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后的第三个夏天 从莫斯科到乌曼。向突破口挺进!日托米尔的怪事。在加里西亚的原野上。利 沃夫的转折。 1920年夏季,我第三次参加了在内战战场上的作战。第二次休战时期已告结束。 不久以前,为了修复交通、矿山和准备木材,苏维埃政府曾把前方的多支集团军改 为劳动大军,而现在他们又重新处于战备状态了。 苏维埃俄国从西面和南面受到了新的威胁。我们的事业在东部和北部。以及在 高加索都发展顺利。但是在克里木,自称为《南俄罗斯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的弗兰 格尔男爵正在收编邓尼金的残余势力。在西面,波兰的地主资产阶级拒绝和平共处。 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向波兰发出的呼吁书至今尚未得到答复。不久,白色波兰的军 队转入进攻,并于4 月25日占领了基辅。 5 月12日,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再次进入战时状态,任命M ·H ·图哈切夫斯基为西方面军司令员,决定由第15、16集团军对波兰白匪实施主要突 击。同时,西南方面军负责肃清乌克兰中部的敌人。于是,方面军司令员A ·N · 叶戈罗夫紧急向第聂伯河沿岸地带集结兵力,报纸报导了党和工人阶级的动员令。 无产阶级国家的中心城市曾向各方面军输送过优秀人才,现在又开始向西方和西南 方派遣新的工人队伍。指挥员训练班压缩了课程,年轻的红军军官被提前派往作战 部队。我们军事学院也动起来了。5 月份大批学员被派往哈尔科夫任职,那里是叶 戈罗夫司令部的所在地。 我们按照各自选择的办法分别到达了哈尔科夫。一批“院士”(人们这样开玩 笑地称呼我们)搭上了挂在方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斯大林专列后面的车厢。西 南方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另一名委员是由拉脱维亚人赖因霍尔德·约瑟福维奇· 别尔津担任。他是一位才气横溢的文学家、第一次俄国革命的参加者、世界大战期 间在前方打过仗的准尉,他又是十月革命后领导反对多布龙- 穆斯尼茨基波兰白匪 军团战役的指挥者之一,是西方革命阵线的总指挥,后来又担任过北乌拉尔一西伯 利亚方面军司令员对高尔察克作战,以及第3 集团军司令员和拉脱维亚苏维埃军队 监察员,再后来又担任过几个方面军和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别尔津是一位政治上 可靠的坚强战士。我和他认识得较晚。而我以前也知道斯大林,虽然一年前在南方 面军时曾听说过他。 我们到达哈尔科夫后,就来到了方面军司令部。方面军参谋长H ·H ·佩京不 惜占用宝贵时间亲自接见了我们。他详细地介绍了形势,使我们熟悉了各种情况, 并且通知我们到骑兵第1 集团军去工作。这个集团军在当时已威名远扬。人人都听 说过它如何从一支不大的布琼尼骑兵支队,逐渐发展成为团、旅、师、军直到集团 军,并积累了丰富了作战经验,狠狠地打击了克拉斯诺夫、博加耶夫斯基、马蒙托 夫、沙季洛夫、弗兰格尔、什库罗、西多林、乌拉加、波克罗夫斯基等人,以及其 他一些哥萨克白匪首领们和邓尼金将军的部队。在这个骑兵集团军的旗帜下作战是 非常光荣的。而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即将积极参加一系列战役,因为无论如何骑兵集 团军是绝不会放在预备队中的。我们焦急地等待着加入这个充满战斗荣誉的集体的 时刻到来。但参谋长则先领我们去见方面军司令员。叶戈罗夫热情地对总参谋部的 年轻军官们致了临别赠言,随后,斯大林希望接见我们。 在斯大林的房间里,我们谈了很长时间。