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章 纽伦堡难道不是一个危险的先例? 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是否就像它的名称所表明的那样是一个具有世界弄事法庭 意义的国际法庭呢?或者说,纽伦堡法庭是否就是四个国家共同组成并由这四个国 家任命了法官和起诉人的法庭呢?国际军事法庭本身对这个问题作了明确和令人信 服的回答:“签字国设立了本法庭,规定了本法庭所要遵照执行的法律,并制定了 规章,以使审判能正常进行。因此,它们共同所做的正是它们之中每一个国家单独 所能做到的事。因为,毫无疑问,每一个国家均有权设立特别法庭,以行使权力。” 所以国际军事法庭不是世界刑事法庭。十九个国家签署的具有立法性质的伦敦协定 和联合国大会全体会议后来关于承认法庭条例和判决的决定证明了,共同主持审判 的四大国在这一诉讼过程中通过惩罚对它们本国公民犯下罪的战犯而维护了人类的 利益,因而也维护了德国人民的真正利益。 明确指出这一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存在着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认为在未来 必将设立某种永久性的世界刑事法庭,甚至对这一法庭的条例已经有了许多拟定的 方案。按照这些方案,具有防止和抵抗侵略职能的国际组织——联合国安理会—— 实际上将失去它的权限。如果有一天确实再次需要组成一个制裁战犯的国际法庭的 话,那么根据安理会作出的对当前存在的侵略行为的具有约束力的决定——在合法 分配席位和合法行使程序的情况下——世界上爱好和平的国家不会对这一项共同的 任务袖手旁观,正像1945 年所根据的具体情况那样,这不但是可能的,而且是明 智的。有人担心,被逮捕的侵略者会在既没有中立国代表又无本国代表的情况下提 交审判。各国各国爱好和平的人民无需害怕这一点。在破坏世界和平的罪犯面前不 存在政治上的中立,也不存在民族的团结。尽管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在案件的审理 过程中还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之处,就这些法官的倾向性而言,他们过去有倾向 性,将来也会有倾向性,而其他任何国家的法官都不可能没有倾向性。 一方面,我们有必要抵制关于设立一个长设性的国际刑事法庭的据称是可能的 和合乎原望的某些危险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反对以此来取代联合国安理会的职能。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注意1945 年前后流行的一种不无危险的论调。这种论调主张 以一般的行政机构的政治决定来代替正规的司法程序。乍看起来,那些主张不经过 长时间的司法程序而由政治性的临时法庭来裁决的观点好象是合理的。特尔福德· 泰勒在一篇悼念杰克逊的文章中谈到了1945年4 月在美国国际法学会上展开的一场 辩论。辩论的题目的是:《法在各国人民之间的作用》。文章说,美国副总统芬奇 当时曾声称,没有一个法庭会审判希特勒无罪,因而,所有的审判不过是可笑的官 样文章。美国最高法官斯通和当时的政治家科德尔·赫尔都同意芬奇的这一看法。 法官断言,辩护方面绝不会像起诉当局那样有这么多的时间提出证据,实际辩护方 面得到的时间要多得多,这就是说,一项行政命令会更好些,因为命令是不加掩饰 的、简单的,完全不是作为司法部门的合法行为,而是公开表现为一种政治上的强 迫措施。 这种观点是由反希特勒联盟国家的某几个政治领导人首先提出的。如果依从他 们的观点,那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法西斯分子的罪行就不会被暴露在光天化 日之下,许多人就会把罪犯当作烈士看待;而尤其不能为未来开创一个先例。另外 在纽伦堡审判之后国际法仍然可以被新的侵略分子任意歪曲。还有一些人高谈阔论, 拿破仑就是未经法律手续而被囚禁在圣赫勒那岛上的,这种敌视法律的思想才是真 正的危险。正像罗马什金所指出的那样,这种类比的推论不是孤立的,是与处理法 西斯首要战犯的相应计划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某些人企图像当年处置拿破仑那样也 将法西斯首要战犯禁闭起来,把他们更安全地保护起来,以便在下次发动侵略战争 的时候重新起用他们。 大大小小的战争时有发生,甚至有人妄想发动所谓“第三次世界大战”。 纽伦堡大审判应该是一个警告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对妄图发动侵略战争 的野心家来说,纽伦堡审判都将是一个危险的先例。很早的时候,就有人企图否定 审判战犯对未来的作用。1945 年在纽伦堡,美国法官鲍尔斯在审讯所谓的威廉案 件时说:“我坚决反对那种认为本法庭的任务就是为各国制定未来行动准则的观点。” 邓尼茨的辩护人——德国海军法官克兰茨比勒——当然非常赞同这种观点。但是泰 勒指出:“纽伦堡的持续作用在于引起各国政府和人民的回忆和激发他们的良知, 谁受的痛苦最深刻,那么他的反抗也就最强烈。”在列奥·格罗斯的一篇文章里集 中在理论上反映了这种倾向。格罗斯把纽伦堡被告的德国辩护士们所提出的各种辩 护理由集中成为他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因此而据称是普遍建立起来的个人与国际法 的直接关系是判决的主要意义。众所周知,这是一种在个人与国际法之间的法律关 系上的干涉主义观点,纽伦堡的判决根本不是以这种观点为指导的。另一方面,由 于长年在纽伦堡作为起诉人工作的经验,使泰勒这样一位人士认识到:“今天,重 要的问题并不在于纽伦堡的原则是否有理有据,而在于人类是否能够按照这些原则 生存,或者,假如没有这些原则人类是否仍然能够生存。”要么反共、反犹、法西 斯主义、战争政策和背叛本国人民,要么坚持纽伦堡原则,不仅在过去和现在,这 都是唯一的选择。某些人认为,在这方面,政治上的教权主义与德国侵略势力相互 勾结也不无目的。例如萨维基从西德一个希特勒的辩护士的文件中引证了一段话: “在战争期间,帕德博恩的主教克莱因博士曾手持他的主教冠冕高呼领袖万岁,福 音派主教奥伯沙伊德博士也曾身穿冲锋队长的制服向教友布道。”总的看来,纽伦 堡的判决对揭露纳粹统治的独裁体制作出了重要的积极贡献。它最大的不足之处就 是宣判德军参谋总部无罪和对德国金融寡头集团及法西斯宣传机构的宽恕。代表西 方国家的起诉代表按照他们政府的指示拒绝把银行家施罗德和法本化工公司的头目 列在第一批首要战犯的诉讼案件之中。并且从一开始就阻挠将之列入专为上述人士 提出的第二号国际诉讼案件之中,苏联法官尼基钦科对没有任何根据无罪释放沙赫 特、巴本和宣传机构头目弗里切持反对态度,而且尤其对宣布德军参谋总部无罪持 反对态度。苏联法官所持的不同立场是对判决的重大的、理由充分的修正,弥补了 由于西方国家法官的阶级立场而给这一判决所造成的缺陷。尽管如此,纽伦堡法庭 所作的判决仍然是对消除德国军国主义斗争的一个重大贡献,是掌握在德国人民手 中的一件武器,也是掌握在比今天的世界形势不利得多的条件下迫使德国无条件投 降的各国人民手中的一件武器。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