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内鬼作崇 半山腰一个山洞十分扎眼,负责重点清剿的徐东升在五公里外用望远镜瞅得真 切,搜索那片区域的陈顺义分队居然遗漏了,他接通电话询问陈顺义,我用望远镜 就能瞅见五号地区半山腰有个无名山洞,那地方搜索过了吧?怎么没看见有我们战 士的活动迹象啊? 陈顺义心头一惊,此山洞应该就是农清明部的躲藏地点,陈顺义夜晚进去过, 因进出都蒙了眼,具体位置说不清,但进山洞时暖气上身是有感觉的,所以故意留 心放过了这个小区域的搜索,他这个几十人的分队自然由他说了算,搜不搜,如何 搜,全都在他上下嘴唇开合间。此时徐东升询问,陈顺义只好故意装傻充愣,哪个 山洞啊?五号地区这一片的大小山洞都搜索过了,没有发现情况,部队正要向四号 地区推进。 徐东升对身边的一个参谋说,陈干事居然没发现那个山洞?我这里都看得见, 他怎么会看不见哩? 那参谋说,角度不一样,很可能他看不见而遗漏,山林之中,从远处从空中能 看见的目标,地面搜索遗漏不稀奇,告诉他再搜索就是了。 命令下达不久,徐东升终于瞅见山洞附近有人活动,望远镜里发现有小黑点在 移动,他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望远镜中活动的小黑点正是陈顺义带领的许昌远战斗小组,陈顺义仍旧想原路 返回重新“搜索”,许昌远的视线却往西偏了十几公尺,这样,陈顺义能看见的山 洞,他也看见了。许昌远摸索着走,这山洞四周长满了低矮的竹子,一不留神就因 身体的触动而发出声响,他曾经三次提出建议,要搞火力侦察,都被陈顺义否决了, 他说大部队搜山,分队之间相隔不远,容易造成误伤事故,一说到事故,干部们都 不吭气了,高炮团出不起事故了,搜山清剿才刚开始,昨晚又发生了两起误伤事故, 好在战场环境对事故并不要求上报,那是战后总结的事,首长们的压力不大,牺牲 了也就牺牲了,何况负伤而已,中越两国官兵的性命都没美军士兵值钱,美国佬敢 用直升飞机进行战场救护和搜救,那是人家有钱,穷国家的子弟兵命贱,死了我光 荣,不死我英雄,为国家的意志生存,将来国家强大了,官兵的性命想来也会值钱 的,总不至于跟这会儿这样如光棍儿对光棍儿,没有装备的优势而拼性命吧? 陈干事,那山洞里不会有人吧?许昌远问。 我看不会有人!洞口浅显,不适宜葳人。陈顺义还在打马虎眼,只是他自己心 里也吃不准,担心他们发现洞口。 心怀鬼胎的领导,对他正直爱国的下属真有三分胆怯。 那先打一梭子过去做个火力侦察? 不能乱开枪,万一赵军在里边,你想会是个啥结果?打不得! 陈顺义提到赵军,春生心里很难受,高炮团同一个公社的老乡没几人,尽管赵 军这人毛病多,还做过伤害他的事,但赵军昨晚的突然战地失踪,还是让他很难过, 他想不通,就那一声枪响之后,今天白天到现场看,也没有血迹,活生生的人,昨 晚离开后便没了踪迹,身处异国他乡,自然不妙,听陈干事提到赵军,他便向许昌 远做了个手势,示意不可开枪,或许赵军真在这洞里,他又对陈顺义主动请战说, 我上去看看? 陈顺义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他自己猫着腰往洞口走去。离开春生约有三十多米 远,装模作样地观察了一阵,向大家招手,大声哟喝:没事!从这里向侧面过去吧, 洞口很浅,不可能藏得住人。 嘉旺月首先直起身来,端着枪跟了上去,向春生挥了挥手肩,春生和许昌远便 都跑了过去。 那洞口确实不深,从外边一眼看到底,开口大肚子小,进深也就有个上十米, 地面一层羊粪,散发出淡淡的臭气,与洞穴外的薄雾相比,多了三分霉味。 走进洞口的嘉旺月说,他妈的,越南的气味总让人心情不好。 春生问许昌远,这是不是我们常说的瘴气啊? 许昌远点点头没说话。 