我们坐着回答问题,而这位方面军革 命军事委员会委员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面用双手转动着烟斗,不紧不漫地向我 们提出问题,倾听我们的回答,然后又提出问题。从那时起我和斯大林的谈话,无 论在类似场合,或在其他场合虽然不下数百次,但是在当时我却万万没有料到会有 这样一天,我能以总参谋部参谋长的身份,以副国防人民委员和方面军司令员的身 份同这位伟大人物——我们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人民委员会主席和最高统帅进行 谈话!在伟大卫国战争结束后的一天,有一次斯大林问我:“梅列茨科夫同志,说 实在的,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我提醒他是在从莫斯科去哈尔科夫的火 车上,在1925年5 月的一次谈话中。斯大林一边听我说一边长时间地微笑着。我当 时又是多么惊奇,因为他们向我们这些参谋部军官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涉及到的竟然 是:你们熟悉马匹吗?实在说,那次谈话大概是这样开始的: “你们会骑马吗?” “我们都受过骑兵训练,军事委员同志。” “那么,你们也知道用哪只脚先登马镫吗?” “这就要看怎么方便了!古怪人是到处都有的。” “备鞍以前,你们会不会用拳头把马肚子里的空气排出去,好让马的肚皮瘪下 去,不致于使系紧马肚带的骑手受骗?” “似乎还会一点儿。” “请注意,同志们,现在谈的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必须立即加强骑兵第1 集团 军各级司令部。所以要把你们派到那里去。谁如果不晓得马的脾气,他在骑兵集团 军中就将一事无成!” 方面军司令部当时已经转移到克列缅楚格。我们随同司令部到达该城以后,下 一步还必须自己去寻找在乌曼附近的骑兵集团军。在方面军司令部有人告诉我们, 骑兵集团军基地司令部设置在叶丽萨韦特格勒。到那里似乎就不难了解到野战司令 部在什么地方了。原来基地司令部参谋长H ·K ·肖洛科夫已离去,但是没有他我 们也搞清楚了,从叶丽萨韦特格勒到乌曼没有直达铁路。而马匹上级答应只能由师 里拨给。这就是说,沿着驿站马车道,经过新乌克兰卡、季什科夫卡、新阿尔汉格 尔斯克和巴班卡是行不通的。而沿铁路则需绕一个大圈:一条是走北线,那就需要 经过斯梅拉、什波拉、塔利诺那;一条是走南线,经过波莫什纳亚、盖沃龙。怎样 才能尽快到达呢?我们是被派往布琼尼处担任司令部参谋的几个刚毕业的军事学院 的学员。我们知道,人们在等待着我们,而我们自己也不愿意迟到:再过两天就要 发起进攻了。 总算到了乌曼,通过一眼望不到头的警戒哨(立即映入眼帘的是设置在高地上 的司令部的警卫),我们来到集团军首长住所前。一位红军哥萨克问我们,为什么 在这里闲逛。我们告诉他,我们是从总参军事学院来的。 “是俘虏吗?”他得意地微笑起来。 “当心点,最好你自己现在不要被我们抓来当俘虏!” 小伙子瞪大眼睛跑去报告。我们想,这回要见到的准是野战司令部参谋长C · A·佐洛托夫,但是向我们走来的却是集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第一委员,也就是集团 军司令员布琼尼和革命军事委员会第二委员伏罗希洛夫(和革命军事委员会第三委 员谢尔盖·康斯坦丁诺维奇·米宁认识还要稍晚一点)。伏罗希洛夫从头到脚打量 了我们一番,然后说: “关于你们的情况,给我们的报告可能不对。” “不,”我们反驳说,“我们真的是总参谋部的军官,这是我们的书面命令。” 谈话开始了。就这样我第一次和内战时期的两位光荣的英雄认识了。以后安排 我们吃了饭,并催促我们到自己的师里去。我被派到д·д·科罗特恰耶夫的第4 骑兵师任师参谋长N ·B ·科索戈夫的侦察肋理。另一个是作战助理。 给我派来当文书的是一名大学毕学生;据说,他有真才实学,还不是党员,他 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工作人员,文思敏捷,所以我很满意,他能使我摆脱繁琐的文书 档案,全神贯注地投入侦察的组织工作。