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德国军人报复党卫队
德国将军们临阵退缩,只限于口头上表示一番愤慨。总参谋长贝克长时间冥思
苦想弗立契事件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新任陆军总司令瓦尔特·冯·勃劳希
契大将抗议秘密警察冲击营房,而受辱的冯·弗立契大将则向希姆莱提出要求决斗,
负责下挑战书的人冯·伦斯德将军始终没有去做,而是把挑战书藏在家里当作纪念
品。只有霍斯巴赫上校和谍报局长卡纳里斯毫不妥协地跟黑衫队员斗。他们最亲密
的盟友是弗立契的辩护人吕迪格·冯·德·戈尔茨怕爵和中央军事法庭法官沙克,
他们派出的侦察人员逐渐接触到了秘密警察的隐私。
沙克和冯·德·戈尔茨试图推翻施密特的供词。他们可以证明,冯·弗立契大
将从来没有施密特所说的那种身分证,从来没有在贫迪南德街附近住过;将军也不
(像施密特所说的那样)抽烟,没有带皮领的便服大衣,不过冯·弗立契的辩护者
们也很快明白过来,施密特所说的情况一定确有其事,因为施密特对作案地点的描
述显然符合实际。
这时冯·德·戈尔茨伯爵灵机一动。他查阅居民姓名地址册,寻找姓弗立契的
或其他读音相似的姓氏的人。他的眼睛一亮,看到有:“冯·弗立契骑兵上尉”。
这个人住在什么地方呢?住在费迪南德街21号!首席侦缉员沙克带领部下赶到骑兵
上尉家里,揭穿了这个谜底。所有情节一概相符:骑兵上尉冯·弗立契承认在万溯
车站作过案,他穿的大衣就是所说的那件皮领大衣,他抽烟很凶,他最后还支出了
支付讹诈金的提款单据,是从德累斯顿银行第四十九分行他的10220 号帐户提的款。
冯·德·戈尔茨伯爵去见自己的委托人,也顾不上问候,脑子只想着这一消息,
一见面就冲他喊道:“大将先生,您可以呜炮祝捷了,真正的弗立契已经找到,案
情全部弄清了。”但前陆军总司令表示怀疑:“即使这样也下会叫领袖满意的。他
不大相信真会有这种事情。”
冯·弗立契的宿命伦几乎不幸而言中,秘密警察抓走了鸡奸犯骑兵上尉,准备
杀人灭口,因为弗立契掌握了秘密警察的致命隐私:他知道并且也告诉了沙克,秘
密警察探长费林1938年1 月15日已经去找过他,也看到了他的银行提款单据,不过
冯·弗立契大将的朋友们已有所警惕。沙克出面干预,迫使秘密警察又交出了骑兵
上尉。
3 月10日,武装部队最高司令法庭在柏林“普鲁士大厦”开庭,正式审讯瓦尔
纳·冯·弗立契男爵。对秘密警察来说,它变成了古代希腊用贝壳投票放逐犯罪者
的民众法庭。开始时,不用说被告很少有获胜的希望。几个钟头后审讯即告中断;
希特勒将坐在法官席上的三军总司令们叫到总理府去了。有人私下告诉冯·弗立契
是什么原因:阿道夫·希特勒发布了进军奥地利的命令。过了七夭,审讯继续进行。
秘密警察的证人施密特还想一口咬定自己的供词属实,这时,原来和秘密警察站在
一边、挑起弗立契案件的那个人,把审讯权抓在手里。主席戈林用强有力的讯问,
一连严词追问,迫使讹诈犯施密特招架不住,终于招认一切。
1938年3 月18日宣判:“武装部队最高司令法庭就控告退役大将瓦尔纳·冯·
弗立契男爵一案,根据正式审讯结果,裁决:正式审讯证实退役大将冯·弗立契男
爵在所有各点上均无罪。”
希姆莱和海德里希转入防守。现在国防军一定要大举进攻了,现在轮到穿灰色
制服的打出王牌了。然而国防军默不作声。只有霍斯巴赫和卡纳里斯拟了一份“建
议要求”,由陆军呈报希特勒。卡纳里斯口授道:“一、郑重明确地公开为冯·弗
立契男爵大将恢复名昔,因为,冯·弗立契男爵大将退职的原因已广为传开。二、
调动秘密警察主要领导人的职务。首先应考虑调动的是希姆莱、海德里希、约斯特
(党卫队保安处)、贝斯特、迈辛格、弗林和其他人。”
可是将军们又一次临阵退却。贝克仔细看了看卡纳里斯和霍斯巴赫的文件,将
其归档了事。经过勃洛姆堡一弗立契危机,国防军领导政治上挺不起腰来。外加希
