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令 “叮铃铃——”云盘山4 纵指挥所的电话铃欢快地叫起来。 曾思玉抓起话筒,“什么?你说什么?这是真的?你等一等,杨得志司令员在 这里。”曾恩玉把话筒递给杨得志:“傅崇碧的电话,他说,30 团2 连巧入敌穴, 抓住了刘英。”杨得志急忙接过话筒。 “俘虏先不要押下来,你可以代表我和刘英谈谈,命令他的部队立即停止抵抗, 以减少部队伤亡和城市损失。”跌跌撞撞地不知走了多久,刘英被带进一间屋子。 有人为他除去了眼前的黑布和堵在嘴里的手巾。他用力睁睁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不是一间普通的房子,整个建筑呈圆柱状,天花板很高很高,正中有两根漆成银 灰色的粗大的铁管子。墙壁上高低错落地修着不少轻重机枪的射击孔。 刘英认出来了,这里是水塔。核心工事的制高点。他曾派驻一个加强连把守, 怎么…… “哪个是刘英?”傅崇碧的问话打断了刘英的思路。 “鄙人就是。”一张苍白、倦怠、毫无生气的脸,从棕黄的呢子大衣里露出来。 傅崇碧笑笑,真不知当初那“有我无匪,有匪无我”的神气哪去了。 “知道我们让你到这来干什么吗?”刘英默然地望着傅崇碧,不作声。 傅崇碧正要往下说,塔下骤然响起一阵枪声。刘英不动声色地听着,黯淡的眸 子里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傅崇碧注意到了刘英的表情,“你认为他们会把你救走吗?”刘英没有回答, 嘴角微微向上一翘,那神情好像在说,别以为没有这种可能。 傅崇碧原地转了个圈,“如此说来,咱们的谈话只好暂停片刻喽。”不一会儿, 枪声越来越稀,2 营教导员穆大法报告:围攻水塔的敌人已被全部击溃,毙敌100 余名。 傅崇碧意味深长地望了刘英一眼,“我们的谈话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刘英 又恢复了先前的呆滞,灰青色的额头积着一层失意的阴云。 “我代表晋察冀人民解放军前线司令员杨得志向你传达命令,必须立刻下令, 让坚守工事的残部全部停止抵抗,缴械投降,将功补过。”刘英把头埋在胸前。 傅崇碧略微提高了声调,“你吹捧能坐守三年的石门,现在已成为一只摇摇欲 坠的破船,连你自己都做了俘虏,全部解决只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傅崇碧一边 说一边观察着刘英的反应。 “我们人民解放军说话是算话的,只要你叫部队投降,可以将功赎罪。”“身 为一个军人,被俘已是最大的耻辱,对此,我没有什么话好说。至于弟兄们投降还 是抵抗,那是他们的事,于我无关。”刘英扬起脸,空漠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淡淡的 傲气。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傅崇碧威严的目光直射过来,使刘英刚刚抬起的 头又垂了下去。 “你把成千上万的士兵驱赶上战场,把石门20 万市民投入火海,事到如今, 你的战车已经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沼泽,还想让无辜的士兵陪着你殉葬吗?”刘英把 头垂得更低了,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小的汗珠,他感到了那目光的灼热。 “实话告诉你,我们并不乞求于你。投降书写与不写,石门都可以打下来。我 们只不过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也是为交战的双方着想,尽量减少流血。”说完, 傅崇碧再也不看刘英一眼,背过身去。 刘英偷偷抬起眼皮,从傅崇碧那伟岸的背影,他仿佛感受到一种泰山压顶的气 势。 参谋把纸铺在桌上。 刘英移动脚尖,轻轻地向前蹭了半步,似乎期待那身影能转过来。 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往前挪了一步。 傅崇碧仍旧背对着他,那不动声色的冷蔑,把他那残存的精神支柱彻底击垮了。 刘英终于走到桌前,用颤抖的手抓住笔,直到把写好的纸条交到参谋手里,傅 崇碧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傅崇碧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如果支撑不住,可以停止抵抗。”傅崇碧乜了刘英一眼,随手把那张纸条扔 在地下,命令参谋,“重新给他拿一张纸。”刘英这次不敢再耍滑头,捏着笔杆, 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地斟酌着措词。 信是这样写的。 32 师的弟兄们: 我和两位团长被俘,你们待援无望,再打必亡。晋察冀人民解放军前线司令要 我下令,让坚守核心工事和范村据点的部队停止抵抗,缴械投降。为吾诸位仁兄及 士兵兄弟安全计,我接受了前线司令代表的奉劝,并派贺定纪参谋长、周新主任代 我传达命令。 特致 刘英 “哪位是贺定纪和周新?”应声从俘虏中走出两个人。 “刘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傅崇碧摇了摇手上的纸片,“我相信,你们 俩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当然。”两人用力点点头。 “那好,”傅崇碧示意身边的参谋,“带他们去吧。”贺定纪手里高举着那张 纸,朝正太饭店走去,一边走一边喊,“不要开枪,我是参谋长贺定纪……”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