在我的职责中还包括给师参谋长草拟上报 给集团军司令部的报告,为此必须事先收集侦察材料。总的来说,骑兵集团军的侦 察工作颇有成效,只是对新的敌情了解较少。方面军司令部用含糊不清的词句通报 说,在我们的正面是波兰第2 集团军的数个步兵部队,卡尔尼茨基的骑兵师和前沙 皇军官库罗夫斯基(当时是首领)的几个支队。而集团军侦察处长N ·C ·斯特罗 伊洛也没有掌握关于敌人的足够情报。 首先,我不明白,我们同白色波兰人打仗,为什么到处碰到的都是库罗夫斯基 匪帮。后来我才弄清楚,白色波兰人沿整个前线都安置土匪作为屏障。而土匪对自 己主子的实力却一无所知,打仗也马马虎虎。他们主要是由各类地痞流氓汇集而成, 一年前自称为“绿色”的那伙人,现在已彻底滑进了反革命营垒。 5 月底,第4 师突破了由土匪构成的屏障,而与优素福·皮尔苏斯基的士兵接 上了火。这时,前进速度立刻慢下来了。 “听着,侦察队,”参谋长说,“你们的眼睛在哪里?我们是骑兵,我们的任 务是冲过敌人的侧翼,袭击敌人的后方,在幅员辽阔的战场上实施机动,用火力和 刀枪冲击敌人。而不是把全师拉向铁丝网障碍物。去吧,寻找可以绕行的地方!” 我自己也看出,骑兵集团军作战常常不按骑兵的方式。经常是急于突破铁丝网 和战壕。这样是不能突破防线的!但是到哪里去找这条讨厌的可以迂回过去的路线 呢?为数不多的俘虏都异口同声他说,到处都是一样。我不论将侦察队派到什么地 方,都遇到了密集的炮火、机枪和步枪的射击,以及纵深梯次的防御。或许旅长们 能知道一些情况。于是我开始询问旅长们。第3 旅旅长A ·A ·切博塔廖夫愿意回 答问题,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迂回的路线。他说,去年冬季在已泰斯克 附近,各旅突然在沼泽地遇到了邓尼金的坚固防御,也未能取胜。因此,在这种情 况下必须改变战术,寻求一种新的作战方法。第1 旅旅长Ф·M ·利通在回答我的 问题时却埋怨说: “我们谁是侦察员?是你还是我?把敌人的配置情况告诉我,这是你份内的事。 而我的工作是打仗。” 第2 旅旅长是N ·B ·丘列涅夫,我经常找不到他。战斗结束后,我钻到人群 中去找他,而他已去查看战利品了。我尾追他来到战利品收集队,他又到师长那里 去了,当我赶到师长那里时,丘列涅夫已将他所知道的一切报告完毕,又匆忙到各 团去了。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在某些情况下还需要从师长那里获取一些情报。 我逐渐了解到,我们的友邻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就连铁木辛哥的第6 师,莫 罗佐夫的第11师、帕尔霍缅科的第14师都不能克服敌人的防御,找不到可以突破的 地方。现在我才明白了,这里的斗争条件与东乌克兰、顿河和高加索草原完全不同。 对我来说,这是一次有益的教训。正如1919年的南方战线不同于1918年的东方战线 一样,现在的西南战线也不同于南方战线。在敌防御做纵深梯次配置的条件下,骑 兵如何作战呢:那就要找到它的薄弱地段,然后放弃线式正面进攻,将全部兵力集 中起来形成一个拳头,在该薄弱地段突破敌防御,深入敌纵深,袭击敌人的后方。 应当给波兰士兵以应有的评价。士兵们仗打得很漂亮。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者的 宣传巧妙地促成了这一点,它喋喋不休地怂恿敌军说什么,“祖国的命运”在他们 手中,宣传说1772年普鲁士、奥地利和俄罗斯对波兰实行了第一次瓜分,1793年实 行了第二次,1795年又实行了第三次。拿破仑重建的华沙公国于1815年又部分地划 归了俄罗斯。1918年独立的波兰复兴了。而现在俄国人又想要征服它,这样的宣传 起了作用。枪骑兵和波兰兵,甚至所有被包围的人都战斗到最后,而且在开始时也 很少有人投降。 