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战争把戏”必须出血
陆军参谋总长哈尔德隐约感到了希特勒的盘算,在1939年8 月17日,他已在自
己的日记中记下了有些令人费解的话:“卡纳里斯,第1 局,希姆莱海德里希上萨
尔斯堡,150 套波兰军服和附件,上西里西亚。”翻译成明确的语言那就是:哈尔
德听谍报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谈到,在希特勒于上萨尔斯堡召开的一次会议上,
独裁者跟希姆莱和海德里希这对党卫队难兄难弟讨论了一项行动计划,指示给上西
里西亚提供一百五十套用来作为化装道具用的波兰军服。这是上演一出最终使五千
五百万人失去生命的悲剧的序幕。
这是莱因哈德·海德里希想出来的主意。早在1938年苏台德危机中,保安处长
就曾建议德国必须通过虚构边境事件,作为口实进军捷克斯洛代克。只是由于西方
国家慑于希特勒的恫吓而投降和慕尼黑会议,才没有实现海德里希的计划。当前的
同波兰的摊牌使海德里希跃跃欲试,又把他的者计划重新提了出来。8 月初,他已
知道怎样使世界相信,德国是由于波兰挑衅而进行战争的。
海德里希的计划是:在德国进攻的前一天夜里,用保安处掌握的部队穿上波兰
游击队员和士兵的制服,沿德波两国边界虚构发生侵犯边界事件。伪装的波兰人的
任务是几分钟内攻占格莱维茨的德国电台,随后对着麦克风用波兰话发出一通攻击
德国的叫嚣;在克罗伊堡北面的边界林区域市皮琴进攻当地的森林管理所;以及捣
毁格莱维茨和拉蒂波尔之间边界地段的德国霍赫林登海关。
保安处的这出战争把戏规定需要流血,同时必须在现场留下死人这是海德里希
计划中最令人担心的部分,因为应该让世界报刊的记者们深信不疑。海德里希说:
“对于外国新闻界和德国宣传工作,都需要有证明波兰人进攻的的真凭实据。”可
是往哪儿去找死人呢?这位玩世不恭的保安处长对此也想出了办法:指定由集中营
提供“牺牲者”,即提供囚徒,为了X 日这一天第三帝国理更崇高的荣誉,将他们
事先在集中营里注射毒药针剂,活活弄死,并加以收拾打扮,供上西里西亚战场使
用。秘密警察的野蛮语言管这些人叫“罐头货”。
8 月初,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将计划呈报希特勒,希特勒立即予以批准。随后保
安总处就拧开发报机,向驻格莱维茨博伊滕奥佩尔恩地区的党卫队第二十三和第四
十五两旗队发出命令,选派会讲波兰话的人来柏林威廉街102 号接受一项秘密任务。
几乎与此同时,党卫队区队长赫伯特·梅尔霍恩博士接到指示,来见保安警察兼保
安处处长。海德里希向他交了底,责成他在霍赫林登地区对这一行动进行准备。接
着,下一个谒见者也在一阵皮靴的咯咯声中跨进了海德里希处长办公室。这人就是
党卫队二级突击队大队长阿尔弗雷德·瑞约克斯,他从保安处开张起就是海德里希
的伙计,这次的任务是指挥对格维茨电台采取行动。
瑙约克斯一听就领悟了处长的意思,处长告诉他说,一定要使“造成未来事件
的责任一眼就能看出不在我方”。海德里希指示二级突击队大队长带上六个人去格
莱维茨潜伏下来,就近侦察地形并待命行动。行动的暗号是:“祖母去世了。”海
德里希严格叮嘱瑙约克斯说:“第一,对于这件事情您不得同格莱维茨的任何德国
机关单位进行联系。第二,你们一行中谁也不得随身携带任何看得出是党卫队成员、保
安处、警察或(看得出是)德国国籍的证件。”
这是8 月10日的事情,瑙约克斯在自己部属中挑了五个人,配上一名用来发表
准备好的煽动性演说的译员,带领他们乘车去格莱维茨。他们分住在两家旅馆里,
