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项、陈脱险与中央分局战略转变的完成 1935 年3 月上旬末,中央苏区的各路突围队伍已全部离开雩南禾丰地区。这 时原拟留在苏区内坚持斗争的中央分局和所率部队,承受敌人的压力越发加重,实 在难于再坚持下去了。于是,项英、陈毅和贺昌决定率领随分局行动的红24 师第 70 团,穿越敌人会昌封锁线,向闽西长汀地区突围转移。 突围前,对部队和机关工作人员进行了整编,共编成4 个大队,并确定项英、 陈毅随第1 、第2 大队行动,贺昌、周建屏、杨英等编在第3 大队;李翔吾(原红 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袁血卒(红24 师政治部代主任)等编在第4 大队,担 任掩护任务。 项英、陈毅决定于3 月9 日率部突围转移。9 日午后临行前向党中央拍发电报, 报告中央分局最后突围情况和请示方略。由于电台呼号联络不上,延迟了部队出发 时间。为争取先机,下午3 时许,贺昌、周建屏等即率第3 大队从驻地雩南上坪地 区出发,先行突围。袁血卒等率第4 大队踉进,其任务是抢渡安远河,尔后占领会 昌县天门嶂,掩护项、陈和第1 、第2 大队突围。是日晚,第3 、第4 大队安全渡 过安远河,抵达天门嶂,旋遭敌第89 师部队包围合击。第4 大队在掩护战斗中, 大部伤亡,袁血卒、唐继章、何侠、钟伟生等少数人冲出敌人包围圈,后来辗转到 了上海,从事白区工作。 第3 大队也遭重大损失,指战员大部分伤亡,贺昌中弹负伤,复陷敌人重围, 在眼看要落入敌手之际,他高呼“红军万岁”、“共产党万岁”的口号,举枪自尽, 壮烈殉职。杨英也在战斗中英勇牺牲。只有周建屏等少数人幸免于难,摆脱敌人迫 堵,到达安远、寻邬南部地区,与先期到达的张凯、李天柱等会合。 当贺昌、周建屏、袁血卒等率第3 、第4 大队出发时,项英、陈毅仍守候在发 报机旁,一直耽搁到下午5 时,才拍完电报。项英命将电台埋藏起来后,立即同陈 毅一起率领第1 、第2 大队离开上坪,沿第3 、第4 大队行进路线开进。由于下雨 天黑路滑,当晚未能赶上第3 、第4 大队。又遇上山洪暴发,安远河水猛涨,无法 徒涉,加之敌人已将河两岸严重封锁。此时,抢渡安远河已不可能了。于是,项、 陈只好率部折返上坪山区。由于夜暗,项英又高度近视,行路十分困难,结果他带 着一部分队伍与陈毅失去联络,又走错了路,误人安远县天心圩,遭敌截击,队伍 被打散。翌日天亮后,项英收集失散队伍,回到上坪与陈毅会合,重新考虑转移方 向问题。 当时大体上有4 个方向可供选择:一是往东,到福建西部地区去。那里是老苏 区,距漳州、香港较近,便于设法同党中央取得联系。但这个方向山高路险,又逢 雨季,加之敌人严密封锁,难于通过;二是向南到广东东江地区去,到那里路程不 远,两天两夜可赶到,且离香港更近,但那里是沿海地区,公路网、电话网交织, 敌人通讯、交通十分便利,军阀和地主武装都很强,红军难于立足;三是到井冈山 去,这里地跨两省,地理位置和地形都很好,又曾是老苏区,估计还有红军游击队 在活动,便于立足生根,但敌人对赣江封锁甚严,西渡赣江,毫无把握;四是向西 南过五岭到赣粤边老游击区去,那个地区周围敌人虽强,但群众基础好,陈毅,李 乐天等曾在此地开展过群众革命斗争。不久前,李乐天、杨尚奎等又率领一支部队 回到那里,建立了游击根据地,有了立足点。 上述几个去向各有利弊,经过反复比较,最后选定了第四个方向——到以油山 为中心的赣粤边去。稍事休整,项、陈即率领中央苏区留下的最后一支队伍再行突 围。不幸,在转进途中与敌遭遇,队伍又一次被打散,在项、陈身边只剩下100 余 人。为了减轻部队压力和缩小目标,项、陈决定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散跳出敌人包 围圈,转向赣粤边。其中项、陈二人带少数警卫武装为一路,几次突围未果。无奈, 只好准备下山暂作隐蔽,待机转移。恰好这时无意中碰上陈毅的老部属曾纪财。曾 纪财原在赣粤边牛颈区任中共区委书记,后升任代英县县委书记。在“左”倾冒险 主义统治时期,蒙受不白之冤,被扣上右倾机会主义大帽子,遭残酷打击,并被 “发配”到“劳动队”劳动。中央红军主力撤离中央苏区后,他流落民间,但对革 命矢志不移。后来听说陈毅仍留在中央苏区,就前来寻找,与陈毅不期而遇,百感 交集。陈毅对他好言劝慰,同时欢迎他留下一起打游击。曾纪财通情达理,他诚恳 地表示:“革命发生错误不能怪,特委县委哪能那么正确,现在中央苏区丢失了, 很惨痛,我来算这个帐不应该。只希望将来重新做个符合实际的结论。”短短数语, 表现出一个共产党员博大的胸怀和对革命事业的一片赤诚。 曾纪财是当地人,熟悉周围环境和道路,他表示有把握越过敌人封锁线。 于是,项英、陈毅等化装成老百姓,由曾纪财引导下山,夹在一群挑担赶圩的 老表里面,从王母渡安全地渡过桃江,赶到长安圩找到地下党组织。尔后,在地下 党安排下,项、陈等夜行晓宿,几经辗转,于3 月底胜利到达赣粤边游击根据地的 中心区——油山,与李乐天、杨尚奎等会合。随后,蔡会文、陈丕显等也率领赣南 军区突围的队伍前来会合。几路人马连同当地游击队及主力红军长征时留下的伤病 员合在一起,共约1400 余人,在项英、陈毅统一领导下,在赣粤边地区开展游击 战争。 4 月上旬,项英、陈毅和赣粤边特委由油山转到北山后,在大庚县的长岭村召 开了干部会议(史称长岭会议)。会议听取了项英作的形势报告和陈毅作的根据新 的形势采取新的斗争方式的发言,批评了在新的斗争形势下出现的盲目乐观和悲观 失望两种情绪。与会者经过讨论,统一了思想。最后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和面临 的处境,制定了“依靠群众,坚持斗争。积蓄力量,创造条件,迎接新的革命高潮” 的战略方针。同时确定了今后的任务和行动方针:以油山、北山为主要根据地,依 靠群众,在赣粤边坚持长期的游击战争,并使整个工作与游击战争的环境相适应。 在指导思想上,以保存有生力量和领导群众斗争为主体,反对游击主义,防止死打 硬拼和消极隐蔽倾向。在斗争策略上,要求采取机动灵活的斗争方式,学会在隐蔽 条件下进行武装斗争。 至此,中央分局最终完成了由苏区方式到游击区方式、由正规战到游击战的战 略转变,同时也标志着中央苏区的终结。在此前后,原中央苏区的另两个地区—— 闽赣边(汀瑞边)和闽西党组织,也实现了与游击战争环境相适应的战略转变,为 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揭开了新的一页。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