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嗜杀好战
纳粹党员卢多尔夫·哈泽有一个梦想。他是纳粹党汉诺威南区地方组织领袖和
民族运动“古代北欧吟唱集团”的领导成员,在其致慕尼黑党的全国指导处的信中,
陈述了在他看来具有决定意义的事情。
哈泽认为,民族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在1923年慕尼黑十一月政变后之所以分崩
离析,是因为党缺少一个领袖团,而领袖团又缺少一个权力工具。重新建立的党所
迫切需要的是“一个党内的民族社会主义集团”,一个在任何时候都必须给领导充
当卫士和助手的秘密集团。哈泽设计出一个使运动保持钢铁般团结一致的党内秘密
集团。这个集团的成员“进行清洗组织,坚决彻底,如有必要,对友邻团体和机构
也可采取行动”;同时,他们“通过监视等手段,掌握对手的计划、行动和关系等
至关重要的情况”。哈泽要求未来的民族社会主义集团必须成为“溶化在民族社会
主义德国工人党中”的一个组织,“它应成为最高信徒必不可少的工具,使其能从
根本上、富有成效地推行民族运动的强权政治”。
这样,党的地方组织领袖哈泽就具有预见地写下了党卫队的基本思想,它有朝
一日将使其阴影投在党的身上。可是,慕尼黑党的指导处干部看到这封来自汉诺威
南区的信件,不知道应该怎样办理。哈泽的名字也就湮没无闻,他的条陈归人了档
案。
但是,1929年1 月,有一个人进入了慕尼黑舍林街五十号后楼纳粹党指导处的
机关,他同哈泽有类似的见解,而且后来在其档案材料中重新找到了这份未注明日
期的条陈。新上任的党卫队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确实力图把他的组织“溶
化在民族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中”。当然,眼下他的境遇和党内同志哈泽并无两样。
对这个瓦尔德特鲁德林村的农学士和养鸡者的勃勃野心,党内大多数同志只报以同
情的微笑。
许多人认为;希姆莱是个怪人,人们议论给纷纷,说他是一个教派信徒,他把
自己职业生活中有关养鸡的设想,同党的官方种族主义信条揉合成一种离奇古怪的
中坚概念。此外,他那过于狂热的野心,也与他接管这么一个党的小小机构不相称
地到了荒唐的地步。当时,党卫队只有二百八十名队员,隶属于对他们不大重视的
“冲锋队最高领袖(OSAF)”弗兰茨·普菲费尔·冯·扎洛蒙麾下,并且艰辛地同
民族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内普遍的偏见作斗争,这种偏见把党卫队看作是一支推销
党的报刊的队伍。
但是,希姆莱不因这种嘲弄而陷入迷惘。他制定了一项野心勃勃的扩张规划,
要在短期内加速扩张党卫队的人数,并向外界突出党卫队的中坚性质。1929年4 月,
他向希特勒和冲锋队最高领袖普菲费尔呈报了一项实际上建立党卫队集团的规划草
案。从这时起,只有符合极其严格选拔条件的人,才有可能被党卫队吸收,对于血
统和土地神秘教义信仰者达里的门徒来说,除了着眼于挑选种族之外,别无其他可
能,除了北欧勇士的虚有其表、富有浪漫色彩的形象外,再也没有其他理想的男子
汉。
嗣后,希姆莱作了这样阐述:“我们犹如育种员一样,有责任对一种已经混杂
和退化了的原有良种,重新纯化、培育。首先遍及田野进行所谓挑选粗壮的种苗,
即第一步从外表上将我们认为不符合用来建立党卫队的人淘汰掉。”要真的采用如
此崇高的原则,毫无疑问,希姆莱就得裁减党卫队中的一半人员,因为党卫队的成
员大多数是小资产阶级,几乎都不像瓦尔特·达里在实验室里用试管制造的日耳曼
型人。希姆菜知道,必须避免这种自我破坏。他三令五申指示,新的条例不适用于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当过兵的老党卫队员。对于精选方案的螺丝,他只能逐渐地拧
紧。希姆莱说:“我首先提出,一定要达到规定的身高(一米七十)的要求。”他
以行家具有的骄做口吻作了补充,因为他知道,“身高超过规走标准的人,必定符
合所要求的血统”。
“他叫人把每个发展对象的照片拿来,用小型放大镜长时间地细细端详,最后
由他作出决断,这个对象是否符合这位种族狂的粗壮种苗园艺家所说的“优秀血统”。
希姆莱对军官们解释说:“我思量这人的脸上是否非常明显混有其他民族血统的痕
