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历史不会沉默
时为1945年5 月23日,海因里希·希姆莱死了,党卫队的历史宣告结束。在众
神末日的熊熊烈火的烟雾中,黑色集团树倒猢狲散,一个时代的最恐怖的工具和缩
影消失了,在党卫队镜中图像里显示出来的这个时代说明,醉心于权力、国家万能、
个人崇拜和不加判断的虔诚能把人们驱向哪里。只有少数党卫队的领袖效法他们集
团首领的榜样,结束了他们自己的生命。屠杀犹太人的刽子手格洛博斯尼克服毒自
杀;党卫队最高医生格拉维茨拉响两颗手榴弹将自己和家小炸得血肉横飞;施滕内
斯的告密者康蒂在纽伦堡监狱中自杀;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弗里德里在希一威廉·
克吕格尔在东部地区自戕;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弗里德里在希姆莱指挥所不远的
地方自尽。盟国军事法庭和欧洲人民法庭抓住希姆莱的一些重要助手,加以惩处。
被处决的一些党卫队领袖有:奥斯维辛集中营长官霍斯;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
袖弗里德里希·耶克尔恩和劳特尔;中央主管处局头子卡尔登勃鲁纳、波尔和达吕
格;特别行动队长奥仑道夫和瑙曼;名誉领袖格赖泽尔、福斯特尔和赛斯英夸特。
不过大部分的党卫队领袖得到宽大得出奇的处理。三十名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中
活下来的有十六人;十二名中央主管处局头子活下来的为八人;德国中央保安局的
六名部门负责人中活下来的为三人;在苏联执行过任务的八名特别行动队中活下来
的为三人。这些活下来的人绝大多数被判处徒刑,但后来得到赦免和释放。党卫队
地狱里的几个最凶狠残暴的家伙逃脱了,首先是艾希曼,不过他在1960年被以色列
特工人员缉捕归案,两年后在耶路撒冷被处以死刑,他的一些重要帮凶仍销声匿迹,
计有:阿洛伊斯·布龙纳、京特、丹内克尔、勒特克同样还有秘密警察盖世太保头
子缪勒和集中营督察员格吕克斯。
但大部分党卫队员进了俘虏营,等待他们的命运是,对他们既不能判处严刑,
也不能轻易开释。在盟国俘虏营的木头营房里和集合点名的操场上,从此展开了无
休止的辩论:失望者和失败者的辩论,顽固不化者和死抱住昨天不放者的辩论,感
到羞愧者和精神崩溃者的辩论。罪过和赎罪折磨着他们,并且提出一个尖锐深刻的
问题,即具有热情和献身精神的年轻人,怎么会变成丧心病狂的强权工具,怎么会
变成一种反常的忠诚和荣誉概念的奴仆,这种概念使党卫队的每个成员都成为在道
义上驯服执行领袖意志的人员。无疑,他们可以自己掂量,并以一种集体犯罪的论
点来减轻自己的罪责。因为在一百万党卫队员中也许有五万名参加了残暴的罪行。
但是有些提出问题的人不满足于这样的解答,他们进一步探究:不,他们身上有过
某种东西,这种东西使得他们对野蛮行径,对于披上爱国主义和国家社会主义外衣
的、小资产阶级狂热的权力狂缺乏免疫力。党卫队编年史就像一部电影,再次一幕
一幕地在他们眼前映过。他们讲述被毁掉的一代人的历史,这一代人在反对资产阶
级的对文化恶习的黑色厌世主义中成长起来,受到一个许诺给他们提供原始人团体
的经历和冒险集团的引诱,而去为一个所谓天才的人和一种思想效力。
他们加入了佩戴党卫队标志的集团,因为这个集团满足了德国人的两种古老的
渴望;参加一个军事团体,可望得到荣誉、保障以及尚武的光彩,并且成为一种秘
密中坚、万能的秘密集会的一部分。的确,就许多德国人来说,他们对政治和政府
的想象,除了视为神秘力量、秘密团体和灰衣主教的统治外,别无其他。黑色集团
满足了这种白日梦想,谁加入了党卫队,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为民族的主人,成为肩
负民族社会主义国家重担的、菁萃贵人的教派成员。
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们相信人们对他们进行的说教:民族共同体;为祖
国效力;一种新的社会制度。而他们根本没有发觉,这个菁萃贵人的集团一步步地
堕落为棍棒卫队的水平,除了充当走卒为一个丧心病狂和反复无常的独裁者及其集
团效劳外,没有任何其他目的。1934年6 月30日屠杀冲锋队的这一天,产生了党卫
队内部的不幸。从这时起它开始步入深渊的行程,急剧地毁灭一切:自由、正直、
人性和最终也毁灭了黑色信徒追随者们一直挂在嘴上的“帝国”。
“慕尼黑协定后,当我们的军队开进保护领地的时候,我们内心里都说过不去
吗?”前三级突击队中队长埃里希·克恩迈尔在一次俘虏营的讨论中高声喊叫道。
“我们当年,哪怕只是心底里,表示过不同意吗?没有,一千个没有。我们为权力
梦所陶醉:统治全世界。它使人们冲昏头脑,陶醉于权力。”权迷心窍的狂人行动
破坏了一切界限和准则,特别是当所谓新德国的年青活跃的使者们不仅被独裁者的
魔术所支配,而且还受到古老德意志的迷信在他们中间散发影响时,这种情况就更
加严重。他们认为,一个政府不可能干坏事,即使干了坏事,那么公私之间的区分
还始终使公民可以不被国家的任何苛求所玷污。
因此,党卫队的血腥历史也属于这个古老德意志民族国家的时代,党卫队的活
动和行径表明了民族主义和国家万能的过分膨胀。德国人,“这些过来人”是否已
经理解这个教训?历史学家不能作出回答。但是问题仍然存在,缠住不放,以致毫
无疑问,党卫队的编年史将作为惊心动魄的权力狂的文献继续伴随着德国人只要德
国有前途,它将起着告诫和约束的有效作用。
在经过那么多的惨行之后,历史会教给后人思考,上天赋予人类殷红的血,决
不会白白地在人类历史上循环往复,无休止地流。
历史本身不会再开口说话,但却并不会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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