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肉体上消灭
海因里希·希姆莱领导的党卫军,不只因盖世太保和保安情报处分子在阴森可
怕的集中营和灭绝营的累累罪行和党卫军武装部队的作战骁勇而遐迩闻名,它还是
负责清洗所有在思想上与纳粹政治为敌的人的德国各保安机构和情报机构在东方进
行大规模屠杀的工具。
党卫军杀害的人有150 万至200 万之多,其中有斯拉夫人、茨冈人(不包括犹
太人)。这场屠杀不是偶然的,它并不像有些人所认为的那样是对反对德国武装部
队的恐怖活动的镇压行动或对游击队活动的遏制行动。这场血腥屠杀是蓄谋已久的。
早在1936年1937年,即在德国人燃起战火之前,这一屠杀计划就已确定了。
在希特勒看来,犹太人是劣等民族,他们根本无权活在世界上。只有斯拉夫人
中的一部分,给德国主子作奴隶,耕耕地,开开矿,也许还有点用处。东方几个大
城市:莫斯科、列宁格勒和华沙,必须永远从地球上消灭掉,而且苏联人、波兰人
和其他斯拉夫人的文化也必须毁灭干净,也不许这些国家的人民得到正常的教育。
他们的发达工业的设施力求要加以拆除,运到德国。这些国家的人民只许从事农业,
以便生产粮食供应德国,而给他们自己留下的粮食,只够勉强维持生命。纳粹头目
们认为,欧洲必须成为“无犹太人”的欧洲。
1937年1 月15日至23日在柏林召开的确定党卫军和警察的性质和使命的一系列
会议上,海因里希·希姆莱明确提出了希特勒在以后数年内推行的第三帝国对外政
策的基本原则。他首先强调了布尔什维克给帝国带来的威胁(1941年6 月22日之后,
他经常这样说),并指出共产主义势力的危害性不只是在军事方面,更为严重的还
是表现在思想方面。他说:最令我们担忧的是国内安全。我们应清醒地认识到,我
们所说的敌人不只是指军事意义上的敌人,而且还指思想上的敌人,每当我谈到
“敌人”一同时,我是想借这个词指我们的天然敌人其大本营在俄国的布尔什维克
犹太共济会。这并不是说布尔什维克的进攻威胁只会来自俄国。受犹太布尔什维克
集团控制或影响的国家和民族永远是我们的敌人,是对我们的永久性的威胁。同时,
我们应当知道,布尔什维克是一种下等人组织,它完全受犹太人控制,代表着一种
与雅利安人所热爱推崇的事业迥然相反的思潮。这是向最低贱的人灌输的邪说,它
正在成为他们的宗教。再过20年,布尔什维克主义就会成为一种邪恶的破坏性的宗
教。它扎根于亚洲,并将危及全世界。这是毫无疑义的。
在结束这次关于应采取的安全措施(如需要,甚至可以发动预防性战争)问题
的讲演时,海因里希·希姆莱夸大其词地阐述在后来10年内鼓动德国人作战的神秘
方案:消灭那些正在联合起来与人类文明的唯一占有者和白色人种的领袖民族日耳
曼人为敌的全世界下等人,他又说道:我要求你们思考一下这些问题。在今后的几
十年内,我们要做的不应是讨论德国应不应该奉行某种对外政策,而是要为消灭那
些正在联合起来与北欧人和日耳曼人的中心人类文明的占有者德国为敌的所有下等
人而战斗。未来的几十年将意味着我们作为其领袖的白色人种的存在或不存在,我
们确信,我们有幸生活在这个时代(这种时代每隔2 千年才会出现一次),这就是
阿道夫·希特勒时代。
目标是明确的,可怕的,邵就是消灭全世界的下等人。换言之,进行一场大规
模的种族屠杀。
1937年1 月将永远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种族大屠杀的头就产生于这个时候。
然而,这次行动并不单是针对犹太人,至少不单是针对德国的犹太人的。
1939年8 月22日,也即德一苏互不侵犯条约签订的翌日,希特勒向簇拥在他周
围的将军们透露了他对波兰的觊觎之心。他向他们说:“波兰将从世界地图上消失。”
希特勒向希姆莱发出更明确的指令:“绝不可使波兰复活,为此,必须消灭波兰的
贵族,消灭从小学教师至专家学者的波兰知识分子,这样,波兰人就会沦为奴隶,
沦为社会最底层的人,”希特勒还表示,他现在还不想灭鲍犹太人,犹太人现在甚
至还应受到相对的优待,他进一步说:“应采取紧急的但并非是最终的措施,反对
波兰的犹太人,即反对作为波兰犹太民族的300 万波兰人。”
希姆莱由此得出结论:“东方属于党卫军”。党卫军在那里可以为所欲为,东
方将是“日耳曼狼”的猎区,它们将在那里散布死亡,使之充满难闻的尸体腐臭气
味。