陈顺义自己也感觉奇怪,明明他就从这洞里出来的,进去时感受到洞内的暖气 上身,却突然间如变戏法一样成了这个样子,他想让大家看一眼替他当个见证人, 不能在此地久留,若真发生情况,他的命运是和农清明绑在一起的,农清明关于他 陈顺义的红头任命文件搁在地下工事中的要挟,令他心情没一刻宁静。他对大家说, 走了,此地不宜休憩。说罢便第一个走出洞窟,出洞时,他发现了洞旁十米外一个 藤萝密布的地方,恍然大悟,这才是他进洞的入口,尽管做了掩饰,仔细观察,还 是有痕迹可循,他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还一个劲地呼唤大家。 陈干事先说过从侧面过去,出了洞又原路返回,许昌远不解地向侧面瞅了瞅, 他也看见了藤萝处的异常,地面上有几个脚印让他疑心。 陈顺义边走边用喊,快点跟上!回望一下许昌远,见他盯着藤萝处的地面观察, 便直接点了他的名,许昌远,快点跟上,好奇心会要命的! 许昌远连忙跟上,但仍不时地回望。 洞中的越军连长从潜望镜中注视着陈顺义们的一举一动,到他率队离开洞口附 近,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联合清剿指挥部里一处忙碌,2 瓦电台联络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续两天时间, 各分队带回来一百多越南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按越南兵役制度全都在服兵役的年 龄段,小的十几岁,老的五十几岁,一概经清风寨押送回国内,挖“地老鼠”可谓 战果不小,徐东升已许下了若干个三等战功,可就是妹夫陈顺义这个分队成效不大, 只抓了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儿,徐东升听说,亲自前往审讯地,有意让陈顺义分队 也能立个功,他到后,负责审讯的边防友军干部向他报告,此人曾经服过兵役,一 家三口,老子儿子孙子都是大头兵,退役后生活在清风寨这边的越南村庄,越军坚 壁清野,把他家的房屋烧了,把他安置在此处,中越开战,全家人都往河内跑,就 他没跑,躲避在山洞里,被我军逮住已是第二回了,第一回,我军前线部队进来时 住在他家附近,不能判定他是越军人员还真是老百姓,按群众纪律动员他走,设身 处地考虑,部队住地有越南老百姓也是不安全,至少身处异国他乡的官兵不放心, 从这个村子里曾搜出过上十只中国造冲锋枪,不敢让他蹲在附近过夜,老小子不走, 一些越南群众也不走,估计是有士兵为清理村子环境,朝天开了枪,他说他们才跑 上了山,这第二次逮住,只好再放了。 徐东升走上前,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皮肤耷拉、骨瘦嶙峋、脸色黝黑、双眼深陷 的越南老兵说,你当过兵,应该知道共产党的政策和群众纪律,不要害怕,我们放 你走。 翻译讲给老人听后,他连连说“谢谢”,起身就想走。 徐东升急忙说,不急不急,我们谈谈,听说你家的房屋被烧了,是谁烧了呀? 老人半晌才说,是农团长的部队。 农团长?你见过他吗? 见过,前天我还见过他,你们中国解放军向我开枪撵我上山,前天他来我家也 开枪撵我上山,这又把我从山上抓下来,不让老百姓活了?你是中国共军,他是越 南共军,我见谁都要磕头…… 徐东升不再听老人的唠叨,此人前天见过农清明,与此前俘虏的供词相呼应, 也与清剿指挥部的判断相吻合,就是还有成建制的越军在我大部队进攻中隐匿下来, 难怪我部队后勤车队时常受到越军的袭扰,只是农清明藏身之处在哪儿哩? 徐东升让人再详细询问,他要回指挥部开个敌情分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