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作茧自缚 年迟远试探性地找军区办案人员询问陈顺义案的进展,以求澄清关于敌特曾经 对他策反的事,因并未有权威人士公开说明有这件事,他觉得不能直接问,作为高 炮团的部队长,关心案情进展理所应该,责任在自己肩上,不在别人头上,谁的娃 子谁疼,谁的炕头谁关心,敌特案,不用查也清楚是惊天大案,自己在越南那点功 劳能不能抵得上这窟窿还真难说,天底下冤死的人多了,连年不断的运动,让他这 当团长的跟别人一样小心谨慎,时代使然,部队每一个官兵都有主人翁意识,只要 有一人向上告你一状,你总得说清楚,而自己确实在陈顺义的提干问题上有责任, 如黄泥巴糊在裤裆里,总是有点屎样子,必须防范于未然,有此想法,他上李参谋 长的当也在情理之中。 负责办案的冯处长连日来吃住都在高炮团,虽是上级却要照顾住宿地部队主官 的情绪,平时跟年迟远有说有笑,小到天气冷暖,大至乾方坤圆,说啥都行,有这 种关系在前,年迟远才敢前来探查案情是否会向冤忹自己的方向发展,他笑着对冯 处长说,陈顺义的案子有新情况吧?谁知话一出口,冯处长还没回答,年迟远自己 便晓得犯了保卫工作的大忌讳,因为他见冯处长不言语了,情形十分尴尬,毕竟自 己也是团长,人际关系的微妙之处自然比别人见得多,便打了个哈哈说,团里同志 都很关心陈顺义的案子,这家伙太恨人了,居然钻进了我们团政治处,我觉得应该 从征兵入口查一下,看他是如何经过政审到高炮团来的,当然,我们团党委警惕性 不高,也是有责任的。 冯处长对年迟远的心理十分清楚,出了问题都是别人的,有功劳都是自己的, 天下当领导的十有八九都是这样想的,他对年迟远笑笑,还是没有说话。 看冯处长莫测高深的笑容,年迟远心里发毛,走也不好走,留也不好留。 过了好一会儿,冯处长说,请你相信组织,绝不会冤忹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 放过一个坏人,请年团长放心,案件结束时,我会请示上级,建议在适当时向高炮 团党委反馈陈顺义案子的结论。 好好好!年迟远一连说了三个好,悻悻地告别冯处长出门去。 惴惴不安的年迟远第二天看见调查组的周干事脸上有泪痕,昨天与冯处长的谈 话让他不便再问调查组人员的事情,此事是高炮团这个时段的高压线,碰不得,冯 处长声明过,陈顺义的案子任何人都不得打听,因为最关心这案情的莫过于越南特 务,你打听你就有嫌疑,吃了冯处长的闭门羹,他才想起从前冯处长说过这话,开 过高炮团早晨的晨会,听值班员报告相关情况并处置后,他还在为自己昨天的行为 担忧。 李参谋长看年迟远忧心忡忡,心里暗自高兴,他的一招险棋,让年迟远开始向 军旅生活的死胡同走去。 却不料当天中午军政治部打来电话,让李参谋长到军里去一趟,他纳闷,年迟 远也纳闷,按道理说,政治部不会越级找团参谋长去有啥大事的,他走后,年迟远 打电话找许主任问情况,得知,李参谋长进了军保密工作学习班,这让年迟远心里 格登一下,这个学习班是否跟李参谋长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有关哩? 还真是有关系,调查组的周干事因没注意李参谋长在附近而说了几句案情,当 时就让冯处长发现了,事后受到严肃批评,本来冯处长不想再深究,却不料年迟远 随后就来问案情,他马上就向军政治部汇报了,军首长恼火之极,点名要办小李子 的保密学习班,让他去军里学保密条例。 只是他这一去,高炮团没人知道真实情况,年迟远心理负担更重了,生怕会冤 屈自己,但又没处申辩,人家调查组还没揭盖子,你听谁说的?憋在心没处说,难 受之极。 其实陈顺义家门哥哥陈顺江的事,下来调查前冯处长就知道,此人与广州军区 司令部情报部早己有过接触,云南省军区与昆明军区布置人员,通过地方公安部门 密切监视着此人,战前战后都没发现他与越南人有过不利于我国安全的行为,不过 发现此人有投机倒把倒卖木材的行为,这事不在军事范畴之内,而且此人与我情报 部门配合,提供过越南边境地区的防务情况,广州军区和昆明军区两方的情报部都 有指示,陈顺江属军事情报的线人,没有情报部门的指令,任何人任何部门都不能 动他,更不得随意说起此人的情况,中越两国的斗争有可能是长期的,这人的价值 会在今后的对敌工作中有所体现。因此,冯处长才考虑将李参谋长的事向该军通报, 不将这个漏洞堵住,陈顺义的事就有可能牵涉到陈顺江,若让陈顺义之类的越南特 务获悉,陈顺江今后的利用价值会大打折扣。 只是年迟远不明内情,徒添烦恼。 陈顺江有两个大军区保卫部门的关照话语,昆明市也没人管他投机倒把倒卖木 材加工家俱的经商活动,经营活动自然正常,老婆卫明华跑外围,老战友王党参在 南靖和昆明之间两边跑,老爷子卫国栋和陈顺江守门面,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到九 十年代后期,陈顺江从清风寨取回的缅甸玉,在市场回暧的大气候下,一年出一点 货,最终积聚了一个多亿的人民币,卫明华在家具加工买卖的基础上,先后开办了 豪华大酒店、玉器加工厂,生意越做越好,越南实行革新开放后,2002年春,又回 河内开办了一家四星级大酒店,家族企业多达八个,年产值达两个多亿。只是,那 缅甸玉与陈顺江的老表农清明有关,1994年,卫明华和陈顺江应农清明的要求,在 老挝与中国边境接壤之处开办了一家赌场,总共给了农清明七千万人民币,专门做 中国人的生意,这家赌场名义上是陈顺江的,其实是农清明的,卫家人和陈顺江从 不过问,不沾赌不沾毒是这一家人的祖训,陈顺江名义上是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但 他不管事不懂事,充其量还是个菜买角色,卫明华掌管着企业的一切,在 1999 年 冬季,陈顺江开始信佛,参禅念经遍游名山大川,越南近年复建的佛寺,他多数都 有捐款,他的共产主义信念从中越自卫还击战那年开始逐渐消退,如今成了虔诚的 佛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