特勒对军人们又进一步迁就,他把一批将军召集拢来,宣布给冯·弗立契恢复名誉,
当然没有官复原职;只任命他当了第十二炮兵团团长像宿命论者瓦尔纳·冯·弗立
契自己说的,他在炮兵团里成了“众矢之的”,1939年9 月22日在转攻华沙时死去。
反之,希姆莱下令枪毙了讹诈犯施密特,将刑警探长弗林交纪律法庭,调到一个不
引人注目的岗位上。弗立契案件经办人之一、刑事警官埃贝哈德·席勒被强令离开
秘密警察处,迈辛格也丢掉了他的全国打击鸡奸罪行中心负责人的职位,在1939年
被希姆莱放逐到了波兰的德占区。
希姆莱需要一段时间,用来忘掉弗立契事件所受的打击。最使党卫队头子受不
了的是国防军谴责他煽动反陆军将领。当党卫队地区总队长施特雷肯已赫调查一名
受到国防军指责的党卫队领袖的案件时,希姆莱告诫说:“你要全面调查,不要有
任何遗瞩的地方,免得人家背后再说我对国防军不公正。”即使对党卫队特别机动
部队,希姆莱也认为有必要否认有过丝毫参与冯·弗立契事件的行为。在一次对特
别机动部队领袖的讲话中,希姆莱声言他是庸碌无能的官员们的受害者,特别机动
部队督察员豪塞尔说:“我们相信他的这种说法。”
全国领袖几乎时刻提心吊胆,当心不让警察和党卫队对武装部队进行任何较为
尖锐的批评。希姆莱甚至不允许在党卫队领袖的秘密讨论会上攻击陆军。1939年1
月,党卫队旅队长莱奥·佩特里请他看一份为在柏林召开的一次地区总队长大会起
草的报告,其中指桑骂槐地提到勃洛姆堡一弗立契危机,希姆莱拿起绿铅笔狠狠几
笔将其删去,并加上批语:“不能用这种提法。”佩特里起草:武装部队对党卫队
“变得有所让步和顺从”。希姆莱改为:“变得有所谅解”。佩特里起草:武装部
队曾试图将特别机动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加以摧毁或迫使它接受武装部队控制”。
希姆莱改为:武装部队曾试图使特别机动部队“失去作用或置于武装部队指挥之下”。
保安警察头子海德里希也不免感到力不从心。莉娜·海德里希谈到,她的丈夫
当时处在沉重的精神负担之下。希姆莱最亲密的合作者知道被多数历史学家所忽视
的一点:经过勃洛姆堡一弗立契事件后,警察机器的实力不是增强了。诚然,这一
事件毕竟最终导致阿道夫·希特勒的极权统治,但警察机器和武装部队之间的关系
并没有任何变化,穿灰色制服的新领导人依然对党卫队权力抱抵制和敌对态度。
冲突反而变得更加尖锐化了,海德里希的对手卡纳里斯,特别是武装部队最高
统帅部谍报局中央国外科科长汉斯·奥斯特中校,越来越让军事情报工作打入明令
禁止由它插手的政治情报领域,并变本加厉地同秘密警察和保安处争夺政权敌人。
连那个对希特勒唯唯诺诺的将军、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长官凯特尔,也把防止党卫
队警察机器干预军事领域看成是他最迫切的任务之一。贝克将军在弗立契危机后不
久即下台,由哈尔德继任总参谋长,当哈尔德有一次责备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长官,
说他对希特勒一味让步时,凯特尔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凯特尔推心置腹地写道:
“哈尔德,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你应该了解我。”
莱因哈德·海德里希清楚地了解,他的权力并没有无条件地得到承认。他必须
进一步集中使用他的统治手段,消灭自己上国里所有引起摩擦的因素。1938年春,
秘密警察的声誉扫地以及保安处的信任危机,促使海德里希考虑成熟了一项计划,
他要利用这个计划把他的监视系统的两部分融为一个整体:海德里希筹划将保安处
和秘密警察合并成德国中央保安局。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