只有长时期地进行国际主义的宣传、向波兰士兵解释已发生事件的意义、揭露 皮尔苏德分子的肮脏政治勾当,并与波兰的无产阶级建立直接的接触,才能取得应 有的效果。这就需要时间。而当前还必须对国际帝国主义和反动的白卫匪帮所期望 的武装干涉者给予沉重打击,使之清醒过来。对此,骑兵集团军正在着手作好准备。 我第4 师在奥泽尔纳亚附近发起了突击。第6 师随后跟进。侧翼由第14师和第 11师保障。我们当面之敌是刚刚解体的原波兰第2 集团军的几个兵团(他们正位于 守卫基辅的波兰第3 集团军和守卫文尼察的波兰第6 集团军的结合部上)。 布琼尼的骑兵的任务是向别尔季切夫突破,并摧毁敌人后方。6 月5 日,经过 长时间的激烈战斗后,敌人顶不住了。第4 师强渡罗斯托维察河后,在亚格尼亚京 突破了敌人的防御。我第14师和第11师也分别从右翼和左翼冲了过去。而第6 师则 是从奥泽尔纳亚突破的。现在整个骑兵集团军都楔入敌军的部署内。敌军企图从两 侧压缩我们,卡尔尼茨基的骑兵师从北面,萨维茨基的骑兵旅和步兵从南面向我骑 兵集团军的侧翼夹击。但是,布琼尼却没有在两翼回击敌人,而把集团军向前带到 西北腹地进行袭击。波兰人从我们后方将包围圈合拢。这样就开始了著名的别尔季 切夫突围。三天后,第4 骑兵师冲向日托米尔,从行进间一举攻克了该城,解放了 数千名被俘的红军战士,尔后,又挥师向东,在距布鲁西洛夫镇不远的地方,同以 亚基尔为首的法斯托夫斯基集群取得了联系。这就意味着,在基辅和文尼察之间实 际上已建立起一条“红色走廊”。 现在,可以从后方对波兰第3 集团军实施突击并解放基辅。然而我法斯托夫斯 基集群已开始代替我们从南面向基辅移动,所以骑兵集团军又重新挥师向西。据我 估计,这是因为必须继续袭击敌人后方。第4 师再次从日托米尔把波兰的卫戍部队 赶走,并攻克了该城。参谋长向我布置了一系列新任务,要求我侦察基辅方向、拉 多梅什利方向、科罗斯坚方向、沃伦斯基新城方向、舍佩托夫卡方向和别尔季切夫 方向,换句话说,即侦察所有方向上的敌情。而我师却在原地按兵不动。原来是和 方面军司令部的联系暂时中断了,我们不明确突破后的后续任务和大体的行动计划。 在日托米尔的日子里,发生过这样一件事。由于工作繁忙,我顾不上考虑住房 问题,就把这事向师司令部管理员讲了。他为我找到了一间房,把地址交给了我, 告诉我说,在这个住宅里往着一位原先的总督。我带着勤务兵就到那里去了,迎接 我们的是一位年轻的主妇和他的父亲,她告诉我说,这间屋子已经有一位红军军官 先生、侦察长官占用啦。我向她解释说:“就是为我定下的。”我安置好后,就回 到了司令部,并在司令部对管理员说,不知谁说话时向居民泄露了秘密,现在居民 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情况,就是说,保密工作做得不好。 工作之余,我得空回去休息。一看,我们的女主人正坐在那里哭泣。这是怎么 回事?女主人回答说:“父亲被红军当成特务抓走了。”我打电话问保卫科:“我 的住房安全吗?”保卫干事回答说安全,主人不是他们抓的,但知道这是谁干的, 现在就吩咐他们放人。我安慰了一下可怜的主妇后,因为有紧急召唤就回到了司令 部。一小时后,经科索戈夫同意,我又回去休息。这时,男主人已在家,但愁眉苦 脸地坐在那里。原来又把他的女儿抓走了。我再次给保卫科打电话。保卫干部讲, 不是他们抓的,但知道是谁抓的,现在就叫他们放人。又过了半小时,那妇女容光 焕发地迈进了自己的家门。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司令部管理员为了掩饰自己说的废话,竟然这样卑鄙粗暴 地对人进行报复。我对他进行了严厉地惩处。要知道,从这类小事中可以形成和平 居民对红军的看法。这也是一种政治宣传,为了不给敌人的宣传提供把柄,在这些 问题上一点也不能马虎。 骑兵集团军虽然按兵不动,但在精神上给皮尔苏德部队以巨大的压力。俘虏们 证实,波兰军队的后方一片混乱,正疯狂地向突破口地域派遣援兵,波兰第3 集团 军由于担心被包围,正从基辅撤退。既然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呢?