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新世纪第三个年头的8 月26日。 浙江高城坝头二区看守所。 临晨一点左右,管区办公室的桌上电话突如其来地响起一阵急促地铃声…… 当值的张珏副所长卷着汗衫露着圆鼓鼓的白肚皮正靠在木椅上假寐,听见铃声 猛地就睁开眼睛,右手迅捷而准确地抓起了话筒:“喂……我是……嗯,好……好, 知道了!”张珏语调沉着,中气十足,一点也不象是个刚才还在打瞌睡的人。他按 下话筒的启止键很快又连续按着电话盘上的数字…… “喂,小刘吗……通知小万在二院集合……少废话,小万他知道,有行动…… 罗嗦!你跟他讲他就知道的……放屁!执行吧!”他放下电话就起来快步走到了门 口,在门边他习惯性地拧掉吊扇的开关,然后把挂在墙钉上的警服拿下来急速地穿 在身上,打开门刚迈出去又一把将门推开,探头伸手摘下挂在墙上的帽子顺手就扣 在肥硕而无什么毛的脑袋上,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他急匆匆地穿过办公室的长 廊接着就一阵小跑直接到了二号监狱的院内。 院里灯火通明,场子上已站着徐教导员、所长林三界、陈管教等人。张珏副所 长走到林三界面前,轻声说:“这就走?” 林三界点点头,但见他两手空空便问:“犯人资料呢?” “小万拿着,他马上到。”张副所长回答。 “报告林所,万平报到。”小万急步从黑暗中跑了出来,小刘紧随其后。林三 界接过小万递上来的档案袋,一共三本。他每本都很仔细地看了看名字,又打开其 中一本抽出里面的卷宗,翻开几页纸略略地浏览了一遍,遂退进档案袋中,点点头 对万平和刘华说:“好了,现在你们去通知一号房,把人提出来吧,我们等在这, 动作要快,执行吧!” “是!”小万敬了礼后与小刘转身就走了。小万和小刘穿过几道长廊,最后在 铁栅栏门前停住,用手电棒轻轻地磕碰了铁栏杆一下,铁栏杆发出轻微地响声,很 快从门口的值班房里走出一名年轻的管教干部,同时拿着挂满钥匙的铁圈,见是小 万和小刘,便面无表情地垂眼从一堆“哗愣哗愣”响的钥匙中找出一柄迅速地开了 门。小万进来后,他往值班室内瞅了一眼便招招手,值班室内立刻就又走出三名狱 警,随着小万、小刘一起向里走去。他们步履匆匆,但脚步声却不大。可能是不想 惊动号内的其他犯人,尽管他们知道这伙人可能正支凌着耳朵在仔细地听动静呢! 重号房的灯亮了,同时铁门被打开,小万他们就呼拉拉地一拥而进,监室内的 四面白壁被照得通透,墙上的八个黑色大字象四大金刚般地醒目而令人发怵。 号房内总共有十名犯人,此时早都被惊醒了,他们没有得到让他们起来的命令, 便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躺在号**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这群管教一动不动连大气也 不敢呼一声。 小万走到号床中间,用手点了三个人的脑袋,话音低沉但威严不容抵制:“你、 你、你,三个,起来!”那三个被点了脑袋的犯人都立刻一骨碌翻身然后就从号** 下到地面上,光着脚老老实实地勾头站着。 小万命令他们穿上衣服跟他们走。 过了一会儿,在里面的犯人听到铁门轻轻地被关上,里面又恢复了宁静,只是 空气中仍然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号房内一个新鬼问身边的同伴:“是不是这就要给 拉出去那个了?” “去你妈个逼,你懂个屁!”同伴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 “干嘛呢?是不是要上节目啊?”堂口的**传来组长(大值班员)不大的话音。 号室内便再无音息了。 三名重犯被提到了二号墙院内。 林三界仔细地看过他们,林三界问他们:“凡欣!” “到!”凡欣不徐不急地应道。他进来时被理了个光头,一张猴儿脸,眉目清 秀,只是脸上长满了麻子,瘦弱中等的身材,脸上挂着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黄猛!”林所长接着叫道。 黄猛是个精瘦而小个的年轻犯人,猥琐也有点邋遢,左眼睛乌黑还有点臃肿 (可能是这几天在号内不老实被组长叫人修理了)。他此时神色显得慌乱而糊涂, 听到林所长唤他名字时就底气不足地结巴起来:“到……到!”音调怎么也提不起 来,这与他的名字实在有点不符。 林所长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就转过眼球看着最后一位。这是一个高大而粗壮的 犯人,五官端正,气宇间显得有点与众不同,他也很年轻,如果不是剃了个光头, 走在外面很有点老板的风度。他脸色从容,毫无惧意地睁着双大眼看着林三界。 林三界嘴角露出一丝讥俏,话象是从鼻子里哼出来:“许国光!” “到!”许国光应声喊道。别人从他的脸上是看不出有一丝一毫地慌张。 林三界也不理会了,便一挥手说:“带上吧。” 几名狱警便上得前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副脚镣和虾公链(那脚镣估计有 10多公斤),然后小刘和另一名干警上前架住其中一人的两支胳膊,手拿铐子的警 察便上前蹲下把脚镣分别扣在脚髁上,又穿上虾公链。接着又给他在镣铐周围用毛 巾缠成一个护圈,以防行走时磨伤皮肉,手铐也反背着手给他戴上。没一会儿功夫 三个人犯就都弄好了,然后他们被警察们半架半拖地随着一阵急促而杂乱无章的脚 步及金属磨擦地面的哗凌声从二道门进到了一道门。二道门的重锁刚落下,便听到 一辆喷涂着公安字样的丰田面包车传来马达点火的声音,很快排气管一阵剧烈抖动 后便发出轻微而匀称的嗒嗒音了。 林三界在交接单上签了字便依次将三名犯人押进了面包车改装过的后排座上, 关上门再从门外加了一把锁。林三界和建德来的管教干部王发拉开面包车的中门同 坐在中间位置。司机小王负责开车,副驾上坐着是高城检察院的法警小科。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建德市第一看守所。 许国光,今年37岁,小学学历,在押前为高城两届的政协委员,光鼎实业公司 董事长,因涉嫌组织、领导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并犯有故意伤害、贷款诈骗、 合同诈骗等罪行被检查机关起诉而被依法` 逮捕; 凡欣,28岁,大学学历,在押前为光鼎实业公司总经理,因涉嫌非法买卖枪枝、 私设赌场、行贿、贷款诈骗、合同诈骗等不法行为而被检查机关依法逮捕; 黄猛,27岁,无业,小学学历,在押前为光鼎实业公司项目部经理,因涉嫌故 意伤害、强迫交易、私藏枪枝、爆炸民房等罪行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 因三人案情重大,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而此三人在高城仍有很大的 号召力,省厅认为不利于在当地办案,为防止发生意外,遂决定将他们押解到建德 执行异地关押,等候建德中院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