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琢因忙于战事,无暇理发。这时,已是长发披肩,胡须满腮 12 月上旬,朱德率部奉命随十六军军部转移韶关。 韶关,是粤北地区的重镇。这里市面繁华、交通方便。队伍从汝城、资兴出发, 从一个交通不便、消息闭塞的山区转到湘粤大道上的重镇,对于与上级党和地方党 的联系,及时得到指示,互通情报,指导革命是大有好处的。 果然,途经广东仁化时,与广东北江特委取得了联系。 北江特委的负责人很热情地接待了朱德、陈毅、王尔琢等人,并告诉朱德,中 央己有指示:第一,要他参加北江特委;第二,我党决定在广州举行起义,要朱德 率部南下策应。朱德听后,心里特别高兴。想想天心圩送周士第、李硕勋走的情景, 他俩终究没有辜负朱德的期望,现在终于找到了党。 想到这点,朱德的心情顿觉宽慰多了。 按照中央的指示,朱德、陈毅率部南下,抵达韶关时,广州起义失败的消息已 经传开。 12 月19 日,广州起义失败后撤出的二百余人抵达韶关,与朱德部会合。 朱德将这二百余人编入部队后,转移到韶关西北30 里地的犁铺头。朱德、陈 毅、王尔琢等商议,决定乘此机会,就在犁铺头休整训练。 队伍安扎下来。朱德从部队中得知,广州起义是在12 月11 日爆发的,与南 昌起义的命运一样,仅三天时间就失败了。起义军领袖张太雷、周文雍先后牺牲。 这惨痛的教训,不能不使朱德感受到转向农村的正确性。他不由得庆幸起自己决策 对头。尤其使他感到欣慰的,是毛泽东所部在遭受失利之后,毅然来到井冈山,在 山区开展游击战争,这无疑是一大成功典范。对于党中央决定在全国大中城市举行 武装起义的决策,朱德渐渐地感到茫然…… 当然,朱德毕竟是一位党性很强的人。对于中央的指示,那是不折不扣地要执 行。尽管广州暴动已经失利,倘若真的率部去参加策应起义,后果将会怎样呢,现 在的局势仍然十分严峻,部队与范石生建立统一战线后,稍稍得到稳定。但是,这 毕竟是权宜之计,不可能长期呆在范部,早晚有一天要离开的。 朱德深深地感到:必须充分利用这一相对稳定的时机对部队进行训练,以保 证将来在险恶的环境下与敌作战的能力。 犁铺头是韶关近郊的一个大圩场,人口稠密,经济繁荣、物产富饶,是一个适 宜扎营练兵的好处所。按照朱德的要求,部队在这里掀起了较之上堡练兵更为正规、 时间也较长的大规模的练兵运动。朱德是位阅历很深的人。 根据他在云南讲武堂和在德国、苏联学到的军事知识,以及辛亥革命后在滇越 边界平息战乱和护国、靖国战争中所摸索到的一些实践经验,尤其是南昌起义以来 我军作战的经验教训、特点等,亲自编写出步兵操典和战斗条令两类教材。具体组 织工作由王尔琢负责。朱德对这位年轻的参谋长是很信任的。 王尔琢是湖南石门县人,是位年轻的军官。三河坝激战之后,朱德结识了他。 王尔琢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凭着他的军事才能,屡立战功,擢升为第二十五 师七十四团参谋长。朱德不会忘记,在北上西进的过程中,是王尔琢在军事上辅佐 他,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他清楚的记得,部队自南昌起义南征以来,经过三个 多月的连续作战,几千里的长途跋涉,王尔琢因忙于战事,无暇理发。这时,已是 长发披肩,胡须满腮。在这样艰难困苦的环境下,他还乐观地调侃:“革命不成功, 我不理发。” 几个月的相处,朱德很欣赏王尔琢的才干。他了解这位汉子。王尔琢深沉寡语, 却是个实干家。尤其在军事方面很有特长,每次作战,王尔琢都是亲临前线,不畏 牺牲。这种难能可贵的革命精神很受人敬重。 训练开始后,朱德选定教导队作为试点,并亲自担任教官。在训练中,他经常 到现场亲自讲解,亲自示范,言传身教,严格要求,使部队的军事、政治素质迅速 得到了提高。 