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地视藤知瓜 中午在山上吃压缩饼干,春生咽不下去,他对李玉柱说,排长,这油面变味了, 想想第一回吃这东西,那真叫个香啊!这两天顿顿吃,一咬一嘴面喳喳,有些恶心。 是你水壶没水了吧?没水吃饼干就这样,我也没了。李玉柱说完就问大家,谁 还有多余的水,给七班副一点! 嘉旺月说,刚才我还向文书要水喝哩,他也没了。说着用手指指其它战斗小组 的人,意思是别人还有。 王春生用眼色制止他,别人有是别人省下来的,不跟你是一个战斗小组的,给 了你,人家就少了相互接济的资源。 若说水的问题本应不是大事,因指挥部通报有十几名官兵喝山泉中毒,陈顺义 责令分队所有人都不得从未经查实无毒的水源地取水,为这苦了大家,他说,你到 一个泉源地先看是否有水生动物,若有你就喝,没事,泉眼附近有死的水生动物, 那十有八九有问题。虽说他说的有道理,但多数人不敢冒险,不到万不得已,都不 再取水,才过了半天,吃了两顿饭,就到这万不得已之时了,大家的军用铝水壶都 没水了。 李玉柱说,文书带队去取水,没水的同志都把水壶交给他们。然后对许昌远说, 我记得那座山的半山腰有个泉眼,看见了吧?就是你们搜索的那山洞边上二百米的 位置。 好的!我们去了?许昌远向春生和嘉旺月摆了摆手,让两人收集大家的水壶。 李玉柱批评许昌远说,我还没说完呢,急个啥呢?记住先查验是否有毒,没毒 的话,在泉眼边上挖个小坑,把雨衣垫上去再舀水,然后洒上消毒剂,不要大意, 先前没毒不一定这会儿没毒。 陈顺义听说要到山洞附近去取水,怕许昌远小组发现农清明的部队,便反对说, 右边一公里远的地方也有个泉眼,我们从哪儿过来时见过,这边近一点! 许昌远说,那泉眼里有漂浮物,是只死山鸡。许昌远没明说,当时嘉旺月想取 水,你陈干事还指着死山鸡说怕有毒。 李玉柱接过话茬儿说,还是到山洞那边吧,虽说远点,保险,我的水还是在哪 儿灌的呢! 陈顺义想了想,明摆着李玉柱的话有道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对许 昌远说,记住快去快回,不要耽搁,不要走出李排长划出的范围,要严格守纪! 许昌远两腿一收,应了一声:是!便带着春生和嘉旺月,各背着上十个水壶朝 水源地而去。 许昌远们刚走不到十分钟,清剿指挥部通知,请陈顺义分队长马上到指挥部参 加敌情分析会。 陈顺义让李玉柱收拢部队,原地待命,听他的通知。交待完便独自往指挥部方 向而去,李玉柱说叫他带个人吧?他摇了摇手,其实他心里有鬼,带个人怕不方便, 因为他还有几分不放心许昌远分队的取水行动,那水源地离农清明的地下工事忒近, 他头天就是在离哪儿五十米的地方被越军逮住的,还让新兵赵军稀里糊涂做了越军 的俘虏,若再出现情况,事情就复杂了,同一个地方出两件事故,清剿指挥部一定 不会放过,肯定会集中兵力深查的,他想再打马虎眼就困难了,他得借到指挥部开 会的机会去看看,催促许昌远小组快点离开那事非之地,以免他陈顺义在高炮团暴 露,好不容易提了干,当了政治处的干事,在中越两国军队中都拿工资,实在不想 因暴露而丢弃已到手的利益,自己心里明白,在中国军队混到营长,越南会给个师 职待遇,前提是你要在中国军队中混,给他越南当间谍,而这种情况的设想是中国 若真长期侵占越南,他虽不知自卫还击战会打多久,但他长期在中国军队中干,对 中国建国以来还没占领过一寸外国领土来看,长期侵占的可能性不大,他估计也就 是把中越边境界碑往越南境内挪一挪,人口是不会要的,所以比较起来,在高炮团 干下去还不错,目前的问题是不能暴露。 