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脱险境 李玉柱远远听见似乎有人高呼“陈干事杀文书”,伴随着枪响应声而止,一干 人等加快了步伐,走近山洞附近,眼前的一幕惨不忍睹。 小王和胡扬林的伤口还冒着血,却已没有了呼吸,头部和胯部都扎了绑带的王 春生静卧在头部贯通伤的八班副怀里,满身血迹的嘉旺月仆卧在地,洞内脑袋开花 的许昌远依然怒目横眉,越军却没有一个活口。 闭合着双眼的春生感觉到李玉柱的声音,却不敢说话,他亲眼目睹陈顺义钻进 了身旁的地洞入口,生怕说破了再让战友们遭受八班副战斗小组的不幸。 李玉柱眼瞅王春生忍痛不语的样子,发现嘴角和眼部的扭动,急切地呼喊:春 生!春生! 春生才咬着牙关吐了几个字,撤!快撤! 李玉柱没听清,什么? 春生还是那三个字,撤!快撤! 腑身过来的李玉柱这回听清了,却问了一句,为啥撤? 人际生活就是这样子,若是分队长陈顺义的一句话,李玉柱可能马上就执行了, 因为陈顺义是他的上级,可王春生的“撤!快撤!”却让他要弄明白为什么?王春 生是李玉柱的下级,他也知道自己锣鼓小了不押韵,人微言轻,可这个时点上又不 能明说为什么,说破了怕李玉柱排长重蹈悲剧,小人物所讲的正确建议,也会被人 先烙上问号的。 李玉柱对春生“撤!快撤!”的理解是对春生的伤情救护,一副担架抬来,他 把王春生搁进去,另一边传来一声惊呼,嘉旺月没受伤! 李玉柱马上转身面向嘉旺月,只见他从担架上坐起来,正用手揩擦眼中的血迹, 便急忙上前询问,陈干事怎么了? 陈干事帮越南人打我们!嘉旺月说。 李玉柱明白,陈干事投敌了,却不知其本身就是越军的边防鼠。又问,他人呢? 我不知道。 越军黄副团长从潜望镜里注视着洞口前的一切,有线扩音器里传来嘉旺月“我 不知道”的声音,让他很是得意,看来又是一场虚惊。 地下工事的另一边,陈顺义和越军连长坐在缴获的美军毒气弹的弹药箱上,陈 顺义问,农团长呢?我有情况向他通报。他刻意把通报说的语气很重。 他不在这里,等一会儿你向黄副团长报告当前中国军队的情况。越军连长把他 的通字又改成了报字,其实越军连长知道农清明已带着中国俘虏转移了,却不告诉 陈顺义,只说农清明不在,这个小子几个月前还只是中国边境村落的一个民兵连长, 借战事摇身一变成了中国军队里的干事,弟兄们谁不知的底细呢?还跑到这里来耍 弄威风?越军连长不吃他这一套。 陈顺义用暗示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便明着用职级压这越军连长,他说,我是情 报局的正营职侦察员,由武部长任命的,到你们这里算是检查工作,你还是告诉我 农团长到哪儿去了,耽误了军情你要负责任的! 此连长为人很滑,不与陈顺义硬碰硬,他说,设身处地想,假若你是农团长, 此地此情,你会把行踪告诉下边的连长吧? 陈顺义想想也是的,便不再追问农清明的下落,又问,这个工事还有出口吧? 这句话一说,越军连长明白了陈顺义的真实意图,他找农团长的目的还是想跑, 想从这地下工事里跑出去,不愿意跟他越军弟兄们同生共死。想通了这一点,越军 连长说,你还是问黄副团长吧! 正好黄副团长过来接了话说,有!总共有五个出口,狡免三窟,我们有五窟, 不过,我不走,你是走不了的! 陈顺义落个没趣便满脸堆笑问,洞外没险情吧? 黄副团长指指洞穴中的机枪说,若不是怕暴露,就洞外的几十个中国佬,三分 钟完事! 陈顺义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正密切地注视着李玉柱们的行动。 徐东升还在催陈顺义赶紧来开敌情分析会,山洞前激烈的枪声让他中止了会议, 紧急调遣附近的分队向陈顺义分队靠拢,没多久又接到李玉柱的报告,说陈顺义投 敌了!此话如晴天霹雳,简直让他不敢相信,他让李玉柱复述了三遍,又亲自在电 话里听当事人嘉旺月的情况简述,气得他摘下军帽,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吩咐即 时向战区报告,自卫还击战打响以来,还没听说有部队干部出现这样的事,因陈顺 义是他妹夫,涉及到他自己,不论是否属实,不用再进行调查,向上级报告的同时, 他要亲自带队前往事发地,若真是这种情况,要活劈了陈顺义! 春生躺在担架上,不时地往下翻滚,嘴巴里仍然在说,排长,撤!排长,撤! 排长,撤! 李玉柱只顾向徐东升报告,又让嘉旺月复述,只当王春生负伤之后说胡话,担 架队员也认为他在说胡话,摘下春生带血的军帽,塞进他嘴里,边塞边说,你若是 痛就咬住这军帽,我们抬你上车到战场医院,别急,很快就到了。 清理完伤员和烈士遗体,李玉柱指挥分队开始搜索山洞附近可能的藏人之处, 官兵们在越军地下工事的潜望镜和枪口下巡视可能的蛛丝马迹。 王春生使出吃奶的劲,才把嘴巴里的军帽扯出,对担架队员说,你告诉我们排 长,叫他快撤,山洞那里危险! 担架队员这才明白春生说快撤的真实含义,搁下担架就要回头喊,可春生又补 了一句,我们分队长陈干事就是从那里钻进山洞里去的! 担架队员不知陈顺义的事,听春生说他们分队长陈干事就是危险的来源,以为 他算真明白了,这个伤员确实在说胡话,便又抬起担架,飞快地向战地救护跑去。 担架上的春生因伤及大腿部主动脉,流血过多,渐渐地昏迷过去。 各清剿分队的官兵渐渐形成了对山洞的合围之势,大量的人员暴露在越军的枪 口之下,浑然不知危险的他们边行进边搜索…… 春生也不知是过了十几分钟还二十几分钟,只觉得有人在呼唤他,睁开眼一看, 是团里的徐政委腑身站在担架旁,赶紧说,徐政委,快叫我们排长撤,山洞右边约 十米、往上约二米的地方是敌人的洞口,陈干事打死文书后就是从那里钻进去的, 洞口危险!敌人没开火是因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发现他们的洞口,若让敌人发觉, 排长就危险了! 说完这几句话,春生又昏迷过去。 徐东升听罢,一来证实陈顺义确已投敌叛变,二来高炮团的上级领导、军炮指 许主任的儿子被陈顺义枪杀了,三是当前部队处在危急处境之中。他让担架队员抓 紧把王春生送走,便立即通知各分队后撤,不讲要跟部队讲原因和理由,指挥部已 经发现山洞附近有可能是越军成建制部队的藏身之处。 越军黄副团长从潜望镜中观察到,中国军队开始后撤了,山洞前的人流一下子 都没了,第六感官让他感到不妙,他让陈顺义到潜望镜前看一看,陈顺义看了说, 我猜想是清剿指挥部要开会研究对策,各分队领导都要到会,为这才撤退的,我若 不来这里,也要去参加会议。 黄副团长将信将疑地说,看来这里老鼠添猫腚——危险,你我天黑之后转移吧! 陈顺义高兴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