希姆莱立即委托海德里希着手组建特种部队,以控制被德军占领并已划归第三
帝国版图的重要地区。事实上,这些特种部队的雏形已经存在。第一队建于1938年。
当时正值奥地利合并到德国,他们在奥地利大肆抢劫,无恶不作,其行为令人发指。
由特洛勃·伯格尔将军指挥的另一队在次年进驻苏台德地区,使其所作所为略有收
敛。
对于波兰,海德里希决定成立五个特别行动队,给参与“白色方案”的每个进
攻性部队配备一队,每一特别行动队包括五个特遣队,每个特遣队约150 人。这样,
每个特别行动队的人数就是750 人。特别行动队负有双重的使命:一是不惜一切代
价阻止秘密抵抗运动或游击地带的形成;二是负责组织情报活动,以配合希特勒提
出的“将波兰从世界地图上抹去”的计划。特别行动队自9 月1 日起开始“扫荡”。
他们的行动规模很大,以致遭到武装部队长官们的反对,一位陆军上将在写给参谋
部的报告中这样说:繁重的重建工作因党卫军各部队的干预而变得愈加困难。他们
负有特殊使命,不受地方军政长官的管糟和制的;他们到处插手,妄图搞独立王国,
他们几乎在所有大城市大肆进行
杀戮。受害者是他们随意抓来的。他们的作法令人憎恶,不可理解。在好几个
地方,他们的反犹措施引起了极严重的后果。
1939年9 月8 日,国防军谍报局局长、海军上将卡纳里斯曾因党卫军总监海因
里希·希姆莱扬言要每天杀死200 个波兰人一事向国防军军需总监冯·施图尔纳格
将军表示过愤懑。4 天之后,卡纳里斯在希特勒的专列里与凯特尔交谈时又提出了
这个问题:“全世界舆论会要求德国武装部队对这些无耻的行为承担责任。”
党卫军保安情报处所属的各特遣队立即大干起来。随着德军在波兰的推进,海
德里希命令下属开始抓人。他们抓走大批教师、大学教授、官员、商人、医生、修
道士、地主等。例如,赫尔模佩尔普林教区的690 个修士中有518 人被抓,其中214
人被杀。该地区的政治犯被集中到索尔答沃的一个集中营里,在海德里希的命令下,
他们被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处死。盖世大保对这些犯人通常施以“特别处治”,对外
则说“他们在越狱时被击毙”。600 余名波兰知识分子就这样在索尔答沃死于非命。
1939年9 月27日,海德里希在谈到党卫军保安情报处在波兰的行动时提到:
“在我们占领的地区,波兰的杰出人物已只剩下3 %了。”
制造此类凶杀惨案音,不只是党卫军保安情报处,还有一些民团部队。这些民
团部队是由在波兰和西普鲁士的德国人中的极端分子组成的。驻但泽的一支由纳粹
大区书记福斯特指挥;西普鲁士的民团部队由党卫军准将卢多尔夫·冯·阿尔文斯
勒本指挥。然而所有这些似乎并未使希姆莱满意。在他看来,被清洗的波兰人太少
了。于是,这位帝国党卫军总监便在1939年11月中旬向波兰派遣了一支党卫军保安
情报处的增援特遣队,由党卫军上将乌东·冯·沃伊尔施指挥。该特遣队的任务是
消灭卡托维兹地区的犹太人和波兰人。海德里希告诉德军驻波兰参谋长爱德华·瓦
格纳说,党卫军在波兰的政策将因沃伊尔施特遣队的进驻而进入一个新阶段。
10月中旬,希特勒亲自向凯特尔谈了哈尔德后来称之为“有关波兰的罪恶性方
案”。希特勒说;“要毫不留情地降低波兰人的生活水平,只要他们不致于饿死就
行了。这样作是和我们主张的原则相矛盾,会引起激烈的冲突。”
1939年12月初,波兰陷于一片混乱。海德里希驱使波兰的犹太人向“犹太人区”
迁移,同时又强迫大批的波兰人由西往东迁往设在总督辖区(由华沙的纳粹分子建
立的波兰傀垒政府)的集中营。希姆莱则在这时,强迫原波兰境内的所有日耳曼族
居民(包括当时居住在和德国人达成协议被苏联人占领的地区的居民)往西迁到德
国在波兰领土上设立的但泽韦斯特普罗森、瓦尔泰兰德、奥伯施莱辛三省。
希物特勒最早的伙伴之一汉斯·弗朗克,被任命为驻华沙总督,他不得不向柏
林要求增加4 万名官员替他维护总督辖区的秩序,黑衫队到处行凶作恶,以致引起
了国防军的不满。上将约翰内斯·勃拉斯科维兹在给希特勒的一份报告中写道:
“这种情况危害社会治安,败坏风纪,必须立即制止这种随意杀人的现象,”
著名的冯·莱西瑙将军尽管一向对希特勒忠诚不贰,也对黑衫队提出抗议。汉
斯·弗朗克也参与其间,他向鲍曼告状,为的是让鲍曼向希特勒转述。他写道:
“这是荒谬的。假如每有七个波兰人被杀我就要贴一张告示,则罄波兰之森林恐亦
不足以为布告造纸!”