必须尽快切断 敌人的退路!就在这时,等待已久的命令终于从方面军司令部传来了。骑兵第1 师 准备迎接新的积极行动,第6 师和第11师由布琼尼率领去西南方,以便掩护突破口 地区不受跟踪我军的波兰枪骑兵和步兵从侧翼突击。第4 师和第14师在伏罗希洛夫 率领下向拉多梅什利挺进,以便尔后急剧转向西北,对盘踞在科罗斯坚地域的集团 实施突击,这样一来,集团军暂时分散了。夜间距科罗斯坚不远的地方,一支隐蔽 接近的敌人袭击了我们。我当时在司令部值班,当即发出了战斗警报,并喊醒了伏 罗希洛夫。他立即令各旅投入反冲击。 双方激战了数昼夜,各有胜负,最终我们还是击退了敌人。敌人以损失其步兵 第7 师的代价挽救了由基辅撤退到科罗斯坚的其他各师。在这次交战中我负了伤, 在去医院途中,我躺在马车上得知,旅长利通接替了第4 师师长。 我在基辅的一所小医院里大约躺了一个星期。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可以一 瘸一拐地在市内走动了;利用这个机会,浏览了一下市容。伤口刚一愈口。我就回 到日托米尔。现在这里已经是后方了。骑兵神速的冲击,使波兰的防御全线崩溃。 西方面军的行动也很顺利。白色波兰人从整个战线向后撤退。在日托米尔,人们告 诉我:“如果想追赶上自己的师,那么,把马鞍备好,快到罗夫诺去。目前那里还 有地主。当你骑马跑到时,正是时候!”而我就是这样做的。 路上用了两昼夜。从沃伦斯基新城途经科列茨,一路上到处都是波兰人丢弃的 马车、炮架和其他军用物资。迎面走来的是一队队被押送的战俘。7 月4 日这天从 前方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傍晚我们停在戈伦河边饮马,落日的余辉照射在戈伦河河 道两边的柳树枝头,又过了几个小时,我和勤务兵已经漫步在夜幕下的罗夫大街上, 脚底下一面磕磕绊绊地碰着睡在地上的战士,我们刚刚从这座城市里把敌人赶出去。 这次我被派到C ·K ·铁木辛哥的第6 师,同样担任师参谋长助理职务。这个 师的参谋长是K ·K ·若尔涅尔凯维奇。他交给我的任务不仅是管侦察,而且还负 责作战工作。从获取必要知识的观点来看,这样做是非常有益的。一般说来,不论 是在1918年还是在1919年,或者把这两年加起来,都没有像我在1920年于骑兵集团 军服役期间所得到的战斗经验多。 多年来,集团军司令员布琼尼对我的教导,一直使我铭记在心中。至于侦察工 作,在整个7 月份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就像后来在一首著名歌曲里所唱的“让出华 沙、交出柏林……”那样的日子已经来临。看来,俄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已经越过了 国界,即将和波兰、德国北方、奥地利、罗马尼亚的不可避免的无产阶级起义融合 在一起。苏维埃的匈牙利和巴伐利亚即将复兴。欧洲一些国家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 使我们坚信,全世界劳动人民的胜利已为期不远了。7 月底产生了波兰临时革命委 员会。8 月初成立了加里西亚革命委员会。 在这种情况下,西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面临的任务是从东北和东南方向实施钳 形突击,向华沙方向突破。图哈切夫斯基的部队解放明斯克后,迅速向维尔诺(今 维尔纽斯——译者注)挺进,并经过平斯克向布列斯特前进。叶戈罗夫的部队向其 靠拢,将自己的左翼逐渐转向西北,并尽量绕过加里西亚。沃斯卡诺夫的第12集团 军在萨尔地域作战后,准备向科韦尔前进。骑兵集团军指向卢茨克,尔后是弗拉基 米尔。沃伦斯基、扎莫斯季耶、柳布林。亚基尔集群占领了克列缅涅茨、布罗迪、 拉瓦- 鲁斯卡亚一带。莫尔科恰诺夫的第14集团军在加里西亚作战的同时,从罗马 尼亚方向掩护西南方面军。