迹,即人们通常说的颧骨特别高,面貌像蒙古人或斯拉夫人?我为什么这样做?因
为我要提醒你们注意这个经验体会,请你们回想一下1918和1919年担任士兵苏维
埃成员的那些人的模样吧。”这个解释一语道破了希姆莱的“优秀血统”为标准的
生物学上的精选,并不仅仅出于种族主义的观念所编造出来的谎言。这种精选也是
考虑到当年参加世界大战的军官和自由团头头们必然会有的想法,他们还未忘却经
受过被扯下肩章的痛苦感受。对于他们中间的许多人来说,士兵苏维埃是个人耻辱
的一种象征;战争一结束,极左派的士兵扯下了军官们的肩章。创痛的另一方面则
是,这些同样的士兵苏维埃曾亲眼目睹,在发生革命的情况下,保护皇帝大元帅的
军官们连手指也都没有动一动。见习士宫希姆莱本人是否亲眼看到这些士兵苏维
埃的情况,这是无关紧要的。“这是在红色叛乱分子面前可耻地放下武器”(罗姆
语)。希姆莱懂得反复提醒当年的军官,不要忘记他们同士兵苏维埃的那些不愉快
的遭遇:“你们当中每个当时当军官的人,都会从自己亲身经历中对这帮人有所认
识。你们定能发现,一般说来,这些人在我们德国人眼中,看上去总是有点古怪,
因为他们多少带点古怪的特点,他们已经掺进了异族的血液。”
这样的论证完全符合那个社会集团的内心世界,希姆莱把那个社会集团看作是
党卫队首批生力军的储备源地。血统精华的观念,使军人身受通货膨胀之苦的大学
毕业生,和失业者这一大群无人问津的人心驰神往,他们在经历了自由团和民族主
义军人团体一段迷茫的旅程后,正在探索新的组织形式,希姆莱的种族精华观念给
了他们一个栖身之所,答应把他们从资产阶级的根基已被摧毁和社会声誉丧失殆尽
的混乱处境中拯救出来。
精华,过去一直是一个社会概念:谁有财产,受过教育和出身名门世家,谁就
属于精华。对于失去希望的、上过前线的这一代人来说,通向精华的大门是关闭着
的;不善于适应环境和职业军人的浪漫主义的性格,把他们驱入社会的中间地带。
现在,希姆莱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精华取代了社会的精华:即种族精选,世界观的
贵族。优秀血统的精华取代了社会传播精华:即种族精选,世界观的贵族。优秀血
统的精华概念模糊不清,尺度颇宽,足以收容所有失去希望的人群,只要他们讨希
姆莱欢心的话。他们很快就成群结队地蜂拥而来。
首先是业已完蛋的自由团成员站到了希姆莱的旗下,自由团的成员都是些崇尚
武力和冒险的人,德国军事史上很少见到过比1919年和1920年的自由团更为冒险的、
既打仗又搞政治活动的军人组成的乌合之众了。
经济危机掀起了第二批人进入党卫队谋求出路的浪潮,这一批人曾经一度在资
产阶级生活中勉强地站住了脚跟,但在日益残酷的竞争中,丧失了他们在自由经济
中的地位。破产促使他们穿上了党卫队的制服。上校的儿子、前吕佐夫自由团上尉
弗里德里希·威廉·克吕格尔抛弃了自由商的社会地位。地方法院顾问的儿子、前
黑森大公国第一百一十五近卫团少尉卡尔·沃尔夫失去了他的广告事务所。医生的
儿子、前参加西线作战的少尉卡尔一阿尔布雷特·奥伯格博士关闭了他的香蕉进口
商行。
希姆莱允许如此众多滋事好斗的自由团成员加入进来,使党卫队人数不断增长。
他风尘仆仆地周游德国各地,为他的精华集团大肆宣传。他蔑视党内反对他急切扩
充的一切阻力。当他宣称,他在汉堡可以立即拉起一支五百人的党卫队时,纳粹党
汉堡区领袖克雷布斯反驳他说,汉堡的党员几乎还不到五百人。希姆莱对此狂妄他
说道:比例是没有意义的,关键在于人。
罗姆跟希特勒闹翻后,跑到玻利维亚去担任德国军事教官,1930年1 月29日,
希姆莱向他早先的引路人罗姆报告说:“党卫队在成长,至本季度未可望达到两千
人。”希姆莱写信说:他的旗队长都是些“精明干练的汉子”。还告诉罗姆说:
“将逐月加强业务活动和提高吸收条件。”党卫队成员人数不断逐步上升:1929年
1月为二百八十名,1929 年12月为一千名,1930年12月二千七百二十七名,党卫队
如此迅速成长,促使希姆莱最终决定把他的精华集团这块磁铁,转而对准迄今还未
对其开放的一个储备源地:冲锋队。
冲锋队那里还有着罗姆的前线派掌权时代的团成员,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对于
改换门庭转向党卫队,并非不感兴趣。但是冲锋队最高领袖普菲费尔非常警觉,提
防他的任何下级头目投向希姆莱集团。早在1926年年底,普菲费尔就在一项命令中
