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鼠领兵肃敌 下午四点,我原驻广西边防部队前来迎接,没多久,高炮团在距离清风寨对岸 越南村庄二十公里的红河岸边扎营,全团三个营摆了五公里的长度。此地背靠越军 布下的雷区,面对我军地面部队进攻方向,周边的越南老百姓让越军在坚壁清野中 清理干净,相对社情敌情简单。之所以往这里摆,是因为团里需要抽调二分之一的 人员去协助友军执行搜捕山洞越军的任务,而且同时不能丢掉高炮的兵种职能,装 备的安全性是年迟远和徐东升的第一考量。 可年迟远对军部安排下来的肃清残敌的任务却很盲然,半个团的人员当步兵用, 这是从来没遇过也没想过的新情况,赶鸭子上架也必须上,而且还要在架上玩杂技, 他心里没底,但战场需要就是军人的职责,高射炮打蚊子,需要打时就得的打! 团里与协同部队召开了紧急协调会,通报了战地情况,会上,小李子参谋长建 议,大部分人员按上级要求,编入协同部队,毕竟人家是步兵,要承认炮兵在步兵 作战上与他们的差距,不过,团里越语教员们可以一展身手,高炮团以他们为骨干 力量,组织几个以排为单位的小分队,这样,对部队也是个锻练,年迟远同意了这 个想法。 红一连干部在连部帐篷里开会,文书许昌远到七班来收集关于如何肃清钻山沟 越军的民主讨论情况,会议记录交给许昌远后,春生跟在他屁股后就钻出了帐篷。 文书,跟连长报告一声,就说王春生要求上去!到越南已经上十天了,至今还 没见过一个越军的影儿,只是听了一回高机营阵地的枪响,还让越南人占了便宜, 心里憋得慌! 许昌远说,你放心,不要求也会让你上的。 为什么? 你想啊,我们高炮连不能缺少高炮射击的关键岗位和关键人员吧?要抽人,肯 定是你这种搬炮弹的炮手吧?带队的绝对是排长,炊事班人多,抽出来打仗行吗? 既要有军事素质,还要离得开原岗位才行,我分析的有道理吧? 春生点点头,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作为炮班,留下的有可能是一二三四炮手, 作为五六七炮手,工作没有多少技术含量,能替代的人多,很可能都是抽调的对象, 但转念一想不对,连队技术含量不高的岗位,几乎全是今年的新兵,他便说,不对 呀,这些岗位都是新兵? 许昌远说,新兵咋啦?没打过仗,谁都算新兵!就算张连长,在战争面前,他 也是新兵!我们这些新兵已经和老兵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这一点还想不通? 他对许昌远一笑说,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还是替我跟连长报告一下我的要求! 春生和嘉旺月、赵军来到集合地,他们所在的分队领队人是陈干事。 陈顺义做分队长十分得意,高炮团来到越南,他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全团 的越语教员,数他职务最高,这与我军边防团接触,友邻部队的人也见过他,自然, 他又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脑袋瓜,理所当然地做了分队长,若搞得好,说不准三五天 就混上了副连长,这仗只要打下去,一两年里当营长团长都可能,战争期间升职变 化快,各级干部中,上一级牺牲下一级补,宝塔下的平级多了只认阿拉伯数码,一 班长一排长一连长地往上推,比如副连长牺牲,便是一排长补,他陈顺义在这里借 手杀人还不容易?官阶的前景让他十分得意。 春生和嘉旺月向陈顺义挥挥手,红一连的人都向他挥手,他点点头,便接受李 玉柱排长的报告。赵军却没有向陈顺义招手,他觉得,以他跟陈顺义干事的交情, 人多的场合招手反而不妥,给你吃不怕你站得远,不给你吃不怕你站在眼面前,他 为陈干事提干是出了大力的,陈干事绝对忘不了,只是为“遗书”的事,弄得陈干 事有些不高兴。部队出发前,赵军把“遗书”交给了陈顺义,陈顺义的眼神毒,他 是在人血面前不眨眼的人,一眼就看穿是红墨水造假,不想多管闲事,早先是才到 高炮团,四面都是黑的,利用赵军了解情况,提干后环境变了,一个新兵自然没大 用处,所以,张口就戳穿,搞的赵军没意思。这又见面,赵军希望利用好这个机会, 进一步跟陈干事接好关系,他想,只要抓好陈干事,他不至于让自己去炸碉堡趟地 雷吧?可目前跟春生和嘉旺月是一个战斗小组,没理由人家上你不上?便琢磨要脱 离春生的战斗小组,直接跟着陈干事。 李玉柱向陈顺义报告后,赵军在队列里向陈顺义挤眼打信号,陈顺义向队列说 了声“十分钟后开会,现在解散!”,便又说,赵军,来来来,你借我越语教材还 没还我呢? 赵军名正言顺地向他走去。 没多久,陈顺义喊李玉柱,商量让赵军给他这分队长当信号员,他没敢说是通 讯员,排职干事还资格配通讯员,李玉柱没反驳,分配文书许昌远当了春生这个战 斗小组的组长。 嘉旺月不高兴,他埋怨春生说,你还说上了战场不记恨,过去的事不再想,你 看他,攀高枝脱离战斗小组不说,还害得你组长也当不成了。 春生还没回话,许昌远过来跟他俩握手,春生对俩人说,这回好了,咱仨都是 好哥们,比赵军强多了吧? 嘉旺月上前和许昌远拥抱,相互拍拍肩膀,一句话也没说,出征之前的战友之 间,有一个肢体动作就够了,顶多再加一个眼神,说一个字也会显得很多余。 再次集合,讲话人成了陈顺义,说起话仍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面对新的作战 任务,却没有人感觉到他讲话的毛病:同志们,我讲几个问题,首先要树立大无谓 的革命精神,我们是在国外作战,面对忘恩负义的越南人,地形不熟、环境不熟、 作战经验不够,但不能怕,你越怕越有鬼,越怕越出事,要时刻牢记党、祖国和人 民的重托。若能把敌人堵截在山洞中,应该上的时候要勇敢地上,什么是应该上的 时候,就是在保证安全的时候,是我叫你们上的时候。第二要记住我们是协助边防 团清剿,我们是配角,他们才是主角,真正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们这个分队, 既要有战果,也尽量不要有人员损失,跟着我打仗,我不愿看到手下任何一个同志 牺牲。我看了一下,同志们中新兵多,听边防团的同志讲,清风寨烈士遗体转运站, 每天下来几百具烈士遗体,百分之八十都是新兵,原因就在于不注意保护自己,战 场上,谁活得时间长,谁才是英雄,当了烈士不能算英雄,敢死算个啥英雄啊?只 有敢活能活才是英雄。第三,根据兄弟部队的经验,大家把帽微红五星和红领章都 给我摘下,这东西在青山绿水间显眼,容易暴露我军目标,招越南人的枪弹,…… 赵军暗暗向陈顺义伸了大拇指,他认为,从前没看出来,陈顺义干事的水平真 高,句句说在点子上。 春生却偏头对李玉柱排长小声说,我感觉陈干事跟连长指导员讲得不一样,人 人都顾自己的命,如何才能完成好任务呢? 李玉柱示意春生,队列中不得讲话!他自己也觉得这个陈干事与众不同,陈干 事的讲话好像没问题却又不对味,是个啥味哩?一时也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