瑙约克斯下榻“上西里西亚之家”。然后他去侦察电台周围的地形。电台设在城外
塔尔诺维茨公路旁,外面围着一道两米高的铁丝网,电台和相连的两幢楼房均不见
有人警卫。
1944年10月19日,瑙约克斯投奔了美国人,一年以后在纽伦堡作了一批画押口
供,其中之一就是希特勒为了使进攻波兰能有所借口而制造的“事件”经过,他作
了如下的交待:
1939年8 月10日或者这一天前后,保安处处长海德里希亲自下令,让我伪装进
攻波兰边境附近近的格莱维茨电台,而且要装作这支进攻部队像是波兰人组成的那
样。海德里希说:“对外国报界和德国宣传来说,都需要有足以证明是波兰人进行
这次进攻的真凭实据。”
给我的命令是攻占广播电台,占领时间要长到足以让一名归我指挥的能说波兰
话的德国人广播完一篇波兰语的演说。海德里希告诉我说,这篇演说应当讲到德国
人同波兰人之间开战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到格莱维茨去,在那里等候了十四天。在8 月25日至31日之间,我去见了秘
密警察头子海因里希·缪勒,他当时正在附近的奥普林。缪勒当着我的面同一个叫
做梅尔霍恩的人讨论了制造另一个边境事件的计划,要把事情做得看起来是波兰士
兵进攻德国军队那样。缪勒说,他有十二名到十三名死囚,要让他们穿上波军制服,
把他们弄死后放在出事地点,以此表明他们是在进攻时被打死的。为了这个目的,
海德里希部下的医生要给他们打毒药针,然后再用枪打,在他们身上造成伤口。事
件发生之后,要把报界人士和其他人士带到现场去。
缪勒告诉我,他从海德里希处得到一个命令,要给我这样一个死囚来布置俗莱
维茨的事件。他在提到这批死囚时所用的代号是“罐头货”。
在此期间,海德里希召集其他关键性人物最后商定了各项细节,保安处处长一
一分配角色:国外保安处长党卫队旅队长海因兹·约斯特负责置办行动需用的波兰
军服;党卫队区队长、两个博士学位获得者奥托·拉施指挥攻打皮琴森林管理所:
党卫队区队长梅尔霍恩博士负责把霍赫林登一带地区的武装部队撤走,并协调进攻
者和防守者双方假戏真做:党卫队一级突击队大队长奥特弗里德·赫尔维格率领他
手下的化装成波兰攻击部队的一伙人,由南面(从波兰方向)冲向霍赫林登;党卫
队旗队长汉斯·特鲁姆勒博士负责指挥霍赫林登的边防警察和“防守者”;秘密警
察处长、党卫队区队长海因里希·缪勒,则将从集中营拉来的“罐头货”分别送到
各处战场。
为了给进攻波兰而犹豫不定的纳粹将领们打气,希特勒更声嘶竭力发表他的战
争演说,他说:“从根本上说,一切都决定于我,决定于我的存在,原因就在于我
的政治才能。除此而外,也在于这个事实:很可能再也没有一个人能享有我所享有
的德国全体人民的信任了。从今以后,很可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比我更大的
权力了。我的存在因此就具有极大的价值。但是,任何时候我都可能被一个罪犯或
一个疯子干掉。第二个人的因素是意大利领袖。他的存在也是决定性的。要是他有
个三长两短的话,意大利对这个联盟的忠诚就不再靠得住了。意大利的王室基本上
是反对那位领袖的。”
这位恶魔一直这样唠叨了好几个钟头。他认为现在入侵波兰,对德国没有什么
东西可以损失,只能得到好处。他说:“除了个人的因素而外,政治形势也是对我
们有利的;在地中海,意大利、法国和英国在争雄;在远东,存在着紧张局面。英
国处在极大的危险中。法国的地位也在恶化。人口出生率在下降,南斯拉夫内部潜
伏着崩溃的种子,罗马尼亚比以前更弱了,在凯未尔死了以后,统治土耳其的是一