许昌远们三人来到水源地,嘉旺月拿出便携式军用小铁锹挖坑,许昌远准备舀 水消毒,负责警戒的春生四下观察。 这是一个山涧长槽状的半山腰,上下均长满了灌木,山雀不时在丛林中翻飞, 每一次鸟翼的扑动,总会吸引春生的眼球,十分钟后,嘉旺月挖好小坑,春生却发 现了问题,山中的鸟们老是在泉眼上边二十多米的灌木丛中飞进飞出,周边虽也有 鸟飞,但起落的方向都是围绕着一个地方,他对许昌远说,文书你看,鸟为什么总 在水源上方那灌木丛中起落呢?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许昌远瞅一瞅,想了想,便拾起一块石头,对准春生说的位置扔了过去,随着 石头落地,扑簌簌一阵鸟飞,竟然会有七八只山鸡。 嘉旺月说,我们这里的泉水源头在上边,上边的水一定比这里干净,还不如上 去灌吧,鸟能喝的山泉水肯定不会有问题。 许昌远说,好的,我和春生上,小嘉负责警戒。 两人从侧面往上爬,绕行过去,果然不出所料,上面真有个用石头做坝拦截而 成的二米见方的蓄水池,显然那石头坝是人为的,并不是自然形成,惊飞的鸟们就 是在这里喝水。 许昌远说,这水池虽不大,但很隐密,从植物生长看,好像没人来过,可为什 么会有人垒这个坝子呢?你看,垒坝子还用过水泥! 春生说,先把水壶灌满水,回去后向陈干事和排长报告。 许昌远点点头,回身朝嘉旺月挥手,招呼他把水壶提上来。 春生紧盯着水池上方约三十公分的地方,那是出水口,一股清泉缓缓地流出, 嘀嘀嗒嗒落在水池之中,里边落满了枯叶,把坝子的边缘都沾满了,水中居然还有 春生不知名的小鱼,春生先把自己的水壶搁进去,按住壶口挤出空气,约有半壶便 拿起来朝嘴巴里灌。 许昌远急忙说,还没验是否有毒呢? 春生说,不会有问题,你看水里还有小鱼,它替我们验证了。 那也应该搁点消毒剂啊? 还是不搁了吧,这山泉水搁了消毒剂就变味了。 两人正说着,嘉旺月上来,满身挂着水壶,手里还提了一把,许昌远和春生上 来时没带水壶,先前只是上来看看,没想到还有水池,他满身的水壶磕磕碰碰,发 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一眼瞧见春生喝水,便知肯定先验过没毒,把水壶传递给许昌 远,再转手递给春生灌水。 三十几个水壶一入池,都如葫芦落水般漂浮,地域太小转不开身子,先前就只 打了半壶水,春生随手用冲锋枪托往下按水壶的进水口,却没想到一手提一把水壶 背带,一手用枪托按压水壶,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掉进了水池之中,许昌远和嘉 旺月不知水深多少,心头一惊,春生却说,没事,顶多四十公分深,你们看,不过 掉下去一只脚,让弟兄们喝我的洗脚水,真不好意思。 许昌远和嘉旺月都笑了。 而春生却面目凝重起来,许昌远离他近,见春生表情有异便问,咋回事? 春生示意让他走近池边,指着一个地方说,你看这是个啥东西? 原来,春生一只脚入水,翻动了池水中的枯叶,一个铁制的取水过滤罩便露了 出来,这东西紧贴水池坝口边缘,正好在水面枯叶之下,若不是春生一脚入水而搅 动水面,他们很可能就漏过了这个线索。 许昌远看看,二话没讲,顺着过滤罩出水方向寻找,便又发现有铁管通向右侧 水中,他示意已灌满水壶的春生和嘉旺月撤离,三人要赶紧回去报告敌情。 陈顺义离水源地还有百十米,正好与撤离的许昌远战斗小组相遇,春生长舒了 一口气说,正好陈干事来,可以向领导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