规定,党卫队只许在冲锋队领导最密切的配合下采取行动。从这时开始,党工队成
员始终受当时冲锋队领导的指挥。普菲费尔首先紧紧控制党卫队招募人员。如果发
生这种危险,即党卫队(普菲费尔说)“把所有具有领导才士的人全部吸引过去,
从而违背意愿地窒息了冲锋队的成立”,那冲锋队最高领袖就非得过问不可。
可是,希姆莱并未被普菲费尔的命令所吓退。他开始暗地里在冲锋队中大肆宣
扬党卫队集团,并拉走了大批冲锋队员。希姆莱取得的成就并没有长期瞒过冲锋队
的领袖。“最危险事情是,新近在筹建中的党卫队组织使用卑鄙手段招募人员,并
试图瓦解冲锋队,”东德地区冲锋队领袖施膝内斯满腹牢骚他说。在柏林,怒不可
遏的冲锋队队员纷纷印发匿名传单,反对“以牺牲冲锋队来扩充我们平民阶级党魁
的私人卫队党卫队”。
希特勒立即制止了党的两支部队之间的敌对状态,并帮助希姆莱首次取得一项
巨大成就:1930年年底,他将冲锋队和党卫队各自分开。党卫队虽然在形式上还隶
属于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但它已获准独立于冲锋队之外。
希特勒说:“任何冲锋队领袖均无权对党卫队发布命令。”甚至在制服上也显
示出党卫队的独立性,党卫队着黑色制服,以区别于冲锋队的褐色制服:党卫队员
戴黑帽,结黑领带,穿黑裤子,佩戴镶黑边的字臂章。左袖口上有一条五公分宽的
带阿拉伯数字的黑边,标明党卫队员所属突击队番号。
党卫队赢得了官的初步独立。甚至,希特勒还允许它建成为一个面目全新的组
织,废除了原先的十人编制(任何一个地区不得超过十名队员和一名队长的编制),
重新建立一种类似冲锋队的职衔和编制的组织结构。现在规定党卫队的最基层的单
位为小队,一名小队长,八名队员。三个小队组成一个中队,设中队长一名,队员
人数在二十至六十名之间,相当于军队中的排。三个中队编成一个突击队党卫队最
重要的基层单位人数七十至一百二十人,由一名突击队队长统率,相当于军队中的
连。三个突击队组成一类似军队营编制的突击大队,人数二百五十名至六百名,由
一名突击大队队长领导。三至四个突击大队编成一个旗队,人数一千至三千人,由
旗队长率领,相当于军队中的团。若干旗队组成一个分队(后称区队),使人联想
到军队中的旅,它的领导人称为区队长。后业又规定若干分队或是若干区队组成一
个支队或称地区总队,由一名地区总队队长统率,相当于军队中的师。
党卫队级别表
(对照陆军)
党卫队级别表
(对照陆军)
党卫队员
(列兵)
一级突击队中队长
(上尉)
突击队员
(二等兵)
二级突击队大队长
(少校)
组长
(一等兵)
一级突击队大队长
(中校)
三级小队副
(二级下士)
旗队长
(上校)
三级小队长
(一级下士)
区队长
(上校)
二级小队长
(中士)
旅队长
(少将)
一级小队长
(上士)
地区总队长
(中将)
三级突击队中队长
(少尉)
副总指挥
(上将)
二级突击队中队长
(中尉)
总指挥
(大将)
当然,眼下建立新的党卫队部队还是一纸空文,希姆莱还缺乏人员来使这些设
想付诸实现。但是希特勒为使党卫队实现这种抱负打开了方便之门。他指示,党卫
队不要再在冲锋队内招募人员,相反,应由冲锋队来为党卫队输送人员,而且要提
供各地区规划中的党卫队人数的一半。特别叫冲锋队感到不舒服的是,有一道命令
规定,只许“挑选优秀的人员”输送给党卫队。此外,各地党卫队突击大队甚至有
权拒绝接受不符合条件的冲锋队员。冲锋队领袖自我解嘲地说,现在至少把党卫队
干预冲锋队重要事务的一切门路都给堵住了。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的代表奥古斯特·
施奈德休勃期望:“冲锋队终于有权制止党卫队领袖和队员在我们的队伍中招募人
员,哪怕是用非正式名义进行这种招募工作。”冲锋队领袖施奈德休勃给迷惑住了。
显然,他读过1930年11月7 日希特勒的命令,忽略了一句具有中心思想的话,正是
这句话说明了希特勒为什么突然同意党卫队进行高度爆炸性的扩大。这句话的原文
是:“党卫队的任务首先是在党内执行警察职责。”纳粹党地方组织领袖哈泽的梦
想实现了,秘密集团终于在党内值勤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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