批眼光短浅、动摇不定、软弱无能的人物。“所有这些有利的形势在两三年后就不
会存在了。谁也不知道我会活多久。因此,最好现在就摊牌,要再拖延个四五年就
不保险了。”
这些是纳粹领袖的疯狂的推理。他认为现在必须冒只能由铁的决心来制胜的风
险,决不容许软弱退缩。希特勒提醒他们,他已经用“政治上的恐吓”建立了一个
大德意志,现在必须要“考验军事机器”了。“在西线的大决战以前,军队必须进
行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波兰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
在希特勒踌躇满志他说完他入侵波兰的所谓有利条件后,又把话题转到德国和
苏联的关系上。他说,“敌人还有一个希望,希望我们征服波兰以后,俄国会与我
们为敌。敌人没有估计到我有这样大的决心。”他告诉将领们,在与苏联签订商务
条约之后,一项互不侵犯条约又已经谈妥,后天两国就要签字了。他说:“我已经
完成了政治上的准备,底下的路要由军人来走了。”希特勒要求全体将士要有铁一
般的决心,在任何情况面前都不容退缩。打垮波兰是第一件要做到的事。目标是消
灭它的有生力量,而不是为了达到一条规定好的界线。即使西方爆发战争的话,打
垮波兰仍然是首要目标。由于季节的理由,必须速战速决。
不少纳粹将士,虽然相信希特勒入侵波兰的时机是有利的,但是一个国家无端
地入侵另一个国家,无论如何从道义上是讲不通的。为此,希特勒大肆宣扬他的强
盗逻辑,他说,:“我将提出发动战争的宣传上的理由不必管它讲得通,讲不通。
胜利者在事后是没有人问他当初说的是不是实话的。在发动战争和进行战争时,是
非问题是无关紧要的,紧要的是胜利。”希特勒越讲越激动,唾沫星子满天飞,他
咆哮着:“不要发慈悲,要心如铁石,不要怜悯!谁若是仔细想过这个世界的道理
的话,谁就懂得它的意义就在于优胜劣败,弱肉强食!”
“元首”这时的情绪已到了条顿式* 盛怒的程度,在大发了一通尼采式的训诫
以后,对马上要进行的战役发出了几点命令。最根本的是速度。他对德国军人有
“不可动摇的信任”,如果发生任何危机的话,只可能是因为司令官丧了胆。第一
个目标要从东南方楔入维斯杜拉河地区,同时从北方楔入那累夫河和维斯杜拉河之
间的地区。他说,军事行动决不能受他在打败波兰之后可能对波兰所作的处置的影
响。最后他再次强调,“要速战速决”,“心要狠,手要毒!”
与此同时,纳粹的宣传机器,在戈培尔的巧妙操纵下,为侵略战争大造反革命
舆论,肆意欺骗德国人民。德国报纸、电台、通讯社连篇累牍地宣传:“当心波兰!”
“华沙扬言要轰炸但泽”,“极端疯狂的波兰人发动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挑衅!”到
希特勒原定进攻波兰的日子,8 月26日,戈培尔在报纸上发动的宣传攻势达到了顶
峰,这天《柏林日报》的标题是,“波兰完全陷于骚乱之中,日耳曼人家庭在逃亡,
波兰军队推进到德国国境的边缘!”《十二点钟报》的标题是,“这样的玩火行动
太过份了,三架德国客机受到波兰人的射击,走廓地带许多日耳曼人农舍成了一片
火海!”《人民观察家报》8 月27日的通栏标题是,“波兰全境均处于战争狂热中!
一百五十万人已经动员!军队源源运往边境!上西里西亚陷入混乱!”当然,关于
德国的动员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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