱般哭喊起来,左右摇晃着船体,遂行冲锋舟上的军医, 情急之下,摘掉自己的军帽,捏成扁状,塞进了他嘴里。 他的牙齿紧紧咬住军帽,没有摘下的帽徽金属红五星在他的嘴唇烙上了血印。 离艳阳所在冲锋舟五百米远的地方,不知因何侧翻,刹那间被吞噬在罪恶的河 水中。 艳阳把伤员抬上岸的头一件事,便是想把那该死的军帽从伤员嘴巴里掏出,扯 了几次都没扯出,怀着崇敬的心情,边扯边哭地说,你哭吧!你喊吧!到家了!这 里就是你们为国家收回的土地! 那伤员听懂了,松开了紧咬的牙关,让艳阳扯出了军帽,于是,他大吼起来。 艳阳的眼睛噙满泪水,这一批送回野战医院的三十几个伤员担架,数艳阳抬的 这个伤员喊声大,野战医院的大夫急忙把他优先接收到战地手术台,另外的担架队 员喊叫说,我这个伤员伤势很重!我这个伤员伤势很重!我这个伤员伤势很重! 可惜没有不重的伤员,野战医院没处理前,并不知道谁的伤重伤轻,同时下来 的众多伤员,根本没办法清查伤情,只好会叫的娃娃先吃奶,叫声小或不叫的伤员, 无奈地延迟治疗和救护。 战场上有些规律性的东西是没办法事先讲授的,这伤痛喊叫不喊叫,常被赋于 政治色彩,因此在我军抗美援越和对越自卫还击战中,便有了许多不应该走的烈士! 或许他们无悔,但作为国人却十分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