现在师侦察工作的当前任务是查明去卢茨克的通路,而 我则研究楚曼、奥雷卡、姆林诺夫一线的情况。 突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从方面军司令部发来了关于改变作战方向的指示:我 们不再面向弗拉基米尔- 沃伦斯基,转而面向利沃夫,亚基尔则面向斯特雷,第14 集团军面向斯坦尼斯拉夫,就是说整个方面军的作战方向由西北转向西南。这样就 为西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在战斗最紧张的时期,在分散的战线上作战的计划奠定了 基础,其结果就构成了我军在波兰进攻失利的一个原因。 骑兵集团军在兹多尔布诺夫、克列缅涅茨、布罗德、杜布诺构成的四角地区作 战。会战进行得非常激烈。骑兵变成了步兵:骑兵接近敌阵地后很少以骑兵队形冲 击敌阵地,经常是在狂风暴雨般的射击下急忙下马转为步兵,匍匐前进,像猎骑兵 那样作战。突破一个防御地带,马上又遇到第二个、第三个。 战斗是以半阵地战的形式进行的,就像我们5 月底在白教堂附近进行的那场战 斗一样。部队疲惫不堪,只能抽出一点时间休息。有时在敌人的火力下,战士们躺 在田野上就睡着了。许多人受伤掉了队,人们变得又黑又瘦。弹药、粮食、饲料不 足。马匹补充委员会也应付不了马匹的补充。人员补充没有来源。而且一点喘息的 机会,那怕是短时间的休息也没有。而战斗却越来越激烈。8 月初,第6 师企图在 科津和斯特里河上游之间的地区打乱敌军,使其瘫痪,但未成功。集团军革命军事 委员会临时撤消了师长铁木辛哥和参谋长若尔涅尔凯维奇的职务,将他们调入预备 队。他们的职务由原第2 旅旅长阿帕纳先科和不久前来到前线的总参军事学院学员 舍科接替。 从8 月4 日到10日的一周是在争夺斯泰里河渡口和通往拉杰霍夫接近地域渡过 的。师的新领导指挥果断。顺便指出,由于布琼尼用他个人的权力把搞得精疲力竭 的第4 和第11师调去整休,在骑兵集团军的第一梯队中就剩下了我们师和第14师加 上一个独立骑兵旅。隶属于布琼尼指挥的友邻部队也倾注了全力:北面, 步兵拿下了卢茨克;南面,и·3 ·亚基尔的佐罗切夫斯基集群与科托斯基的 骑兵旅和普里马科夫的切尔沃诺哥萨克师共同顽强地向亚先诺夫进攻。阿帕纳先科 领受了攻占布斯克的任务。 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几个旅在最近几天里不得不在难以跋涉的沼泽地,顺着布 格河流方向作战。在我师的后面跟进的是第4 师。因此我们必须寻找渡口,这不仅 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其他部队。几天来,我接受了特殊任务,寻找小河上能 够涉水而过的浅水渡口和沼泽地那边小树林中可供马通行的小路,并和派出的小分 队准备了渡河用的就便器材,后来,我临时执行了师参谋长的职务。 8 月中旬,我骑兵集团军正准备转入全面进攻,却因遭到波兰人在正面和侧翼 的突击而停了下来,于是展开了紧张的战斗。不久骑兵集团军得到通知,它转隶给 了西方面军。因此向利沃夫的进攻就撤消了。恰恰在这个时候,我从利沃夫被召回, 去总参学院进修三年级课程(学院在前线的许多其他学员也一起应召回院)。 在骑兵集团军行列里渡过的那几个月,对于我成长为一名红色指挥员起了非常 重要的作用。这几个月,我认为再重复一次一点也不多余。无论如何,直到二十年 代中期,我在军事学术上的观点,以及如何把这些观点贯彻到实际生活中去,完全 取决于我的经验,而这些经验正是从第:骑兵集团军第4 师和第6 师的战斗行动中 提炼出来的。在后来,我在莫斯科军区(在1925年秋季以前,这个军区一直都是由 伏罗希洛夫领导)的服役,也对这些经验有不少的充实。如果说从1917年夏季到1920 年夏季可以做为我成长为军事首长的第一个阶段,那么,以后的五年则是第二个阶 段,这一阶段是与我深入研究内战经验和参加当时遍及整个红军的改革联系在一起 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