朱德编写的两类教材,在战术上,把旧式疏开队形改为梯次配备的疏开队形; 把旧式的一字散兵线改为人字队形,交叉射击,消灭死角;在内容上既有中国传统 的作战方法,又有外国许多先进的技术。根据当时敌强我弱的作战特点,朱德还提 出了必须掌握运用灵活的战略战术。例如:“强敌进攻莫硬打”,“抓敌弱点我猛 攻”,“孤敌疲敌我围歼”,“常遣精兵骚扰敌”。 这些作战原则,后来逐步形成了红军的游击战术。应当说明的是,红军的某些 军事教材就是根据朱德在犁铺头的两类教材编写成的。 犁铺头整训期间,朱德还经常率部到附近的仁化、曲江等县,支援农民运动, 镇压土豪劣绅。 董塘是仁化县的一个小圩镇。鉴于这一带恶势力猖撅,土豪劣绅横行乡里,朱 德决定率部狠狠地打击其嚣张气焰,为农民弟兄伸张正义。 那一日,朱德仅带了一个连的队伍,轻装上阵。抵达董塘后,在农会干部邓祝 三的帮助下,立即开始行动。当日夜晚,抓获了谭学云等三十二名土豪劣绅,并收 缴了他们的武器。次日,在董塘圩的木坪岗召开群众大会。百姓们听说要枪毙人, 早早地赶到会场。朱德在会上作了讲话,几个苦大仇深的农民对押来的土豪劣绅进 行了控诉,而后,即宣布将谭学云、李履平等二十四个恶贯满盈的土豪劣绅当场枪 毙。百姓们天生就爱看热闹,潮水般的人流涌向刑场。谭学云等土豪面如土色,战 战兢兢。随着一阵枪响,二十多个土豪一命归西,百姓们的情绪高昂,人心大快。 朱德很感满意,这不仅仅是杀了几个土豪劣绅,更重要的是发动了老百姓,使 群众工作如火如茶地开展起来。 部队回到驻地,朱德一路风尘地赶到团部。陈毅告诉朱德,就在他率部深入董 塘时,曲江县西水的党组织派人与部队联系,要求派兵支援。尔琢争着要去,我已 要他带一个连的队伍去了。朱德听后,哈哈大笑说王尔琢早就憋不住了。 西水,指的是韶关以北二十公里武水以西的重阳、桂头、一只一带的广大农村, 有十余乡。 王尔琢率领的一个连,是应中共广东省委委员、西水农运领袖欧日章的邀请前 来的。当日,欧日章率农军一百余人,会同王尔琢的一个连,首先包围了重阳大沙 洲的下村,向该村的反动地主发起进攻,打响了西水暴动的第一枪。 战斗不算激烈。对于王尔琢率领的正规部队来说易如反掌。农民们将抓获的四 个地主枪毙了,将浮财分给了老百姓。王尔琢不伤一兵一卒,率部安全返回犁铺头。 西水暴动规模不早太大,其影响却不小。土豪劣绅吃了亏后,自然不会甘心, 不久,以国民党重阳乡乡长冯佩赞和民团团总雷丰霖为首,纠集一千余人,气势汹 汹地朝西水猛扑而来。由于敌强我弱,欧日章指挥农民武装予以反击,农民伤亡很 大。农军在暖水和清水塘两村被包围的情况下,凭借炮楼用“七九”枪、鸟枪、长 矛、大刀等简陋武器英勇作战,击退敌人四次冲锋。这时,欧日章一面指挥战斗, 一面派农军战士欧喜苟突出重围到犁铺头去请求朱德部队支援。冯佩赞和雷丰霖见 攻不下这两个村子,狂喊:“攻下清水塘,扫帚也要过三刀。”同时,派地主朱乃 昌去韶关请国民党正规军增援。 下午,朱乃昌满头大汗地从犁铺头请来了国民党第十六军一四○团,他万万没 有想到,请来的竟是朱德的部队。当队伍来到清水塘对面的横岭脚时,部队停了下 来。 “为啥不走了?”朱乃昌问。 “你把村子的地形和民团的兵力布置标出来。”朱德命令说。 朱乃昌只得乖乖地标了。 朱德见朱乃昌已将地图标好,喝令道:“把他捆起来。” “你们是……”朱乃昌战战兢兢地嚷道。 “算你找对人喽。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我就是朱德。”朱德冷笑一阵, 传令部队吹起冲锋号,向民团发起攻击。 不大一会工夫,民团在里外夹击的情况下,大败而逃。此次战斗,俘敌十二人, 击毙十余人,伤敌八十多名,还缴获了一批武器,大长了农民弟兄们的志气。 朱德在仁化、曲江一带的活动,范石生当然知道。考虑到先有协约,范石生未 予干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