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事变”及其后果(2)
常常有人问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我的回答很简单,军人
是应该服从命令的。尤其是当时东线战场的情形,已经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为
了挽救数百万德国军民的厄运,我也非跳这个火坑不可。假使此时我拒绝受命,坐
视东线的德军和我的故乡东德沦陷,那么我在道义上简直就是一个懦夫了。虽然我
的企图最后还是失败了,这是使我一生到死都会感到痛心和遗恨的。当我看到我们
东部的疆土,和那些无辜善良、忠诚勇敢的人民,遭到这种浩劫的时候,可以说很
少有人会比我更感到伤心。不管怎样的说法,我自己也 是一个普鲁士人呀!
1944年7 月21日,我从霍恩沙查飞到了勒特曾。当我一到达了之后,马上就和
托马勒做了一个简短的谈话,他告诉我他和希特勒谈话的详情,并且把当时行刺那
一幕的情形,也大概描述给我听了。接着我就去见凯特尔元帅、约德尔将军和布格
多夫将军(Gen.Burgdorf)。因为希孟德已经被炸重伤殒命,所以布格多夫继任了
希特勒的侍卫长,并兼任陆军人事处长。他们都把与我新任命有关的事情向我简明
地解释了一番。最主要的问题就是OKH 中的所有幕僚人员,几乎要全部更换,因为
原有的人员有些在这次爆炸中受了伤,有些犯了嫌疑,并已经纷纷被捕。还有一部
分是久闻我的大名,根本就不愿意和我共事,另外还有一批人是从来没有上过前线
的,这种人也是非换不可的。在没有和他们会晤之前,我就已经决定,准备在下午
16点到陆军总司令部去视事。
在与陆军总部的人员会谈了之后,我就在大约正午的时候去向希特勒报到。他
的样子似乎还很狼狈,有一只耳朵还在流血,他的右臂灼伤得很重,用绷带吊着,
几乎全看不见了。可是当他接见我的时候,态度却是异常的安详。他当即面谕我接
任陆军参谋总长的职务,并且告诉我他对于我的前任蔡兹勒,有时是深为不满的。
蔡兹勒曾经向他五度提出辞呈,这在战时实在是一种错误的行为,因为负责任的将
官也正和在战场上的将军一样,是不应该临难退缩的。所以他严厉地命令我,不得
借故提出辞职的要求。
于是谈话就又转到了人事的问题。希特勒批准了我所提出来的OKH 新任人员的
名单。同时我也趁机提出现任的西线战场总司令,对于大装甲兵团的指挥,完全是
外行,所以我建议把他调职。希特勒这时突然插口说道:“而且他事先对于这个暗
杀阴谋也早已知道消息。”这时,凯特尔、约德尔和布格多夫三个人,都一致说克
卢格元帅现在是西线的倚靠,所以虽然他知道这个阴谋,此时还是以不换动他为宜,
于是想把克卢格调离西线的企图就此打消了。因为很明显的,希特勒所晓得的要比
我还多,所以我决定还是不要多开口。
在军事问题讨论完毕以后,希特勒也谈到一两件私人的事情,他告诉我说,我
的生命也处在危险之中,所以他已经命令秘密警察方面应该对我严加保护。这些人
对于我的住所和车辆,都曾经加以严密的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不过为了应付
希特勒,我只好决定为我个人设置私人卫士,这还是我自从担任军职以来的第一回。
于是我就在装甲部队中随便指派了几个可靠的人员,担任我的住所和办公室的警卫,
他们一直忠心地服务,一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为止。这些人以后也常常调换,我对于
私人安全问题实在并不那样放心上。
希特勒又劝我去和他的私人医师莫瑞尔(Morell)谈谈,因为他知道我有心脏
病,所以他主张请莫瑞尔为我注射。我虽然曾经去和莫瑞尔谈过一次,但是因为遵
从我那位柏林医师的劝告,我拒绝了他所提议的注射。以希特勒本人为例,事实上
莫瑞尔专门为希特勒注射有麻醉性的药品,所以我自然不会上这位医生的当。
暗杀的企图曾经使希特勒的右臂受了重伤,他两耳的耳膜都已经震坏,右耳的
欧式管也受了伤,不过他却恢复得很快。他本来有一种神经性的痼疾,从他的左手
和左腿总是发抖的现象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却与这次暗杀无关。实际上他这次所
受到的打击不是在生理方面,而是在精神方面。依照他的个性,他对于整个的人类,
尤其是参谋本部的军官和德军的将领,早已感到不信任,而现在就更变成了极深刻
的仇恨。病态的心理使他丧失了道义上的判断力,变成了暴虐狂,以欺诈来作为掩
护弱点的工具。他常常毫不犹豫地撒谎,并且也假定任何人在他面前所说的都是假
话,他已经不再信任任何人。过去伺候他已经是很困难了,现在就变成了受洋罪了。
他常常丧失了他的一切自制力,而他所说的话也越来越粗暴。在他的左右亲信当中,
也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对他略加约束,因为那个温文有礼、富有君子风度的希孟德已
经死了,而继任的布格多夫却是一个饭桶。
在向希特勒报到之后,我就抽空到那个所谓“汇报室”里面去观了一次光,那
暗杀一幕的景象还留在那里,这是很多人都已经叙述过了的,所以我不必再赘述了。
接着我就到陆军总司令部里的参谋总长办公室去,开始执行我的新任务。我走到那
里的时候,发现办公室中空无一人,也没有一个职员出来迎接我。我一连看了几间
房子,才找到了一个正在熟睡中的工兵,他的名字叫里尔(Riehl )。我就把这个
宝贝喊醒,叫他去找一个军官来。又等了相当的时间,他才带了一位洛林齐霍芬少
校(Maj.Baron Freytag von Loringhoven )一同走进来。他是我的旧部,当我在
1941年担任装甲军团司令的时候,他正是我的一位传令官,于是我就马上请他担任
我的副官。此后,我就想和前线上各集团军总部通电话,询问他们当前的情况。在
总长办公室里,一共有三部电话,但是却并没有说明哪一部是通到什么地方,我就
拿起一部离手边最近的话筒,有一个女性的声音回答我。当我告诉她我是什么人的
时候,她就一声尖叫,接着就把电话挂断了。我花了相当的时间才使那些电话小姐
们平静下来,然后才命令她们接好了我所要接的电话。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