海军上将卡纳里斯也推波助澜。德军占领区军事长官格德·冯·伦斯德甚至向
波兰人保证:“德军不把波兰平民视作敌人。德军此来是为保护居民的财产,保护
居民亨有的公民权利。”暴徒的罪行愈演愈列,军人们的不满情绪也随之与日俱增。
柏林的局势日见紧张。在卡纳里斯和奥斯特上校的鼓动下,德军参谋部的军官们要
求“立即解散黑衫队,解除党卫军领导人的职务,以便尽快结束这种败坏德国人声
誉的糟糕局面”。
但希特勒一意孤行。他通知陆军的将军们说,黑衫队将继续存在下去,甚至还
要加强对波兰人的镇压:“我们不能因种种合法和非法的道德说教而影响我们的战
斗,在波兰问题上,我们的手段是应该和我们的原则相背离的,绝不能让一个波兰
知识分子进入政权,要把大帝国的犹太人和波兰渣滓清除干净,”
1940年9 月7 日,希姆莱在梅斯向“阿道夫·希特勒警卫队”作报告时,承认
了他们在波兰进行种族大屠杀的罪行:“这没有什么神奇的,但当人们具有某种至
上的信念时,当一个党卫军队员心中燃起圣火时,当人们专心于他们的事业时,我
的党卫军队员们,我向你们保证这一点。我们都是这个组织的一分子,我首先是一
名党卫军成员,然后才是帝国党卫军总监。对于身着黑色或绿色制服的人,不管他
是萨克森某小城的党卫军成员还是盖世太保成员或警官,你们都要支持他。但在我
们之间情况就不同了。我们可以展开批评,当我们的人离开波兰时,波兰人并没有
怀念我们,我这是说的实情话。自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可以这样说。在某些地
方,有时出现过翼正的游击队活动,这比我们通常进行的战斗更难对付。因此,我
们需要士兵,需要经过思想训练的部队和人员,以巩固我们占领的地区,就如在捷
克斯洛伐克所作的那样,我向你们讲一件事。在波兰,‘迁移’工作是在零下40度
的严寒中进行的,我们得把数十万波兰人赶走;我们的作法想必是残酷的,但我们
不得不如此。你们可以了解一下这些事实,但要立即将其忘掉。我们曾无情地枪毙
了数千名有身份的波兰头面人物;我们不得不如此残酷,我要对你们再说一次,甚
而对你们大声宣告:在许多憎况下,带领一连人冲锋作战比较容易,而要制服那些
没有教养的对我们怀有敌意的老百姓,把那些歇斯底里哭号的妇女从家里撵出来并
把他们处决或流放,让德国老百姓越过俄国边界并保护他们,则要难得多,你们应
该想到,安全部门或保安警察的行动,是我们总体行动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如你
们行军时必须携带武器一样。你们被人羡慕,是因为你们作出了成绩;一支部队如
赢得荣誉,人们就会以警佩之情谈到它,它也由此而扬名内外。这在其它情况下是
颇不容易作到的。自然,我并不想低估你们行动的价值,但在我看来,这种不被人
理解、不事声张的行动,作起来是极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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